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爱,就是守财奴。因为爱极了,所以不肯舍弃一分一厘。他们这些人的爱情,也像极了爱财,貔貅一样只吞不吐,恨不得将爱人连骨带肉嚼碎了整个吞进肚里。

    宫柒是白珍珠最好的朋友,两个人一起长大,但不同于白珍珠的强势而璀璨,宫柒是个天生温和而内敛的人。

    刚过完年,宫柒就连夜赶飞机逃到了京都,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给白珍珠打电话,白允的消息就先发过来了。

    “柒姐下飞机了吗?”

    靠着行李箱的宫柒托腮思考了一下,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没回他消息。

    她还是给白珍珠打了个电话,虽然才早八点,但以她对白珍珠那个工作狂人的了解,白珍珠一般七点半就去公司了,所以她压根儿没想过白珍珠不接她电话的情况。

    但这次电话打了三四通才被接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倦怠,似乎还没睡醒,“喂,宫柒?这么早?”

    今天似乎是出了意外……

    宫柒先是诧异,随即反应过来白珍珠现在身边有了旁人,夜生活丰富,再次扯扯嘴角:“我到京都了。”

    宫柒的声音温香软玉,白珍珠一贯是很喜欢听宫柒讲话的,但她现在精神不济,说:“我现在走不开,等下让阿允去接你。”

    “阿允有女朋友了吗?”宫柒的手指随意拨弄了下行李箱上的红耳朵兔子玩偶,开口问道。

    白珍珠这才想起这一茬,白允暗恋宫柒不是一天两天了,而这个好闺蜜对自己的好弟弟无意。宫柒已经明面和婉转拒绝多少次了,白允那家伙总是不死心。

    “……”

    “你把地址发我,我自己过去吧。”宫柒的笑声传来。

    白珍珠皱着眉头看了自己身边的人和狼藉的卧室,犹豫了一下。

    “开玩笑的,这会儿我已经定好酒店了。”似是觉察到了白珍珠的犹豫,宫柒接上这一句,“改天一起吃早茶。”

    “抱歉。”白珍珠单手扶额,一股浓浓的倦怠袭上心头,她开始觉得结婚并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甚至恋爱都不是件很好的事情,跟林嘉木在一起之后她并没有感觉多么顺遂,反而不断的在抛弃自己的过去,变得不再像自己。

    “跟我道什么歉?”宫柒笑了起来,“突然这么客气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白珍珠长嘘一口气,“可能是来到京都之后,道歉次数太多了吧。”

    宫柒的笑容收了起来,轻轻“嗯”了一声,“那你继续补觉吧,我先去办入住,晚些时候再跟你联系。”

    “好。”白珍珠越发沮丧。

    去酒店的路上宫柒回忆起曾经,她跟白珍珠在读中学的时候是亲密无间的好友,但高中毕业后宫柒去了国外念书,虽然一直有联系,但毕竟相距甚远,很多事情没办法通过通讯软件表述清楚。等她回来之后,宫家物是人非,白珍珠也已经去京都做生意了。

    宫柒从出租车窗看向京都的街道,清晨的街道上人们忙忙碌碌,充满了烟火气,让她不由得想起曾经那个人。

    他应该是在京都没错。屈指一算,居然有十多年没听到过他的消息了……

    出租车停在一家新开的酒店门前,宫柒拎着行李独自走了进去,她行李箱上坠着一个精致的红白兔子玩偶,一路走,兔子就在行李箱上来回摆动,引得同行的一位女生频频注目。

    酒店早晨办理入住和退房的人数量不算少,宫柒拎着行李箱跟着队伍一个个等。

    没过一会一阵声势浩大的脚步声将所有人的目光引了过去。

    宫柒也寻声望去,一眼看到了正前方穿着黑色皮草大衣的男士,那是位十分英俊的先生,刀削斧凿的轮廓,冷白的肤色,眸色漆黑,梳起的头发露出整个额头,一副社会精英模样。

    “刚刚那份活动方案,回去重做。”他边走边对身边的助理说,随后抽了一眼看向这边排队的人群,牟然笑了起来,他那张英俊的面庞笑起来格外好看,仿佛神话故事里的太阳神,带着耀人的光辉。

    宫柒看着那张脸,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Jane!”他对着人群中的一个人打了个招呼。

    宫柒看到那个一直盯着自己兔子玩偶看的年轻女孩快步跑了过去,“秦彻!”

    宫柒面不改色的转头,调转视线死死盯着自己的行李箱,再不敢往那边看一眼。

    这什么鬼运气,想啥来啥?

    宫柒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跟这家伙怎么这么有缘,十多年没见过的人,愣是能在她来京都第一天就碰上,还是见他跟新情人……

    大概是命吧!

    宫柒第三次扯嘴角,觉得自己这趟京都之行注定不顺利。

    她继续拎着行李慢吞吞跟着队伍往前挪,丝毫没有会被秦彻认出来的觉悟。主要是时间过去太久,她都已经快忘秦彻长什么样了,而她变化更大,秦彻即便认识十八岁的宫柒,未必就能认出二十八岁的宫柒。

    哦,今年她已经二十九了。

    宫柒把自己的身份证件往前台一推,毫无顾忌的办了入住。

    所以人不能把话说的太满。

    秦彻未必能认出二十九岁的宫柒,但他肯定对宫柒这个名字吸烟刻肺,看见同名的人都恨不得剐死,何况遇到本尊。只能说庆幸宫柒这个名也没多少人叫,不然多少得连累几个倒霉鬼。

    宫柒这次来京都是做生意的,宫家主营书画拍卖,在南府颇有声望。但最近几年市场行情不好,宫家生意一落千丈,宫柒的大堂哥又有把她推出去联姻的意思了,她随便找了个名头说来京都找合作对象,积极的规避相亲活动。

    为了能多躲一阵子,她酒店直接定了一年期,还特意叮嘱酒店管家只要有姓宫的打听她下落,一概说不知道。

    李牧之的电话来的也很快,几乎是她前脚刚收拾完,后脚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三小姐安顿好了吗?”李牧之戏谑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想起来。

    “已经安排完了。”宫柒微微蹙眉,“有什么事吗?”

    “打电话慰问一下我的革命战友。”李牧之笑吟吟的说,“好歹知道你没死在飞机上不是?”

    “你嘴里能说出点好话吗”宫柒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发现自己身边这些人,长大了之后不知道是工作压力大还是生活不如意,再或是两者都有,一天到晚阴阳怪气做谜语人。

    李牧之就是她身边最严重的那个。

    李牧之是宫柒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不算很好,但算得上患难与共,每次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是相互帮忙。比如宫柒逃跑,比如李牧之谋权篡位。

    “我可是给你介绍了大客户,你应该感激我才对。”李牧之在电话里那头说道。

    “呵,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宫柒这次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说真的,我听说白珍珠最近都在尝试联系那位,我现在已经帮你牵上线了,你真该感谢我的。”

    宫柒有些疑惑,白珍珠已经在京都好些年了,白家的生意这些年经营的不错,起码比宫家好太多。有什么人,能是白珍珠还没搭上线,就先被她碰上的呢?

    “什么来历?”宫柒谨慎的问。

    “JIA和SOO的主理人,苏家现在的当家,苏筝。”

    哦……宫柒略有耳闻。

    “我是前阵子参加拍卖会接触到的,听说他喜欢收集字画,你那里不是有好些颜老先生的真迹吗?可以去交流一下。”李牧之真不愧是宫柒的青梅竹马,连她的家底都清清楚楚。

    “你知道的,那些字画不能动。”宫柒的脸立刻阴了下来。

    李牧之“哦”了一声,“生气了?”

    “你是不是真要我跟你翻脸?”宫柒问。

    李牧之那边语气颇为无所谓,“我在给你做脱敏治疗,免得你下次又被罗少奇气个半死。”

    “我谢谢你全家。”宫柒笑着说。

    “……”真记仇。

    李牧之虽然嘴贫了一点,人贱了一点,但做事还是很靠谱的,他也没真让宫柒动那些古董字画,而是给她说苏筝还喜欢收藏琴,他认识一个业内有名的斫琴师傅,让她去拜访下。

    跟李牧之讲完电话,她已经拿到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斫琴老师傅的,一个是苏筝的。宫柒看着记录着两个号码的卡纸,突然开始怀疑李牧之这货是不是也暗恋她。

    应该不至于……据她所知,李牧之自己是有个深藏心底的白月光的。

    宫柒伸手拍了拍脸颊,准备去餐厅搞点吃的,毕竟从昨天中午开始到现在一口饭都没捞着吃。

    宫柒也没想到人和人之间的缘分这么奇妙,她刚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刚刚在楼下见到的Jane跟秦彻站在电梯门口。

    好家伙!他们不会开房都跟自己同一层吧?宫柒脑子里跑过十万头羊驼。

    要说,这家酒店什么都好,就是电梯太少,宫柒一点都不想跟秦彻和他现女友坐同一趟电梯。但现在电梯门已经开了,另外两个人已经走进去,甚至还看了她一眼,宫柒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

    只要电梯不在这个时候突然故障怎么都好说。宫柒在心里默念。否则那也太狗血了。

    上天似乎聆听到了她的呼唤,电梯安安稳稳的走到了餐厅层,宫柒暗自松了一口气。听到身后电梯合上的声音,宫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电梯依旧在上升,她刚刚扫到那两个人按的楼层是顶层。

    顶层……似乎是总统套房来着?

    啧!

    电梯门缓缓合上,那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秦彻的视线里,他微微蹙眉,一股烦躁的情绪没由来袭上心头。

    “刚刚那个姐姐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兔子玩偶!”Jane在秦彻耳边说,“要不是你当时叫住我,我都想去打听下她是哪家店买的。”

    “你们不是就住隔壁吗?直接去问就好。”秦彻说道,他一点也不想提刚刚那个女人,因为觉得她莫名的眼熟,不过他死活也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到过了。

    “酒店那么大,哪那么容易碰上啊!”Jane沮丧道。

    “刚刚不就碰上了?你们两个有缘。”秦彻轻轻挑眉。

    “那希望下次能碰上吧。”Jane的声音有些幽怨,“我真的很喜欢那个兔子。”

    “要不我找人给你做一只?”秦彻难得体贴。

    Jane的少女心一下子得到了满足,开开心心的抱住他亲了一口:“你最好了!”

    秦彻微微笑。不亏是他最喜欢的类型,温柔善良,乖巧天真。

    很多人对白月光这个词嗤之以鼻,但秦彻不一样。秦彻是真有点白月光情节的,他那时候满心满眼都是这一个人,哪怕最后伤的体无完肤,也没能忘记当初的惊鸿一瞥。

    秦彻从来都不是个安分的人,这种不安分贯穿了他人生的始终。

    秦彻从小就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而这种混账在他中二时期到达顶峰,以秦家的势力硬是没压下他的处分,被逼留级转学。这事导致他硬生生比林嘉木晚了一年毕业,后来没少被那个祸害嘲笑。

    而他转学的那个地方,在远离京都的南府。

    “唔,你的表姨在南府。”秦彻那个一贯冷淡的母亲难得温柔的说,“就当去散散心。”虽然态度上冷淡,但行为上她对秦彻是一贯的温柔忍耐,甚至溺爱,导致秦彻自己都很难对她发脾气。

    那次的事情闹得太大,秦彻自己也涨了教训,到南府之后安稳了好一阵子,甚至修身养性去学了门乐器。

    然后他在少年宫遇到了宫柒。

    十八岁的宫柒,白裙、黑发,穿一双坠着浅绿色蝴蝶的绑带凉鞋,从长椅上抬眸看他那一眼,带着些迷茫与疑惑。

    “有什么事情吗?”她问。

    她的声音温温软软,又透着空灵,仿佛桃花落入幽暗深潭。秦彻觉得自己心被触动了。

    他强撑着居高临下的态度,冷着脸问:“乐器社怎么走?”

    “在另一个方向……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她更加疑惑,然后合起自己手上的书,很是耐心的说,“有点饶,我带你过去吧。”

    秦彻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觉得自己面前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引路的蝴蝶。

    后来秦彻才意识到,那根本不是什么蝴蝶,就是个招惹麻烦的扑棱蛾子……

    现在……曾经的扑棱蛾子成长为一方祸水……

    他终于知道那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秦彻默默关闭了那个显示着宫柒的文件夹,面若寒冰的看着办公室大门:还敢来他的地盘?

    是来找死的吧?

    很少有人敢招惹秦彻,因为睚眦必报是他一贯的风格。

    但也有那么几个不长眼或者没见识的,敢招惹他之后还在他面前乱蹦哒,比如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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