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谢清辞都是晚上才回来陪着她。

    白天沈觅棠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裴珍还没有给她找下工作,只能闲在家里这里坐一坐那里呆一呆的。

    开着的电视咿咿呀呀在叫嚣扰的她思绪乱如麻,只能不甚正经的歪扭着,拿着一根毛笔随意在宣纸上比比划划的打法时间。

    心烦的一抬眸正好与电视中的周熙禾对视。

    沈觅棠提着毛笔像是失了魂痴痴愣愣的一步一步走上前,定格在电视机前,剧里也到了大结局。

    天才少年和他的青梅隐居在了神陨之地,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追在两人后面喊着“爹爹,娘亲...”

    沈觅棠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拍的第一部仙侠剧。

    去年才播出,顶流就是顶流,一出手就是爆款仙侠,只不过再多的热闹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沈觅棠更多的注意力的放在了小孩子的身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剧照里,她看见了很多。

    有神陨之地,有父亲,有母亲,有孩子......

    “怪不得每个人都笑的这么开心,原来这就是家。”沈觅棠像是瞬间得到什么天光乍泄般的灵感,痴痴缠缠地笑了起来,还激动地拿起毛笔把剧照里的小孩子圈了起来。

    她在电视机面前不停地走动,一个人神神叨叨的嘀咕道:“有房子,有阿辞,有我......”唯独没有一个孩子。

    对,就是还差一个孩子。

    有了孩子就有了家,有了家就可以像电视里一家三口一样其乐融融了。

    沈觅棠快速跑到落地镜前,雪白的缎面长裙包裹着她纤细的腰肢,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后小腹立马凸现出来。

    她温柔地抚摸在小腹处,柔光打在身上仿若金光降临的圣母,带着母亲般的慈爱小心翼翼的好像里面真的有个孩子。

    如果是真的就好了。

    “小姐,有客人来了。”保姆怪异地看着她自顾自的在镜子里扮演一个新角色。

    萧晴走进时,并没有发觉她在做什么,反而是沈觅棠故作惊讶地扶着自己肚子缓缓转过身来,略显平坦的小腹偏偏有了一种八月怀胎的喜感。

    “你在做什么?”

    沈觅棠没有理会她,反而带着一股兴奋劲又神神秘秘的央求道:“帮我找一些药。”萧晴还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谁知道马上就是一句炸裂的话。

    “能快速助孕的,我想要一个孩子了。”

    助孕、孩子?

    萧晴整个人头皮都在发麻,这轻飘飘的语气,她怀疑沈觅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一个家里有父亲、母亲是不够的,还要有孩子......这样才是一个家,也只有这样才能把阿辞永远的捏在手里把玩。”

    沈觅棠现在还记的两年前她要分手时,谢清辞低三下四的求她留下一个孩子......而如今正是这个恰当的好时候了。

    “你疯了,你要不要看看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浆糊。”竟然想出这样一个自降身份的馊主意。

    萧晴看着她这副沉浸在幻想的样子便恨铁不成钢,身为阮家与华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无数名利堆捧出来的娇娇儿,才不是什么穷途末路要靠怀孕上位的女人。

    “回国的时候我们不是已经说好,谢清辞要是不同意复合就不要做无所谓的挽留,体体面面的道别有什么不好,非要用一个孩子来挽留男人。”

    沈觅棠眉头微皱不想再听萧晴的教训,固执地说,“你好好去给我准备药就好,对谢清清该用什么手段我心里清楚。”

    “再说了,就算不是为了留住谢清辞,我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她拉着萧晴的手抚摸在自己腹部,她太孤单了。

    先前是厌恶私生子,可如果这个孩子与她血脉相连那也是一种传递。

    谢清辞会与别人成婚,萧晴也会嫁人,更可怕的是高荆兰正在快速的老去,沈觅棠不敢想象外婆还能陪她多久......

    要是这三个人都离开了,在她孤身一人时这个血脉相连的孩子,那就是往后几十年的支撑,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啊。

    “晴晴,你无法理会我,你不知道漫天雪地不见一人的迷茫,也不知道无数次夜里情绪崩塌到淹没的无望......”

    “我太害怕孤独了。”

    萧晴一把抱住了流泪的沈觅棠,其实这些她都明白的。自小丧父,与病重的母亲在国外苦苦挣扎,要是没有华夫人资助.....

    她潦草的一生也将在黎明前倒下。

    可正是华夫人的知遇之恩,她更不能让沈觅棠踉踉跄跄地走错路。

    “一个人想要求取爱是要走正确的路,就算曾经失去过我们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赢回来,唯独不能用手段,用欺骗来,这是不长久的。”

    依靠一个孩子更是留不住一个要走的人,最好的例子就是华玉禾,她不但没有留下阮浮离,还让沈觅棠如此厌恶自己的出生。

    以至于怨恨自己的母亲。

    可这些话对沈觅棠才残忍了,她说不出来。

    只能胡乱的劝解道:“人留不住便不留,郎若无情,你便休。”她抹了抹沈觅棠的眼泪,害怕她不听话,不厌其烦的再次叮嘱道:“这两年集中治病,你吃了太多药,身体里还残留药性,三五年内不适合生孩子。”

    “对你身体不好,趁早死了这条心。”

    沈觅棠推开了萧晴擦泪的手,眉头皱的很深,眼里一点光彩也没有,她对身边人的要求是服从而不是天天说教的老妈子。她只一抬眸眼波流转间收了所有的情绪,借口饿了岔开了话题。

    天气渐来回暖,沈觅棠的胃口不是很好,差不多上了满桌的菜酸甜咸辣中竟挑拣不出她爱吃的。

    萧晴把新鲜的沙棘汁推到了她旁边。

    “好歹也是一个明星了,坐在餐厅这么显眼的位置,不怕有粉丝认出来?”萧晴打断了正在发呆的沈觅棠。

    她像是听见笑话吧,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满当当的人。“别把自己看的太重要,都两年没有拍戏了,没有人会记得一个小明星。”

    在娱乐圈过的最舒服的可不是什么当红明星,流量什么的,而是她这种半糊不糊,不缺戏拍又不缺钱的小明星。

    既享受了娱乐圈的星光,又不用被狗仔八卦所拖累。

    萧晴记得去法国的第一年她的剧陆陆续续播出了,与周熙禾的两部作品如果运营得当足以爆火成为流量小花。

    只可惜热闹都是别人的,那个时候的沈觅棠只能呆在疗养院痛生欲死的挣扎。

    “这次回来,想拍戏就好好选几部,静下心来持之以恒的做事,谁也抢不走属于你的星光。”萧晴太清楚沈觅棠了,太以自我为中心,还总是半途而废,这样的性子在娱乐圈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又来了,没完没了了。”

    说教的话又惹到了她不高兴,起身就要离开。却见一人径直走了过来,站在她面前隔了两年的时候,猛然见一面,沈觅棠都要在陈旧的回忆里翻好久,“老...师?”

    “好久不见。”

    周嘉禾起初看见她时,像是消失了许久的蝉鸣夏意带着燥热的阳光又回来了,波澜不惊的眼眸里沸腾的温度在升高。

    “这两年你过的好吗?”周嘉禾的声音有点沙哑,早已离开学校,不做老师了却仍然记得当年满身孤寂的学生。

    自以为的一时兴起,却在不经意间扎根在心里长成了参天大树。

    “怎么说,不好不坏吧。”一抹淡淡的笑始终悬挂在嘴上,不同于面对谢清辞,萧晴时那种趾高气扬外加泼皮无赖的自在感,沈觅棠对外人永远都是不冷不淡。

    一分得体的面目下掩盖着三分疏离。

    “我听说你回来要拍戏了。”原先周嘉禾还不清楚沈觅棠的身份,奈何阮家这些事情一件接一件闹的太大了,京州上层同圈子里传了个遍。

    沈觅棠双眼迷茫,她不认为自己的行踪很重要,禁不住歪头示意他。

    “是你的经济人这些天一直在组局,动静蛮大的,熙禾也在娱乐圈,自然知道些。”周嘉禾不确定沈觅棠还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遂自作主张的递上一张名片。

    “他最近要新开一部文艺片,其中女主角很适合你。操刀的班底都是拿过奖可以保证质量,戏份、番位、片酬都不会委屈你。”

    “考虑一下吧。”

    沈觅棠眼睛一跳,又是周熙禾,这个顶流平白无故上赶着给她这个糊咖吸血都不知道图什么......

    “那我考虑一下。”

    见人答应了,周嘉禾也不给她反悔的机会没有多停留便道别了,只是走的时候转过头深深凝望了她一眼。

    像是在道别又像是怀念。

    而身穿白色缎面裙的姑娘一瞬间穿梭到了记忆里的校园,可回忆再好终究是炽热的,而他早就已经过了夏天的年纪。

    沈觅棠直接将名片丢给了萧晴。

    她不是傻子,不缺戏拍,也不想懂周嘉禾未道明的心意,在虚无缥缈的情感需求里,单单一个谢清辞足以支撑起来全部的渴望。

    直到了晚上,沈觅棠还在想着白天所提起的孩子。

    她撇了一眼旁边一动不动的谢清辞,昏沉的光线勾勒出他浓墨的睡颜。沈觅棠的手一点点移了过去,颤颤巍巍地解开他的睡衣,半天一个扣子都没成功反被谢清辞捏住了手。

    “言而无信只会破坏我们的契约。”

    谢清辞连眼睛都懒得睁,玉色招揽的手随意在枕边拍了拍,沈觅棠就识趣地躺了过去,环抱在一起,炽热的肌肤挥洒在二人之间徒徒生出一种根本没有分开过的错觉。

    谢清辞确实说到做到,每天晚上都回来陪着她。乍一看什么都相似,可细想一下什么也不对。

    沈觅棠还想说些什么时就被一双手捂住了唇,耳边是他肆虐不休的热气,“乖乖听话,明天让你见卡卡,好不好?”

    再恰当的安抚,也只助长了嚣张的气焰,如果毁约的代价只是不见卡卡,那还是能承受起的。

    可惜除了那天晚上的下药,其余时间里,谢清辞根本就不碰她。

    晦涩不明的夜里,沈觅棠的眼睛亮的惊人,满心满眼的想要一个孩子,枕边的谢清辞如同待锁的猎物,泛着萦萦的香气。

    只差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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