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次日清晨，
林栖被千娇百媚的鸟鸣声唤起。
掀开帘子，敝旧的太阳弥漫在空气里像金的灰尘，微微呛人的金灰，揉进眼睛里去，迷的人睁不开眼。
青萝听闻声响，敲门进来，熟练地服侍林栖更衣，洗漱，梳头。
林栖依然不太适应，自己也想动手穿衣，可似乎反而帮了倒忙。毕竟她可从来没有穿过古代的衣服。
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地问青萝：“青萝，你能教教我怎么穿吗？以后我自己穿衣便好。”
“好的，小姐。你先想这样把扣子系上，然后在打结，接着再把……”
在青萝的指点下，林栖手忙脚乱地穿衣。
“对了，小姐，奴婢听闻书肆里又出了许多新书，可要奴婢买回来？”
青萝不时趁林栖无措之时帮一下手，又不忘提醒道。
“唔……都买的话，万一有些不要的书，会不会很浪费钱？”林栖犹犹豫豫地想。这月份例本就不多，又因为买书已经花去了许多银子了，也不知道钱够不够啊？
“那，不如小姐亲自去书肆里挑选一些心仪的书籍？也在那边看一些书。正好也多出去走走。”青萝见林栖为难不已的模样，就这般建议道。
“嗯嗯！正好我许久没逛过书肆。”林栖高兴地点头，她上辈子是一个很喜欢泡在书店里的人。
她不太适应喧闹嘈杂的环境，而书店里常是安静的，和平的，是林栖喜欢的氛围。在一个又一个载满书的书架中漫步行走，在一本本书间挑选所爱，是她为数不多的欢乐源泉，即便花上一天，也不厌烦。
想着想着，她内心不由得激动起来。
“嗯，奴婢去准备一下，小姐稍等。”青萝见小姐如此开心，也忍不住笑了，准备去了。
…………
乘着马车，摇摇晃晃地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林栖与青萝来到了街角里的一家书肆。
它距闹市不远，算不上偏僻，也算不上热闹，肆中人来人往，许是书肆东家的要求，人们皆低声交谈，唯恐打破了书肆宁静祥和的氛围。
书肆规模宏大，从外面看，墨灰色的柱子支撑起整个书肆，门正中是一块牌匾，牌匾上用清正的楷书镌刻着“见山书局”四个字，庄严而肃穆，似一个不苟言笑之学究。
这个书局是京城最大的书肆。许多王公贵族也会吩咐仆从到这边来购买书籍，不过大多贵族家都有自己的藏书阁，且又自持矜贵，所以书肆里大多都是平民和身份不高的官员等。
它有三层，第一层是在市井中流行的话本子，第二层是儒家经典之类，第三层则是供人看书喝茶休息的雅间。
不得不夸赞一句，这书肆的东家是个雅俗共赏的开明人啊。
林栖由衷地感慨，随后即抬脚轻轻走入书店。
青萝常来这里替林栖选书，驾轻就熟地带着林栖来到一楼言情小说所在之地。
林栖兴奋地看着琳琅满目的小说，一本一本地细细看过来，认真阅读书本上的简介，试图寻找到自己喜欢的故事，一不小心把一旁的青萝都忘了。
青萝见小姐一脸专注，懂事地一语未发，在一旁静静地站着。
三楼雅间内，
烟雾从茶中升腾而又消失，水面清晰地映出了一张君子如玉的脸。
谢行止面色平静地品了一口茶，似乎心无波澜。
他对面坐着的青年见状也饮了一口茶，随后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你这茶怎么这么苦啊？”
“寒舍简陋，比不上三皇子宫内的好东西。”谢行止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萧景望，语气冷漠地回答。
“哪能啊？谢家的产业哪个不是个大手笔啊？瞧这书肆，不就是京城最大的书肆吗？”萧景望嬉皮笑脸地回答。
见山书局，看似只是一个简单的书肆，实则乃谢家产业，这里虽为书局，可因为易于掩人耳目，这里作为下达任务，接受情报的中转站等。
谢行止没答话，低眉望着深绿的茶叶在水中，摇摇晃晃，浮浮沉沉。
“不知谢世子此次有什么事，特地邀我前来？”萧景望见谢行止沉默不语，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想让你帮个忙，查查朝中大臣与北狄有关系的，放心，不会把你牵扯进朝政的。”谢行止蹙眉，不大情愿地说道。
要不是北狄那帮人对他这个天子看重之人有所防备，他也不必让萧景望冒着被拉下这趟浑水的危险去调查，这与萧景望不愿干涉政事的意愿相违背。但上次他让北墨去查此事，可却被处处提防，毫无线索进展。只能委托萧景望了。
“你很少麻烦我，我相信你，肯定会帮。你就静等消息吧！”萧景望笑笑，爽快的答应了，不愿让好友为难。
“那真是谢谢。”
谢行止面色有些动容，心中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好友，可自制如他，转瞬间又恢复那副平平淡淡的样子。
“有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话说上次的春日宴如何，可惜我恰好生病去不得，怎么，可有如意的女子？”萧景望好奇地问道。
“你是多管闲事的。先管管你自己吧？”谢行止听完，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少女慌里慌张的模样，眉心一跳，抽回思绪，反问回去。
“啧。不听好人劝，你年老色衰，就没
人要了。”萧景望故作痛心遗憾地说道。
正经不过三秒。
谢行止无语地看着他。
“办事你注意点吧，小心别被人揪到尾巴了。我还有政务，先走了。”
话毕，谢行止就起身离开座位。
“用完就扔，算了，走吧，我就不耽误你个大忙人了。这政事果真折腾人。得你一声谢也够了。”萧景望叹口气，又玩笑道，也起身跟上谢行止。
二人拾级而下，快至一楼时，谢行止随意地垂眸一扫。
一楼的人群流动，色彩杂乱惹人眼花。可谢行止却一眼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目光一顿，不禁在她身上停留。
正是巳时，微微的暖光漏入敞开的窗子，少女的模样在光晕里显得柔和，她好像是沉浸于书中，成了书中之人，小脸上的表情变化万千，时而开怀一笑灿烂如春花绽放，时而抿紧嘴唇严肃如冬雪掩埋，温馨而生动。
她影子在人潮中淡得如珍藏多年的水墨画，可却令人一眼即难忘。
心的柔软一角好像被悄悄触动，期冀时光搁浅，在这一瞬多留。
谢行止怔了怔，不知为何如此凑巧又碰见她，心里却有一点隐秘的喜悦。
“怀瑾，怎么了，有什么异常么？”萧景望见谢行之忽然僵住，一头雾水，正待轺顺着谢行止的目光看去时，谢行止已经反应过来，偏过头，若无其事地说道：“没
什么事，走吧。”
谢行止将那点从未体会过的异样藏在心底，欲盖弥彰地想将萧景望注意力转移，便加快脚步迅速离开了书肆。
萧景望看见谢行止突然间加快步伐，更是狐疑，还是追了上去。
林栖正沉浸在风竹先生的小说中，为女主因国家奸臣当道失手战败，许多将士白白牺牲而义愤填膺，打抱不平，连连叹气。
“你也在喜欢写这本书的先生吗？”耳边突然想起一声婉转的询问，林栖抬头望去，一个出挑的女子映入眼帘。
她眼角微扬，眼里带着“寻到知己”的兴奋与期待。她衣服相貌皆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柔情，可张扬的笑容却给她添了几分男子的英迈豪情，举止间守礼而不拘，给林栖感觉就像个常在规则边缘试探的人。
林栖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回答：“是，是的。”
女孩立马眼睛一亮，激动地拉住林栖的手，有种与林栖相见恨晚的感觉，连连点头道：“我也是！我特别佩服风竹先生的胸襟。风竹先生笔下的女子坚强不屈，有能上马厮杀的女将军，有能提笔定国的女才子。”
“还有沦落世俗依然帮助他人脱离苦海的风尘女子，还有自由自在行走江湖敢爱敢恨的女侠客。”林栖眼睛也是一亮，禁不住地补充道。
同书粉之间的友谊，建立起来向来是很迅速简单的。
“是的，先生笔下的巾帼从不输于须眉，是另一种我从未接触过的人生。我生于武将之家，也欲像风竹先生笔下的女将军一般，披挂上阵，独当一面，卫我河山。有言道，人生知己最难逢，难得有人与我同好，不如认识一下。我是虞家大小姐虞清昭，初次见面，请您多多关照。敢问姑娘芳名？”虞清昭弯着眉眼，紧张期待地说道。
虞家大小姐虞清昭？莫不是朝中新贵的那个虞家？
林栖讶然，她听青萝提起过，虞家将军夫妇鹣鲽情深，府宅中只一对嫡兄妹，再无其他。一家人感情很好。可惜，话说一半，青萝突然住嘴，小心地揭过此事，可能害怕伤到她吧。
不过，这估计便是虞家的嫡出小姐吧。
想到这，林栖垂下眉眼，掩住眼底的失落。
在这个嫡庶天差地别的古时，我若告诉她我是庶出的小姐，她约莫是不会与我交友的了，在原主为数不多的宴会记忆中，素来如此，她永远是被忽略嘲讽的对象。
她低声地说：“君安，我是京城林家的庶出二小姐林栖。”
“林栖，林栖，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的林栖吗？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说好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便是朋友了，要不在一起看看书肆？我有几本好书推荐给你。”虞清昭多日以来因无人与之爱好相同而被压抑的分享欲这一刻终于不用再藏起来了。
林栖眸中闪过惊讶：“虞小姐，你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虞清昭疑惑地问道。
“在意……我的身份。”林栖小声答道。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嫡出和庶出有和分别？对了，记得有空来我家看看啊！”虞清昭热情地说道。她一直生活在外地，最近父亲右迁，才与家人一起搬来京城，且家中有未有庶女庶子，嫡庶观念到底没京城人如此看重。
林栖忍不住笑了：“多谢虞姑娘。”
“你不用叫我虞姑娘，太生分了，叫我清昭就好，我称呼你为栖栖，安可？”虞清昭期待地问。
“自然可以，清昭。”林栖头一次遇见如此自来熟的人，腼腆地笑一笑。
“栖栖，你笑起来很好看，多笑笑吧。那现在，我们去看书？”
她高兴地拉着林栖想走，林栖不好意思地止住她说：“清昭，你等等，我与青萝说一声。”她回头正要找寻青萝，却一眼看见她就跟在身后。
“小姐不必管奴婢，奴婢自会跟在小姐身后，小姐玩得开心尽兴就好。”青萝意外感动林栖走时不忘找寻她，想让她放心。
林栖乖巧的地点头。
“那我们走吧。”虞清昭耐心地等林栖与青萝话毕，说道。
“嗯，清昭，你要给我推荐什么书？”
“那本风竹的《忆春光》就很不错，讲的是……”
不知不觉间，二人便在书肆徜徉了一整天，时间好不识趣，飞快地就溜走了。
次日清晨，
林栖被千娇百媚的鸟鸣声唤起。
掀开帘子，敝旧的太阳弥漫在空气里像金的灰尘，微微呛人的金灰，揉进眼睛里去，迷的人睁不开眼。
青萝听闻声响，敲门进来，熟练地服侍林栖更衣，洗漱，梳头。
林栖依然不太适应，自己也想动手穿衣，可似乎反而帮了倒忙。毕竟她可从来没有穿过古代的衣服。
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地问青萝：“青萝，你能教教我怎么穿吗？以后我自己穿衣便好。”
“好的，小姐。你先想这样把扣子系上，然后在打结，接着再把……”
在青萝的指点下，林栖手忙脚乱地穿衣。
“对了，小姐，奴婢听闻书肆里又出了许多新书，可要奴婢买回来？”
青萝不时趁林栖无措之时帮一下手，又不忘提醒道。
“唔……都买的话，万一有些不要的书，会不会很浪费钱？”林栖犹犹豫豫地想。这月份例本就不多，又因为买书已经花去了许多银子了，也不知道钱够不够啊？
“那，不如小姐亲自去书肆里挑选一些心仪的书籍？也在那边看一些书。正好也多出去走走。”青萝见林栖为难不已的模样，就这般建议道。
“嗯嗯！正好我许久没逛过书肆。”林栖高兴地点头，她上辈子是一个很喜欢泡在书店里的人。
她不太适应喧闹嘈杂的环境，而书店里常是安静的，和平的，是林栖喜欢的氛围。在一个又一个载满书的书架中漫步行走，在一本本书间挑选所爱，是她为数不多的欢乐源泉，即便花上一天，也不厌烦。
想着想着，她内心不由得激动起来。
“嗯，奴婢去准备一下，小姐稍等。”青萝见小姐如此开心，也忍不住笑了，准备去了。
…………
乘着马车，摇摇晃晃地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林栖与青萝来到了街角里的一家书肆。
它距闹市不远，算不上偏僻，也算不上热闹，肆中人来人往，许是书肆东家的要求，人们皆低声交谈，唯恐打破了书肆宁静祥和的氛围。
书肆规模宏大，从外面看，墨灰色的柱子支撑起整个书肆，门正中是一块牌匾，牌匾上用清正的楷书镌刻着“见山书局”四个字，庄严而肃穆，似一个不苟言笑之学究。
这个书局是京城最大的书肆。许多王公贵族也会吩咐仆从到这边来购买书籍，不过大多贵族家都有自己的藏书阁，且又自持矜贵，所以书肆里大多都是平民和身份不高的官员等。
它有三层，第一层是在市井中流行的话本子，第二层是儒家经典之类，第三层则是供人看书喝茶休息的雅间。
不得不夸赞一句，这书肆的东家是个雅俗共赏的开明人啊。
林栖由衷地感慨，随后即抬脚轻轻走入书店。
青萝常来这里替林栖选书，驾轻就熟地带着林栖来到一楼言情小说所在之地。
林栖兴奋地看着琳琅满目的小说，一本一本地细细看过来，认真阅读书本上的简介，试图寻找到自己喜欢的故事，一不小心把一旁的青萝都忘了。
青萝见小姐一脸专注，懂事地一语未发，在一旁静静地站着。
三楼雅间内，
烟雾从茶中升腾而又消失，水面清晰地映出了一张君子如玉的脸。
谢行止面色平静地品了一口茶，似乎心无波澜。
他对面坐着的青年见状也饮了一口茶，随后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你这茶怎么这么苦啊？”
“寒舍简陋，比不上三皇子宫内的好东西。”谢行止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萧景望，语气冷漠地回答。
“哪能啊？谢家的产业哪个不是个大手笔啊？瞧这书肆，不就是京城最大的书肆吗？”萧景望嬉皮笑脸地回答。
见山书局，看似只是一个简单的书肆，实则乃谢家产业，这里虽为书局，可因为易于掩人耳目，这里作为下达任务，接受情报的中转站等。
谢行止没答话，低眉望着深绿的茶叶在水中，摇摇晃晃，浮浮沉沉。
“不知谢世子此次有什么事，特地邀我前来？”萧景望见谢行止沉默不语，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想让你帮个忙，查查朝中大臣与北狄有关系的，放心，不会把你牵扯进朝政的。”谢行止蹙眉，不大情愿地说道。
要不是北狄那帮人对他这个天子看重之人有所防备，他也不必让萧景望冒着被拉下这趟浑水的危险去调查，这与萧景望不愿干涉政事的意愿相违背。但上次他让北墨去查此事，可却被处处提防，毫无线索进展。只能委托萧景望了。
“你很少麻烦我，我相信你，肯定会帮。你就静等消息吧！”萧景望笑笑，爽快的答应了，不愿让好友为难。
“那真是谢谢。”
谢行止面色有些动容，心中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好友，可自制如他，转瞬间又恢复那副平平淡淡的样子。
“有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话说上次的春日宴如何，可惜我恰好生病去不得，怎么，可有如意的女子？”萧景望好奇地问道。
“你是多管闲事的。先管管你自己吧？”谢行止听完，脑海中竟然浮现出少女慌里慌张的模样，眉心一跳，抽回思绪，反问回去。
“啧。不听好人劝，你年老色衰，就没
人要了。”萧景望故作痛心遗憾地说道。
正经不过三秒。
谢行止无语地看着他。
“办事你注意点吧，小心别被人揪到尾巴了。我还有政务，先走了。”
话毕，谢行止就起身离开座位。
“用完就扔，算了，走吧，我就不耽误你个大忙人了。这政事果真折腾人。得你一声谢也够了。”萧景望叹口气，又玩笑道，也起身跟上谢行止。
二人拾级而下，快至一楼时，谢行止随意地垂眸一扫。
一楼的人群流动，色彩杂乱惹人眼花。可谢行止却一眼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目光一顿，不禁在她身上停留。
正是巳时，微微的暖光漏入敞开的窗子，少女的模样在光晕里显得柔和，她好像是沉浸于书中，成了书中之人，小脸上的表情变化万千，时而开怀一笑灿烂如春花绽放，时而抿紧嘴唇严肃如冬雪掩埋，温馨而生动。
她影子在人潮中淡得如珍藏多年的水墨画，可却令人一眼即难忘。
心的柔软一角好像被悄悄触动，期冀时光搁浅，在这一瞬多留。
谢行止怔了怔，不知为何如此凑巧又碰见她，心里却有一点隐秘的喜悦。
“怀瑾，怎么了，有什么异常么？”萧景望见谢行之忽然僵住，一头雾水，正待轺顺着谢行止的目光看去时，谢行止已经反应过来，偏过头，若无其事地说道：“没
什么事，走吧。”
谢行止将那点从未体会过的异样藏在心底，欲盖弥彰地想将萧景望注意力转移，便加快脚步迅速离开了书肆。
萧景望看见谢行止突然间加快步伐，更是狐疑，还是追了上去。
林栖正沉浸在风竹先生的小说中，为女主因国家奸臣当道失手战败，许多将士白白牺牲而义愤填膺，打抱不平，连连叹气。
“你也在喜欢写这本书的先生吗？”耳边突然想起一声婉转的询问，林栖抬头望去，一个出挑的女子映入眼帘。
她眼角微扬，眼里带着“寻到知己”的兴奋与期待。她衣服相貌皆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柔情，可张扬的笑容却给她添了几分男子的英迈豪情，举止间守礼而不拘，给林栖感觉就像个常在规则边缘试探的人。
林栖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回答：“是，是的。”
女孩立马眼睛一亮，激动地拉住林栖的手，有种与林栖相见恨晚的感觉，连连点头道：“我也是！我特别佩服风竹先生的胸襟。风竹先生笔下的女子坚强不屈，有能上马厮杀的女将军，有能提笔定国的女才子。”
“还有沦落世俗依然帮助他人脱离苦海的风尘女子，还有自由自在行走江湖敢爱敢恨的女侠客。”林栖眼睛也是一亮，禁不住地补充道。
同书粉之间的友谊，建立起来向来是很迅速简单的。
“是的，先生笔下的巾帼从不输于须眉，是另一种我从未接触过的人生。我生于武将之家，也欲像风竹先生笔下的女将军一般，披挂上阵，独当一面，卫我河山。有言道，人生知己最难逢，难得有人与我同好，不如认识一下。我是虞家大小姐虞清昭，初次见面，请您多多关照。敢问姑娘芳名？”虞清昭弯着眉眼，紧张期待地说道。
虞家大小姐虞清昭？莫不是朝中新贵的那个虞家？
林栖讶然，她听青萝提起过，虞家将军夫妇鹣鲽情深，府宅中只一对嫡兄妹，再无其他。一家人感情很好。可惜，话说一半，青萝突然住嘴，小心地揭过此事，可能害怕伤到她吧。
不过，这估计便是虞家的嫡出小姐吧。
想到这，林栖垂下眉眼，掩住眼底的失落。
在这个嫡庶天差地别的古时，我若告诉她我是庶出的小姐，她约莫是不会与我交友的了，在原主为数不多的宴会记忆中，素来如此，她永远是被忽略嘲讽的对象。
她低声地说：“君安，我是京城林家的庶出二小姐林栖。”
“林栖，林栖，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的林栖吗？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说好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便是朋友了，要不在一起看看书肆？我有几本好书推荐给你。”虞清昭多日以来因无人与之爱好相同而被压抑的分享欲这一刻终于不用再藏起来了。
林栖眸中闪过惊讶：“虞小姐，你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虞清昭疑惑地问道。
“在意……我的身份。”林栖小声答道。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嫡出和庶出有和分别？对了，记得有空来我家看看啊！”虞清昭热情地说道。她一直生活在外地，最近父亲右迁，才与家人一起搬来京城，且家中有未有庶女庶子，嫡庶观念到底没京城人如此看重。
林栖忍不住笑了：“多谢虞姑娘。”
“你不用叫我虞姑娘，太生分了，叫我清昭就好，我称呼你为栖栖，安可？”虞清昭期待地问。
“自然可以，清昭。”林栖头一次遇见如此自来熟的人，腼腆地笑一笑。
“栖栖，你笑起来很好看，多笑笑吧。那现在，我们去看书？”
她高兴地拉着林栖想走，林栖不好意思地止住她说：“清昭，你等等，我与青萝说一声。”她回头正要找寻青萝，却一眼看见她就跟在身后。
“小姐不必管奴婢，奴婢自会跟在小姐身后，小姐玩得开心尽兴就好。”青萝意外感动林栖走时不忘找寻她，想让她放心。
林栖乖巧的地点头。
“那我们走吧。”虞清昭耐心地等林栖与青萝话毕，说道。
“嗯，清昭，你要给我推荐什么书？”
“那本风竹的《忆春光》就很不错，讲的是……”
不知不觉间，二人便在书肆徜徉了一整天，时间好不识趣，飞快地就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