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毕业季,有些人就已经分道扬镳。一次次的分别,冲击着每个人的感官。

    曾经要好的朋友、喜欢的人,一旦失去了感情的维系,就变成了陌生人。

    而命运的推手却让人始料不及,曾经像是冤家的人好似终于步入了正轨,开始有了真正的交集。

    再次回到学校,石榴花已经凋谢。教室里大家都在补卷子,无人有心情欣赏花的凋零,只余枯树枝。

    除了许宴。

    物理课代表扣了扣桌角,把许宴从未知的世界抽离出来,甩了下他手中的一沓卷子,示意许宴交作业。

    她从书中精准抽出这张卷子,打算递给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两道题空着。

    这样交上去,一定会被老师说的,哪怕写错,也不能空着。

    她打了个手势,示意等一会,她伸手拍了拍郭浩,“13题。”

    “C。”郭浩立马回答,好像还夹杂着涔池的声音,许宴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她此刻也没时间纠结,立马说:“17题。”

    “B。”这次她没有听错,是涔池的声音。

    她赶紧把卷子递给课代表,发现郭浩也一脸诧异。

    涔池的回应,出乎所有人的意外。

    毕竟旁边这位一直免开尊口,许宴不禁腹诽着:难道是脑子瓦特了或者是换了壳子让人下了蛊?

    “谢谢。”

    许宴面上不显,站起身,余光瞥了一眼涔池,发现人家坦然自若,好像刚刚一切都只是一种错觉。

    许宴把试卷递给课代表,脑子里回忆起刚刚那一幕,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是因为他分手了,就可以和同桌玩耍了?

    男人心,可谓是海底针。

    许宴如同叹息般摇了摇头。

    郭浩看见她摇头,觉得很奇怪,出声问道:“你摇什么头啊?”

    “你不觉得很神奇吗?”许宴反问。

    涔池用手肘撑着头,手里转着笔,泰然自若地说道:“神奇什么?我跟你说话吗?”

    许宴没想到他会搭话,有些哑口无言,但秉持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处事之风,回道:“对啊。”

    “咱们是同桌,就应该成为互帮互助的好朋友。”

    许宴心里嘀咕:这时候想到我们是同桌了,之前也不见你帮我解题,还好朋友,谁家好朋友一学期不说话。

    上课铃打响,许宴没有讲出心里的话,小幅度地鼓了鼓掌,说了句“你真棒。”坐下拿出书准备上课。

    涔池感受到一阵阴阳怪气,用指腹摸了摸鼻头表示尴尬。

    郭浩用眼神向涔池传递出一个讯息:兄弟,你这话说的是真不要脸啊!

    涔池怼了郭浩一拳,郭浩闷哼一声,看得出用的力气不小。

    这一番动静引起了余波的注意,用锐利的眼神扫射郭浩和涔池。郭浩向余波打了几个“我错了”的手势,余波才收回目光,开始讲课。

    *

    许宴和涔池终于开始了属于同桌间正常的交际,涔池也不搬着小板凳去前面坐着了,他们之间偶尔也会讲讲题,也能开开玩笑,日复一日的做题时光也有了喘息的缝隙。

    但一开始许宴对于涔池突如其来的改变有些不适应,甚至还问涔池:“你能不能去前面听课,你别跟我说话,我不适应。”

    涔池一瞬间错愕住了,张开嘴说:“那你适应适应呢?我的同桌。”露出一口大白牙,并附上一个微笑。

    许宴盯着他的牙,脱口而出:“你牙真白。”补了一句:“看你表现吧。”

    涔池对于许宴跳脱的思维很无奈地笑了出来,“好的,我的同桌,同时谢谢夸奖。”

    许宴点点头,回道:“不客气。”

    涔池突然觉得以前怎么没发现许宴这么会怼人呢?

    ……

    班里突如其来地收了一次班费,10元。

    涔池摸了摸兜里,只有100元的,拍了拍前面的郭浩,说:“我没零钱,你有吗?”

    郭浩翻了翻兜,说:“我也只有一张10元,等他收到你这,找一下呗。”

    班长走到涔池和许宴的桌边,涔池拿出100元递给班长,班长欲哭无泪:“你们怎么都是大钞,没有换的了。”

    涔池说:“那你先收别人的吧,一会换给我。”

    许宴在旁边开口说:“我有两张10块的,我先替你交上吧。也省得麻烦班长走来走去,肯定有不少人都是大钞,不一定顾上了。”

    涔池拿回100元,说:“行吧,谢谢同桌了。”

    中午涔池买了一堆东西,破开了这张大钞,留下10块,下午就还给了许宴。

    许宴刚坐下,涔池就把10元递给了许宴,许宴说:“其实也不着急。”

    许宴觉得男生一般都粗线条,啥时候想起啥时候还,所以还挺意外。

    涔池说:“感觉女生对于钱财是有些执念的,无关金额大小,还给你,你就不会惦记这个事了。”

    许宴感觉涔池还挺细心、周到,很少有男生会意识到这点。

    郭浩突然在旁边插嘴:“你不知道,为了这10块,这大爷买了一堆东西,估着价格,剩了10块。”

    “为什么只剩10块,在学校能买啥东西花了这么多?”许宴诧异地问。

    “还不是因为这大爷有个毛病,只喜欢整百的,不喜欢零钱,剩下零钱在兜里别扭。”

    “啊?那如果没有需要的东西呢?”

    “放宿舍台上,谁需要谁拿。”涔池说。

    许宴一脸讨好姿态,扭头对涔池说:“你好败家子,还不如你把那一百直接给我,我不介意。”

    涔池扣了扣桌子,直勾勾地看着她说:“怎么之前没发现我同桌还是个小财迷。”

    接着又说:“想的美。”

    许宴眉毛一下子耷拉下来,涔池觉得好笑,感觉许宴好像个毛茸茸的小狐狸,很想给她顺顺毛。

    “如果有个软件可以代替钱就好了。”许宴嘟囔了一句。

    此时他们还没想到几年后流行起来的微信支付可以制裁这位大爷。

    *

    涔池回家了,因为团员证的一系列的事,他没有团员证得回初中学校补。

    涔池回家两天了,按理说补办团员证这事,一天就能搞定。

    许宴看着旁边又一次空掉的座位,心里说不出的感觉,好像是失落,突然好想问下郭浩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许宴感觉自己很奇怪,为什么关注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

    她今天没啥胃口,段如和她同桌去了食堂,她下楼买了个面包就上来了。

    在班级外面的楼道里,她听见了涔池的声音,有些不可思议,后门视线露出,是涔池,涔池回来了。

    没由来的,许宴的心情有点雀跃。

    隔壁班的人在门口喊涔池,许宴和涔池正好在门框相遇。

    就这一瞬间,许宴心跳得很快,她双手紧紧抓住面包,鼓鼓的充气面包一瞬间突然“砰”的一声,如同她此刻砰砰跳的心脏。

    所有人扭头看她,包括涔池。

    涔池看向她手中瘪了的面包,开口说:“面包瘪了,不能吃了,我正好要去吃饭,我帮你带一个上来吧。”

    许宴停滞了一秒的心脏,又小鹿乱撞了起来,有点气息不稳说:“好…好,谢谢。”

    回到座位,许宴吐出一口气,心脏还是在小幅度地跳,许宴按着心口,感受此刻。

    得出了个结论。

    她好像喜欢上了涔池。

    *

    “喏,你的面包。”涔池漫不经心地递给许宴,许宴没有回应,涔池拿着面包在许宴眼前晃了晃,“许宴?”

    “啊?啊!谢谢你。”许宴回过神接过面包,发现涔池拽着面包另一角没松手,涔池凑过来,“同桌,你是饿傻了吗?”

    他们之间只剩一个面包的距离。

    这样狭小的距离让许宴的呼吸一瞬间哽住了,心脏又开始不规则地跳动起来,身子往后倾斜了一点,尽量稳住自己的气息。

    “没有啊,我只是在思考一个很深奥的问题。”

    涔池松开面包坐正,挑起眉问:“什么问题?我能知道吗?”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许宴脱口而出自己的心里话,说出许宴就后悔了,她没有不欢迎涔池的意思,只是她现在只能单线思考。

    “怎么?不欢迎我啊?”涔池故意用很低沉的声线,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

    “没有啊,怎么说呢…很意外。”许宴用尽力气比划了半天,木木地辩驳着。

    涔池看着许宴不知如何反驳的样子,弯起了嘴角,低低地笑出声来。

    “你看你急得,逗逗你还当真了,赶紧吃吧,一会上课了。”

    许宴吃着手里的全麦面包,明明没什么滋味,心里却甜滋滋冒着小泡泡。

    晚自习时刻,老余慢慢悠悠走进教室,腋下夹着他长年不离手的保温杯,坐在讲台上咳了两声清清嗓子,“过一阵咱们准备换桌,到时候看我心情这次怎么调换座位。”

    许宴好像突然被一根细细小小的针在心尖轻轻地扎了一下,不明显,甚至稍纵即逝,但这微弱的痛感在身体里蔓延开来,让她一瞬间从头到脚都难过。

    我…刚刚喜欢上他,我们就做不成同桌了。

    涔池凝神望着许宴低落的情绪,压低声线小声地询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就是有点难过。”

    涔池有些疑惑,“你难过什么?难道舍不得我这个同桌吗?”

    “嗯。”许宴小声地回应,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想骗人。

    涔池的目光落在许宴上,极认真地看着她,眨了眨眼,在确认,也在回想,良久才出声说:“可是我这个同桌并不合格,之前我都不理你,你不怪我吗?”

    许宴点点头,又想起什么摇了摇头,许宴看着涔池不解的目光,说:“怪过,但你人挺好的,能和你成为同桌感觉还不错。”

    “其实我一直欠你句抱歉。”涔池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许宴眉眼弯弯,浅浅一笑,“没关系的,我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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