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长辈,外男来拜访,闺中女子自当回避,安絮清虽心有不满,但仍遵循礼数悄悄离开,所以她就没有听到男人的话语。

    “泱亭此行,是来和安家大小姐履行婚约的,有白玉玉环为证,此物和大小姐手上的双鱼玉佩乃一块玉料所出,是两家指腹为婚的信物。”

    前厅一时间安静了,安絮初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男人手中举着的玉环。

    还是安老爷尬笑着打破了寂静,“原来是宋世侄,一别多年,没想到你长这么大了。”

    安夫人也急忙接话,“一路奔波辛苦了吧,快,快来人,带宋少爷下去休息。”

    宋泱亭自然懂得看眼色,他顺从地跟着下人下去了。

    “爹,娘。”宋泱亭走后,安絮初直勾勾地望向高座上的两人,“你们是怎么想的?”

    安夫人的眼底划过一丝狠厉,宋家此次得罪了人,生意一蹶不振,这位宋少爷又在来京城的途中遭遇了马贼,生生死死谁又说得准呢?

    “娘!”安絮初突然高声喝道。

    安老爷挣扎着出声,“嫁,你嫁给他,日后利益相连,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安夫人紧紧抓着扶手,她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来,现在还有点恍惚,“不,让他入赘,若不能入赘就让他从哪来回哪去。”

    可后院传来消息,宋泱亭答应了。

    *

    安絮清还没等来一个解释,就听到她那个一向爱自由的阿姊说,她要成婚了。

    男方就是刚才来拜访的客人,一位前来投奔的落难公子哥,还是入赘。

    这也太过于草率了,但更草率的是,安夫人又回去礼佛了,阿姊的婚宴没有人操办,而且安老爷只是回来略呆两天,没多久就要走。

    开什么玩笑,唯一女儿的昏礼就这么不在意?

    但小辈怎能在背后说长辈的不是?

    屋内,安絮初抓了抓头发,“我还是第一次结婚呢。”

    安絮清笑了笑,“阿姊放心,阿姊的昏礼我必然办得风风光光。”

    不过七天时间,她给了安絮初一场盛大的昏礼,让整个京城津津乐道了半年,谁都不知道这昏礼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短短七天内筹办起来的。

    主要是安絮初的人脉够广,已经成年的王爷公主,未得到封号的皇子皇女,各家的公子哥闺阁小姐纷纷送上贺礼,讨一杯喜酒喝。

    皇帝更是亲自来参加了这场昏礼,赐下的一堆金银珠宝,城邑田地就不必多说。

    昏礼过后的第二天一早,安老爷就离开了,安夫人又回了佛堂,安絮清自诩聪慧,也弄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

    下午的饭桌上,当两人头一次出现,安絮初神清气爽,宋泱亭眼底青黑,着实让底下的丫鬟小厮们开始了眼神交流。

    重新当家做主的安絮清当天就吩咐厨房加了两道菜,另外送了两条鹿鞭给安絮初屋里。

    很好,这次宋泱亭不光眼底,脸也黑了。

    安絮清早就看这个男人不爽了,打第一眼看到他,就从心底开始厌烦。

    他就长了一张狐媚脸,不知耍了什么手段进了安家,更可恨的是,安絮初偏偏对这张脸喜欢得紧。

    同样的,宋泱亭也讨厌她。

    安家进新人的这一天,饭桌上火药味冲天,安絮清笑吟吟地望着宋泱亭,“宋家哥哥还是要多吃点饭,这鹿鞭啊、羊肉都得吃起来,对身体好。”

    宋泱亭也不是个好惹的,“比不上安家妹妹,吃了几年的安家饭还是这么弱不禁风,我肯定会担当好堂姐夫的责任,多多照顾安家妹妹。”

    一个嘲笑对方虚,一个讽刺对方寄人篱下还管那么宽,两人谁也没讨到好。

    这边阴阳怪气了几个轮回,那边安絮初吃得正香,听不到说话声了,才从碗里抬起头,“嗯?怎么了?看到你们相处得愉快我就放心了。”

    安絮清和宋泱亭对视一眼,同步地露出一副要吐的表情。

    谁要和那家伙相处愉快啊!×2

    *

    就这样过了几月,安絮清借着安絮初昏礼,和谢煜白不远不近地拉扯着,是王爷又怎样?她向来不在意人们的身份,无怪乎有利用价值的和可以废物利用的,一切都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宋泱亭被人拉出去喝酒,安家大小姐貌美如花,背靠皇帝,性格更是和京城那些无趣的女子不同,是众多公子哥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谁能想到竟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夺了去。

    他们理直气壮地表示,入赘这件事,不是任何一个有志气的青年可以接受的,他们一边唾弃宋泱亭的奴颜婢膝,一边嫉妒他一步登天,男人之间的龌龊可不比女人少。

    这不,京城最好的酒楼里,李家公子借口帮宋泱亭融入京城,邀请了一众公子哥,最后让宋泱亭结账。

    “呦,这不是宋公子吗?怎么不好好在安府呆着,来这里了。”魏忻觞摇着扇子从楼上下来。

    众人脸色大变,李公子赔笑道:“我们......我们在给宋公子接风洗尘。”

    “对,接风洗尘。”旁边的狗腿子连忙附和。

    “你们算得上鹤曦郡主的谁,也配帮他接风洗尘?”魏忻觞可不给他们好脸色,旁边的谢煜白老神在在地站在一旁,给他撑着场子。

    李公子一个激灵,他敢惹宋泱亭,全凭他背后没有依靠,鹤曦郡主又是个不怎么在乎身份的人,他们这些人才能舔着脸称呼自己一句鹤曦郡主的朋友,但在魏忻觞面前,他们这些所谓的“朋友”可上不了台面。

    安絮清戴着帏帽,坐在马车上,遥遥地看着一楼大厅的吵闹,虽对宋泱亭不喜,但她心里也清楚,阿姊需要一个夫君,而宋泱亭,阿姊喜欢,家世清白,是一个勉强可以的选择。

    而帮宋公子说话的那部分人,自然是想通过他对鹤曦郡主卖个好,这男人啊,总以为女人成了婚之后就会一心扑在男人身上,真是好笑。

    “出门在外,不要辱没了我们安家的名声。”安絮清戴着帏帽出场,将饭钱结了,毕竟现在宋泱亭代表了安家,至于那几个人,自会有自己的去处。

    谢煜白看见她时眼睛恨不得黏在她身上,但面上维持得好,幸好没有其他人察觉到,在他们看来,宸王不过是随着众人将目光放在了安絮清身上。

    只有安絮清知道那视线多粘稠,幸好他还愿意做个人,知晓姑娘家对脸面的在意。

    两人虽清楚对方并不是什么好人,但谢煜白仍努力维持着那一点岌岌可危的窗户纸,若不然,他早就耍手段将安絮清弄进府了。

    安絮清带着宋泱亭回了安府,她坐马车,宋泱亭在下面走,她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装什么呢?宋泱亭,我告诉你,不管你有什么阴谋诡计,都给我老老实实憋在肚子里,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安絮初早就听闻了风声,来到门口迎接他们,她扶着安絮清下了马车,脸上笑嘻嘻的,“感觉你就像豪门剧里面的恶婆婆,在调-教刚进门的儿媳。”

    “泱亭就是小白花女主,哇哈哈哈。”她自己在那乐得够呛。

    安絮清觑她一眼,冷哼一声,“哦?那你呢?”

    安絮初不要脸地凑上前,“我当然就是里面让人恨铁不成钢的妈宝男主角啦。”

    安絮清被她逗笑,冷面维持不下去了,“油嘴滑舌。”

    原本日子就应该这样平淡地过下去,但这一天,所有人的命运都发生了转折,或者说,当这个宋泱亭来到安府时,他们就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安絮初房内,男人声音暧昧,“皖皖,你难道不想要个我们的孩子吗?”

    “先不说我现在还小,就说这生产可是一不小心一尸两命的存在,我可没那么想不开。”

    “我已经喝了绝育汤,你要是想生,我放你自由,你去找别人。”

    “怎么会?我是绝不可能找别人的。”哄了半天后,男人再次开口,“对了,皎皎妹妹是不是该寻个好人家了。”

    “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好男人啊,皎皎最善良了,日后对方仗着她性格好欺负她怎么办。”

    她?善良?宋泱亭面色扭曲,他想抓着安絮初的脑袋看看里面灌了多少水,那个疯婆子哪里和善良搭的上边。

    安絮初躺在宋泱亭怀里叹了一口气,“我该怎么告诉她,她也喝了绝育汤呢?我当初就不应该一时脑热,唉。”

    她知道依安絮清的性格定然不会怪她,但这样一来更愧疚了有木有。

    安絮清站在门外,下意识抚摸上小腹,她今生……不会再有孩子了?

    听到这,她突然大力推开门,屋内两人齐刷刷看来,一人惊愕,一人惊讶中带着了然。

    安絮清只感觉胸口一阵郁气,她快走两步,将手高高举起,之后什么也没说。

    “啪!”

    男人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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