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晴宝留宿在了八方酒馆,同父亲母亲相拥着庆幸。

    半溪村的一众人,也清楚了事情的经过,与宁可可三兄妹在城门楼告了别。

    被人忽视的木竹村村长本以为能躲过一劫,却被镇北将军府的家丁,误认为与那伯父伯母一老一小是同伙,都关进了牢里。

    另一边,特色小食馆的后院,那头土鹿正在同两只牛抢草吃;白鹅也领着自己的一群孩子回窝睡觉。

    屋里的宁纵睡得也很香,只是那身上的酒味属实重了些,至于宁可可和宁许?正在苦哈哈地给满屋子枯木浇水。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正轨,就连后院墙那一点点火燎过的痕迹,也被一扫帚抹没。

    唯独那个被投了火匣子的土房子,庆幸人早跑了出来,无奈灭火艰难,连累了李婶的房子。

    这火烧得让李婶淡然,这火烧得让李婶儿子畅快。

    这主事往城门一挂,挂得人人喊打,挂得满城皆知。

    第二天,镇北将军和永宁县主,就带着晴宝到店里同几人告别。

    永宁县主:“我们这趟出门,也是受国师指点,从京城途径五邻镇,再走水路去夫君的老家祭祖,方可让我儿度过命里这一劫。”

    她说着不自觉留着眼泪:“若平时,若平时定是要好生感谢几位的…”

    说到这里的永宁县主也哭得泣不成声,昨天宁可可见她镇定自若,做事果断,还佩服了许久,原来不过是一时激动没缓过来劲儿,也是,哪个母亲对孩子不在意呢?

    镇北将军接过话茬:“唉,我们本该厚礼相谢,可…”

    想到离京时国师的嘱咐,他也只能硬着话茬说下去:

    “宁老弟,我们来此是国师指引,但他老人家说若有人救了犬子,万不可以金钱报恩,也不能有任何权利的来往和赠与,否则将会折煞恩人的命数。”

    宁可可闻言,只剩: …%**…##&…

    这国师跟我有仇吗?

    【宿主,您小康奔富婆的计划泡汤喽!】

    我还不如把人留下,还算半个劳动力呢。

    【土匪头子也当不成喽!】

    !福袋!

    【收到,闭嘴…】

    昨晚她都打算好向对方多借些银子了,甚至花在哪、怎么花,计算地一清二楚、格外开心。

    然后?就这?

    宁纵倒是爽快:“本来就是举手之劳,镇北将军不必客气,再说晴宝这孩子也听话,好养得很。”

    一旁的宁许挑了挑眉头:听话?和宁可可偷偷去溪边摸河蚌的人是谁?

    “怎么还这么称呼?叫我周大哥就是!这样,我也厚着脸皮,等犬子这命劫度过去了,我定会回来这五邻镇,好好同宁老弟唠唠!”

    宁纵连忙说着:“周大哥客气。”

    这顿离别饭,吃得晴宝一嗝一嗝地落泪,最后,宁可可把大母鹅和它的一群鹅鸭宝宝,送给了他,当做留念。

    宁可可望着离别的马车,心里也有些失落,怪不得说闹腾的孩子烦人,没了孩子闹腾空落呢,原来是这种感受。

    晚饭前,闻讯赶来特色小食馆的李婶,握着宁可可的手,把那木竹村村长骂了个头上疮脚底脓,还是不解气。

    一旁的李婶儿子,想的却是争取今个儿能把房子卖给宁家这三兄妹,就是借这场火赖,也得赖出去!

    这样,他带母亲去县里住的计划,就能实现了!没错,他前几个月就把铺子开到了县城,之所以还住在镇上的铺子里,就是担心母亲。

    当然,他的想法,在场的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宁可可趁着李婶喝水的功夫,也终于能插上话:“李婶,您的房屋受损也有我们的责任,您放心,我们也会尽快给补好,补不好就重新垒院墙。”

    宁纵也附和到:“对,我们现在也赚了些钱,这些都能解决。”

    这时李婶的儿子急了:“补什么呀?没必要没必要。”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又小心地看了眼自己的母亲,眼睛一闭,飞快说着:“你们不嫌弃直接买了去就是!”

    话落,胳膊膀就得了李婶一巴掌:“我就知道你小子没死心呢!”

    宁可可三兄妹一时不知道再怎么搭话,一来听村长和那对夫妻的描述,两家房子的院墙烧的都挺严重,就算补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更别说重新垒,更是不复从前。

    宁可可心里也挺对不起李婶的,如果不是自己主张把木头搬去院里晒,火苗也不会蔓延过去。

    就在她不知怎么办时,李婶叹了口气:

    “罢了,这也都是命,命啊!你们出点钱,买去这房子吧,以后啊,我也就不回去了。”

    “母亲?”

    李婶拍了拍儿子的肩:“我都知道了,你铺子开去了县城早该同我说,再惦念谁,能有眼前的儿女重要吗?”

    这一幕让宁纵和宁许也有些感同身受,除了宁可可,她孤儿了二十多年,实在没体会过父母的爱。

    我是不是也得挤出点眼泪?

    【我感觉也是。】

    但是我怎么感觉从掐自己的第三下起,就没痛觉了呢?

    【宿主,您低头、侧个脑袋,再看看?】

    看什么?

    没低头,先侧了脑袋的宁可可看着宁许在对自己笑,这个笑怎么说呢?有点眼熟。

    然后,她就被宁许用两个指头提起手腕,从一个不是自己的腿,挪到了是自己腿上。

    怎么说呢,宁可可感觉晴宝走了之后,不仅氛围上空落落的,反应也迟钝了许多。

    她尴尬地笑了笑,也幸好有李婶解围:“我那院子虽然大,但屋子也都旧的不行,你们若是要,六两银就可以了,不要的话我再找村长登记卖出。”

    宁纵大声到:“这怎么能行?李婶,我们确实也缺地方,但是六两太便宜了,不行不行,我看就七两正好。”

    李婶摇了摇头:“你要非这么说,我去村长那登记也是六两!”

    李婶的儿子倒也不是不在乎这一两,只是与母亲答应搬去县城这一点对比,什么都不重要了:

    “母亲说的是,你们也别推让了,若真诚心实意,咱们现在就去牙行过了户,也让我们早一天搬去县里!”

    话说到这份,再较真下去也没了意义,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早办完事儿,一方尽早搬家,一方尽早回家看看。

    从牙行出来,宁可可三兄妹又与李婶告了别,就在回到店铺后院,宁纵要赶着牛车出门回家时,宁可可想起了很重要的一个问题:

    “大哥,家里的大门又毁了,没了门,好像院墙也塌了,能睡人吗?”

    “这…”

    这把宁纵说愣怔了,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只能挠了挠头:“那怎么办?”

    宁可可也不知道怎么办,她是想把两个院子包括房屋,都推到重建的,而且这铺子里也有地方住,就是不知道两个哥哥怎么想。

    宁许看着两个低头思考的人,说:

    “明早和街邻的掌柜说,借他们的炉锅搬到店里一用,把鹿收拾出来,请他们吃饭的同时,也烤着串卖,若能在中午前卖完,咱们就直接回家看看,反之再等一天回去就是,家里也没什么东西急收拾。”

    “就这么办!”宁可可附和着:“骨头加香菇炖汤,撒点葱花,肉就穿成串烤着卖,鹿皮留着,冬天还能整个鹿皮袄!”

    “行,就这么办。”宁纵也答应着。

    ……

    这一天发生了许多事,晚饭后,躺在床上的宁可可,失眠了:

    “计划钓鱼的时候我都睡可香,怎么少了个人就不习惯地睡不着觉呢了?”

    【对待讨厌的坏人,和对待那么乖的个小孩,当然不会一样的感觉。】

    “也是,话说这事儿一闹,还净赚了五两银子。”

    【宿主,那个管家真的不会要回去吗?】

    “八方酒馆的东家,他的顶头上司都发话了,他就拿着余下的钱偷乐吧,还想把我哥的辛苦钱要回去?”

    【哦,对了,第三个月的阶段已经开始了,您可要抓紧想菌种了。】

    说到这个话题,宁可可突然想起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第二个阶段完成,怎么没有权利范围扩展?”

    【是的呢,没有的。】

    “行吧。”她不答应又有什么办法呢?

    一堵墙的隔壁,宁纵往左翻了个身,又往右翻了个身:“二弟,我知道你没睡,陪哥说会儿话。”

    另一个床上的宁许叹了口气:“大哥,你平时和晴宝说话到半夜,我是不是没说过让你们安静,或者小点声过?”

    黑暗中的宁纵点了点头:“嗯,怎么了?”

    “所以,我现在的耳朵终于清净了,大哥,也到了你该适应的时候了,保持安静,睡觉吧。”

    宁纵张了张嘴,又不知反驳点什么,缓缓闭上后,重重地来了个深呼吸。

    几巷之隔的镇衙里乱成了一锅粥,原因是主事直接被将军府里的人送去了京都吏部定罪,这空出来的位置虽然只能等朝廷委派,但这期间代理的位置,却可由新任的县令指派,一时间成了热饽饽。

    因为宁可可祖母哥哥的儿子,已经同主簿女儿结了婚,有人为了讨好主簿,就把未定罪的那对伯父伯母连同一老一少,整了个待查品行的由头,又给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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