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成为了十五岁的好风。
这算什么？好风心里愤愤不平，来吃十五年前那碗旧饭？
好像没醒酒一样，她直接走出了班门。
走廊里和校园里熙熙攘攘的，这一群，那一伙，欢乐得像没人管的二百五。
以前怎么没发觉高中生也这么幼稚。
她径直走出校门，看门的老大爷后面跟着喊了两嗓子“哪个班的？哪个班的你？”，象征性地追了几步就放弃了。
书店还是那个书店，以前没少赚好风的钱。超市也还是那个超市，甚至能听到大姐那穿透力极强的笑声。
但走到哪里都是一种强烈的陌生感，让她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与此同时长大成人的灵魂让高中生身份的她豪情纵升，她萌生出一种巨大的自由感。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想去哪里就要去哪里。
她掏了掏兜，校服裤子口袋里只摸出来二十块钱。自由瞬间崩塌了。
路边正好停着辆出租车，好风探头：“走吗大哥？”
司机嗯了一声：“上来吧。”
好风坐上副驾驶，说：“你好，去东风西路。”
司机瞥了好风一眼，哼了一声作为回答。
好风大为不解，同时想起坐车遇害的种种新闻，有点忐忑起来。
司机又瞥过来一眼，好风手心出汗了，在裤子上抹了一把，又各个口袋摸一遍，确实没有手机。
没过多久，司机大哥冷冷地说：“十块。”
“这么快到了？”好风放下心来，高兴地给钱下车。
“等下。”
好风惊疑，慢慢回头，暗暗发力，准备随时起跑。
“找你钱。好好上学，少上点网。”大哥从副驾驶窗户甩出十块钱，好风接过，纳闷了：上啥网？
直到回过身，看着眼前的网吧一条街，各式各样，鳞次栉比，应有尽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挨了一路的斜眼。
问题少女张好风站在东风西路1833号，眼前是红尘网吧，左边是浪人网吧，右边是时尚网吧。
就是没有万物奇遇Bar，甚至一点熟悉的痕迹都没有。这条街原来就在风南高中附近，好学生张好风竟没来过。
完蛋了。
这上哪儿去找黎参。那时候看黎参应该有四十吧，估摸算一下现在也就二十多。难道还在上大学？
沉思的好风突然脖子一紧，被人从后面拽住了脖领，她挣扎着回头，用力甩开。
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姜维这个祸害。好风感到一股热气顶上脑门，火山马上就要喷发。
“小朋友，你跑的倒挺快啊。”他薅她脖子，竟然还气定神闲的样子？
好风往前迈了一步，岩浆已经到脖子了。
“是我比较无辜好不好，你还这样——这样——瞪我。”他还比比划划的，他无辜？他有罪！
好风又跨了一步，岩浆到嘴边了：“滚远点，我懒得理你。”
三十岁的姜维犯法，十五岁的姜维与三十岁同罪。
结果对方非但没滚，自己还被敲了一下头。
好风瞪着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应该在喷火，滚烫热辣。
少年姜维胆大妄为地摸了摸好风的头，像在给猫顺毛：“小朋友，我是黎参。”
好风要叫出来了，她也确实叫出来了：“你是黎参？！”
“是我。”
“你怎么能是黎参？”不可能。
“我是。”
“你为什么变成姜维了？”大脑宕机了。
“不是你用毒酒把我呛死的吗？”
“你啥都不知道啊？”好风绝望了。
她一屁股坐到马路牙子上，只觉得大脑缺氧，浑身无力，完全虚脱了。胃和心一样空荡荡的，也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她抬起头看着黎参：“你饿吗？”
黎参睁着小姜维的大眼睛，用小姜维的嘴巴笑了。他对着好风伸出小姜维的手：“吃饭去。”
行动快于大脑，她一巴掌打掉黎参伸出来的手，两人相视着沉默了。那双熟悉的眼睛里有她陌生的情绪。
“除了用酒呛死我，你是不是还想打死我。”姜维的声音里好像有怒气。
好风利落地站了起来：“走走走，让你请我吃饭赔罪，行了吧。”
米粉白而温润，牛肉切成薄薄的大片，泡菜切成小块酸酸的，配上香菜切成小段，还撒了特制的辣椒碎，袅袅地冒着热气。
“我跟你说，这家牛肉米粉，绝了。我在这吃了三年呢，你多吃点。”好风眼巴巴地看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你吃呀！一会儿凉了味道差不少呢。”
黎参挑起来几根米粉，好风忍不住给他建议：“你配点泡菜和香菜，再用牛肉这样一卷，一起吃。”又咽了咽口水。
“老板，再来一碗，加牛肉的。”
好风急的一把拽住黎参的袖子，小声说道：“我钱不够，就十块了。也没手机，而且这时候还没手机支付呢。你就吃一碗得了。”
“我也没说我没钱啊，我请你。”他用着小姜维的脸，却怎么看怎么是黎参。
不早说。这人绝对故意的。但说起来姜维以前是很体贴的。
每天早上在课桌抽屉里都会摸出来牛奶，他说补钙长个儿的。
中午会摸出来棒棒糖，他说她每天都是个小孩儿。
晚饭回来又能摸出来个芒果啥的，他说再补充一点维生素植物细胞什么的。
上课的时候还会收到从遥远的后方传过来的一罐子剥好壳的核桃仁，他说脑子不够用要好好补补才能考上大学。
每周日从家里回来上晚自习，姜维又会从羽绒服里掏出来保鲜盒，里面是两个糖醋荷包蛋，他这时候嘿嘿地笑着，说是自己亲手做的。
眼泪吧嗒吧嗒地滴在了桌子上。
“你这小朋友怎么回事，我不是给你加牛肉了吗？”
黎参一只手里的筷子还夹着米粉，另一只手摸了摸好风的头。
透过模糊的泪眼，好风看着眼前的黎参，他分明就是那个喜欢自己的少年姜维。但他是黎参。
即使是姜维，也不喜欢自己。
好风带着哭腔：“实在太好吃了。”
黎参又拍拍她的头：“多吃点，用不着这么感动，不行再给你加一碗。”
史铁生说，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地去走你的夜路。
但李宝山目光如炬，晃的张好风多少有点心虚。
相比之下黎参显得就镇定多了，他毕竟上了点年纪，况且自己还是个老师，应该也知道怎么对付这些…同类。
“逃课有意思吧，米粉好吃吧。”宝山的声音还是温和的。
好风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给予一定的真诚：“还行，李老师，我主要是饿了。”
她清楚地看见李宝山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去吃火锅呢？是不想吗？。”
想都没想就脱口接上话：“钱也不够。”
黎参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姜维，等下你自己去找你妈说。”李宝山眼若铜铃，声音明显不稳定了。
对，姜维老妈也是老师，还也姓李，教他们班数学。
宝山教他们化学兼任班主任。黎参什么都不了解，看来很难度过这关了。
“哦…”，黎参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在他知己知彼，“我准备写一千字检讨，深刻反省。”
别人走了自己的路，让李宝山突然无话可说了。
年轻的他张了张嘴，最后说：“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刚走出办公室，黎参就弹了一下好风的脑壳。他满脸费解以及不可置信：“你竟然说逃课是因为饿？我要是那老师，都被你气死了。”
好风甩了下头：“那我回去找李老师和李老师，就说我为了拯救问题少年才逃课。你在那上网冲浪时，被我擒获。”
走廊被夕阳的光铺满，小姜维的身体站在她身前，被她气的一笑，眉眼弯弯落满了阳光。她想起来那个晚上在酒吧，他抱着曲如屏笑起来也是这个弧度。
“你多大岁数了？”
对方脸色不太好看了：“……十五。”
好风痛心疾首：“我是说，这个空间应该还有个真的你啊，黎参！”
黎参理所当然：“有啊，不过他在北京上大学呢。”
两个人边说边往教室的方向走。
“真像做梦，这也太离谱了。咱们为什么在这儿呢？”
“我觉得和你喂我的毒酒有关系。重返青春，你不高兴吗？”
“大哥，那是你酒吧的酒。哦，不对，按年纪我该叫你一声叔叔。”
黎参满脸震惊，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好风没理他，先一步进教室了。
利用晚自习时间，好风通过顿顿的消息来源，整理了一下现在的具体情况，还在课桌抽屉里找到了手机。
2013年，9月6日，星期四。
这时间节点，高一开学才一周多，她和姜维还没熟悉。
今天睁眼重生的时候，正赶上姜维同桌郑元癫痫发作。据闻姜维跑去关教室的门，跑太快没刹住车还撞墙上了。
好风叹气。
晚自习下课铃声一响，好风已经背好了书包。她从顿顿身后费劲儿地挤了出去，打了招呼就往外跑。
刚出班门，就被人拽住了书包，光迈腿儿不动地儿。
不回头也知道是黎参。
“小朋友，我送你回去，我有信息可以跟你共享。”
“你放开我。”好风挣开，重获自由，转身歪着头看着黎参：“你知道你应该住校吧。”
黎参骄傲地一扬头：“那都查的明明白白了。”
好风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快走吧，一会儿你赶不上回寝室了。”
黎参在后面跟上，嘴里还喊着：“先把你手机号给我啊。”
“给你我用什么。”
风南多槐树。此时路旁行道树尽是高大茂盛的槐树，垂着一串串洁白的小花。
两人并肩走在树下，槐花的香气让好风心情沉静下来。
黎参突然开口：“我觉得你倒不用想太多。”
好风有点愣怔，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黎参伸手摘下一串低垂的槐花，插进好风书包肩带的口袋里。
然后他把手揣进校服口袋，吊儿郎当的样子和板板正正的姜维的形象十分违和。
“你就当现在是一场时空旅行，这一切都是为你而存在。”他用手指尖轻触了一下花瓣，“花是为你开的，你享受就好了。”
“你俩在干啥？”一张大脸带着疑问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张好风，怎么不等我！”
好风初回青春有点乍到，忘了高一每天放学时和楼下的学姐柳时分一起回家。
学姐带着吃到瓜又不是很确切的兴奋，打量着黎参。
柳时分，一个本来多么美好的名字啊。
好风一把拉过她，往回家的路上走，但学姐的声音十分有穿透力，“你俩有事！”
连忙扭回学姐的头，好风看到黎参站在原地看着她们，只是微笑着。
好慈祥啊，好风想到。
时隔十五年，好风又躺在了这张床上。窗外正对着一棵大槐树，年轻的爸爸妈妈就睡在隔壁房间。可能因为情绪崩溃，精神又紧绷了一整天，回到家里，好风终于感到了踏实和与之相伴而来的精疲力尽的疲惫。
窗户开着，风吹进来蛐蛐的叫声和树叶的味道。有一点点凉意在好风脸上拂过，安全感像身上的被子一样把她轻轻包裹住。
浑身舒坦，眼睛沉沉。
过去真的成了未来，那就别再走那条路，别再去吃那碗饭了。
好风睡着了。
这算什么？好风心里愤愤不平，来吃十五年前那碗旧饭？
好像没醒酒一样，她直接走出了班门。
走廊里和校园里熙熙攘攘的，这一群，那一伙，欢乐得像没人管的二百五。
以前怎么没发觉高中生也这么幼稚。
她径直走出校门，看门的老大爷后面跟着喊了两嗓子“哪个班的？哪个班的你？”，象征性地追了几步就放弃了。
书店还是那个书店，以前没少赚好风的钱。超市也还是那个超市，甚至能听到大姐那穿透力极强的笑声。
但走到哪里都是一种强烈的陌生感，让她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与此同时长大成人的灵魂让高中生身份的她豪情纵升，她萌生出一种巨大的自由感。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想去哪里就要去哪里。
她掏了掏兜，校服裤子口袋里只摸出来二十块钱。自由瞬间崩塌了。
路边正好停着辆出租车，好风探头：“走吗大哥？”
司机嗯了一声：“上来吧。”
好风坐上副驾驶，说：“你好，去东风西路。”
司机瞥了好风一眼，哼了一声作为回答。
好风大为不解，同时想起坐车遇害的种种新闻，有点忐忑起来。
司机又瞥过来一眼，好风手心出汗了，在裤子上抹了一把，又各个口袋摸一遍，确实没有手机。
没过多久，司机大哥冷冷地说：“十块。”
“这么快到了？”好风放下心来，高兴地给钱下车。
“等下。”
好风惊疑，慢慢回头，暗暗发力，准备随时起跑。
“找你钱。好好上学，少上点网。”大哥从副驾驶窗户甩出十块钱，好风接过，纳闷了：上啥网？
直到回过身，看着眼前的网吧一条街，各式各样，鳞次栉比，应有尽有，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挨了一路的斜眼。
问题少女张好风站在东风西路1833号，眼前是红尘网吧，左边是浪人网吧，右边是时尚网吧。
就是没有万物奇遇Bar，甚至一点熟悉的痕迹都没有。这条街原来就在风南高中附近，好学生张好风竟没来过。
完蛋了。
这上哪儿去找黎参。那时候看黎参应该有四十吧，估摸算一下现在也就二十多。难道还在上大学？
沉思的好风突然脖子一紧，被人从后面拽住了脖领，她挣扎着回头，用力甩开。
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姜维这个祸害。好风感到一股热气顶上脑门，火山马上就要喷发。
“小朋友，你跑的倒挺快啊。”他薅她脖子，竟然还气定神闲的样子？
好风往前迈了一步，岩浆已经到脖子了。
“是我比较无辜好不好，你还这样——这样——瞪我。”他还比比划划的，他无辜？他有罪！
好风又跨了一步，岩浆到嘴边了：“滚远点，我懒得理你。”
三十岁的姜维犯法，十五岁的姜维与三十岁同罪。
结果对方非但没滚，自己还被敲了一下头。
好风瞪着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应该在喷火，滚烫热辣。
少年姜维胆大妄为地摸了摸好风的头，像在给猫顺毛：“小朋友，我是黎参。”
好风要叫出来了，她也确实叫出来了：“你是黎参？！”
“是我。”
“你怎么能是黎参？”不可能。
“我是。”
“你为什么变成姜维了？”大脑宕机了。
“不是你用毒酒把我呛死的吗？”
“你啥都不知道啊？”好风绝望了。
她一屁股坐到马路牙子上，只觉得大脑缺氧，浑身无力，完全虚脱了。胃和心一样空荡荡的，也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她抬起头看着黎参：“你饿吗？”
黎参睁着小姜维的大眼睛，用小姜维的嘴巴笑了。他对着好风伸出小姜维的手：“吃饭去。”
行动快于大脑，她一巴掌打掉黎参伸出来的手，两人相视着沉默了。那双熟悉的眼睛里有她陌生的情绪。
“除了用酒呛死我，你是不是还想打死我。”姜维的声音里好像有怒气。
好风利落地站了起来：“走走走，让你请我吃饭赔罪，行了吧。”
米粉白而温润，牛肉切成薄薄的大片，泡菜切成小块酸酸的，配上香菜切成小段，还撒了特制的辣椒碎，袅袅地冒着热气。
“我跟你说，这家牛肉米粉，绝了。我在这吃了三年呢，你多吃点。”好风眼巴巴地看着，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你吃呀！一会儿凉了味道差不少呢。”
黎参挑起来几根米粉，好风忍不住给他建议：“你配点泡菜和香菜，再用牛肉这样一卷，一起吃。”又咽了咽口水。
“老板，再来一碗，加牛肉的。”
好风急的一把拽住黎参的袖子，小声说道：“我钱不够，就十块了。也没手机，而且这时候还没手机支付呢。你就吃一碗得了。”
“我也没说我没钱啊，我请你。”他用着小姜维的脸，却怎么看怎么是黎参。
不早说。这人绝对故意的。但说起来姜维以前是很体贴的。
每天早上在课桌抽屉里都会摸出来牛奶，他说补钙长个儿的。
中午会摸出来棒棒糖，他说她每天都是个小孩儿。
晚饭回来又能摸出来个芒果啥的，他说再补充一点维生素植物细胞什么的。
上课的时候还会收到从遥远的后方传过来的一罐子剥好壳的核桃仁，他说脑子不够用要好好补补才能考上大学。
每周日从家里回来上晚自习，姜维又会从羽绒服里掏出来保鲜盒，里面是两个糖醋荷包蛋，他这时候嘿嘿地笑着，说是自己亲手做的。
眼泪吧嗒吧嗒地滴在了桌子上。
“你这小朋友怎么回事，我不是给你加牛肉了吗？”
黎参一只手里的筷子还夹着米粉，另一只手摸了摸好风的头。
透过模糊的泪眼，好风看着眼前的黎参，他分明就是那个喜欢自己的少年姜维。但他是黎参。
即使是姜维，也不喜欢自己。
好风带着哭腔：“实在太好吃了。”
黎参又拍拍她的头：“多吃点，用不着这么感动，不行再给你加一碗。”
史铁生说，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地去走你的夜路。
但李宝山目光如炬，晃的张好风多少有点心虚。
相比之下黎参显得就镇定多了，他毕竟上了点年纪，况且自己还是个老师，应该也知道怎么对付这些…同类。
“逃课有意思吧，米粉好吃吧。”宝山的声音还是温和的。
好风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给予一定的真诚：“还行，李老师，我主要是饿了。”
她清楚地看见李宝山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去吃火锅呢？是不想吗？。”
想都没想就脱口接上话：“钱也不够。”
黎参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姜维，等下你自己去找你妈说。”李宝山眼若铜铃，声音明显不稳定了。
对，姜维老妈也是老师，还也姓李，教他们班数学。
宝山教他们化学兼任班主任。黎参什么都不了解，看来很难度过这关了。
“哦…”，黎参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在他知己知彼，“我准备写一千字检讨，深刻反省。”
别人走了自己的路，让李宝山突然无话可说了。
年轻的他张了张嘴，最后说：“你们先回去吧。”
两人刚走出办公室，黎参就弹了一下好风的脑壳。他满脸费解以及不可置信：“你竟然说逃课是因为饿？我要是那老师，都被你气死了。”
好风甩了下头：“那我回去找李老师和李老师，就说我为了拯救问题少年才逃课。你在那上网冲浪时，被我擒获。”
走廊被夕阳的光铺满，小姜维的身体站在她身前，被她气的一笑，眉眼弯弯落满了阳光。她想起来那个晚上在酒吧，他抱着曲如屏笑起来也是这个弧度。
“你多大岁数了？”
对方脸色不太好看了：“……十五。”
好风痛心疾首：“我是说，这个空间应该还有个真的你啊，黎参！”
黎参理所当然：“有啊，不过他在北京上大学呢。”
两个人边说边往教室的方向走。
“真像做梦，这也太离谱了。咱们为什么在这儿呢？”
“我觉得和你喂我的毒酒有关系。重返青春，你不高兴吗？”
“大哥，那是你酒吧的酒。哦，不对，按年纪我该叫你一声叔叔。”
黎参满脸震惊，声音颤抖：“你说什么？”
好风没理他，先一步进教室了。
利用晚自习时间，好风通过顿顿的消息来源，整理了一下现在的具体情况，还在课桌抽屉里找到了手机。
2013年，9月6日，星期四。
这时间节点，高一开学才一周多，她和姜维还没熟悉。
今天睁眼重生的时候，正赶上姜维同桌郑元癫痫发作。据闻姜维跑去关教室的门，跑太快没刹住车还撞墙上了。
好风叹气。
晚自习下课铃声一响，好风已经背好了书包。她从顿顿身后费劲儿地挤了出去，打了招呼就往外跑。
刚出班门，就被人拽住了书包，光迈腿儿不动地儿。
不回头也知道是黎参。
“小朋友，我送你回去，我有信息可以跟你共享。”
“你放开我。”好风挣开，重获自由，转身歪着头看着黎参：“你知道你应该住校吧。”
黎参骄傲地一扬头：“那都查的明明白白了。”
好风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快走吧，一会儿你赶不上回寝室了。”
黎参在后面跟上，嘴里还喊着：“先把你手机号给我啊。”
“给你我用什么。”
风南多槐树。此时路旁行道树尽是高大茂盛的槐树，垂着一串串洁白的小花。
两人并肩走在树下，槐花的香气让好风心情沉静下来。
黎参突然开口：“我觉得你倒不用想太多。”
好风有点愣怔，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黎参伸手摘下一串低垂的槐花，插进好风书包肩带的口袋里。
然后他把手揣进校服口袋，吊儿郎当的样子和板板正正的姜维的形象十分违和。
“你就当现在是一场时空旅行，这一切都是为你而存在。”他用手指尖轻触了一下花瓣，“花是为你开的，你享受就好了。”
“你俩在干啥？”一张大脸带着疑问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张好风，怎么不等我！”
好风初回青春有点乍到，忘了高一每天放学时和楼下的学姐柳时分一起回家。
学姐带着吃到瓜又不是很确切的兴奋，打量着黎参。
柳时分，一个本来多么美好的名字啊。
好风一把拉过她，往回家的路上走，但学姐的声音十分有穿透力，“你俩有事！”
连忙扭回学姐的头，好风看到黎参站在原地看着她们，只是微笑着。
好慈祥啊，好风想到。
时隔十五年，好风又躺在了这张床上。窗外正对着一棵大槐树，年轻的爸爸妈妈就睡在隔壁房间。可能因为情绪崩溃，精神又紧绷了一整天，回到家里，好风终于感到了踏实和与之相伴而来的精疲力尽的疲惫。
窗户开着，风吹进来蛐蛐的叫声和树叶的味道。有一点点凉意在好风脸上拂过，安全感像身上的被子一样把她轻轻包裹住。
浑身舒坦，眼睛沉沉。
过去真的成了未来，那就别再走那条路，别再去吃那碗饭了。
好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