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怜惜，多可笑的一个词。
窦白水身上爆发出炽热灵气，那些灵气如同积蓄多年的火山，一朝喷发便带着崩毁天地的戾气。
整个狭窄的洞窟甬道，被这股灵气冲开，刹那间碎石遍地。
祁问川的动作很快，几乎是瞬间就架起灵气，护住了身后的顾幼芝。
骤然大亮的光线，让顾幼芝晃了眼睛，她有一瞬间的看不见，却也让她更清晰的听到了窦白水的话。
“怜惜，只会用在弱者身上。”窦白水声音低沉，如同在耳边呓语，“而如今，你唯一的选择，就是跟本王回家。”
说罢，炽热灵气朝着两人铺天盖地的涌来。
家？顾幼芝回想起五百年前，她也曾将妖域称为家。
那时她一心以为窦白水爱她，即使身处妖域的每时每刻，都让她觉得很痛苦，却也为了窦白水，咬牙撑着。
她总是笑盈盈的说，“这是我们的家啊，小白。”
那时候窦白水是如何反应的？他秾丽的脸上闻言会扯出一抹笑，那笑容真的很美，会在瞬间夺去她的目光，她不设防时，总是难以抵挡他的美貌。
如今回想起来，他从未承认两人是家人。
为何总要经年之后，提起旧事，做出这样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
我曾在你身边时，从不在你眼中，不是吗？
顾幼芝伸手轻轻的拂过祁问川的手腕，祁问川心领神会，朝后退了一步。顾幼芝便从后面走上前来，静静的看着窦白水。
“窦白水，从前我怜惜你，尽管你并不喜欢。”
她很轻的笑了下，“我并非心胸宽广之人，却也懂得因果报应，我接近你的目的不纯，因而后来你对我百般欺骗，我也只当是自己尝到的苦果。如今，你血祭了那么多人，挑起了仙妖战争，我们更加不可能了。”
防护罩内清风朗月，罩外火光冲天。
顾幼芝放眼望去，连天的山林烧起熊熊大火，池水蒸腾，就连天空都被火光映衬成了一片红色。
仙妖若是真起战争，必将是生灵涂炭。
她突然想起了当初在镇池，她急于求成，导致自身走火入魔身死之时，也觉得世界在刹那间失去了鲜活，她不在此间世界，便体会不得里面的山风河流，七情六欲，这就是死亡，无知无觉，失去一切。
因而当时的自己，真的很害怕。
保住性命，不惜一切代价。这就是她的选择。
若让她回到曾经，她会选择死去。
至少，窦白水不会施行血祭，那千余人也就不会死，可既然一切成了定局，那么做错事的人，也需要付出代价。
“……对不起。”她看着窦白水，“你今天走不出这里了。”
“芝芝？！”窦白水被这话弄得一愣，却见自顾幼芝脚底开始，无数条黑色的阵咒朝着窦白水攀爬而去。
窦白水反应迅速的想要躲开，可祁问川却在瞬间出手，冰系灵气磅礴压下来，硬生生止住了他的动作。
窦白水总以为，祁问川带着顾幼芝一路奔逃，是因为身上伤势太重，已然不是他和师罗浮的对手。
却不知道祁问川早已恢复巅峰，逃也是因为一旦打起来，修为低微的顾幼芝在其中会受伤。
顾幼芝看着窦白水陷入阵法。
祁问川飞身而上，一剑出鞘，清凌凌的剑气荡涤开来，四周升起细针一样密密麻麻的寒气，那寒气压住火焰，两股力量在交锋，火蒸发了冰，冰熄灭了火。
白茫茫的一片雾气，水珠如同下雨般落下。
顾幼芝退后两步，看着这场浓雾和雨，难以形容心中的感觉。
“……窦白水，你说我们谁错了呢。”她隔着浓雾，忍不住问。
自然无人回答。
似乎谁也没有大错，似乎只是性格使然，似乎只是局势所迫，似乎只是过往所困……可两人又都错了。
而祁问川，会杀了窦白水。
……
肩头被搭上一只手，男人沉闷的气息从身后笼罩而来，顾幼芝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她并未过多的抗拒，只是低声的叫了声，“师尊。”
“你又骗了本尊一次。”身后男人压迫感如同群山，顾幼芝可以听见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以她金丹期的修为，难以抵御身后男人的威压。
“窦白水会死。”顾幼芝并未正面回答师罗浮的话。她抛弃了在魔宫时候的谄媚胡言，尽管她的手还在抖。
师罗浮不置可否。
仙、妖、魔三族的最强者，关系素来不好，尽管师罗浮和窦白水曾一起寻找过顾幼芝，但两人之间依旧没有什么交情。
师罗浮到了有一会儿了。他之前冷眼看着祁问川和窦白水斗法，将目光落在了站在一旁的，纤细瘦弱的小人身上。
她那么弱，修为仅金丹，又如何能够抵抗他的掠夺？他应该要趁所有人不备，抓走她，关起来，让她从此不能离开他身边半步。
她已然逃不开。
“你亲手布下了杀阵，如今问这话是想要放过他？”师罗浮问。
顾幼芝并未回答，她冷静的隔着看不清的雾气，辨认出斗法的灵光。
“师尊，你不怕我是故意引你来此的吗？”
师罗浮其实早就发现了异常，祁问川留下的防护罩他应该不能那么轻易的接触，可事实上，这防护罩几乎没有防备他。
虽然知道异常，师罗浮却认为以祁问川的状态，即使设下陷阱，也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阿沅，这种把戏阻拦不了本尊。”师罗浮将胳膊从顾幼芝的腋下穿过，将她拎起来架在肩上。
他黑色的鳞甲冰冷，顾幼芝触碰时只觉得整个手掌都被冰凉席卷。
她并未挣扎，只是很轻声的问，“多年之前，我们就不该认识。”
……
多年之前，师罗浮是魔族的尊主，顾幼芝成为他的徒弟，但她的处境并不好。
顾幼芝的性格太怯弱了，那时她刚刚执行任务，到了在修真界恶名昭彰的魔界，前两次还被师罗浮轻描淡写的杀了。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的伪装错漏百出，她表现的再强势，也被师罗浮一眼看穿本质。
因而，他不喜她这个徒弟。
后来……两人是如何发展成会成亲的关系呢？
即使看起来再怯弱的人，也有其性格上的闪光点，对于师罗浮来说，他看不惯顾幼芝的怯弱，却很是欣赏一个人即使处于弱势，也拼尽全力往上爬的精神……简单点说，师罗浮是被顾幼芝缠软的。
顾幼芝那时总会忍着恐惧，去一遍遍的勾引他。他碍于江沅全族只剩她一人，因而几度想要下杀手，都忍住了。
每一次，顾幼芝都是被吓得又吐又怕的跑出去，可下一次又像是半点不知怕的跑回来……师罗浮对她产生了好奇。
“你执意勾引本尊，有什么阴谋？”
“师尊，你是魔界最尊贵的魔，我全族皆亡于战场，需要一位强大的后代。师尊你一定是最好的选择。”江沅说。
她跪倒在地上，身着轻薄红衣，瑟瑟发抖，却依旧口齿清晰的说出了这句话。
师罗浮便想起了魅魔一族，因为容貌太盛，魔力又高，被他安排去了前线，却全族覆灭，他心中虽不说，其实是有几分愧疚的，因而便难得认真考虑了下江沅的话。
那时的师罗浮，已然单身太多年，心中并无情爱，但之后也不在限制江沅的靠近。
感情这种事玄之又玄，谁也说不清。
就如同师罗浮允许江沅靠近时，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之后，不可自拔的爱上她。
爱，是个你触碰前不愿接触，触碰后不愿放开的东西。师罗浮已然放不开了。
师罗浮哼笑，“本尊很庆幸能遇到你。”
他运起魔气，将顾幼芝带出了窦白水和祁问川的斗法地，寻了个山清水秀的空地。他将顾幼芝放了下来，自己则盘膝坐在草地上。
这里的风景是很美的，魔界之中，与凡人界不同，草并非是纯正的绿色，而是如同荧光似的浅紫，就连天空都是翻滚的黑云。
四周的一切如同一幅诡秘的绘卷。
顾幼芝站在师罗浮的身侧，目光眺望着西边的天空，“……你在无妄海中待了五百年，要什么时候回去？”
声音细微发抖。
无妄海是魔族的源海，所有魔族都诞生于此。
师罗浮哼笑一声，“你在这里，本尊如何能走？”
顾幼芝便席地坐了下来，那场雨淋湿了她的衣裳和头发，她靠近时，师罗浮便感受到了潮气，以及她身上清浅的梅花香。
他并未转头，身上鳞甲消退，露出一身修身的黑衣。他很高，比顾幼芝要高，因而两人坐在一起，似乎他只要一偏身，就能将她搂抱在怀中。
“你在发抖。”师罗浮偏头看过来，“很冷吗？”
冷？与其说冷，不如说怕。
这种怕是一种阴影，即使如今师罗浮没有恶意，她依旧难以自控。
待得时间越长，便越加害怕。
“师尊，”顾幼芝咬着牙，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看见你，我便生恐。”
师罗浮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顾幼芝却不再说了，她只是颤抖着身子转过头来，露出一个很淡的笑，“五百年前，我们之间一直是我在缠着你，你那时候一定很烦……这么多年，我们还没有拥抱过……”
她收回视线，嘴唇细微的抖，才说道：“……您能抱一抱我吗？”
这是顾幼芝第一次让师罗浮抱。
师罗浮并未很快回话，顾幼芝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那位魔主低声回了句，“好。”
拥人入怀的刹那，师罗浮感到一种久违的荒谬，随后，便是刺入心脏的……剧烈的疼痛。
顾幼芝的手中，是曾经在祁家为她和祁问川打造的定情信物。
——一把锋利的剑。
怜惜，多可笑的一个词。
窦白水身上爆发出炽热灵气，那些灵气如同积蓄多年的火山，一朝喷发便带着崩毁天地的戾气。
整个狭窄的洞窟甬道，被这股灵气冲开，刹那间碎石遍地。
祁问川的动作很快，几乎是瞬间就架起灵气，护住了身后的顾幼芝。
骤然大亮的光线，让顾幼芝晃了眼睛，她有一瞬间的看不见，却也让她更清晰的听到了窦白水的话。
“怜惜，只会用在弱者身上。”窦白水声音低沉，如同在耳边呓语，“而如今，你唯一的选择，就是跟本王回家。”
说罢，炽热灵气朝着两人铺天盖地的涌来。
家？顾幼芝回想起五百年前，她也曾将妖域称为家。
那时她一心以为窦白水爱她，即使身处妖域的每时每刻，都让她觉得很痛苦，却也为了窦白水，咬牙撑着。
她总是笑盈盈的说，“这是我们的家啊，小白。”
那时候窦白水是如何反应的？他秾丽的脸上闻言会扯出一抹笑，那笑容真的很美，会在瞬间夺去她的目光，她不设防时，总是难以抵挡他的美貌。
如今回想起来，他从未承认两人是家人。
为何总要经年之后，提起旧事，做出这样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
我曾在你身边时，从不在你眼中，不是吗？
顾幼芝伸手轻轻的拂过祁问川的手腕，祁问川心领神会，朝后退了一步。顾幼芝便从后面走上前来，静静的看着窦白水。
“窦白水，从前我怜惜你，尽管你并不喜欢。”
她很轻的笑了下，“我并非心胸宽广之人，却也懂得因果报应，我接近你的目的不纯，因而后来你对我百般欺骗，我也只当是自己尝到的苦果。如今，你血祭了那么多人，挑起了仙妖战争，我们更加不可能了。”
防护罩内清风朗月，罩外火光冲天。
顾幼芝放眼望去，连天的山林烧起熊熊大火，池水蒸腾，就连天空都被火光映衬成了一片红色。
仙妖若是真起战争，必将是生灵涂炭。
她突然想起了当初在镇池，她急于求成，导致自身走火入魔身死之时，也觉得世界在刹那间失去了鲜活，她不在此间世界，便体会不得里面的山风河流，七情六欲，这就是死亡，无知无觉，失去一切。
因而当时的自己，真的很害怕。
保住性命，不惜一切代价。这就是她的选择。
若让她回到曾经，她会选择死去。
至少，窦白水不会施行血祭，那千余人也就不会死，可既然一切成了定局，那么做错事的人，也需要付出代价。
“……对不起。”她看着窦白水，“你今天走不出这里了。”
“芝芝？！”窦白水被这话弄得一愣，却见自顾幼芝脚底开始，无数条黑色的阵咒朝着窦白水攀爬而去。
窦白水反应迅速的想要躲开，可祁问川却在瞬间出手，冰系灵气磅礴压下来，硬生生止住了他的动作。
窦白水总以为，祁问川带着顾幼芝一路奔逃，是因为身上伤势太重，已然不是他和师罗浮的对手。
却不知道祁问川早已恢复巅峰，逃也是因为一旦打起来，修为低微的顾幼芝在其中会受伤。
顾幼芝看着窦白水陷入阵法。
祁问川飞身而上，一剑出鞘，清凌凌的剑气荡涤开来，四周升起细针一样密密麻麻的寒气，那寒气压住火焰，两股力量在交锋，火蒸发了冰，冰熄灭了火。
白茫茫的一片雾气，水珠如同下雨般落下。
顾幼芝退后两步，看着这场浓雾和雨，难以形容心中的感觉。
“……窦白水，你说我们谁错了呢。”她隔着浓雾，忍不住问。
自然无人回答。
似乎谁也没有大错，似乎只是性格使然，似乎只是局势所迫，似乎只是过往所困……可两人又都错了。
而祁问川，会杀了窦白水。
……
肩头被搭上一只手，男人沉闷的气息从身后笼罩而来，顾幼芝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她并未过多的抗拒，只是低声的叫了声，“师尊。”
“你又骗了本尊一次。”身后男人压迫感如同群山，顾幼芝可以听见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以她金丹期的修为，难以抵御身后男人的威压。
“窦白水会死。”顾幼芝并未正面回答师罗浮的话。她抛弃了在魔宫时候的谄媚胡言，尽管她的手还在抖。
师罗浮不置可否。
仙、妖、魔三族的最强者，关系素来不好，尽管师罗浮和窦白水曾一起寻找过顾幼芝，但两人之间依旧没有什么交情。
师罗浮到了有一会儿了。他之前冷眼看着祁问川和窦白水斗法，将目光落在了站在一旁的，纤细瘦弱的小人身上。
她那么弱，修为仅金丹，又如何能够抵抗他的掠夺？他应该要趁所有人不备，抓走她，关起来，让她从此不能离开他身边半步。
她已然逃不开。
“你亲手布下了杀阵，如今问这话是想要放过他？”师罗浮问。
顾幼芝并未回答，她冷静的隔着看不清的雾气，辨认出斗法的灵光。
“师尊，你不怕我是故意引你来此的吗？”
师罗浮其实早就发现了异常，祁问川留下的防护罩他应该不能那么轻易的接触，可事实上，这防护罩几乎没有防备他。
虽然知道异常，师罗浮却认为以祁问川的状态，即使设下陷阱，也无法对他造成威胁。
“阿沅，这种把戏阻拦不了本尊。”师罗浮将胳膊从顾幼芝的腋下穿过，将她拎起来架在肩上。
他黑色的鳞甲冰冷，顾幼芝触碰时只觉得整个手掌都被冰凉席卷。
她并未挣扎，只是很轻声的问，“多年之前，我们就不该认识。”
……
多年之前，师罗浮是魔族的尊主，顾幼芝成为他的徒弟，但她的处境并不好。
顾幼芝的性格太怯弱了，那时她刚刚执行任务，到了在修真界恶名昭彰的魔界，前两次还被师罗浮轻描淡写的杀了。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的伪装错漏百出，她表现的再强势，也被师罗浮一眼看穿本质。
因而，他不喜她这个徒弟。
后来……两人是如何发展成会成亲的关系呢？
即使看起来再怯弱的人，也有其性格上的闪光点，对于师罗浮来说，他看不惯顾幼芝的怯弱，却很是欣赏一个人即使处于弱势，也拼尽全力往上爬的精神……简单点说，师罗浮是被顾幼芝缠软的。
顾幼芝那时总会忍着恐惧，去一遍遍的勾引他。他碍于江沅全族只剩她一人，因而几度想要下杀手，都忍住了。
每一次，顾幼芝都是被吓得又吐又怕的跑出去，可下一次又像是半点不知怕的跑回来……师罗浮对她产生了好奇。
“你执意勾引本尊，有什么阴谋？”
“师尊，你是魔界最尊贵的魔，我全族皆亡于战场，需要一位强大的后代。师尊你一定是最好的选择。”江沅说。
她跪倒在地上，身着轻薄红衣，瑟瑟发抖，却依旧口齿清晰的说出了这句话。
师罗浮便想起了魅魔一族，因为容貌太盛，魔力又高，被他安排去了前线，却全族覆灭，他心中虽不说，其实是有几分愧疚的，因而便难得认真考虑了下江沅的话。
那时的师罗浮，已然单身太多年，心中并无情爱，但之后也不在限制江沅的靠近。
感情这种事玄之又玄，谁也说不清。
就如同师罗浮允许江沅靠近时，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之后，不可自拔的爱上她。
爱，是个你触碰前不愿接触，触碰后不愿放开的东西。师罗浮已然放不开了。
师罗浮哼笑，“本尊很庆幸能遇到你。”
他运起魔气，将顾幼芝带出了窦白水和祁问川的斗法地，寻了个山清水秀的空地。他将顾幼芝放了下来，自己则盘膝坐在草地上。
这里的风景是很美的，魔界之中，与凡人界不同，草并非是纯正的绿色，而是如同荧光似的浅紫，就连天空都是翻滚的黑云。
四周的一切如同一幅诡秘的绘卷。
顾幼芝站在师罗浮的身侧，目光眺望着西边的天空，“……你在无妄海中待了五百年，要什么时候回去？”
声音细微发抖。
无妄海是魔族的源海，所有魔族都诞生于此。
师罗浮哼笑一声，“你在这里，本尊如何能走？”
顾幼芝便席地坐了下来，那场雨淋湿了她的衣裳和头发，她靠近时，师罗浮便感受到了潮气，以及她身上清浅的梅花香。
他并未转头，身上鳞甲消退，露出一身修身的黑衣。他很高，比顾幼芝要高，因而两人坐在一起，似乎他只要一偏身，就能将她搂抱在怀中。
“你在发抖。”师罗浮偏头看过来，“很冷吗？”
冷？与其说冷，不如说怕。
这种怕是一种阴影，即使如今师罗浮没有恶意，她依旧难以自控。
待得时间越长，便越加害怕。
“师尊，”顾幼芝咬着牙，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看见你，我便生恐。”
师罗浮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顾幼芝却不再说了，她只是颤抖着身子转过头来，露出一个很淡的笑，“五百年前，我们之间一直是我在缠着你，你那时候一定很烦……这么多年，我们还没有拥抱过……”
她收回视线，嘴唇细微的抖，才说道：“……您能抱一抱我吗？”
这是顾幼芝第一次让师罗浮抱。
师罗浮并未很快回话，顾幼芝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那位魔主低声回了句，“好。”
拥人入怀的刹那，师罗浮感到一种久违的荒谬，随后，便是刺入心脏的……剧烈的疼痛。
顾幼芝的手中，是曾经在祁家为她和祁问川打造的定情信物。
——一把锋利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