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内,昏暗的环境之下,一道猛烈刺眼的车灯倏地亮起,随之响起的是发动机引擎声。

    一辆黑色的路虎,谁也没有注意到它是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他大开着灯,车头对准的是宋听澜和顾忱所在的方向。

    韩颂已经大步朝她的方向走去,伸出一只手,态度诚恳:“泽南,过来。”

    宋听澜没有回答,直视他,后退了一步。

    同时顾忱站到了她面前。

    韩颂慢慢停在了那里,脸色霎时变得非常难看。

    汽车引擎的声音无限放大起来,在地下车库显得十分刺耳,同时韩颂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西装保镖,也像是得到了某种默许,整齐划一地朝着他们靠近。

    宋听澜无动于衷,冷漠地看着他们,下一秒手腕一暖,一股力道将她拉了一下,挡在了身后。

    顾忱的嗓音清晰低沉地从前方传来,“别怕。”

    宋听澜愣了一下,保持着被他抓住的姿势,忘记把手抽出来。顾忱放开她,面无表情地望着数名逼近的保镖,没有动作。

    下一秒,一阵拳风裹挟着十分的力道从顾忱眼前划过,他面不改色的躲过,快准狠地掰过那人的胳膊,往腿上狠狠一折!

    一阵惨叫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剩下的几人一起冲了过来!一道道劲风从顾忱脸侧滑过,无人注意到男人眼中的狠戾,仅仅是顷刻之间,西装保镖便已经躺了一地,不断抽搐着蜷缩在地上呻吟。

    剩下的人均变了脸色,顾忱冷漠地望着他们,随手抹掉唇间的血迹,把脏掉的外套脱掉扔在了地上,见没人再敢往前,于是转身去找宋听澜。

    宋听澜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也许是接到了指令,那些保镖并没有动她。她抬眼朝韩颂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方的视线直直落在顾忱的身上,似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韩颂忽然和她对视,俊逸的脸有些阴沉,脸部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侧脸因为背对车灯镀上了一层光圈。

    宋听澜目光缓缓下移,刺目的光线下,她注意到韩颂手指做了一个隐蔽的动作。

    那是个指令。没等任何人反应,那辆路虎忽然发动,直直地朝着他们冲来!

    顾忱离宋听澜还有几步之遥,听到声音下意识回头,瞳孔骤缩!仅仅瞬间的机会,他回头想继续去找宋听澜,身后却冲出了一个人,一阵剧痛打在他的后颈,他踉跄了一下,被一双柔软的手接住。

    木棍由于用力过度而断成了两截,偷袭的保镖见得手还想继续冲上来,被反应过来的顾忱一脚踹飞在地。

    宋听澜稳住他,手从顾忱颈后抽出,铁锈气味的粘稠液体沾满了她的手指。重逢后在他面前从来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扶住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别动,你流血了。”

    顾忱眼前有些晃,他闭了闭眼,重新抬起眼皮,死死盯住她。看到宋听澜神情的那一刻,顾忱以为自己看错了。

    “别怕,我没事。”顾忱呼吸有些急促地稳住身体,把她拉向身后。

    路虎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下,急刹车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过来,泽南。”韩颂注视着一切,他受不了他们在一起的样子,“我不会对沈阿姨怎么样的,你相信我。”

    宋听澜动了一下,从顾忱身后走出来。

    她像是真的要朝韩颂走过去,手腕被抓住。宋听澜回头,看到顾忱眼角有些红,血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流到衣襟,染红了一片。

    “别过去。”顾忱的嗓音有些发抖。

    宋听澜看了他数秒,松开他的手。

    她站在顾忱身边,没有再朝前走,对着韩颂说,“我说了,我们取消订婚。”

    不远处的韩颂听到这句,手攥成拳,青筋崩的很紧,“我没有同意。”

    他死死看着她,恨声道:“我就这么比不上顾忱吗,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陪在你身边......”

    “跟他没关系。”宋听澜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竟是像他第一次遇见她时那样,温和平静地道:“是我们不合适。我已经报警了,韩颂。”

    她刚说完,警笛声由远及近地响起。随后车库的灯忽然一下全部亮了起来,有人在不远处大喊:“他们在这里!”

    已经走到尽头了。韩颂从心底冒出这样的想法。他对面站着的,和他对峙迟迟不肯听他的话的女人是他喜欢了八年的人。

    他曾经很有机会将她变成自己的,但他舍不得,如今他要失去她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不安席卷了心脏,韩颂受不了这样的感觉,他知道,如果不做些什么,这种感觉只会是日后生活的一个开端。

    男人的眼神闪过一丝狠戾,与此同时,警车的声音已经停在了门口,马上就要进来。

    他低下头,妥协一般地应道:“好吧,我答应你。”

    “出去我们取消婚约。”

    宋听澜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的答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看到韩颂重新抬起头,眼里似乎有水光闪烁。

    不管怎么样,这八年里,韩颂一直陪着她,帮了她很多。

    所以在他张开双臂朝她走来想最后抱她一下的时候,宋听澜并没有躲。

    与此同时,警察已经下了车,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在韩颂的手触及到她的一瞬间,宋听澜眼前闪过了一道亮光,接着她被拦腰拉到一边,下一刻,她听到有什么刺穿了□□的声音。

    很沉闷的声音,带着血腥味。顾忱的唇色失去了颜色,却仍旧以一个保护者的姿势把她拢在怀里,张了张嘴,是想说什么,却没发出声音。

    宋听澜听不见。

    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宋听澜低头看了一眼,是一把刀,上面沾满了刺眼的红色。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留下泪来,周遭杂乱的声音已经与她无关,她嘴唇发抖,想问顾忱刚刚要和她说什么,触碰到他的脸,她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

    顾忱闭着眼睛,躺在了她的怀里。

    ......

    《预警》的拍摄比想象之中的要慢了几天,好在也拍完了。贝贝端了两杯咖啡,望着不远处正在交谈的两个人,没敢上前打扰。

    呈劭眯起眼睛,颊边两个酒窝笑出来,遗憾地说:“好吧,那等下次我去北城出差的时候,你再带我逛逛吧。”

    宋听澜正在忙手里关于这次拍摄剩余的一点工作,闻言头也不抬地道:“看有机会吧,这次回去,我准备辞职了。”

    “嗯?为什么?”呈劭注意到贝贝,招招手叫她过来,从她手里拿出一杯咖啡递给宋听澜,又拿出一杯给自己,问:“为什么要辞职?”

    贝贝原本还在心里控诉呈劭不当人抢她的咖啡,闻言愣了一下,连忙道:“辞职?谁要辞职?听澜姐,你要辞职吗?”

    “嗯。”宋听澜有些无奈地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望着他们两个,想了想说:“我今晚要飞一趟榆城,不然一起吃个散伙饭吧。”

    她最终还是没说自己是因为什么辞职的,和他们吃完饭,当晚就飞了榆城。

    .

    新来的实习护士小青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女人。她长得很美,是他们医院的常客。

    听护士长说101病房里一直躺着的女人是她的母亲。她曾经路过病房的时候看到过那个据说变成了植物人的女人,发现她们长得确实很像,都是美到让人看一眼便不会忘记的长相。

    不过小青注意到的奇怪的点不是这个,她发现这个女人每次来得时候都会在她母亲的病房里待一会,然后提包离开,却没有走,而是去了另一个病房外,也不进去,只是隔着玻璃门远远地看一眼,站一会儿才会离开。

    那不是小青负责的病房,只不过她听说那个病房里面住着的是一个男人,好像很有来头,每天都会有很多人过来,却没几个人能进去。

    小青觉得好奇,一复一日地观察着,那个好看的女人从来没有走进去过,每次都只在外面站上一会儿,什么都不做,最后才离开。

    就这么观察了一个星期,小青听说病房里的那个男人醒了。

    来往进出病房的人比平日里多了很多,但女人却不再去了,她变成探望完母亲以后,远远地朝男人的病房看上一眼,很快离开。

    直到有一天,她被人拦住了。

    “进去看看他吧。”林路宁说:“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叫你的名字。”

    说是想让他进去,但林路宁挡住了她离开的路,没给她另外的选择。

    宋听澜最终还是走进了那件病房。窗户是敞开的,有风吹进来,病房里一片安静,床上坐着一个人。

    男人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比之前更加瘦削了一些,原本冷白的皮肤此时也显得有些病态的苍白。听到声音,抬起头,黑眸直直朝她望来。

    然后,他向她,伸出了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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