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没有想要的面具啊?我可以给你买一个你喜欢的。”即便是被一道力推着,戚今予仍然不死心地想转过身来。

    付希两只手臂都用上了,恨自己没有第三只手,不然自己一定把自家小姐现在往后看的头给拧过去。

    嘴里也没闲着,“没有啊我的公子诶!您快些走吧别看了。”

    戚今予循循善诱道:“今年庙会节诶!不奖励给自己一个面具吗。”

    说完,戚今予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小心翼翼地措辞,“那就是刚刚这个吓到你了?可是我觉得和它很有缘分,一眼就相中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指腹划过面具上的狐狸眼睛,又顺着停在了狐狸向上扯那一边的嘴角。

    付希只觉得反抗的力量骤然消失,方才抬头,看见戚今予低垂眼眸眸,满腹心事的样子。

    以为是刚刚自己的拒绝惹小姐不开心了,有些无奈地开口:“公子,我一向不买这些的,再就是……”

    戚今予才回过神来,有些迷茫地开口:“你说什……”

    付希低着头,壮士赴死般决绝地打断了戚今予的话,“我从小就怕这些鬼啊神啊的,就是克服不了的那种害怕。”

    戚今予这次听清了,默默将怀中的面具转了个面。

    “没关系的。害怕又没有必要强制自己克服,没有人有这个权利要求你。”声音很轻,温柔得像春日拂花而过的暖风。

    快到长宁西街街口时,涌动的人群也慢慢分散开来,当然大部分人都是往城隍庙方向去的。

    相传那是皇城内祈求姻缘最为灵验的庙宇了,因此也被称为姻缘庙,香火鼎盛,前去参拜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戚今予的脚步蓦地停住,转过身来,面色有些凝重地对着付希开口,“你先回府,我要去城南一趟,你将折扇带回去,有人问起就说我在子时前回。”

    说完,就将扇子递到他手中。付希刚想问她去那做什么,只见戚今予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后雪白色的身影向他身后一跃。

    离他身后不远传来马一阵凄厉的嘶鸣声,转过身时——马蹄扬起要将踏上前面姑娘的一瞬,被一道雪色眨眼之间揽住腰堪堪避过。

    好险。

    付希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天旋地转之中,怀中的女子只觉得眼前所有的斑斓颜色都在慢慢褪去,只留下劫后余生的心悸和隔着衣袖间传来的梨花香。

    “姑娘小心。” 戚今予银白色的发带随着侧身掀起的风扬在身后,发带最末端离那匹马抬落的前蹄不过毫厘,确认安全后,便松开了腰间的手。

    “多谢这位公子。” 那位姑娘这才打量起身前人,多了几分明了的笑意。戚今予点头致意,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侧刚刚被风卷起的马车窗帘一角,随后便径直向付希走去。

    “傻站着干嘛?你的嘴巴要掉在地上了哦。” 有些故作嫌弃地撇了撇嘴角,望天:“你再不回去,我可就要戴面具了。”

    付希一颗心才放下就悬了上去,变天都没您变脸快。想着城南那边就是稍微冷清些,主子不说也就没有多问,嘱咐了几句才往回走。

    不远处。正揣着折扇往回走的付希回头看了一眼戚今予消失在街道拐角的身影,就被人喊住。

    天一寸寸暗了下来,沿街人家挂着的灯笼也越发显得明亮。来往的行人越发稀疏,直到把最后一点光亮甩在身后,戚予这才停在一座破败的庙宇前,外墙破损得厉害,散发着阵阵霉味。

    院落里死气沉沉,夜色似乎又浓了一道。靠墙的石砖遍布苔藓,隐隐裂痕。只有一棵苍天巨树笔挺地立在中央,黄褐色的根盘根错节地裸露在外,泛着奇异的光泽。

    戚今予倾身靠近殿门,将门微微推开一条缝,眯着眼查看里面的情况,除了一线黑暗,什么也看不见。又索性将半边身子靠了上去,门内生出一道风硬生生将殿门冲开。

    幸亏闪躲及时,不然刚刚冲开的殿门撞到的不是肩胛,而是她的脸了。

    “这么凶做什么。”戚今予不满地嘟囔,一边跨进正殿,还不忘刚刚撞疼的肩膀。

    殿内的布局和其它庙宇大致相同,甚至收拾得十分干净,应该是时时有人来打扫。只是原本供奉神龛的位置,竟空无一物。

    两侧放着两只未点燃的红烛。没有人回答。刹那间凭空卷起无数白色纸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白色旋涡将她包裹住,风吹起她的衣袂,撩开帘幕,窗衍的铃铛叮铃作响。

    她的神色平静如水,唇抿成了一条线,缓缓抬起手,那些化作沥风夯去的纸钱聚集在她的手心,在戚今予身前形成了一个模糊的幻影。

    戚今予没见过幻影,或者说她从未见过这样破碎的幻影,依稀可以辨认得出是个人的轮廓,通神模糊成白色,看不见五官。

    “还是不愿意和我说话吗?”戚今予绕过那一团幻影,径直走到神龛前,端起一宅的红烛,白色的光点萦绕在抬起的指尖,烛芯刺啦一下点燃,浮动的火光跳跃在她的脸上,映在她的双瞳,美得胜若神佛。

    那团幻影把自己捏成了骇人的形状,悄然飘到戚今予的上方,只听到漫不经心的一句:“别吓我了,你不是鬼,我也不怕你。”

    幻影愣住了,有些泄气地飘下来,顺势摊在了地上,像一坨化开的白雾。戚今予端着烛宅转过身,正要坐下,看见眼前一幕时,有些好笑:“你再不挪开点,当心我踢你几脚。”

    我是幻影,我怕你个鬼,踢不到我。可是这女人好生凶悍……那一摊白雾越聚越拢,悻悻地让开了蒲团上它刚刚睡着的位置。

    戚今予坐下后,指了指神龛的里面,眉毛都快拧巴都一起了,有些不解地问道:“这神龛里面为什么没有东西。”

    “原本是供奉的南华仙,” 幻影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措辞,慢悠悠地补充道:“后来跑了。”

    戚今予眼睛蹬一下瞪得溜圆,嘴巴不由得张开,声音因激动有些颤抖。“你是说……那么大一尊神像,自己突然……长腿,逃、逃走了?”

    话音刚落,那团幻影修地一下飘至戚今予头顶,敲了一下。

    “好生蠢笨”,幻影似乎还啧了一声,“自然不是神像跑了,无人供奉香火,因为他再也听不见世人的心愿了。”

    大概理清了头绪,这位南华仙戚今予耳熟得很,可不是那位大康开国时做了指点的仙人嘛。

    自己撂了挑子,留我们这些凡人给他打工,可恶。    原来是灵体跑了呀,怪不得这么冷清,该。…噢…怪不得轮到我当神女灵力这么低微,后槽牙膈得疼。

    “那你为什么不走,你老板都走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轻飘飘的八字入耳,搅得戚今予刚刚整理好的思绪又凌乱成麻。

    只从腰间的荷囊中掏出写好的符纸,展开后一手护着小心地靠近烛火,符纸燃了一半后飞速执到半空,念了一道决。

    抖落在戚今予脚边的灰烬升腾了一层血色烟雾,剩下的半边符纸“砰的一下”在空中炸开,散落的粉末浮起,补好了那团灵体的裂隙。

    “你干什么……”虚空的声音忽然在殿中响亮起,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没什么,你之前在我脑子里讲话,很累。”戚今予歪头,调皮地眨了眨眼,“帮你做了一个实体,想打我就可以打到哟。”

    “好了,现在来说交易吧。”戚今予正色,“你也吃香火对吧,我帮你,事后分层。”

    “我为什么要信你。”

    “凭我大康神女的身份,凭我有帮你的决心。”

    戚今予略微倾身,眉眼间尽是势在必得的意气,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似笑非笑盯着那团灵体。

    这样近的距离,甚至她鼻息谈吐间温热的气息, 都感受得到。

    一颗心疯狂乱颤。意念就算化成实体也是不会有心的,……幻觉,是幻觉!……

    “成交。”

    就在戚今予转身欲走出殿门的一刻。

    “我看你命纹乱的很。”不出意外,戚今予脚步一顿,“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这里的人,可你又的确是你,哎呀,你这人好奇怪,就像捡了别人的皮相穿着一样。”

    全身的血液似乎僵住了。有人将自己看透了,这种滋味并不好,但是它说错了,什么叫捡皮相,这本来就是我的身体。

    灵体:好耶!扳回一局。

    戚今予:能不能滚。

    帘幕外的风铃响了。戚今予正穿行在大街小巷间,冷不防打了一个寒颤。

    这一边,付念星吩咐下人挑了灯芯,手里绣着一件月色鹅毛大氅,戚今予穿过最后幽深的巷未时,付念星正轻轻咬断最后一根穿衣丝。

    戚今予混杂在从城隍庙赶回的人群中,被挤得歪来倒去时,付念星正穿过长长的水榭庭廊,怀中抱着一件大氅。

    戚今予弯了近路看着自己后院高高的院墙,盘算怎么好翻过去时,付念星正在院中等候了多时,握着大氅的指尖冻得发红,将怀中的衣物拢地更紧了些。

    双腿刚落地,戚今予拍了拍衣摆沾粘上的尘土,抬眼便看见了在一方庭院中清瘦俊朗的身影。

    那人站在一片清光雪色下,仿若皎月入怀。挂在后院柴房屋檐的灯随风摇晃,忽明忽暗地闪动。

    戚今予透过所有明灭剪影,遥遥望见了一双澄澈至极的眼睛。

    那双眼睛,正看着自己。

    脖颈处忽然传来一阵毛茸茸的触感。再一抬头,肩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件大氅。是极其昂贵的雪狐缎。

    “哥哥……”戚今予想说,自己的衣服很脏,怕弄脏了这么好的大氅。可是他给自己披上大氅眸中含着的笑意时,她忽然止住了。

    他从来都不会关心这些,他只在意自己冷不冷。她太清楚不过了,只是这些念头如嫩芽破土而出,浮现在她脑海的瞬间。竟如同凌冽冬日突如其来的暴雪,压垮的桃枝喀吱折断的刹那,让她有几分崩溃。

    清冷的梅花香味混杂着檀香涌入鼻息,几乎就在那一瞬间,戚今予猝然抬眼看向付念星死死捏着袖边的手指。

    她不知道那上面有多少刺破的痕迹,雪白的狐毛微微抖动着,干净得不像话。

    “怎么了?冷了吗。”

    “没有。今晚月色...很美。”强硬地扯开话题,在灯光的阴影下,悄然红了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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