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潞洗完澡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路尘还在处理新的照片,从背后看,姿势端正得都可以用来当范本,如果忽略红透的耳朵的话。

    谈潞用毛巾擦着头发,没过去继续‘骚扰’路尘,看了眼时间,对着路尘那边说话:“中午想吃什么,我提前准备一下。”

    “随便。”

    路尘回答得毫无波澜,乍听到谈潞的声音,她的手指不自觉地蜷了一下,差点没把触控笔扔出去。

    她就不应该用右手的。

    她都没法直视它了。

    这张照片已经打开了十多分钟了,谈潞洗了多久,她就盯着照片看了多久。

    有人说,一般人突然五感尽失的话,就是生不如死,没有任何途径能够感知这个世界,就不像是在真实的活着。可刚刚过去十多分钟的路尘,巴不得自己听不到,看不见,闻不出,也触摸不着。就留一个本来就不太好使的味觉。

    阳台窗户里吹进来的风,怎么都吹不散那点荡漾躁动的气味。攥着触控笔的手上似乎也残留着空落落的感觉。偏生卫生间的门好像没有关严。

    她不是没听过谈潞洗澡,但刚刚就是带了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点水声接连不断地钻进她的耳朵,水砸在地板砖上的声音时强时弱,弱的时候她就禁不住的想,是被身体挡住了?

    路尘听完了全程,决定以后谈潞要是再喊她早起,她就跟他同归于尽!

    谈潞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了洗衣机,又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完了又给路尘续了一杯,走过去放到茶几上,路尘瞬间被清爽的潮气包围。

    “喝杯水,降降温,别把我的路路烫坏了。”

    “……”

    “烫坏了,让我以后怎么办。”

    “……”

    凉拌!三勺生抽,一勺蚝油,一勺料酒,半勺老抽,搅合搅合,凉拌!

    “谈潞。”

    “嗯?”

    “要点脸吧。”

    谈潞乐不可支,关掉屏幕上已经静置了20分钟的修图软件,抽走路尘手里的笔,拉着她往厨房走,从后面环住她,拉开了冰箱,“中午想吃什么,说,老公给你做。”

    虽然是她挑起来的吧,但这货是不是有点太得意了。

    路尘忍无可忍回头去看一直嘚吧嘚吧的人,“谈潞,知道什么叫适可而——”

    谈潞就等着她回头,迅速低头亲了她一下,“错了,原谅我这一次吧,没办法,你给的刺激太强烈了,我的理智和脑子已经离家出走了。乖,忍一忍,让我嘚瑟一会。”

    “……”

    就没见过你这种理直气壮求原谅的人。

    冰箱提示关门的滴滴声让路尘回了神,转过头干巴巴地说:“你看着做吧,我没有特别想吃的。”

    路尘不是很饿,中午也只喝了碗汤,谈潞也没多说什么,胃得慢慢养。

    太阳慢慢偏离正上方,路尘也有点困意,躺在沙发上,枕着谈潞的大腿,逐渐睡了过去。

    谈潞没让她睡太久,怕晚上又睡不着,一个多小时以后,路尘是在床上醒来的。房间的窗帘被拉上,屋里一片黑暗。

    “醒了?”

    谈潞显然也是刚醒不久。

    “废话,你这捏捏那捏捏,我能不醒吗。”

    谈潞低笑了两声,“我怕你晚上睡不着了。”

    路尘闭上眼,轻车熟路地在他怀里找到舒服的位置,深深吸了一口气,“休息日太短了,我要不以后周六也休息吧,我明天跟刘辛说一下,她应该不会扒了我的皮的。”

    谈潞吻了吻她的发顶,“你这样让我想起了唐明皇和杨贵妃。”

    路尘:“谈贵妃的姿色甚得朕心。”

    两个人在床上说了会小话才起身,路尘在书房用手指了一条三八线,“你坐那边不要越过这条线,让我好好工作。”

    谈潞失笑,乖乖走到展柜旁,隔着玻璃看路尘收藏的相机和镜头。路尘在书房里装了一整面墙的玻璃展柜,三分之一是相机,三分之一是镜头,还有三分之一是她拍过的风景。

    相机和镜头,谈潞也不是很懂,大致扫了几眼,猜了一下它们的价格,想问又不敢打扰,只能转去看风景。

    看了两眼,他突然觉得照片里的场景很熟悉,熟悉到他可以说出每一张照片里的那个场地的故事。

    那些,全都是他和路尘约过会的地方。

    谈潞都不知道该说路尘什么好了,话说得最狠,事也做得最戳心。

    路尘没注意谈潞看了什么,她想赶快把图修好,然后构思一下给男演员拍照的细节。她的想法是她拍照以谈潞为主,但让大众的注意力在男演员的身上。

    谈潞最突出的特征,不是他的脸,是他曾经的职业,他的青春。

    确定这个大方向以后,她就在想具体要表达什么,最常见的那些制服诱惑,坚毅刚勇,好像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

    想要有点灵感,还是得从专业人员下手。

    一旦专注起来,时间久过得很快,等路尘修完最后一张,时间已经逼近6点,路尘起身走到坐在单人沙发上顶着展示柜看的谈潞旁边,“你在看什么?”

    路尘顺着谈潞的视线看过去,僵硬了几秒钟,想遁走,被谈潞一把抓住手腕往后一带,“跑什么。”

    “有胆量留存,没胆量跟你现任男朋友讨论一下啊。”

    路尘被迫坐在谈潞腿上,斜着身子看那些照片,以前谈潞的照片不能留存,所以每次出去,她也不拍照了,只拿着相机把那些地点拍下来。照片都是她自己洗出来的,在暗房里,用镊子小心翼翼地一张一张漂着,挂起来,再封存好,撞到相框里。如果有人来她家里,书房她都是锁着的。

    最近情绪太过放松,她把这个给忘了。

    “讨论什么,我已经忘掉前男友了,现在眼里只有现男友。”

    路尘梗着脖子跟他对峙,谈潞也不戳破,抱着她建议道,“等你忙完这一阵,我们找个时间把这些地方再去一次吧,你想拍多少照片都可以,然后把这些替换掉,全部换成我们的合影。”

    “那你得帮我。”

    路尘借此机会,正式向谈潞发出邀请,“等忙完摄影展,我就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就落下了,刘辛也能纵容我一点,那样我就有时间陪你出去玩。但是,这个摄影展,你得帮我。”

    谈潞的语气有点酸:“那个男演员不是做了你的模特吗,还要我干什么。”

    “他不是主角。”

    路尘咬着谈潞的耳朵跟他说小秘密,“你才是我照片里的主角。他的作用就是帮你分散大众的注意力。万一你这张脸要是火了,那我怎么办。”

    谈潞也不是很明白,家里就他们俩,隔音也不错,咋还咬起耳朵了,但他没表现出什么,配合路尘低声在她耳边说:“我就说你是只狐狸。那小的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吧,怎么帮。”

    路尘从他身上起来,拉着他出了书房,“不急,这个得让我好好想想,我们晚上出去吃饭吧,去城哥那,你喊杨书峪,我喊江童。”

    “不用。”谈潞跟着路尘往外走,“喊两个就行了。”

    路尘没听懂:“嗯?得喊他们仨啊。”

    “我是说,喊苏城和江童就行了,杨书峪会跟着来的。”

    路尘从手机上抬头,输入框里给江童打的消息还没发出去,“杨书峪跟城哥在一起呢吗,那我给江童发个消息就行。”

    谈潞无奈地看着缺根筋的路尘,两手托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和他对视,谈潞就这么一直看着她,又无奈又觉得可爱。

    路尘开始莫名其妙,没明白谈潞一直看着她干什么,然后突然,路尘双眉一挑,眼神诧异明显,“嗯?嗯??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谈潞见她终于明白过来,松开手,去卧室换衣服,路尘无知无觉地跟在他后面,又惊又喜,“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没和我说呀?苏城哥也知——”

    谈潞进了卧室,一手拽着衣领往上一提,双臂向上举,T恤兜头就被脱了下来,宽阔扎实的背肌和精瘦的腰就大大咧咧敞开在路尘眼前。

    路尘几乎是下意识的举起手机,打开摄像头,“咔嚓”,留存在了手机里。

    谈潞虽然存着勾人的心,但没想到人家根本不按套路出牌,高低也得既惊讶又羞涩的喊一声吧,咔嚓一声算怎么回事啊,“路路,你——”

    谈潞一回头,房间里哪还有人啊,偷拍的人早就朝卫生间里一扎,调光影去了吧。

    两人出了门,驱车去苏城的店,路尘的视线不偏不倚盯着正前方,脑子里还想着谈潞的背部轮廓。

    “谈潞。”

    “嗯?”

    “我书房里有相机你看见了吧,还有镜头。”

    “看见了,怎么了?”

    “吃完饭回来,我给你拍照吧。”

    “拍啊,你想拍就拍,说了帮你,义不容辞。”

    “脱衣服的那种。”

    “……”

    如果说他对路尘有哪一点是上瘾的话,那目前可能是拥抱和亲吻。要说路尘对他有什么上瘾的话,谈潞敢打包票,这一点从来都没变过,就是变着法地骗他脱衣服。

    要不是从来她都是只对他这样,他都怀疑自己是碰到骗照的了。

    “不是说拍我也没感觉吗,你这叫没感觉?”

    路尘一点都不扭捏,“那不一样,现在是路尘给谈潞拍照,不是路尘摄影师给谈潞模特拍照。我现在拍的都是路尘对谈潞的喜欢,这是私藏品,不是作为大众观看的艺术。”

    “噢,这样啊。”

    “对,回家拍?”

    “不拍,你死了这条心吧。”

    “为什么?你又不需要动,就脱衣服就行,坐着躺着站着你随意,也不需要刻意做什么表情,交给我就行。”

    谈潞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什么叫他不需要动,成年都快18年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呢,真是不把他当男人看了。

    “不拍,说什么都没用。”

    “谈潞。”

    “不拍,别撒娇,没用。不拍。”

    “……”

    一直到苏城店里,谈潞都没松口。到包间的时候,苏城已经在等着了,“你那什么表情,你请我吃饭,在我店里消费还不付钱也就算了,你还一脸的不情不愿。滚吧,这不做你的菜。”

    “……”

    路尘从谈潞身后探出头,“城哥好啊,他是在生我的气,别理他,他一会气就消了。”

    “我猜也是。”苏城给路尘倒了杯水,倒完壶口转了个方向,给自己续了一杯,又把水壶放回去了,“除了你,也没人能治得了他了。”

    看着面前空杯子的谈潞:“……” 他招谁惹谁了。

    “也没有,我下午忙工作,没顾得上他。”路尘拿过水壶,把谈潞的水杯倒满,“谈潞说,江童和杨书峪在一块了?你也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人和我说?那你呢?”

    “我什么?”苏城瞥了眼心情明显敞亮许多的谈潞,心里暗骂一句便宜崽子,假装没听懂路尘的话,“你最近哪顾得上这些儿女长情,最近你那热度蹭蹭往上涨啊,工作室得扩大规模了吧。”

    最近下了班就沉浸在儿女长情中的两人,默默喝了口茶。

    “什么规模?扩大啥?”

    杨书峪推门进来,身后跟着江童,路尘给江童拉开了椅子,“童啊,过来,坐这。”

    江童无视杨书峪已经拉开的椅子,走到路尘旁边,“你可算是有空了,真是美色误人,我发现自从你俩和好,我就再也约不出来你了。分手吧,我们。”

    杨书峪也不觉得尴尬,把椅子推回去,坐到苏城旁边,接江童的话,“对,你们赶紧分手,别耽误我娶媳妇。”

    江童:“杨少爷,管好您的嘴行吗,我这话不是让你接的。”

    杨书峪:“我说的也没毛病啊,我这不是在排除一切艰难险阻,向你走近吗。你不分手,那我只能当小三了。”

    江童:“杨少爷还真是不带脸出门呢。”

    杨书峪:“要脸有什么用。在我的优秀特质中,脸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你多了解一下我的内心,我比你见过的那些男人优秀多了,包括屋里这俩。一个有主了,一个太老了,我最优秀。你看看我吧。”

    ‘原配’路尘、有主的、太老的 :“……”

    这怎么听都不像是在谈恋爱啊。

    路尘往谈潞那边侧了侧身,小声问:“这俩真的谈恋爱了吗?不像啊。”

    “谁跟你说他俩谈恋爱了?”

    你跟我的说啊,你的眼睛跟我说的啊。

    谈潞侧头跟她咬耳朵,“杨书峪追着呢,江童没答应。”

    屋里五个人,两个在咬耳朵,两个在打情骂俏,太老的人实在是受不了了,“你们,都,给,我,滚。”

    “……”

    一顿饭吃得鸡飞狗跳,三个人没说几句话呢,江童说一句杨书峪就接一句,然后就开始互怼,杨书峪说话,江童也一样。

    路尘从来都没有见过苏城今晚这么难看的脸色,她还没宽慰苏城两句呢,就被谈潞拉走了,“还能不能行了,我还在呢,当着我面跟别的男人聊那么嗨,当我死的?”

    哪嗨了,她刚喊了声苏城哥,第四个字都没说呢。

    “你为什么对苏城哥敌意这么重?他不是你从小长大的邻居哥哥吗。”

    谈潞发动车子:“见过披着羊皮的狼吗,就长他那样。以后离他远点。”

    “那也没见你少往苏城哥那里跑一趟啊。”

    路上车流量不多,谈潞伸手往路尘两颊一捏,路尘扒拉下来,因是他的右手,她也没敢硬拽,拉下来也没放开,两手握着他的手,一会挠挠手心,一会捏捏手指。

    “谈潞,跟我说说你这几年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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