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做了个梦。

    他孤身一人走在一条幽深而黑暗的通道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色彩,也没有希望,跟他尚未遇到华生之前的色盲世界没有什么分别。

    不知道有什么力量推动着他一直向前,只能听到脚步空空的回响。越往前去,空气就越发的稀薄。他嗅见一点点消毒水和巧克力混合的味道(注释一),那味道莫名的使他安心和依赖。夏洛克着魔一般的向那味道的发出方向走去。

    他在窒息的边缘到达黑暗的尽头。

    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梨涡浅笑,饱满似圆月般的面颊上跳跃着金色的阳光。全世界都一下子变亮了,有了声音,有了色彩,有了光。自己的体温逐渐复苏,好像阳光也照在了自己的身上,暖融融的。

    “约翰,别走。”

    他用最后的力气奔向那个站在光中的人,听见一声巨响。一切都消失了。

    醒来满身是冰凉的汗,四周一片寂静。

    天才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天花板。待自己的心跳渐渐平静,他拿起手机准备拨医生的号。却看到有一个匿名的短信提醒。

    他感到莫名心慌,不,是恐慌,那种恍如隔世的恐慌。今天是圣诞节。伦敦又下了大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夏洛克想,或许是低血糖的缘故,自己的心跳又不稳定了。

    手抖着,打开短信界面,有种浓浓的不祥的预感。

    “Save souls now!Johson?”

    还有第二条。

    “Saint or sinner?James or John?The more is less?”(注释二)

    跳码。Save John Watson.Now.

    整整两天忙着办案未曾正经吃饭,低血糖此时又不合时宜的发作起来。

    仿佛整个世界轰然崩塌,万物碎为齑粉,暴雨般朝夏洛克身上撒来。踉跄着从床上爬起向门冲时,额头又磕到了方桌的硬角上,一阵剧痛。

    面前一片混沌,头痛欲裂。

    眼前闪过白光,夏洛克又进入了那个完全黑暗的世界。

    五秒钟之后,他一只手扶住地面,抬起头来。

    约翰。我的华生。

    咬牙站起身,口腔里有铁锈的味道,浓重的腥味中带着一丝恐怖的血气。

    詹姆斯教堂距这里二十分钟车程。太慢了——来不及!

    天才像疯子一样站在大街上——其实他本来就是疯子,只不过他现在第一次疯到彻底没了理智——冒着被撞死的风险,伸手拦下了一辆正在全速向前的摩托车。眼眶里酸得慌,真是痛的要死的感觉。

    “Getting warmer, MR. Holmes, you have about ten minutes.”(越来越热了,福尔摩斯先生。你还剩10分钟。)

    他妈的。我杀了你。

    额上爆出冷汗,心跳已经错律,咬着牙深深吸气。

    交通高峰期的道路开始拥堵,细雨飘落下来,街道两边店铺橱窗的灯光照着湿漉漉的路面,天边传来梦似的圣诞歌声。周遭一切都没入雨雾之中,潮湿,阴暗,像蛇吐着信子,那是纯黑色的恐惧,就跟今天早上做的梦一样。

    “Eight minutes and g.”(还剩八分钟,开始计时。)

    预计还有十分钟到达。来不及,还是来不及。

    意识已经不清。好在灵魂已经脱壳,还在记忆深处告诉他最快的路径怎么走。

    前面是一大群穿着荧光警服的安德森们。

    “You 't go dowht now!”

    有人拥过来,有人逃开,有人打电话,有人举起了枪。冲过去。

    嘈杂的人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Better hurry thiing up here.”(快点,华生这里越来越烫了。)

    天才恍惚中看到拿着镰刀的死神向他走来。

    他在神志不清中好像听到了莫里亚蒂的声音——犯罪专家的声音咬子里有一种幼态和天真的愉悦感,在说一些狠话和恶话的时候就显得格外毛骨悚然——真奇怪,怎么当初没能杀了他。

    “Stay of exe, you've got two more minutes.”(留下来看行刑吧,你还有两分钟。)

    让我去死吧,放过约翰。只要能放过他,我宁愿下地狱千百遍。

    求求你,求求你。我从来不信上帝,但我这次,跪着求你,保佑我的约翰。

    心脏彻底停跳,已经忘掉呼吸。眼前又一次没有了颜色,是黑白灰的世界了。

    “What a shame MR. Holmes. John is quite a guy.”(真是可惜啊,福尔摩斯先生,约翰真是个好人呢。)

    火焰腾起,那张扬的,骄纵的,带着利齿的白色的恶魔铺天盖地的烧了起来。

    意识忽然变得清醒——至少小孩子尖叫的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Stand back!”

    “Move!Move!”

    “John !John!”

    直接跳进了火坑中,毫不犹豫。旁边是站着的,目瞪口呆的,玛丽。(注释四)

    他看到了他的医生,还是那么完好的躺在那里。闭着眼睛,像是天使一样。

    夏洛克突然想到,华生耐不住自己软磨硬泡硬拉去酒吧探案的那一次——结案后两个人拿着高高的量筒,被酒精煨得神志不清的兴奋,回221B的路上两人都有些抑制不住地眉眼弯弯,互相蹭着肩膀,这样就觉着开心。

    稍微一回想,全是这种黏黏糊糊腻腻歪歪的回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野蛮生长,就像春天的野草,割不完烧不尽,野风一吹,便连了天。

    他想,这是多好的医生啊,是他喜欢的人,怎么可以因为他而被连累。

    浑身都卸掉了力气,整个世界都在自己眼前一下子消失。

    夏洛克呼了口气低下头,他庆幸自己终于还是没忘了呼吸。这才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是血。右臂一道枪伤—刚刚硬闯警察检查辖区的赏赐——深可见骨,大腿上插了一大截断箭似的碎木屑,可能是刚刚拦摩托车被擦伤的——奇怪的是,竟不觉得痛。

    头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下,手指里还有火焰留下的烧痕。夏洛克伸手摸到脑后,触感温热而黏湿。却只是皱了皱眉而已,眼里流露出了一点点劫后余生的光芒:“电话给我。”

    电话接通。他嘴巴里突然尝到了咸咸的味道——但又离奇的不带血腥味,声音中也透出了罕见的急切:“迈克罗夫特,救人!詹姆斯教堂!现在,立刻,马上!”

    挂了电话,才觉得浑身乏力疼痛。夏洛克背靠在教堂的大柏树上,紧紧握着约翰的手,轻轻的合上了眼睛。不知怎么的,心里浮起了一句话。

    “你是我藏在伟大友情下无望的爱人。但是死生,都无法将我们分开。”

    注释一:因为华生是医生,所以身上带着消毒水的味道。至于巧克力,我私设夏洛克有低血糖,华生作为他的医生,身上随时携带着巧克力等糖果。

    注释二:在电视剧“神探夏洛克”中,这两条短信是玛丽所收到的。但是,作者很懒,不想再写玛丽找夏洛克的情节,只好委屈玛丽把这两条短信直接放到夏洛克的手机里。

    就跟电视剧所说的一样,短信跳着读,就知道华生被绑架了,绑架的地点是詹姆斯教堂。

    注释三:上面那些威胁的话,也是电视剧里所带的。其实夏洛克骑摩托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拿手机看短信,神探夏洛克剧情上的小小bug。

    注释四:其实原剧是玛丽和夏洛克一起去救华生。从电视剧里来看,夏洛克直接扑进了火中,玛丽没有直接冲进去,而是在火堆旁边喊“Help!”没有任何批判玛丽的意思,只是说明了夏洛克的爱是一种奋不顾身恨不得一切替华生去受的爱,而玛丽的爱可能掺杂了那么一点点的杂质在。

    笔者比较喜欢乱铺伏笔。莫里亚蒂又伤害了华生,(当然原剧中是另一个大坏蛋,考虑到色击症只是一个小中篇,无法承担那么多的反派,只好把所有的坏事都安到莫里亚蒂的头上)之后……嘿嘿嘿,敬请期待

    最后:希望大家给点评论吧。说坏话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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