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觅棠不想自怨自怜的去和一条狗做类比。可想了半天她甚至还不如一条狗,最起码卡卡还有一个家,还有谢清辞。

    沈觅棠仰头的瞬间心底生出了一股袭天卷地的疲惫感,不知是不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她望着端坐在前方的谢清辞,那张时常温柔的脸竟也随着灯光一圈一圈的模糊起来。

    她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双手稳住了这张浓颜迤逦的脸,遮住了他淡漠的神情,左左右右地端详起来,半天后紧闭的牙关咯咯吱吱作响。

    莫名的念头想要咬在这张脸上,咬在找不到从前百依百顺的影子上。

    撕碎一切往日的泡沫。

    沈觅棠狠劲的把人推到在沙发上,自己却抱头蜷缩在沙发边,浑身瑟瑟发抖的像一条落水狗,她凌乱的乌发遮着了满眼的神情,也死死挡住了咬向自己胳膊的嘴唇。

    谢清辞见状满眼心急地抱住了她,轻声在她耳畔念道:“不要胡思乱想,放轻松。”他如同宽广的海给予小舟一次次前行的波澜,耐心十足地捏着沈觅棠软软的嘴唇引导着她松口随后把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奈何沈觅棠没有咬人的欲望了。

    看着谢清辞也只是满心满眼的委屈,在她看来孤独的时候选择在一起,不合适了要分开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并不存在谁抛弃谁。可谢清辞偏偏端出一副深情被辜负的狗样子,每次的诉说无异于怨妇,还妄想把所有的错都扣到她头上,自己清清白白。

    如此一来,沈觅棠仅有的耐心也快耗光了。

    灯光似明似暗,沈觅棠的手垂挂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手心在地上摩挲着,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任由玻璃碎片划破了掌心渗出一道道血痕。

    她贴靠在谢清辞心口,听着一声声心跳,内心似有波涛狂吼不起一声惊澜。以前在她精神受不住的时候是谢清辞在她身边,可如今她精神也不好......

    说来说去,谢清辞和萧晴并没有什么区别,还都以为在她精神崩溃时,仅仅靠着给予的一点点支撑就可以反过来拿捏她了......

    妄想。

    一个比一个自以为是,都只是她重新构造精神世界的物件罢了......但凡有朝一日她的精神独立人格独立,就再也不需要他们了,都轮不到这两人在她面前兴风作浪。

    如此开导完自己沈觅棠的愧疚彻底没有了,心里愈发的狂妄,可脸上却是无限的悲怜。既然不想要她的悔改,那就彻底尽兴的利用谢清辞来安抚自己的精神好了。

    一滴水珠泪滚落在了发烫的脸边连接着微微蹙起的眉眼像是忧愁的山峦映衬出烟雨中江南朦胧。

    沈觅棠水杏眼里泪汪汪的,凄凄怜怜的质问道:“我可是你捧在手里的玫瑰啊,你说不要,我就必须得枯萎吗?”

    “不是枯萎。”谢清辞小心又轻柔的抹了她的泪,“以后你会遇见新的小王子,奉承你为独一无二的花。而我只是你陈年岁月里的不值一提的侍水者。”

    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说是质问,实则语气绵软的很,沈觅棠嘴唇发白,胸口起起伏伏的连声音都带着一丝哭腔,“我不接受。”

    “阿辞。”她像一只雏鸟般,深深依恋在谢清辞身边,“我实在不知道该这么办了.....在法国惹了外婆生气,留下一堆烂摊子偷跑回来了,又和阮家爷爷奶奶闹的老死不相往来,阮亦安更是恨不得杀了我,要是连你也不要我了...”

    声音哀凄,整个人像是被风打皱的话,没有一点精气神。

    “无父无母,无亲无友,偌大的京州我只有一个你了,为什么非要逼着我离开......”

    她说的可怜且无辜,和周围所有人都闹掰了也是这些年真实的境地。

    “这么突然,就算杀只猪也要给点反应的时间,况且我精神不好受不了刺激.....”许是情绪上太激动了,沈觅棠心口一紧,呼吸有点困难。

    谢清辞招了招手,像以往般环抱着她,掌心在她的胸口轻轻拍打着方便她顺气,话说到这份上了,再说拒绝也没什么用,指不定还要耍什么手段,索性一次性解决。

    “最后一次,说你想要的。”

    沈觅棠顺势爬了起来,心口也不疼了,她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一脸欢喜讨要道:“像以前一样陪着我吧。”又怕谢清辞误会赶紧补充着说:“等你联姻了我们就结束,我不贪心的,就只要你这一段时间而已。”

    “也许都等不到你结婚,我精神就好了,也就不需要你来陪了。”

    这个要求乍一听是不过分,谢清辞手指扣在地毯上,沉闷的两声,沈觅棠就知道他答应了。

    整个人开心的像是要飞起来,眉眼弯弯的窝在他怀里,“我害怕一个人住,你要每天晚上回来陪着我,在法国时萧晴也是每天都陪着我,还有我受不得一点冷落,你不能在向昨晚那样冰冷冷的.....”

    “嗯。”

    谢清辞只是低头应答。

    他白皙的手指尖抚过细软的发丝,替沈觅棠整理好先前的凌乱,等她说完了一堆劈里啪啦的要求,谢清辞才缓慢地开口道:“你说的都答应,不过我也有两个要求。”

    “......”

    “不能上/床上,不能被人知道。”

    这是哪里的道理,不上/床上就算了,不能别人知道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下水道的老鼠见不得光吗?

    沈觅棠刚想反驳就被堵住了嘴。

    “厌恶私生子,害怕粉丝知道你恋爱,这些都是以前你最不喜欢的事情。” 谢清辞说这些话的时候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可沈觅棠总感觉那张假面背后的脸是洋洋自得的丑恶。

    一定是在看她的笑话。

    “至于拿这些话来扎我吗?” 曾经她是这么要求过,很多事情她干是可以的,也是有原因的,但是谢清辞却不能这么要求她。

    沈觅棠一脚踹到他的心口,“我不同意。”一哭二闹三上吊她是样样都会,哭声还没出来就被谢清辞捂住了嘴边,“你必须答应,否则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

    只能二选一。

    沈觅棠无奈点头同意。

    虽然亏了一点,可也不算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很满足的。她搂着谢清辞的脖子忍不住问道:“那我们现在算是复合了吗?”

    半夜寂静无声,沈觅棠就是非得让他亲口承认。

    “是见不得光的厮混。”

    一句话盖章了两人关系。

    楞了许久,沈觅棠纯洁又干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也算。”

    有关系总比没关系好,只是在看不见的阴影处这笑收敛起来阴沉到了骨子里,透出丝丝邪气。

    见不得光又怎样,什么底线,条件,在一定程度上价码足够合适都会一点一点往后退的。

    而且她想并不觉得谢清辞能摆脱的了她,即便成了婚也不能。

    除非她玩腻了,主动放手。

    两人条件谈拢已是大半夜,沈觅棠心里的石头彻底放下,醉酒再也坚持不住了,彻底昏睡了过去。

    早上谢清辞上班的时候,人都还没醒过来。

    宋遇上班汇报工作时偷偷瞄见了自家老板盯着电脑屏幕那似有似无的笑,连转在手里的钢笔都比平时欢快。

    这是怎么了......

    谢清辞关了南洋路家里的监控,他好像记得沈觅棠是从法国偷跑回来的。他有自知之明不觉得自己的魅力大到足够让理直气壮的人夹起尾巴跑。

    那就是又闯祸。

    “你把手上的工作停一下,先去查一下法国那边沈觅棠又闹出什么事来。”宋遇一愣,感觉就是老板多虑了,法国那边他们看的很紧的。

    两年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总不能这一个月发生什么吧?

    “怎么还有事?”宋遇还呆在原地,谢清辞忍不住催促他。

    宋遇彻底回神,欲言又止的不知该说不说,“裴珍和我联系了,她说沈小姐非头部资源不接,但是人淡离娱乐圈两年了,顶级资源不好接。”

    沈觅棠是回来了,但是宋遇还拿不准谢清辞的心思,是要吊着她还是......

    “要什么就给,随便她怎么折腾,反正她最后也会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也只能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乖乖呆在我身边。”

    过街老鼠?看来老板要下重手了,宋遇头低的很深,谢清辞随口说的话跟他没关系,不过还是忍不住为沈觅棠抱一丝同情。

    时间如春熙,啾啾不可停。

    直到傍晚宋遇才弄明白,他一刻都不敢耽误,直接报告给了谢清辞。

    “伍希?”她那个废物未婚夫不是早就跨了,“光是一个私生子还不够他忙居然还有闲情逸致跑到疗养院里?”谢清辞冷着眉眼,完全没了往日春絮和风。

    “估计把他逼的太紧了。”宋遇紧接着说:“华家这边说他涉嫌强/奸,伍家说沈小姐故意杀/人。”

    “据我所知,人伤的不重,消息也都被封住了,估计两家要好好谈条件了。”

    谢清辞倒是一声冷笑,他就一个月没去法国就发生了这种事。

    “好一个□□...”一只钢笔轻轻放在了桌子上,他靠在椅子上不悲不喜,眼里更是不起一丝波澜,“有伤口那就有感染,既然不想安分就生死由命吧。”

    说的轻巧,可人还是带了一丝怒气。

    “也该让沈觅棠这个蠢货吃吃苦头了,猪油蒙了心还以为所有男人都像我一样对她百依百顺。”

    宋遇大气都不敢出,如果沈觅棠的偏执是流于表面的,那谢清辞就是镌刻到了骨子里,深深的漠视之下都流露不出一丁一点。

    “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你知道后果的。”谢清辞笑的很温柔,又是一副翘漪熙熙的贵公子的做派。

    “是。”

    明明是谢清辞自己说要冷着沈觅棠,他们才撤了监视,但宋遇只能低头,大少爷的手段他见的多了也害怕。

    并不像尝试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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