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淮附中高三开学的第一个周末。
大中午，校门口的奶茶店也没什么人。
伍齐进去的时候只有两个男生在打电话，准确地来说，是一个男生打着视频，另一个阖眼靠在椅背上。
她看了一会菜单上花里胡哨的饮品名字忍不住问道：“状元限定是什么意思啊？”
几乎每道饮品前都画着一个黄色的小皇冠，里面写着“状元限定”四个加粗的大字。
店员看了她一眼，“你不是附中的吧？”
不是附中的，谁大中午跑这喝杯奶茶？
伍齐说：“是附中的。”
“新高一的？”
“高三的。”
伍齐不明白喝杯奶茶怎么还搞起人口调查了。
“新来的吧。”店员摆弄着点单机，“今年高考状元是附中的，状元限定就是他之前喜欢喝的几款，卖得也比较好，附中的学生想沾沾喜气就会买他的同款。”
她指着前几个特大号字体的饮品，道：“这几个是他最经常喝的，高考之前也是你们附中的小姑娘最喜欢给他送的。”
看这崭新的展示灯箱，老板也真是够有商业头脑的。
店员的鼠标不停地在前几个上面画圈，好像笃定伍齐会点其中一个似的。
“那就要这个。”伍齐指了指菜单最后一行，“状元最不爱喝的金桔柠檬茶。”
菜单上的排列就好像排的越靠后，状元就不喜欢似的。
显然店员也是这样认为的，她意外地看了伍齐一眼，低头点了店里最贵的一款饮品。
此话一出，角落里打视频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电话那端的人似乎也静了一瞬，然后问：“这是拿我割韭菜了？”
这边的人笑着回骂了几句跳过话题，另一人从始至终都闭着眼。
“甜度需要调整吗？”
“不加糖。”
店员目光更复杂了，“不加糖会特别酸，还会有点苦。”
“我知道。”伍齐说：“多冰，谢谢。”
店员照常询问：“别的还有需要吗？”
伍齐看了一会儿，真诚地看向店员，“再要一款你们卖得最好的奶茶。”
店员：“。”
“全糖。”
“......”
“所有小料都加一遍。”
“......”
你双重人格？
伍齐付完款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面冷气，一面骄阳炙烤。
玻璃折射出来的光线死扒在那截白而细瘦的胳膊上，不一会儿她就感到了轻微的灼烧感，所有强烈的感知都会让她有一丝莫名的快感。
她没动，盯着窗外被烤得发白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才来到嘉淮不久，也才在附中刚刚开始自己的高三生活。
只是从她到这里还没见过徐璟，她的亲哥，她唯一的亲人。
从她下飞机到办理入学徐璟就像故意躲着她一样，永远快她一步，永远在马上要见到面的时候离开。
但如今这样对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能来到有徐璟的城市对于前些日子的她来说还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人生中，会有变化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的瞬间。
伍齐想，她可能经历过那个瞬间吧。
眼前附中金色的校名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有些刺眼。
嘉淮市，清华附中，高三五班伍齐。
嘉淮XM战队队长，既明选手。
现在，他们有着一样前缀。
想到这，伍齐笑了笑，肩膀却冷不防地被人拍了一下。
她脸上的笑还没收回去，身体后仰着先拉开距离。
来人是一个穿着外校校服的男生，他已经在伍齐身边坐下，自然地翘起二郎腿，手臂搭在椅背上。
伍齐看着他没说话，她在等对方开口。
男生笑了一下，翘着的腿放下，拉着椅子往伍齐身边靠了靠。
伍齐闻见一股还算浓烈的烟味，她忍着没有皱眉，“你好，你是有什么事吗？”
男生嗤笑一声，看了下窗外又看向伍齐，他拽了一下贴在身上的短袖，“认识下，隔壁七中的，看你一个人，要不交个朋友。”
伍齐不是那种看起来特别内向，长得特别乖巧的女孩，相反，撩眉硕眼，微挺精翘的直角鼻，脸颊左侧的酒窝，高高扬起的马尾，额前密密的细汗，太阳的暴晒下她依旧坐得很直，这一切让她看起来那么倔强又坚韧。
伍齐没说话看着他，她不是不礼貌，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在大街上突然要跟她交朋友的。
“谢谢，我有朋友，她一会儿就过来了。”为了证明自己话的真实性，伍齐指了指窗外附中的方向。
“你是附中的？”男生忽略了她的解释：“那我们更有缘分了，我们七中经常跟附中的人一起玩，咱俩加个微信，反正离得也不远，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
男生调出名片二维码放在伍齐面前，一副大方恩赐的模样道：“你扫我。”
伍齐背部紧紧贴在椅背上，尽可能地和他拉开距离。
见伍齐没动作，男生推了推手机，又拉着椅子往前靠。
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被不远处一个带着讥讽的声音打断。
“七中离我们最起码有五条街吧，没记错还有条河。”
刚刚打电话的男生已经放下手机，状若无意和旁边的人聊天，不过这声音未免有些忒大了，“还隔壁，我明天要回隔壁□□广场看升旗你顺道一起不？”
两个男生面前的桌子摆了两杯没动过的奶茶和一瓶喝了一半矿泉水，穿着破烂风短袖的裴有仕捞起水瓶喝了一口，又把水瓶扔回桌上，目光毫不顾忌地落在这边的人身上，他语气不屑，“没看出来人家不乐意吗。”
他往这边翻了个白眼，“不要脸。”
他旁边的男生始终闭着眼，听见说话的声音往一旁侧了侧头，店里的光线在他脸上流转，狭长而浓密的眼睫下的眼尾泛着微红，和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像是被打扰了休息，他微微蹙起眉。
一副遣懒倦怠样，一身黑色再加上米色的头发。被旁边人流里流气的打扮也称出几分生人熟人都勿近的意味。
男生似乎也对他的模样有几分忌惮悻悻地收回目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恰好这时候店员把两杯饮品送上来，他端起那杯柠檬茶吸了一口。
伍齐的手停在半空，店员也有些懵逼，“这..”
伍齐强忍着不悦，“没事，谢谢。”说着，她把那杯奶茶移到自己的面前，双手圈在前面。
“靠，这么酸，这么甜的妹妹怎么喜欢喝酸的。”男生啐了一口，把他喝过的柠檬茶往前面推了推，“这杯柠檬茶算我欠你的，咱俩加个微信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了。”伍齐语气淡淡，“这杯请你喝，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走吧，你在这里挺不方便的。”
男生脸色变了变，“你跟我加个微信我就走。”
“诶呀我去，建国以来我就没见过这么听不懂人话的狗。”裴有仕坐着沙发上翻腾了两下，“脸皮那么厚怎么不撕下来贴城墙上。”
“不是，兄弟，我没招惹你吧。”男生椅子转了个方向，翘着二郎腿对着裴有仕，“你这么做不合适吧。”
话虽这么说着，但挑衅意味十足。
裴有仕捞起桌子上的手机对着男生拍了两张，“我得上搜狗查查这是什么新品种，没见过，实在好奇。”
男生往伍齐的方向扭了下头，但并没有看她，他起身往裴有仕的方向走，“我劝你事别做得太绝，我怕你不好收场。”
裴有仕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慢腾腾起身，“你过来跟我说说有多不好收场。”
两个一米八多的男生面对面站着，男生往前走了一步抵着桌子放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空调吹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冷风，伍齐从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虽说她遇见这种事会选择刚刚那样冷处理的方式，她硬着头皮拒绝对方也不会怎么样，顶多就是骂几句。
但现在有人为她出头她就不能视而不见。
“那个..”她刚迈出一步，就被那边的情景噤了声。
伍齐僵硬的停住脚步，然后看着一直在睡觉的人手插兜慢慢地站起来。
一头米色的头发格外惹眼，刚刚怎么没有发现？
突然被人吵醒，他神色冷淡，默然撇了一眼裴有仕，转身向外走。
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七中那个剑拔弩张的男生。
很是侮辱人，裴有仕没忍住低笑一声。
他快要走到门口，裴有仕才绕过人跟上。
“等一下。”男生回过神来，鬼使神差叫住人，“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你看着很眼熟。”
“他是你爷爷。”裴有仕把那句，我是你爸爸咽回肚子，拐了个弯道：“我是你外公。”
“......”
他拉开门热气扑面而来，裴有仕打了个颤一头撞上前面的人，他怔愣，“你干嘛？”
他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男生，眼皮向下紧绷着，看不出什么情绪，“你不走？”
裴有仕看着另一方向离开的人的背影，不爽道：“大中午遇见个这种东西也真够糟心的。”
“我看你装的不挺上瘾的？”
“我那是看不得一个小姑娘被人欺负。”裴有仕从兜里摸出一把小遮阳伞打开，“而且七中那群男的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无恶不作，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
赵鹤鸣拿出手机叫车，没抬头，“你要当拯救天下苍生的圣母？”
赵鹤鸣复杂地看了一眼他的遮阳伞，又瞥见伞下黑到反光的人欲言又止。
裴有仕读懂了他的表情，嘿嘿一笑，“小船嫌我不白，命令我下次回去之前换个肤色。”
你那是不白吗？
地面熏人，正午的室外待不住人。
两人在旁边寻了处阴凉地站着，裴有仕举着他的伞，“我不信你遇到这种事会无动于衷，而且你刚刚不是也怕我们走了之后他又作妖才把他也叫走的吗？”
赵鹤鸣没理他，他又自顾自说道：“再说了这不是遇见了才帮的吗？我们小船说了，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这是刘备说的。”
赵鹤鸣走向一辆打着双闪的车，裴有仕连忙叫住他，“你干嘛呢？”
“回去了。”
“不说好一起过去吗？”
“几点？”
“九点啊。”晚上九点。
裴有仕心虚，声音弱了下去，“你先回去也行，可别睡过头了，我一会把位置发你，可千万别迟到了，这可关系到我......”
砰——
赵鹤鸣关上车门，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
他走后不久伍齐等的人也很快就到了。
伍齐把奶茶推到盛子宁面前，“全糖，加了所有小料。”
盛子宁擦汗的手一顿，转动奶茶杯去看标签，表情有些震惊，“全加了？这得多少钱，爱死你了宝贝。”
盛子宁喜滋滋地吸了一口，“甜！”
“你怎么不喝？”盛子宁放下杯子就要往点单台去，“你要喝什么姐请你喝。”
在他们走之后伍齐就把那杯被玷污的柠檬茶扔垃圾桶了，现在桌面上只剩一杯给盛子宁的奶茶。
“不用不用，我喝过了。”伍齐拦住盛子宁，她觉得刚刚的事不必要再特意讲出来，但她也不太擅长撒谎，就立马换了话题：“哦对了，你今天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盛子宁抿了口奶茶，咳了一声，“那什么，那谁要生日了，我想去给他挑个生日礼物但实在不知道该送什么。”
伍齐怔愣一秒，当即明白了她说的是谁。
她在附中虽然只待了一个星期，但班里的八卦关于盛子宁的八卦她多少也听说过。
盛子宁所说的他，是汪融阳，她的青梅竹马，两人除了高三上学以来一直在一个班级，再加上两人都不怎么避讳两个班级的学生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那谁是谁呀？”伍齐故意调侃。
盛子宁搅着奶茶杯，揉了揉脑袋，“阿齐宝贝你变了，变坏了。”
“那我走喽。”伍齐作势要起身。
“错了。”盛子宁立马认怂，“宝贝别走。”
两人去了嘉淮最大的一家商场，一进门冷气席卷而来，瞬间驱散了两人周身的热气。
恰逢周末，商场人头攒动，不过这并不能阻碍盛子宁，她拉着伍齐穿梭在各家商铺。
几个小时后，伍齐摊在商场的长椅上无力地冲盛子宁摆摆手，这人战斗力太强了。
盛子宁掐腰环视着商场，但她每一家店基本都去过。
“阿齐你给个建议。”盛子宁实在没辙了，“你说我送点什么合适呢？”
伍齐想说，你送什么他都会喜欢的。
伍齐想了想，“球鞋？”
“他说我不懂球，不让我送鞋。”
“钢笔？”
“去年送过了，一直没见他用过，估计不喜欢。”
“我刚刚看到有点手工店，不如亲手给他做个？”
“他也配？”盛子宁拉着伍齐的胳膊，“时间来不及了，而且我手比脚笨，阿齐再想想。”
“我没给男生送过生日礼物，所以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合适。”
“怎么可能？！”周围的人不算少，盛子宁一嗓子嚎来不少人，偏偏人家还不在意，“你怎么会没给男生送过礼物，你长这么漂亮没有人追你吗？”
“.......”这是什么逻辑？
“追你的人没有你看上的？没有发展一下的？”盛子宁一屁股坐在伍齐旁边，把买礼物的事情抛在一边，“没有谈个恋爱什么的？”
伍齐脑子嗡嗡了两声，“没有人...追我，我没..谈..谈过恋爱。”
“真的假的？”盛子宁来了兴致，“是你自己没有发现吧。”
她拇指往身后捣了捣，“就刚刚在那边有两个抽烟的男生视线就没从你身上移开过。”
“还有我们在那家眼镜店的时候那店员小哥眼睛都直了，还说你要买的话可以打折。”盛子宁恨铁不成钢道：“我以为你是没看上，结果你根本没看出来啊。”
伍齐这会儿恨不得钻进摆在旁边的发财树里，她红着脸低声道：“不是，没有。”
她确实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特别是刚刚在奶茶店遇到那样的男生，对于这样的事属实有点排斥。
“没事，附中的帅哥多得是，迟早的事。”盛子宁想到什么，拉起伍齐的手往楼上飞奔，“我知道送什么了。”
三楼，一家品牌打火机店里，盛子宁正和店员挑选着款式。
伍实在疑惑，忍不住问道：“宁老板，他抽烟吗？”
宁老板也是这些天她听班里同学这么叫，就也顺嘴了。
盛子宁指着一款白色的打火机，示意店员，抽空回答伍齐，“他敢抽烟我就敢抽他。”
“他不抽烟的话为什么要送打火机呀？”伍齐真诚发问。
店员从展柜里拿出来，笑了笑，“打火机不一定要点烟啊，还能点燃两颗一起跳动的心脏。”
伍齐：“......”
盛子宁忍不住笑了两声，“我们阿齐还小，不懂这些。”
伍齐：“......”
盛子宁最终选了那款白色的，两人又逛了一会儿服装区，出商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两人站在路边，盛子宁接着电话，“别催了，马上就过去了。”
她看了一眼正在查询回家路线的伍齐，移开手机问道：“阿齐待会着急回家吗？”
“不急。”伍齐以为她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关上手机，“怎么了？”
“带你去玩。”盛子宁贴上听筒，“我跟阿齐在一起呢，待会我们一起过去。”
没等伍齐拒绝，盛子宁挂了电话就拉着她坐上一辆出租。
“今天去的都是我们班的。”盛子宁说：“别担心，大家都很善良，一会儿放开玩就行。”
“......”箭在弦上了，伍齐苦笑一声，“我也没有准备礼物。”
“不用。”盛子宁拨弄着手机，“他不在乎这个，而且一般也不用送礼物。”
伍齐的视线落在打火机的包装盒上，盛子宁笑了一声解释道：“这个是他要求，不对，是他求我的。”
汪融阳过生日的地方在一家富丽堂皇的KTV里，她们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挤满了人。
伍齐一眼就看见堆在沙发上的礼物盒，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盛子宁身上，一时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决定周一开学一定补上。
转眼间，盛子宁已经坐在包厢正中间的沙发上，她和伍齐招了招手，“阿齐，这！”
不知道是谁正好切歌，音乐休止的间隙，盛子宁的声音响彻包厢。
盛子宁说的没错，班里大多数人她都不认识，不过这时候认不认识的已经不太重要了。
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无差别地落在她身上，说不清都是什么意味。
没准备伍齐的礼物像被抓包一般，差点走成同手同脚。
“别紧张，都是自班人。”盛子宁抓着桌上的话筒，“大家都认识你。”
伍齐真的后悔没有钻进商场的发财树，她红着耳朵回应着几个主动和她打招呼的人，等她坐到盛子宁身边的时候已经宛如一具熟透的尸体。
好在很快就又有人开始唱歌，跑到外太空的调调很快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盛子宁乐得不行，“怎么还成社恐了，老是窝里横可不行啊。”
她无视掉伍齐幽怨的眼神拉开一罐啤酒，“喝过吗？”
伍齐摇摇头，盛子宁把酒推到她面前，“要不要尝尝？”
说实话，伍齐确实有些好奇酒的滋味再加上盛子宁不断怂恿，很快就受不住诱惑小口泯了一下，有些苦但是没尝出具体的滋味，准备再尝一口的时候，盛子宁急忙把酒拿了回来，“行了行了，一口就行了，你没喝过就这一口就行，再说了这大晚上的也不安全。”
沙发上坐了很多人，伍齐生怕和谁冷不防的对视上，所以身子一直朝着盛子宁，眼睛也不敢乱看，这时候谁递上一杯果汁她也没敢看，低着头说了谢谢。
伍齐垂着脑袋听了会歌，盛子宁伏在她耳边大声道：“我去那边玩会，你要是显吵楼下有清吧，那边安静，你可以去看看，但是不能喝酒。”
伍齐看了一眼正在远处敬酒的汪融阳，“帮我说句生日快乐。”
“好。”
伍齐看着盛子宁把礼物背在身后慢慢吞吞走向汪融阳的背影笑了笑。
两分钟之后，她在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前奏响起时，离开了包厢。
楼下清吧确实安静得多，她在吧台的位置坐下，服务员递给她一张菜单，她下意识地去找柠檬茶，想到什么又合上菜单，对服务生说：“给我一杯水吧，谢谢。”
清吧没什么人，光线很柔和，音乐也很轻缓，氛围要比楼上温馨得多。
服务生收起菜单，“好的，稍等。”
她坐了一会儿，想到什么开口问：“这里可以给楼上的包厢买单吗？”
她刚刚特意记了下包厢号，想着如果汪融阳没结账的话，她也可以算是生日礼物送他了。
“可以的。”服务生说：“您扫一下桌子上的二维码，输入房间号就可以了。”
伍齐调出页面去对二维码，眼前亮了一下，手机扫出一个好友名片。
“哈喽，又见面了。”
一个熟悉但是不友好的声音。
大中午，校门口的奶茶店也没什么人。
伍齐进去的时候只有两个男生在打电话，准确地来说，是一个男生打着视频，另一个阖眼靠在椅背上。
她看了一会菜单上花里胡哨的饮品名字忍不住问道：“状元限定是什么意思啊？”
几乎每道饮品前都画着一个黄色的小皇冠，里面写着“状元限定”四个加粗的大字。
店员看了她一眼，“你不是附中的吧？”
不是附中的，谁大中午跑这喝杯奶茶？
伍齐说：“是附中的。”
“新高一的？”
“高三的。”
伍齐不明白喝杯奶茶怎么还搞起人口调查了。
“新来的吧。”店员摆弄着点单机，“今年高考状元是附中的，状元限定就是他之前喜欢喝的几款，卖得也比较好，附中的学生想沾沾喜气就会买他的同款。”
她指着前几个特大号字体的饮品，道：“这几个是他最经常喝的，高考之前也是你们附中的小姑娘最喜欢给他送的。”
看这崭新的展示灯箱，老板也真是够有商业头脑的。
店员的鼠标不停地在前几个上面画圈，好像笃定伍齐会点其中一个似的。
“那就要这个。”伍齐指了指菜单最后一行，“状元最不爱喝的金桔柠檬茶。”
菜单上的排列就好像排的越靠后，状元就不喜欢似的。
显然店员也是这样认为的，她意外地看了伍齐一眼，低头点了店里最贵的一款饮品。
此话一出，角落里打视频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电话那端的人似乎也静了一瞬，然后问：“这是拿我割韭菜了？”
这边的人笑着回骂了几句跳过话题，另一人从始至终都闭着眼。
“甜度需要调整吗？”
“不加糖。”
店员目光更复杂了，“不加糖会特别酸，还会有点苦。”
“我知道。”伍齐说：“多冰，谢谢。”
店员照常询问：“别的还有需要吗？”
伍齐看了一会儿，真诚地看向店员，“再要一款你们卖得最好的奶茶。”
店员：“。”
“全糖。”
“......”
“所有小料都加一遍。”
“......”
你双重人格？
伍齐付完款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一面冷气，一面骄阳炙烤。
玻璃折射出来的光线死扒在那截白而细瘦的胳膊上，不一会儿她就感到了轻微的灼烧感，所有强烈的感知都会让她有一丝莫名的快感。
她没动，盯着窗外被烤得发白的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才来到嘉淮不久，也才在附中刚刚开始自己的高三生活。
只是从她到这里还没见过徐璟，她的亲哥，她唯一的亲人。
从她下飞机到办理入学徐璟就像故意躲着她一样，永远快她一步，永远在马上要见到面的时候离开。
但如今这样对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能来到有徐璟的城市对于前些日子的她来说还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人生中，会有变化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的瞬间。
伍齐想，她可能经历过那个瞬间吧。
眼前附中金色的校名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有些刺眼。
嘉淮市，清华附中，高三五班伍齐。
嘉淮XM战队队长，既明选手。
现在，他们有着一样前缀。
想到这，伍齐笑了笑，肩膀却冷不防地被人拍了一下。
她脸上的笑还没收回去，身体后仰着先拉开距离。
来人是一个穿着外校校服的男生，他已经在伍齐身边坐下，自然地翘起二郎腿，手臂搭在椅背上。
伍齐看着他没说话，她在等对方开口。
男生笑了一下，翘着的腿放下，拉着椅子往伍齐身边靠了靠。
伍齐闻见一股还算浓烈的烟味，她忍着没有皱眉，“你好，你是有什么事吗？”
男生嗤笑一声，看了下窗外又看向伍齐，他拽了一下贴在身上的短袖，“认识下，隔壁七中的，看你一个人，要不交个朋友。”
伍齐不是那种看起来特别内向，长得特别乖巧的女孩，相反，撩眉硕眼，微挺精翘的直角鼻，脸颊左侧的酒窝，高高扬起的马尾，额前密密的细汗，太阳的暴晒下她依旧坐得很直，这一切让她看起来那么倔强又坚韧。
伍齐没说话看着他，她不是不礼貌，只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在大街上突然要跟她交朋友的。
“谢谢，我有朋友，她一会儿就过来了。”为了证明自己话的真实性，伍齐指了指窗外附中的方向。
“你是附中的？”男生忽略了她的解释：“那我们更有缘分了，我们七中经常跟附中的人一起玩，咱俩加个微信，反正离得也不远，以后我们可以一起玩。”
男生调出名片二维码放在伍齐面前，一副大方恩赐的模样道：“你扫我。”
伍齐背部紧紧贴在椅背上，尽可能地和他拉开距离。
见伍齐没动作，男生推了推手机，又拉着椅子往前靠。
他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被不远处一个带着讥讽的声音打断。
“七中离我们最起码有五条街吧，没记错还有条河。”
刚刚打电话的男生已经放下手机，状若无意和旁边的人聊天，不过这声音未免有些忒大了，“还隔壁，我明天要回隔壁□□广场看升旗你顺道一起不？”
两个男生面前的桌子摆了两杯没动过的奶茶和一瓶喝了一半矿泉水，穿着破烂风短袖的裴有仕捞起水瓶喝了一口，又把水瓶扔回桌上，目光毫不顾忌地落在这边的人身上，他语气不屑，“没看出来人家不乐意吗。”
他往这边翻了个白眼，“不要脸。”
他旁边的男生始终闭着眼，听见说话的声音往一旁侧了侧头，店里的光线在他脸上流转，狭长而浓密的眼睫下的眼尾泛着微红，和白皙的皮肤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像是被打扰了休息，他微微蹙起眉。
一副遣懒倦怠样，一身黑色再加上米色的头发。被旁边人流里流气的打扮也称出几分生人熟人都勿近的意味。
男生似乎也对他的模样有几分忌惮悻悻地收回目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恰好这时候店员把两杯饮品送上来，他端起那杯柠檬茶吸了一口。
伍齐的手停在半空，店员也有些懵逼，“这..”
伍齐强忍着不悦，“没事，谢谢。”说着，她把那杯奶茶移到自己的面前，双手圈在前面。
“靠，这么酸，这么甜的妹妹怎么喜欢喝酸的。”男生啐了一口，把他喝过的柠檬茶往前面推了推，“这杯柠檬茶算我欠你的，咱俩加个微信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了。”伍齐语气淡淡，“这杯请你喝，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走吧，你在这里挺不方便的。”
男生脸色变了变，“你跟我加个微信我就走。”
“诶呀我去，建国以来我就没见过这么听不懂人话的狗。”裴有仕坐着沙发上翻腾了两下，“脸皮那么厚怎么不撕下来贴城墙上。”
“不是，兄弟，我没招惹你吧。”男生椅子转了个方向，翘着二郎腿对着裴有仕，“你这么做不合适吧。”
话虽这么说着，但挑衅意味十足。
裴有仕捞起桌子上的手机对着男生拍了两张，“我得上搜狗查查这是什么新品种，没见过，实在好奇。”
男生往伍齐的方向扭了下头，但并没有看她，他起身往裴有仕的方向走，“我劝你事别做得太绝，我怕你不好收场。”
裴有仕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慢腾腾起身，“你过来跟我说说有多不好收场。”
两个一米八多的男生面对面站着，男生往前走了一步抵着桌子放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空调吹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冷风，伍齐从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
虽说她遇见这种事会选择刚刚那样冷处理的方式，她硬着头皮拒绝对方也不会怎么样，顶多就是骂几句。
但现在有人为她出头她就不能视而不见。
“那个..”她刚迈出一步，就被那边的情景噤了声。
伍齐僵硬的停住脚步，然后看着一直在睡觉的人手插兜慢慢地站起来。
一头米色的头发格外惹眼，刚刚怎么没有发现？
突然被人吵醒，他神色冷淡，默然撇了一眼裴有仕，转身向外走。
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七中那个剑拔弩张的男生。
很是侮辱人，裴有仕没忍住低笑一声。
他快要走到门口，裴有仕才绕过人跟上。
“等一下。”男生回过神来，鬼使神差叫住人，“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你看着很眼熟。”
“他是你爷爷。”裴有仕把那句，我是你爸爸咽回肚子，拐了个弯道：“我是你外公。”
“......”
他拉开门热气扑面而来，裴有仕打了个颤一头撞上前面的人，他怔愣，“你干嘛？”
他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男生，眼皮向下紧绷着，看不出什么情绪，“你不走？”
裴有仕看着另一方向离开的人的背影，不爽道：“大中午遇见个这种东西也真够糟心的。”
“我看你装的不挺上瘾的？”
“我那是看不得一个小姑娘被人欺负。”裴有仕从兜里摸出一把小遮阳伞打开，“而且七中那群男的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无恶不作，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
赵鹤鸣拿出手机叫车，没抬头，“你要当拯救天下苍生的圣母？”
赵鹤鸣复杂地看了一眼他的遮阳伞，又瞥见伞下黑到反光的人欲言又止。
裴有仕读懂了他的表情，嘿嘿一笑，“小船嫌我不白，命令我下次回去之前换个肤色。”
你那是不白吗？
地面熏人，正午的室外待不住人。
两人在旁边寻了处阴凉地站着，裴有仕举着他的伞，“我不信你遇到这种事会无动于衷，而且你刚刚不是也怕我们走了之后他又作妖才把他也叫走的吗？”
赵鹤鸣没理他，他又自顾自说道：“再说了这不是遇见了才帮的吗？我们小船说了，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这是刘备说的。”
赵鹤鸣走向一辆打着双闪的车，裴有仕连忙叫住他，“你干嘛呢？”
“回去了。”
“不说好一起过去吗？”
“几点？”
“九点啊。”晚上九点。
裴有仕心虚，声音弱了下去，“你先回去也行，可别睡过头了，我一会把位置发你，可千万别迟到了，这可关系到我......”
砰——
赵鹤鸣关上车门，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
他走后不久伍齐等的人也很快就到了。
伍齐把奶茶推到盛子宁面前，“全糖，加了所有小料。”
盛子宁擦汗的手一顿，转动奶茶杯去看标签，表情有些震惊，“全加了？这得多少钱，爱死你了宝贝。”
盛子宁喜滋滋地吸了一口，“甜！”
“你怎么不喝？”盛子宁放下杯子就要往点单台去，“你要喝什么姐请你喝。”
在他们走之后伍齐就把那杯被玷污的柠檬茶扔垃圾桶了，现在桌面上只剩一杯给盛子宁的奶茶。
“不用不用，我喝过了。”伍齐拦住盛子宁，她觉得刚刚的事不必要再特意讲出来，但她也不太擅长撒谎，就立马换了话题：“哦对了，你今天叫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盛子宁抿了口奶茶，咳了一声，“那什么，那谁要生日了，我想去给他挑个生日礼物但实在不知道该送什么。”
伍齐怔愣一秒，当即明白了她说的是谁。
她在附中虽然只待了一个星期，但班里的八卦关于盛子宁的八卦她多少也听说过。
盛子宁所说的他，是汪融阳，她的青梅竹马，两人除了高三上学以来一直在一个班级，再加上两人都不怎么避讳两个班级的学生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那谁是谁呀？”伍齐故意调侃。
盛子宁搅着奶茶杯，揉了揉脑袋，“阿齐宝贝你变了，变坏了。”
“那我走喽。”伍齐作势要起身。
“错了。”盛子宁立马认怂，“宝贝别走。”
两人去了嘉淮最大的一家商场，一进门冷气席卷而来，瞬间驱散了两人周身的热气。
恰逢周末，商场人头攒动，不过这并不能阻碍盛子宁，她拉着伍齐穿梭在各家商铺。
几个小时后，伍齐摊在商场的长椅上无力地冲盛子宁摆摆手，这人战斗力太强了。
盛子宁掐腰环视着商场，但她每一家店基本都去过。
“阿齐你给个建议。”盛子宁实在没辙了，“你说我送点什么合适呢？”
伍齐想说，你送什么他都会喜欢的。
伍齐想了想，“球鞋？”
“他说我不懂球，不让我送鞋。”
“钢笔？”
“去年送过了，一直没见他用过，估计不喜欢。”
“我刚刚看到有点手工店，不如亲手给他做个？”
“他也配？”盛子宁拉着伍齐的胳膊，“时间来不及了，而且我手比脚笨，阿齐再想想。”
“我没给男生送过生日礼物，所以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合适。”
“怎么可能？！”周围的人不算少，盛子宁一嗓子嚎来不少人，偏偏人家还不在意，“你怎么会没给男生送过礼物，你长这么漂亮没有人追你吗？”
“.......”这是什么逻辑？
“追你的人没有你看上的？没有发展一下的？”盛子宁一屁股坐在伍齐旁边，把买礼物的事情抛在一边，“没有谈个恋爱什么的？”
伍齐脑子嗡嗡了两声，“没有人...追我，我没..谈..谈过恋爱。”
“真的假的？”盛子宁来了兴致，“是你自己没有发现吧。”
她拇指往身后捣了捣，“就刚刚在那边有两个抽烟的男生视线就没从你身上移开过。”
“还有我们在那家眼镜店的时候那店员小哥眼睛都直了，还说你要买的话可以打折。”盛子宁恨铁不成钢道：“我以为你是没看上，结果你根本没看出来啊。”
伍齐这会儿恨不得钻进摆在旁边的发财树里，她红着脸低声道：“不是，没有。”
她确实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特别是刚刚在奶茶店遇到那样的男生，对于这样的事属实有点排斥。
“没事，附中的帅哥多得是，迟早的事。”盛子宁想到什么，拉起伍齐的手往楼上飞奔，“我知道送什么了。”
三楼，一家品牌打火机店里，盛子宁正和店员挑选着款式。
伍实在疑惑，忍不住问道：“宁老板，他抽烟吗？”
宁老板也是这些天她听班里同学这么叫，就也顺嘴了。
盛子宁指着一款白色的打火机，示意店员，抽空回答伍齐，“他敢抽烟我就敢抽他。”
“他不抽烟的话为什么要送打火机呀？”伍齐真诚发问。
店员从展柜里拿出来，笑了笑，“打火机不一定要点烟啊，还能点燃两颗一起跳动的心脏。”
伍齐：“......”
盛子宁忍不住笑了两声，“我们阿齐还小，不懂这些。”
伍齐：“......”
盛子宁最终选了那款白色的，两人又逛了一会儿服装区，出商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两人站在路边，盛子宁接着电话，“别催了，马上就过去了。”
她看了一眼正在查询回家路线的伍齐，移开手机问道：“阿齐待会着急回家吗？”
“不急。”伍齐以为她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关上手机，“怎么了？”
“带你去玩。”盛子宁贴上听筒，“我跟阿齐在一起呢，待会我们一起过去。”
没等伍齐拒绝，盛子宁挂了电话就拉着她坐上一辆出租。
“今天去的都是我们班的。”盛子宁说：“别担心，大家都很善良，一会儿放开玩就行。”
“......”箭在弦上了，伍齐苦笑一声，“我也没有准备礼物。”
“不用。”盛子宁拨弄着手机，“他不在乎这个，而且一般也不用送礼物。”
伍齐的视线落在打火机的包装盒上，盛子宁笑了一声解释道：“这个是他要求，不对，是他求我的。”
汪融阳过生日的地方在一家富丽堂皇的KTV里，她们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挤满了人。
伍齐一眼就看见堆在沙发上的礼物盒，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盛子宁身上，一时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决定周一开学一定补上。
转眼间，盛子宁已经坐在包厢正中间的沙发上，她和伍齐招了招手，“阿齐，这！”
不知道是谁正好切歌，音乐休止的间隙，盛子宁的声音响彻包厢。
盛子宁说的没错，班里大多数人她都不认识，不过这时候认不认识的已经不太重要了。
包厢里所有人的目光无差别地落在她身上，说不清都是什么意味。
没准备伍齐的礼物像被抓包一般，差点走成同手同脚。
“别紧张，都是自班人。”盛子宁抓着桌上的话筒，“大家都认识你。”
伍齐真的后悔没有钻进商场的发财树，她红着耳朵回应着几个主动和她打招呼的人，等她坐到盛子宁身边的时候已经宛如一具熟透的尸体。
好在很快就又有人开始唱歌，跑到外太空的调调很快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盛子宁乐得不行，“怎么还成社恐了，老是窝里横可不行啊。”
她无视掉伍齐幽怨的眼神拉开一罐啤酒，“喝过吗？”
伍齐摇摇头，盛子宁把酒推到她面前，“要不要尝尝？”
说实话，伍齐确实有些好奇酒的滋味再加上盛子宁不断怂恿，很快就受不住诱惑小口泯了一下，有些苦但是没尝出具体的滋味，准备再尝一口的时候，盛子宁急忙把酒拿了回来，“行了行了，一口就行了，你没喝过就这一口就行，再说了这大晚上的也不安全。”
沙发上坐了很多人，伍齐生怕和谁冷不防的对视上，所以身子一直朝着盛子宁，眼睛也不敢乱看，这时候谁递上一杯果汁她也没敢看，低着头说了谢谢。
伍齐垂着脑袋听了会歌，盛子宁伏在她耳边大声道：“我去那边玩会，你要是显吵楼下有清吧，那边安静，你可以去看看，但是不能喝酒。”
伍齐看了一眼正在远处敬酒的汪融阳，“帮我说句生日快乐。”
“好。”
伍齐看着盛子宁把礼物背在身后慢慢吞吞走向汪融阳的背影笑了笑。
两分钟之后，她在一首《世上只有妈妈好》前奏响起时，离开了包厢。
楼下清吧确实安静得多，她在吧台的位置坐下，服务员递给她一张菜单，她下意识地去找柠檬茶，想到什么又合上菜单，对服务生说：“给我一杯水吧，谢谢。”
清吧没什么人，光线很柔和，音乐也很轻缓，氛围要比楼上温馨得多。
服务生收起菜单，“好的，稍等。”
她坐了一会儿，想到什么开口问：“这里可以给楼上的包厢买单吗？”
她刚刚特意记了下包厢号，想着如果汪融阳没结账的话，她也可以算是生日礼物送他了。
“可以的。”服务生说：“您扫一下桌子上的二维码，输入房间号就可以了。”
伍齐调出页面去对二维码，眼前亮了一下，手机扫出一个好友名片。
“哈喽，又见面了。”
一个熟悉但是不友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