夏季来临之前的梅雨季,空气中弥漫着黏腻潮湿的味道,雨滴稀稀落落的打在玻璃窗上,夜空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

    A市黄金地段的住宅区,30楼顶楼,一个身形纤瘦的女子,摇摇晃晃的在阳台站着,仰面享受着滴落在脸上的雨水,伸出舌头贪婪的舔着嘴角的水滴,呼吸急促,眼神迷离。

    下一刻,她身形前倾,整个人如鸟儿一般跃出了阳台……

    “砰!” “轰隆!”

    □□从三十楼坠落在地面,被震耳欲聋的雷声盖住,女子整个躯体怪异的趴在地上,肢体扭曲,掺杂着雨水的血液在尸体周围蔓延开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潮湿的气息,如果此时有人路过这里,一定会吓得失声尖叫,瘫软在地。

    可因为下雨,又是凌晨,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是早上六点多,巡逻的保安看到这一幕,隔着五六米远,颤抖着拿出手机:“喂,110吗,有,有人死了……”

    ……

    今天是好友张萌萌的婚礼,向晚从衣柜里选了一件香芋紫的西服外套,白色丝质蝴蝶结衬衣,米白高腰开叉喇叭裤,一身搭配简单正式又不失礼。

    在梳妆台前画了个淡妆,涂好豆沙色口红,向晚将额前的碎发偏分,扎了个低马尾,及腰的长发收拾起来很是麻烦,低马尾打理简单又百搭。

    向晚从冰箱拿了杯酸奶,坐在沙发上换好了裸色高跟鞋,圆滚滚的布偶来蹭她的裤腿:“喵呜~”到开饭时间啦!老子快饿死了!

    “咪咪,来。”向晚蹲下身,给它拆了个罐头,咪咪“喵呜”了一声,埋头干饭,听到主人离家关门声,猫耳往后动了动,丝毫没影响它进食。

    A市盛世开元喜宴酒店内。

    婚礼还有半个小时才开始,新郎张文涛在门口迎宾招呼,看到向晚进到酒店大厅,热情上前:“晚姐来了。”

    向晚点点头,回以礼貌的微笑:“萌萌呢。”

    “在二楼宴会厅包间休息呢,我带你上去找她。”张文涛说着就要在前面带路,往电梯的方向走。

    “不用了,你忙你的,我自己上去就好。”向晚打断他,从包里拿出包好的礼金红包,递给他:“这个给你,那边人太多了。”说着指了指酒店侧门的礼金登记台,那边随份子钱的人围了一圈。

    “哎晚姐咱们自己人,不用随份子,我和萌萌都说好了,”张文涛推辞,抓着向晚的手往外推。

    张文涛是张萌萌的未婚夫,向晚和他不熟,只大家一起吃过两次饭,并无过多交谈。推辞礼金的过程中有肢体触碰在所难免,向晚心中产生了一些抗拒,她抽出手来:“别客气了,你不收礼金,我可不好意思来吃你们的喜宴。”

    张文涛本来就是假意推脱,见向晚这么说就笑着收下了:“那晚姐你先上去陪萌萌,等下招呼你。”

    向晚没再吭声,从一楼大厅上了二楼,找到了婚礼堂左侧萌萌所在的包间,推门进去,里面四五个人,有一位中年妇女,一位穿着白色小礼服的女子,还有一个戴着口罩的化妆师,和举着机器的摄像师。

    “晚晚~”张萌萌穿着婚纱坐在梳妆台前,看到有人进来是向晚,眼睛弯成了月牙状:“你怎么才来呀。”

    “下雨堵车。”

    张萌萌是她的从初中就认识到现在的闺蜜,为人纯真可爱,没什么心眼,和她未婚夫张文涛所属同一个公司财务部,谈了一年到现在结婚也算水到渠成。

    “你今天真美。”向晚赞美道。

    “那是!”一旁的中年妇女开口了,语气却难掩炫耀:“这婚纱可是挑的最好最贵的,十几万呢,租一次要两千块!”

    张萌萌没说话,向晚和她目光对视了一眼,看出来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把男方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单亲妈妈罗慧根了。

    向晚从过往萌萌的口中有所了解,张文涛小时候父亲意外去世,是他妈把他拉扯大,一个母亲着实不易,哪怕摆出婆婆的架子,萌萌也会忍让她几分。

    向晚审视了这位婆婆一眼,对方今天穿着酒红色丝绒开叉旗袍,粉底抹的再厚也遮盖不住她脸上的法令纹和眼角纹,廉价的肉色丝袜黑色的皮鞋,这一身让向晚很难夸赞出口。

    “张文涛有心了,”向晚只得说着客套话:“毕竟婚礼这事,一生就一次。”

    “表哥对表姐是真的很不错了,我都羡慕的不行。”在一旁玩手机穿着抹胸白色礼服的女子插嘴。

    向晚轻碰了张萌萌的胳膊,她立马会意介绍:“这是罗珊表妹,还在读大学。”

    “表妹长的很漂亮,”向晚看着她今天这一身装束,特别是胸口呼之欲出的两个大菠萝:“今天下雨,你这么穿不冷吗?”

    “珊珊第一次来做伴娘,就打扮了一下,没什么的呀。”罗慧根上下打量了向晚两眼:“我听萌萌说,你是心理医生呀,自己开了个医院?”

    “啊,不是,”向晚解释:“是心理咨询工作室,不算医院。”

    “一样都是看病的啦,一年能赚多少钱啊?”

    向晚:“这个……”

    “妈,”张萌萌给向晚解围:“这是人家的个人隐私。”

    “什么个人隐私啦,我就好奇问问,这有什么。”罗慧根白了张萌萌一样,脸上不悦。

    “不算隐私,没什么不能说的,”向晚语气轻缓:“一年盈利大概百十来万。”

    百万?!

    罗慧根张大了嘴巴,脸上表情很快由吃惊转化为谄笑,她拉过向晚的手毫不吝啬的夸赞:“哎呀没看出来你这么能干啊,我们萌萌什么时候有你这么厉害的朋友我都不知道……”

    余光看了自己这个未来儿媳,唯唯诺诺的性子,一个月才赚八千块,自己儿子怎么没把这个向晚搞到手呢。

    向晚愣住,脑海里闪过记忆画面,再看向罗慧根时,她的态度从一开始的疏离客套变成了复杂和厌恶。

    向晚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罗珊表妹,她转移话题:“表妹,你后面拉链好像开了。”

    “啊?”罗珊伸手去够后背:“哪里呀?”

    向晚从罗慧根手中抽离自己的手,假装去给表妹整理:“我来给你弄。”实则碰了碰表妹的肩膀,做做样子:“好了。”

    “晚晚你今年多大,有没有女朋友啊,我有个侄子在国企上班,又高又帅……”

    向晚沉了脸,收敛起之前脸上的微笑,没搭理她,对萌萌说道:“我去下洗手间,等下来陪你。”

    “去吧。”

    向晚没去洗手间,从一楼酒店大厅后门出去,站在屋檐下点燃了一根烟,她深吸一口,吐出的烟雾很快在空气中消散,雨还在下,明明本该是艳阳高照的好日子,这天气却马上像进入黑夜一般,让人感到昏暗窒息。

    她点的是苏烟沉香的细烟,有一种独特的香气,口感舒适,劲头适中。

    向晚极少抽烟,只是在思考事情的习惯点一支,能够缓解焦虑,让她能理性的思考。

    她一直有一种区于常人的能力,她能看见自己触碰到的人的秘密,对方隐藏在心底深处,见不得人的,恐惧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当事人第一视角的记忆画面,会像数据传输一样进入她的脑子,让她看的清清楚楚。

    向晚在罗慧根拉她的手的时候,看到了一些记忆画面。

    “妈妈,我好喜欢你……我要永远和你融为一体……”

    画面里有张文涛赤身裸体一脸陶醉的样子,他抱着罗慧根对着镜子一边拍照一边说出一些下作龌龊的话:“以后结婚了,我也要偷偷进你的房间,让妈妈舒服……”

    向晚看到的是罗慧根和自己儿子,张文涛行苟且之事的画面,那模样丑陋,龌龊,令人作呕。

    至于张文涛的表妹罗珊,向晚找机会碰了她的肩膀,发现这个张文涛除了自己的母亲,和这个表妹的关系也不清不楚,向晚看到的是张文涛会在她的身上写上一些侮辱性的词,例如母狗,贱货一类的话,两人经常在主题酒店约会。

    罗珊趴在张文涛两腿之间,一脸娇羞:“表哥,你明天就要结婚了,今天还敢来找我啊?”

    “哼,还不是你这个小浪货勾引我,以后怕没机会来找你,结婚前先让你爽一下。”

    “啊~最喜欢表哥了……”罗珊低头吞吞吐吐。

    这种事一般人发现了还真接受不了,但向晚从小到大,别人的秘密没少看,早已见怪不怪,她只是在想,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直接告诉张萌萌,张文涛和自己母亲表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种奇葩的事确实令人难以置信,如果不是向晚能看到,谁也想不到表面斯文的张文涛会是这种人。

    让张萌萌和这种人结婚是不可能的了。

    阻止萌萌结婚带她逃婚?

    这个想法很快被向晚否定,她要做的是解决这件事,阻止萌萌往火坑里跳,而不是逃避,不然后续也会有很多麻烦。

    她记得自己看到的记忆画面里,张文涛是有用手机拍下一些东西的,如果能找到他的手机,也许能掌握一些证据。

    向晚看了眼手机,10:57分,距离婚礼开场还有半个小时。

    烟头坠落在地,向晚鞋底轻碾,推开后门去了一楼大厅迎宾处,看到张文涛与人寒暄。

    “萌萌让我来问你借手机,她手机没电了,用你手机打个电话。”

    “啊?”张文涛有点诧异:“她要给谁打电话啊?不是还可以用我妈的手机吗?”

    “说要打给她爸妈有事忘记交代了。”向晚神色自若,脸不红心不跳,说谎和演戏这事于她而言家常便饭。

    A市婚嫁传统是婚礼当日,女方家长送完亲后一概不出面,不参加婚礼的。

    向晚补了一句:“都没有阿姨叔叔的联系方式。”

    张文涛恍然大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向晚:“那麻烦晚姐跑一趟了,密码萌萌知道的。”

    “好的。”

    向晚拿着手机上楼,脑海中萦绕着张文涛最后说的那句话。

    萌萌知道……也就代表萌萌有看过他的手机,如果他手机有秘密的话,萌萌一定会发现……

    那这个手机里或许没有那些照片。

    但向晚还是拿着手机来找萌萌。

    推开门,包间里只有在椅子上休息的化妆师和摄影师,罗慧根和罗珊不知道去哪了,不过人不在正好,也不用找理由支开人。

    向晚把手机递给萌萌:“张文涛说手机没电了让你帮他充一下电。”

    萌萌接过手机,当着向晚的面输入了密码:880108。

    “嗯?”萌萌看了一眼电量:“百分之六十三的电还要冲啊。”

    向晚没回答:“你怎么知道张文涛的手机密码啊?”

    “嘿嘿,”萌萌一脸甜蜜,甚至还有点小炫耀:“他的出生年月日啊,他告诉我的,手机我都随便看。”

    “是吗。”向晚在房间踱步,左手拇指和中指一下又一下的打着无声的响指,只有细微的摩挲声,过了一会儿她问:“张文涛的车在哪?”

    “啊?”萌萌想了想:“今天接亲是租的车,他的车好像是婆婆开来的,怎么啦晚晚?”

    “没什么,我的车出现了点问题,看回程能不能让罗阿姨把我捎回去。”向晚胡诌了个借口,离开了包间去找罗慧根。

    张文涛可以给萌萌随便看这个手机,就说明这个手机里没有秘密,那他很可能有第二个手机,今天结婚人多手杂,他不会把这种贵重物品交给别人保管的,也不可能会放在家里,会有被萌萌发现的风险。

    而车对于男人而言是第二个小窝,一个私人空间,可以藏匿秘密物品。

    而车是张文涛他妈妈开来的,车钥匙必然在他那里。

    拿到钥匙,就可以去验证自己的猜想了。

    身为心理医师的向晚还是有点东西的,活了二十七年的她什么人都见过,人性已让她摸个十之八九,加上有特殊能力加持,让她在面临所有事情发生时都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去思考。

    二楼婚礼堂在调试,灯光已开,场景奢华浪漫,宾客已经到齐大半,人声喧哗。

    罗珊站在舞台下以婚礼台为背景摆pose,罗慧根正在给罗珊拍照,离她们很近的桌子上放着罗慧根的黑色皮包,拉链因为拿手机忘记拉,里面的车钥匙一览无遗。

    向晚假意拿手机打电话,从旁边背身路过,悄无声息的顺走了车钥匙。随手拦住一位路过的服务员:“不好意思,请问你们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有几层?”

    服务员回:“我们酒店建的早没地下停车场,门口那块就是停车场。”

    “好的谢谢。”

    范围缩小,看了眼时间,11:18分。还有12分钟婚礼就要开始了,向晚拿到自己的伞,从酒店后面溜了出去,她把伞檐压得极低,雾蒙蒙的雨天没什么人注意她。

    雨水“哗啦啦”的打在伞上,顺着伞檐落下去,又飘落在向晚的身上,她的白色裤脚已经被打湿,溅上了不少泥巴点。

    “滴滴!”

    向晚摁了下钥匙,确认是脸上这辆黑色的宝马suv后,打开车门坐进去,收伞一气呵成。

    她开始在抽屉,车门,座椅后寻找摸索。

    都没有。

    向晚皱眉,确认了车内没有后,走到车尾后,打开了后备箱。

    里面除了一个小拖把,吸尘器,灭火器外什么都没有。

    一无所获。

    难道自己猜错了?

    向晚观察着这个后备箱,容量比她想象的要小,里面没什么东西,也很整洁,雨水落进后备箱底的绒棉布,消失无踪。

    向晚盯着后备箱底面看了一会儿,半个身体趴进后备箱,右手顺着车体边沿部分不断摸索着,有个凸起像开关一样的东西,摁了一下,“啪嗒”一声,后备箱底部动了动。

    张文涛开的车是宝马THE 5系列,后备箱的容量却不是很大,和向晚自己开的x5系宝马轿车的容量还小,大概率是二次改装过了,没想到真的有隐藏空间。

    向晚揭开张文涛改装的隔断板,下面大概有十公分深,里面有两个黑色的收纳袋,向晚拎起其中一个,伸手一掏:一个白色毛茸茸的尾巴,根部带着一个银色的金属塞。

    尾巴?

    向晚眉毛轻挑,食指和拇指拎着尾巴盯着那个圆锥形的金属物品看了很久:这玩意往哪里塞?

    看了看四周,没人,向晚丢掉尾巴,又伸手从袋子里拿了个物件出来。

    这玩意向晚认得:小皮鞭。

    “玩的还真变态……”

    向晚嘀咕了一声,打开另外一个收纳袋,里面有一些纸质文件夹,还有一部关机的苹果13pro。

    拿到手机,向晚坐进车里,开始尝试着破解密码。

    880108 。

    手机抖动了一下,密码错误。

    向晚:“……”

    自己是不是把人想的太蠢了,怎么可能两部手机是同一个密码。

    她借着光侧看向手机屏幕,妄图从屏幕反光的触屏痕迹中猜出密码是多少。看了一会儿,向晚放弃,手机屏幕上满满指纹,根本看不出密码是什么,破案剧里演的都是假的。

    过了一会儿,向晚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输入密码:801088。

    这是张文涛第一部手机密码倒过来输入的版本。

    手机屏解锁,向晚冷哼一声:果然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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