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彤讨厌乘地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前后不落靠，她个子不算高，只能吃力地拉着吊环，几乎像条风干的咸鱼。
“女星红毯盛宴
沙漠持续降雨，水位超历史记录
联合国总部搬迁至马哈巴半岛决议即日生效
八十城房价仍在攀升，前三季度同比突破2.1%
中国福布斯富豪榜大洗牌
……”
热搜榜上每一条新闻都似曾相识，顾晓彤刷完一遍，只觉头晕脑胀，但现在她没别的事可干。
环视一周，有人一脸紧张地在工作群里回复消息，有人刷着搞笑视频嘎嘎直乐，有人入迷地看着小说。
人挤人，很闷。
扭头时，顾晓彤正好与门边的女生对视了一眼，下意识就朝她笑了笑，不过那女生在发呆，没给反应就又低下了头。
顾晓彤是个敏感矛盾的人，对方的冷淡让她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可转念一想那女生就是陌生人啊，她其实没有义务必须给出回应，即便自己是善意的。
可真是如此吗？准确的说应该是以利己为目的的讨好才对吧，是善意的，同时也是虚伪的。
收回视线的下一秒，顾晓彤已经完全忘记了对方的长相。这个念头让她有些惊讶，但也只是“有些”而已。
再次抬头，她越看越觉得地铁里的每个人都仿佛是复制粘贴的产物。
“哐哐哐……”地铁向上转入高架，都市丛林拔地而起。
办公楼中白领们忙碌地走来走去，小区里的灯一盏盏亮了，街道边的水果店蛋糕店超市飞快地从窗外一闪而过。
这是寻常的一天，跟昨天一样，跟前天一样，明天大概率也是如此……
正常得不正常。
顾晓彤觉得自己的精神世界越来越贫乏，以至于有一瞬间她觉得脑子里空空荡荡。
头顶的灯光急促地跳闪几下，转眼又恢复了。
有风带着丝丝寒意侵袭着额头。
细听，“啊啊……”
“啊……救命……”
……
竟有点像是惨叫声，很瘆人。
顾晓彤条件反射地一个激灵，脖子上的汗毛警惕地根根竖起，她忍不住再次左右张望。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引得身前座位上的中年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哎，你流鼻血了，没事吧？”
有人说了句，“她脸色不对，要不谁让个座呗？”
“不是不愿意，我这……”
他们的声音忽远忽近，忽大忽小，一种很强的眩晕感让人想呕吐。顾晓彤不喜欢麻烦别人，夸张地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没事。”
其他人见她坚持，也都不再说什么了。这个世界越来越多的人养成了不坚持的习惯，或许是因为有太多的不值得了吧。
顾晓彤望向车窗，她确实流鼻血了，掏出面纸很容易就擦了。可倒影中的那张脸依旧茫然疲惫，还有什么比直面庸碌的自己更让人难以接受的呢？
“唉，这次是真分了。留在这里工作还有什么意义呢？房子又买不起，父母也老了……”
“从洛杉矶到这儿要飞十七个小时，食材都买好了，明天早上起来煲汤，儿子一到家就能吃到，时间上刚刚好。”
好心提醒她流鼻血的男人紧紧闭着双眼，微微下垂的嘴角让他看起来有几分落寞。他没有说话！
旁边的老太太抱着鼓囊囊的超市塑料袋坐着，脸上满是期待。她的嘴没有动，她也没有说话！
眨眼间，这两人的太阳穴附近各自缓慢浮现出一串红色数字。
3412。
123668。
再一看，不止他们，地铁里的人都是！
杂乱的声音不停地涌来。
“妈的，我是全仓啊，今天又跌了2%，一年白干了！清仓吧，不行，或许明天就涨了呢？”眼镜男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他可的红色数字却在急速下降。
“一节家教600块，这个月应该能赚2万多一点，减掉爷爷每个月一万五左右的医药费，还能剩点。好累，我好累。不行，我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了，我必须接着赚钱，必须，必须，必须！”女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衣服单薄，但脊背挺直。她的红色数字是5260。
“以后再也不坐地铁了，这些人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开心，本质上还是能力不够，这是座国际化的都市，未来将会引领全球，本就应该留给精英。”那人穿着整套西装，他的内心想法就跟他的尖头皮鞋一样具有侵略性。他的红色数值为25991。
怎么可能呢？她怎么能听到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呢？还有这红色的数字有什么含义？她自己的数值又是多少？
问题太多，声音太多，顾晓彤只觉得头简直像要爆炸了一样！
“轮回城的人快出来了，宿体准备好了吗？”
“这节车厢有个孕妇，下一站换灵。”
“不是说好要准备两个宿体的吗？！”
“你跟我发什么狠？上面只让准备一个！”
“为什么临时改变计划？”
“我哪儿知道！别说，我还有点紧张，每天送去轮回城的人少说不下于五十个。可从轮回城出来的，我还是头一回遇到。”
轮回城，换灵，宿体。
顾晓彤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游戏黑话。
可这分明是两个人在对话，还有人能通过意念来沟通吗？！
顾晓彤寻“声”找去，很容易就在车节处看到了“他们”！
那是两个人形的流体，雪花屏似的光点填充了他们的头和身体。根据动作能判断出其中一个在抽烟，另一个双手抱胸很不耐烦的样子。
“上头说，要是我能顺利做完这一单，就给我一个进入轮回城的机会。要知道昨天还有人愿意花几千万跟我买一个名额呐。”抽烟的人话很多，兴冲冲地说道。
“哼，有这种好事？”
“呸，少触我霉头，要开始了！”
此时地铁开始向下，从车头方向吹来的风起初是凉的，慢慢地竟然变得热了，隐隐还夹杂着沁人的香气。怎么回事？要知道现在现在可是11月底啊！
桃花？！
顾晓彤不可思议地握了握手掌心，几枚散落的花瓣穿身而过。除了她，其他人玩手机的玩手机，睡觉的睡觉竟像是没有任何感觉。
不多时，满山绿树繁花由远及近将地铁上形形色色的人逐个覆盖。
“下一站，盘遥……”
到站广播在那片绿意和嫣红漫过全身之时被远远甩向了身后。
“……可换乘2号线,请从列车前进方向的右侧门下车。”
睁开眼，穿过巍峨的城门，穿过千万万人海，似是来到一处繁华的古城，远处仙山入云，转瞬电光雷闪，风云突变。
顾晓彤只感觉自己被两股力量拉扯着，像是要裂解成无数碎片。
幻相之中无数人如蝼蚁般跪倒，虔诚吟唱，“死生轮回，一梦彼岸，如有神来，兵临不再，无劫永生，永生无劫……”
另一边车身剧烈的摇晃，地铁四壁旋转扭曲，灯光刺闪，尖锐的异响刺破耳膜，所有玻璃瞬间碎裂！
“不好，有侵入者！”
“完了！换灵宿体被毁了！”
“快跑！”
顾晓彤感到意识逐渐脱离身体。
恍惚中，车上的人们有的撞飞了脑袋，有的拦腰折成两段，有的从豁然敞开的车门直甩出去，鲜血飞溅入眼，一片血红……
又一道黑影凌厉如刀直逼眼前，“萧北仪！”
顾晓彤惊恐地发觉有一束白光从自己的胸膛溢出，那白光回答说，“萧北仪只是一个代号，并不是我本来的名字。”
黑影似乎被一股无形强大的力量阻挡在外，但他同样强大，伸出无数触角寻找界限的裂缝，眼看就要闯入，“名字并不重要，我的任务只是消灭你。”
“连我的真名实姓都不知道，你恐怕暂时完成不了任务。来吧，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黑影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圈套！”但已经来不及了，那无形的力量已经将黑影包裹起来，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力量。
“欢迎来到绝对公平的世界。”白光汇聚隐隐显现出人的形状。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黑影竟也隐藏了实力，他冷冷说着，下一瞬，轻而易举便突破了阻碍，向那白光冲击过去！
啊！！！
刺骨的痛感袭遍全身，因为那白光并未完全抽离，顾晓彤也承受了部分攻击，仅这一点就让人难以承受，犹如电击。
就在此时，另一股幽绿的火团从背后呼啸而来，“萧北仪！”
“来得真是时候。”白光瞧准机会霍然折返，以那团碧火为盾抵挡黑影攻击，他则顺利消散脱身。
碧火惨叫叱骂，“萧北仪，你算计我！我要杀了你！！！”
白光在完全退散前悲悯叹息，“轮回复轮回，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萧北仪到底是谁？
侵入者又是谁？
啊，这就是死亡吗？就这么死，真是不甘心啊！可是好累，眼睛怎么都睁不开了。不想挣扎了，不如就这样吧……
“有本事跳啊！”
“动不动就自杀也太脆弱了！跳！你现在就给我跳！”
“这么多人都看着呐！别耽误大家时间，跳啊！”
“跳！跳！跳！”
……
风很冷，呼出的气都像是没有温度了。
不如就这样吧……
身体失重像坠了个铅球，手臂和双腿却又轻盈得如同羽毛，就是这样了，就是这样了。
头与地面撞击的瞬间，她似乎听到骨头碎裂的响声，绝望而孤独。
啊！
不要！
顾晓彤又勉力睁开眼。
黑影侵入者和那团幽碧的火互有损耗，分两个方向激射而出！与此同时她被巨大的吸力牵引着极速向后！
镜花水月一般，那地铁中的一切又以同样的速度向前复原了出来！只是所有乘客都一动不动，泼洒出的咖啡都凝结在空中，帮助换灵和寻找宿体的人竟也还维持着吸烟和抱胸的姿势。
顾晓彤甚至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咸鱼一样挂在吊环上！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萧北仪的那句话。
他说，“欢迎来到绝对公平的世界！”
“女星红毯盛宴
沙漠持续降雨，水位超历史记录
联合国总部搬迁至马哈巴半岛决议即日生效
八十城房价仍在攀升，前三季度同比突破2.1%
中国福布斯富豪榜大洗牌
……”
热搜榜上每一条新闻都似曾相识，顾晓彤刷完一遍，只觉头晕脑胀，但现在她没别的事可干。
环视一周，有人一脸紧张地在工作群里回复消息，有人刷着搞笑视频嘎嘎直乐，有人入迷地看着小说。
人挤人，很闷。
扭头时，顾晓彤正好与门边的女生对视了一眼，下意识就朝她笑了笑，不过那女生在发呆，没给反应就又低下了头。
顾晓彤是个敏感矛盾的人，对方的冷淡让她心里有点儿不舒服，可转念一想那女生就是陌生人啊，她其实没有义务必须给出回应，即便自己是善意的。
可真是如此吗？准确的说应该是以利己为目的的讨好才对吧，是善意的，同时也是虚伪的。
收回视线的下一秒，顾晓彤已经完全忘记了对方的长相。这个念头让她有些惊讶，但也只是“有些”而已。
再次抬头，她越看越觉得地铁里的每个人都仿佛是复制粘贴的产物。
“哐哐哐……”地铁向上转入高架，都市丛林拔地而起。
办公楼中白领们忙碌地走来走去，小区里的灯一盏盏亮了，街道边的水果店蛋糕店超市飞快地从窗外一闪而过。
这是寻常的一天，跟昨天一样，跟前天一样，明天大概率也是如此……
正常得不正常。
顾晓彤觉得自己的精神世界越来越贫乏，以至于有一瞬间她觉得脑子里空空荡荡。
头顶的灯光急促地跳闪几下，转眼又恢复了。
有风带着丝丝寒意侵袭着额头。
细听，“啊啊……”
“啊……救命……”
……
竟有点像是惨叫声，很瘆人。
顾晓彤条件反射地一个激灵，脖子上的汗毛警惕地根根竖起，她忍不住再次左右张望。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引得身前座位上的中年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哎，你流鼻血了，没事吧？”
有人说了句，“她脸色不对，要不谁让个座呗？”
“不是不愿意，我这……”
他们的声音忽远忽近，忽大忽小，一种很强的眩晕感让人想呕吐。顾晓彤不喜欢麻烦别人，夸张地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没事。”
其他人见她坚持，也都不再说什么了。这个世界越来越多的人养成了不坚持的习惯，或许是因为有太多的不值得了吧。
顾晓彤望向车窗，她确实流鼻血了，掏出面纸很容易就擦了。可倒影中的那张脸依旧茫然疲惫，还有什么比直面庸碌的自己更让人难以接受的呢？
“唉，这次是真分了。留在这里工作还有什么意义呢？房子又买不起，父母也老了……”
“从洛杉矶到这儿要飞十七个小时，食材都买好了，明天早上起来煲汤，儿子一到家就能吃到，时间上刚刚好。”
好心提醒她流鼻血的男人紧紧闭着双眼，微微下垂的嘴角让他看起来有几分落寞。他没有说话！
旁边的老太太抱着鼓囊囊的超市塑料袋坐着，脸上满是期待。她的嘴没有动，她也没有说话！
眨眼间，这两人的太阳穴附近各自缓慢浮现出一串红色数字。
3412。
123668。
再一看，不止他们，地铁里的人都是！
杂乱的声音不停地涌来。
“妈的，我是全仓啊，今天又跌了2%，一年白干了！清仓吧，不行，或许明天就涨了呢？”眼镜男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他可的红色数字却在急速下降。
“一节家教600块，这个月应该能赚2万多一点，减掉爷爷每个月一万五左右的医药费，还能剩点。好累，我好累。不行，我只有爷爷一个亲人了，我必须接着赚钱，必须，必须，必须！”女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衣服单薄，但脊背挺直。她的红色数字是5260。
“以后再也不坐地铁了，这些人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开心，本质上还是能力不够，这是座国际化的都市，未来将会引领全球，本就应该留给精英。”那人穿着整套西装，他的内心想法就跟他的尖头皮鞋一样具有侵略性。他的红色数值为25991。
怎么可能呢？她怎么能听到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呢？还有这红色的数字有什么含义？她自己的数值又是多少？
问题太多，声音太多，顾晓彤只觉得头简直像要爆炸了一样！
“轮回城的人快出来了，宿体准备好了吗？”
“这节车厢有个孕妇，下一站换灵。”
“不是说好要准备两个宿体的吗？！”
“你跟我发什么狠？上面只让准备一个！”
“为什么临时改变计划？”
“我哪儿知道！别说，我还有点紧张，每天送去轮回城的人少说不下于五十个。可从轮回城出来的，我还是头一回遇到。”
轮回城，换灵，宿体。
顾晓彤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游戏黑话。
可这分明是两个人在对话，还有人能通过意念来沟通吗？！
顾晓彤寻“声”找去，很容易就在车节处看到了“他们”！
那是两个人形的流体，雪花屏似的光点填充了他们的头和身体。根据动作能判断出其中一个在抽烟，另一个双手抱胸很不耐烦的样子。
“上头说，要是我能顺利做完这一单，就给我一个进入轮回城的机会。要知道昨天还有人愿意花几千万跟我买一个名额呐。”抽烟的人话很多，兴冲冲地说道。
“哼，有这种好事？”
“呸，少触我霉头，要开始了！”
此时地铁开始向下，从车头方向吹来的风起初是凉的，慢慢地竟然变得热了，隐隐还夹杂着沁人的香气。怎么回事？要知道现在现在可是11月底啊！
桃花？！
顾晓彤不可思议地握了握手掌心，几枚散落的花瓣穿身而过。除了她，其他人玩手机的玩手机，睡觉的睡觉竟像是没有任何感觉。
不多时，满山绿树繁花由远及近将地铁上形形色色的人逐个覆盖。
“下一站，盘遥……”
到站广播在那片绿意和嫣红漫过全身之时被远远甩向了身后。
“……可换乘2号线,请从列车前进方向的右侧门下车。”
睁开眼，穿过巍峨的城门，穿过千万万人海，似是来到一处繁华的古城，远处仙山入云，转瞬电光雷闪，风云突变。
顾晓彤只感觉自己被两股力量拉扯着，像是要裂解成无数碎片。
幻相之中无数人如蝼蚁般跪倒，虔诚吟唱，“死生轮回，一梦彼岸，如有神来，兵临不再，无劫永生，永生无劫……”
另一边车身剧烈的摇晃，地铁四壁旋转扭曲，灯光刺闪，尖锐的异响刺破耳膜，所有玻璃瞬间碎裂！
“不好，有侵入者！”
“完了！换灵宿体被毁了！”
“快跑！”
顾晓彤感到意识逐渐脱离身体。
恍惚中，车上的人们有的撞飞了脑袋，有的拦腰折成两段，有的从豁然敞开的车门直甩出去，鲜血飞溅入眼，一片血红……
又一道黑影凌厉如刀直逼眼前，“萧北仪！”
顾晓彤惊恐地发觉有一束白光从自己的胸膛溢出，那白光回答说，“萧北仪只是一个代号，并不是我本来的名字。”
黑影似乎被一股无形强大的力量阻挡在外，但他同样强大，伸出无数触角寻找界限的裂缝，眼看就要闯入，“名字并不重要，我的任务只是消灭你。”
“连我的真名实姓都不知道，你恐怕暂时完成不了任务。来吧，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黑影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圈套！”但已经来不及了，那无形的力量已经将黑影包裹起来，一点点侵蚀着他的力量。
“欢迎来到绝对公平的世界。”白光汇聚隐隐显现出人的形状。
“你就只有这点本事吗？”黑影竟也隐藏了实力，他冷冷说着，下一瞬，轻而易举便突破了阻碍，向那白光冲击过去！
啊！！！
刺骨的痛感袭遍全身，因为那白光并未完全抽离，顾晓彤也承受了部分攻击，仅这一点就让人难以承受，犹如电击。
就在此时，另一股幽绿的火团从背后呼啸而来，“萧北仪！”
“来得真是时候。”白光瞧准机会霍然折返，以那团碧火为盾抵挡黑影攻击，他则顺利消散脱身。
碧火惨叫叱骂，“萧北仪，你算计我！我要杀了你！！！”
白光在完全退散前悲悯叹息，“轮回复轮回，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萧北仪到底是谁？
侵入者又是谁？
啊，这就是死亡吗？就这么死，真是不甘心啊！可是好累，眼睛怎么都睁不开了。不想挣扎了，不如就这样吧……
“有本事跳啊！”
“动不动就自杀也太脆弱了！跳！你现在就给我跳！”
“这么多人都看着呐！别耽误大家时间，跳啊！”
“跳！跳！跳！”
……
风很冷，呼出的气都像是没有温度了。
不如就这样吧……
身体失重像坠了个铅球，手臂和双腿却又轻盈得如同羽毛，就是这样了，就是这样了。
头与地面撞击的瞬间，她似乎听到骨头碎裂的响声，绝望而孤独。
啊！
不要！
顾晓彤又勉力睁开眼。
黑影侵入者和那团幽碧的火互有损耗，分两个方向激射而出！与此同时她被巨大的吸力牵引着极速向后！
镜花水月一般，那地铁中的一切又以同样的速度向前复原了出来！只是所有乘客都一动不动，泼洒出的咖啡都凝结在空中，帮助换灵和寻找宿体的人竟也还维持着吸烟和抱胸的姿势。
顾晓彤甚至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咸鱼一样挂在吊环上！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萧北仪的那句话。
他说，“欢迎来到绝对公平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