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上了船,秋原再也无所顾忌,一条老焰鞭挥洒自如,搅动的海水肆意翻腾。海里传出一阵阵嘶吼,振聋发聩。海面上升起一道道冲天水柱,将五人轰到了天上。

    烟雾缭绕,透过层层水气,秋原如同一个巨人,漂浮在海面,挥舞着鞭子肆意逗弄着五人,倏地一会儿挑到天上,捅破了浮云;一会儿又弹到海面,将海水砸出几个大洞。

    陆长奇才跳下来,便意识到有些多余,于是纵身一跃,回到船上观战。

    众人大开眼界,一个个的站在甲板上踮着脚探着头观看,被冲天的水柱浇了个透心凉都浑然不觉。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秋原将五人拿下,一鞭卷起一个扔到了陆长奇船上,然后飞身跳到甲板上。陆长奇命人将五人绑了,带回去审问。

    周永叔站在对面船上,大喊:“秋原,岛主呢?”

    秋原这才想起叶清平,心想,应该也跳到海里了吧。不过,落入大海犹如回到扶光园。于是转头对周永叔道:“周大人,岛主现在很安全。”

    “岛主在哪?”左丘公、汪彦卓同时问。

    秋原道:“大人们放心,岛主不会有事。”然后对陆长奇道:“清点一下人数吧,看都上来没有?”

    万小山去找郑成了,二人还没回来。另外,万涛发现苏流灿没在船上。陆长奇忙让人四处找寻。

    众人分散到船的四面八方,遥望着海面大声呼叫:“万护卫、郑副将、苏副将。”

    秋原眼尖,看到散落在海面的甲板上趴着一个人,跃过去抄起他回到船上。众人一看,正是苏流灿。他的头破了,满脸是血。除了他,几个渔民和几名将士也伤了,陆长奇将他们交给高义、万涛照看,转身去找万小山、郑成。

    才要下海,万小山跳了上来,一头海草,浑身湿漉漉,模样狼狈不堪。

    秋原走过去,问:“怎么样?”

    万小山抹了把脸,道:“游出去二里地,往下游了七、八米,没有找到人。”

    秋原和陆长奇对视一眼,脸上都挂上了一层霜。

    汪彦卓站在对面问:“长奇,人都齐了吗?”

    陆长奇道:“大人,郑副将还没有找到。我马上派人下海去找。”说完,命十几个水性好的斗鸡卫将士下海找人。有几个善水性的渔民也跳下去帮忙。

    周永叔问:“秋原,你们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船怎么着火了?”

    秋原跳到他船上,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众人听了,骇然不已。

    周永叔、左丘公不安的向对面船上的人看了一眼。

    金叔敖道:“船上的人都是自己人,除了那些渔民。便是渔民,也是附近的百姓,我都查证过的。”

    汪彦卓道:“此事蹊跷。”看了一眼左丘公:“回到岸上,你仔细查查。”然后又和金叔敖道:“配合左丘大人,落实清楚渔民们的身份。”

    二人领命。

    说话间,海面响起一阵悦耳的歌声。众人起身去看,只见船后五里开外,叶清平怀里抱着郑成,坐在一只海龟上,朝这边而来。

    周永叔大喜,大叫一声:“岛主!”

    汪彦卓甚为不解,盯着海面发呆。看了半晌,才看出他身下是只海龟。

    叶清平怀里抱着郑成,手里拉着一只鱼网,嘴里唱着《太平盛世》,神情恬淡,笑着向船边靠过来。

    郑成晕过去了,到了近前,秋原将他接在怀里,抱到船上。叶清平将鱼网扔到将士手中,众人齐心合力将网拉上来。好家伙,一网鱼足足装了多半船。鱼个头匀称,最小的也有五、六斤。种类又多,新奇的品种竟占了多一半。众人刚才还因为一条船莫名起火而愁云惨淡,如今竟喜笑颜开。

    周永叔探着身子对叶清平道:“岛主,你去了哪里,海龟哪来的?”

    叶清平笑道:“我去找郑成了,这东西顺路捡到的。它怕是在海里待的寂寞,游上来庆祝渔场解禁,顺便送了我这网鱼。大人说,是不是也算个祥瑞?”

    周永叔“嗤”的笑了,道:“算,当然算。”

    左丘公道:“岛主,快上船吧,大伙刚才还担心呢。”

    秋原弯腰将叶清平抱了上来。叶清平回到船上,垂头对海龟道:“回去吧,谢谢你了。”

    海龟听懂了似的,冲他叫了两声,调头走了。

    众人啧啧称奇。

    鉴于有人受伤,不宜久留,汪彦卓下令返航。回去途中,又打了两网鱼,都是些新奇的海货,众人欢欣雀跃、喜不自胜。

    回到岸上,汪彦卓让人将鱼悉数送与附近的百姓,预祝他们有个好的年景。人声鼎沸,高呼:“岛主英明,总督大人英明。”

    和百姓们同乐一天,叶清平、汪彦卓打道回府。陆长奇将五名黑衣人带回大牢,交给左丘公处理。发生械斗的渔民和二十名斗鸡卫将士先各回各家,等待总督署通传。

    回到扶光园,叶清平径直进了灵光塔。秋原寸步不离,问他:“可有收获?”

    叶清平道:“对我来说,未必算得上收获。但对有些人来说,一定损失不小。”

    叶清平没去看翟小川,而是去了寒潭。秋原不明所以,但也不问,随手点了一支火把,在前头为他带路。叶清平每次自己下来,两眼一抹黑,从来不在意周围的情况。秋原则不同,不言不语中把一切事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二人来到寒潭,赫然看见水潭上趴着一个人,五花大绑,一动不动。

    秋原问叶清平:“什么人?”

    叶清平道:“船上偷袭我的人。好像有令在身,被自己的飞镖伤了,还死追着郑成不放。将他拽入水中,险些杀死。”

    原来叶清平跳入海里,在小鹰的引领下找到他,潜入海里在身后悄悄的跟踪。他目标明确,在众人跳海的区域游了几圈,然后调头去接近郑成,几次试图动手均无功而返。直到陆长奇的船来了,才被他逮住个机会,将郑成拽入水中。叶清平趁他不备,从身后抛出绳子将他绑了,带离了那片海域。幸好叶清平临行前安排了两只青龟在海里伴行,一只载着他和郑成回到众人身边,一只将这个人带回寒潭。

    叶清平不将此人带回船上,却带回了寒潭,必定是有什么想法。秋原心有灵犀,走上前打量着那人道:“有什么发现吗?”

    叶清平道:“他目标明确,在海里游了几圈才冲郑成而去。我以为他是在找我,没找到才去杀郑成。所以,他是冲着我们俩来的。哥哥看他的手。”

    秋原举着火把弯腰看了看,道:“细皮嫩肉。”

    “是不是很白?”叶清平问。

    一句话提醒了秋原,道:“是斗鸡林偷袭你的人?”

    叶清平颔首,道:“十有八九。此人不仅飞镖掷的准,用毒也一流,幸亏哥哥刚才抓的是穗子,否则怕要身中剧毒。”说完,走上去,拿起手腕诊了诊脉,道:“他早有准备,提前喝了解药。但哥哥的飞镖伤的他不轻,怕是要难受上一阵子。”顿了顿,又道:“待在这里不妥,放到枯水院如何?”

    秋原心想,枯水院现在可热闹,一个云涛,一个季尚,再来一个偷袭叶清平的,各路诸侯齐聚一堂,真要现出原形争斗起来,他和护卫们还真不能小觑。

    看他半天不说话,叶清平叫了一声:“哥哥?”

    秋原将火把递给他,二话不说将人扛到肩上,拉着他的手朝台阶上走过去。

    台阶狭窄,两个人偏偏并行。叶清平黑灯瞎火上台阶也不老实,磨磨叽叽,边走边道:“杀我就算了,我不明白,他和郑成有什么仇,为何要杀他?把他放在枯水院,醒了我来问问。”

    秋原不在乎这个人是不是和郑成有仇,只关心他为何刺杀叶清平。所以,不用叶清平问,他会亲自动手。

    把人放到枯水院,叶清平上前打量,发现此人不仅两手白净,脸也肤白若雪,皮肉透亮的像个女人。但看身形骨架,是男人无疑。只是清秀的过份了。

    秋原上前拔出飞镖,带出一团黑血。为以防万一,叶清平将叶子由配的药给他喂了些。秋原又为他止了血,然后将他双手拴住,叫来洪宁、丰宁照看。

    回到淑景阁,叶清平还未更衣,周永叔来了,看着他好一通打量,问:“船发生爆炸,伤着没有?”

    叶清平抬起双臂,调皮的转了几个圈,让他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上上下下看个遍。然后笑道:“我不知道有多少条命,在海里做手脚,真是打错了主意。不过想来哪个嘴馋的家伙,想提前吃顿烤鱼,火点的太早,费了我一条船。可惜。”

    周永叔拉着他的手,又细细打量一番,确认无事后,道:“秋信不在,斗鸡卫群龙无首,人又心思复杂,万事小心。”说完,也不逗留,嘱咐他好好休息,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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