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从下午开始睡，中间被如意叫起来喝了点粥，又继续睡，做了一整夜的噩梦。
一会儿梦到李玄被大虫吞食的可怖场面，一会儿又梦到李玄在西京城里找到了大户人家的亲人，亲人要带他相看大家闺秀。
他却温温吞吞的不好拒绝。
饶是如此，第二天一大早，她还是天没亮就醒来了。
如意和衣睡在她身侧，眼底青黑，显然为了照顾她，也没有睡好。
皎皎蹑手蹑脚地起来，推开门，床内如意便醒来了：“皎皎，你怎么自己起来了？”
皎皎说：“我睡了好久，想活动一下。”
她拄着拐棍，刚出屋子，就见到高小山长长的一个人，蜷在院子里露天的一张小竹椅上。
皎皎叹了口气：“小山，别着凉了。”
高小山睡眼朦胧地坐起来，很快想到昨天的事，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只好结结巴巴地道：“师姐，你饿不饿，我温了粥在锅里的。”
皎皎点点头：“一起吃了早点，再好好睡一觉吧。”
王如意也走出来道：“小山，你去屋里睡吧，别着凉了。”
三人沉默地吃着糙米粥，叽叽喳喳如王如意，这时候也有些词穷，不晓得应该同皎皎谈一谈李玄的事，让她发泄情绪，还是该将这一页揭过。
倒是高小山先开了口：“我昨晚去见了师父一面，他说今天得空过来。”
皎皎点点头，好久没见师父了。
王如意道：“皎皎想吃什么吗？我去城里买来给你做。”
皎皎问：“你今天也不当值吗？”
王如意笑道：“特意告假，陪你玩几天嘛。”
皎皎摇摇头：“你刚去药铺没多久，告假不好，我没事的。”
王如意道：“告都告了，我平日里不当值的时候，也没少替别人，况且好久没见丁先生了，今天是一定要留下来了。”
皎皎不想说话，就不再推辞。
等几人吃完早点，刷锅洗碗的忙完了，丁守成也来了。
他带了一小包皎皎最爱吃的桂花绿豆糕，依旧是温沉如水的模样。
皎皎看着丁守成和手里的绿豆糕，眼泪再也止不住，扑上去道：“师父！”
丁守成拍了拍皎皎，把她揽在怀里：“皎皎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哭鼻子。”
高小山动了动胳膊，克制着上前的冲动，也站在一旁抹眼泪。
丁守成年纪也不过而立，样貌端正，浓眉凤眼，嗓音低沉。是标准的漂亮男伶的长相。他捡到这三个娃娃的那年，自己还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
那年王庄闹饥荒，王如意和高小山，都是被耶娘卖到主家的，不过换了一斗米。
丁守成拍着皎皎的后背，道：“那年你娘临死前，把你交给我，只有一句遗言，我从未和你说过，你想听吗？”
皎皎眼眶里还挂着眼泪：“什么？”
丁守成道：“她想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难处，都要使劲儿的活下去，你活着，才有人记得她。”
皎皎鼻子一酸，眼泪又涌出来：“师父，我知道了。”
丁守成等几人情绪稳定了一些，才问皎皎：“我听小山说，你对小姬一事有疑惑吗？”
皎皎点头：“我觉得他没死。林子里除了那把弓，再没有小姬的东西了，可他的屋子我去看过，里面随身的行礼都带走了。再者，按刘猎户娘子的说法，刘猎户是前天巳时出门打猎的，而小姬一早便出发了，时间根本对不上。”
丁守成沉吟片刻，道：“说的有道理，那凭你的了解，你认为小姬现在在哪儿？”
皎皎也想了想：“他只提到自己在西京城里有远亲，我有种感觉，他人还在西京。”
丁守成颔首道：“好，那这样，你现在这里养伤，养十日。这十天里好好吃饭休息，一边等小姬回来。十日之后，若是没等到他，你就来西京。我给赁你个地方住，你好好准备教坊遴选，好在西京城站稳脚跟，日后慢慢寻他。”
皎皎听了师父的话，心里立刻像浮船飘到岸边，安定了许多，点头道：“好。”
王如意也插嘴道：“丁先生不必寻住处，我正打算在外城租间屋子，正好让皎皎搬去和我住，也方便照顾她的腿。”
丁守成道：“可以，就这么办。小山，你平日不忙，要多抽空来照应着师姐和如意。”
事情就这么定了，皎皎有了目标，便不再胡思乱想。她每日大口吃饭，早睡早起，小心养伤。下巴还有了些肉，气色竟然也红润了许多。
李玄以为皎皎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结果随侍告诉他，从那天她师父安慰了她一番之后，她仿佛就恢复正常了。
李玄问：“怎么个正常法？”
一个老实地道：“白小娘子正常吃饭休息，末将看着还胖了一点。那边王如意在赶考书生常租住的地方，长期赁了一间屋子，说是过几日她的小姐妹要来同住。”
李玄道：“她来西京干什么？”
另一个人便道：“那天隐约听见白小娘子的师父说，月底有教坊遴选……”
李玄沉默了片刻，道：“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没等两人走出去，却又听他道：“你们这段时日辛苦了，去领赏，今日起不用再去那里守着了。”
李玄牙根有些发酸。他直觉现在与皎皎保持距离是好事。
但是对方这样就已经接受他的“死”，并迅速开始新生活了？
*
十日之期已到，皎皎吃得多睡得多，恢复的很快，正常的行走已与常人无异。
李玄一直没回来，而且音信全无，皎皎却坚信他还活着。
她简单收拾家中细软和行头，给李玄留好字条，把没吃完的两袋小米带上，骑上高小山斥巨资给她买的小骡子，晃晃悠悠地进了西京城。
她相信凭着自己勤劳的双手，一定可以攒下钱财，寻到小姬。
一会儿梦到李玄被大虫吞食的可怖场面，一会儿又梦到李玄在西京城里找到了大户人家的亲人，亲人要带他相看大家闺秀。
他却温温吞吞的不好拒绝。
饶是如此，第二天一大早，她还是天没亮就醒来了。
如意和衣睡在她身侧，眼底青黑，显然为了照顾她，也没有睡好。
皎皎蹑手蹑脚地起来，推开门，床内如意便醒来了：“皎皎，你怎么自己起来了？”
皎皎说：“我睡了好久，想活动一下。”
她拄着拐棍，刚出屋子，就见到高小山长长的一个人，蜷在院子里露天的一张小竹椅上。
皎皎叹了口气：“小山，别着凉了。”
高小山睡眼朦胧地坐起来，很快想到昨天的事，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只好结结巴巴地道：“师姐，你饿不饿，我温了粥在锅里的。”
皎皎点点头：“一起吃了早点，再好好睡一觉吧。”
王如意也走出来道：“小山，你去屋里睡吧，别着凉了。”
三人沉默地吃着糙米粥，叽叽喳喳如王如意，这时候也有些词穷，不晓得应该同皎皎谈一谈李玄的事，让她发泄情绪，还是该将这一页揭过。
倒是高小山先开了口：“我昨晚去见了师父一面，他说今天得空过来。”
皎皎点点头，好久没见师父了。
王如意道：“皎皎想吃什么吗？我去城里买来给你做。”
皎皎问：“你今天也不当值吗？”
王如意笑道：“特意告假，陪你玩几天嘛。”
皎皎摇摇头：“你刚去药铺没多久，告假不好，我没事的。”
王如意道：“告都告了，我平日里不当值的时候，也没少替别人，况且好久没见丁先生了，今天是一定要留下来了。”
皎皎不想说话，就不再推辞。
等几人吃完早点，刷锅洗碗的忙完了，丁守成也来了。
他带了一小包皎皎最爱吃的桂花绿豆糕，依旧是温沉如水的模样。
皎皎看着丁守成和手里的绿豆糕，眼泪再也止不住，扑上去道：“师父！”
丁守成拍了拍皎皎，把她揽在怀里：“皎皎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哭鼻子。”
高小山动了动胳膊，克制着上前的冲动，也站在一旁抹眼泪。
丁守成年纪也不过而立，样貌端正，浓眉凤眼，嗓音低沉。是标准的漂亮男伶的长相。他捡到这三个娃娃的那年，自己还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
那年王庄闹饥荒，王如意和高小山，都是被耶娘卖到主家的，不过换了一斗米。
丁守成拍着皎皎的后背，道：“那年你娘临死前，把你交给我，只有一句遗言，我从未和你说过，你想听吗？”
皎皎眼眶里还挂着眼泪：“什么？”
丁守成道：“她想你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难处，都要使劲儿的活下去，你活着，才有人记得她。”
皎皎鼻子一酸，眼泪又涌出来：“师父，我知道了。”
丁守成等几人情绪稳定了一些，才问皎皎：“我听小山说，你对小姬一事有疑惑吗？”
皎皎点头：“我觉得他没死。林子里除了那把弓，再没有小姬的东西了，可他的屋子我去看过，里面随身的行礼都带走了。再者，按刘猎户娘子的说法，刘猎户是前天巳时出门打猎的，而小姬一早便出发了，时间根本对不上。”
丁守成沉吟片刻，道：“说的有道理，那凭你的了解，你认为小姬现在在哪儿？”
皎皎也想了想：“他只提到自己在西京城里有远亲，我有种感觉，他人还在西京。”
丁守成颔首道：“好，那这样，你现在这里养伤，养十日。这十天里好好吃饭休息，一边等小姬回来。十日之后，若是没等到他，你就来西京。我给赁你个地方住，你好好准备教坊遴选，好在西京城站稳脚跟，日后慢慢寻他。”
皎皎听了师父的话，心里立刻像浮船飘到岸边，安定了许多，点头道：“好。”
王如意也插嘴道：“丁先生不必寻住处，我正打算在外城租间屋子，正好让皎皎搬去和我住，也方便照顾她的腿。”
丁守成道：“可以，就这么办。小山，你平日不忙，要多抽空来照应着师姐和如意。”
事情就这么定了，皎皎有了目标，便不再胡思乱想。她每日大口吃饭，早睡早起，小心养伤。下巴还有了些肉，气色竟然也红润了许多。
李玄以为皎皎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结果随侍告诉他，从那天她师父安慰了她一番之后，她仿佛就恢复正常了。
李玄问：“怎么个正常法？”
一个老实地道：“白小娘子正常吃饭休息，末将看着还胖了一点。那边王如意在赶考书生常租住的地方，长期赁了一间屋子，说是过几日她的小姐妹要来同住。”
李玄道：“她来西京干什么？”
另一个人便道：“那天隐约听见白小娘子的师父说，月底有教坊遴选……”
李玄沉默了片刻，道：“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没等两人走出去，却又听他道：“你们这段时日辛苦了，去领赏，今日起不用再去那里守着了。”
李玄牙根有些发酸。他直觉现在与皎皎保持距离是好事。
但是对方这样就已经接受他的“死”，并迅速开始新生活了？
*
十日之期已到，皎皎吃得多睡得多，恢复的很快，正常的行走已与常人无异。
李玄一直没回来，而且音信全无，皎皎却坚信他还活着。
她简单收拾家中细软和行头，给李玄留好字条，把没吃完的两袋小米带上，骑上高小山斥巨资给她买的小骡子，晃晃悠悠地进了西京城。
她相信凭着自己勤劳的双手，一定可以攒下钱财，寻到小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