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镇”站台下车的人寥寥无几,似乎是什么北山矿业公司的家属区后门,进出都得刷卡,齐芝萍心里打了个叉。

    “流英园”倒有点意思,下车的乘客一半顶着艳丽夸张的妆容假发,穿着招摇,踩着有厚厚防水台、十几厘米高的高跟鞋,另一半倒是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

    重点是她似乎看到那件破破烂烂的皮夹克从出站口一闪而过。

    齐芝萍挤过正在合拢的车门,追出站台后很快迷失在灯影幢幢中。

    这个矿洞的顶灯并不明亮,越走越远后房屋从原先的漂亮小楼变成摇摇欲坠的砖瓦房,灯光也愈发黯淡,仅能靠大门上缠绕在门牌周围的小彩灯辨识位置。

    齐芝萍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吞了几下嗓子,把声音往下沉,然后敲了敲一家隐约传出嬉笑声的房门,只听屋里登时一静。

    “谁?”

    “打扰了,我来找个人。”

    齐芝萍原本圆润悦耳的女声变成了清脆的少年音。

    这是她以前在学校里赚外快时帮同学点到的小技巧,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处。

    “吱呀”一声,房门向外推开半扇,一个披着大波浪的女人趿拉着人字拖缩在门缝边,左手紧紧抓着门把手,警惕朝门外望去,看见齐芝萍时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气势汹汹地说:

    “小屁孩毛都没长齐,来这里干什么?找你妈妈要奶喝吗?

    哦~我知道了,你是要找你爸?滚滚滚,我们屋今天轮休,可没招惹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齐芝萍捏出一颗金瓜子,当时在金店里看到时,她觉得挺可爱的忍不住买了几颗,倒是真适合来做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只见房主眼睛贼光一亮,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来想拿走金瓜子。

    齐芝萍翻手把金瓜子收回来,右手甩出一段刀锋,威胁似地亮了两下。

    房主瞬间气焰消了,她色厉内荏地清了清嗓子:

    “你想问啥?”

    “你知不知道这里一个身量削瘦,身高一米七多点,肤白,细眉大眼,脸上有块疤的刚成年男性?”

    房主琢磨了一会儿,脸色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点奇怪:

    “你找百花锦做什么……小小年纪玩这么花啊~哎别动手别动手,往前走,找到E026的房子左拐,到尽头那个两层破楼就是,他今天好像也不排班。”

    齐芝萍听罢便将金瓜子抛给她,她双手一拢,拈出来用牙咬了一下,满意地看到上面的齿痕,飞快地“砰”把门推上,“咔咔”两声锁好了。

    “咳”齐芝萍猛地向后一仰,差点没站稳,她掸了掸灰,向目的地赶去,不知道哪个地方在放什么电音歌曲,而且越发响亮了。

    *******

    待能看到目标时,齐芝萍发觉自己终于找到了越来越大音乐声的源头,不自觉地住了脚。

    “这是在搞什么?”

    她确实左拐穿过小巷,找到那唯一一栋两层破楼了,只是指路的没告诉她这破楼旁边还杵着这么个灯红酒绿、闪闪发光、人满为患的建筑物啊!

    只见那建筑整个光滑如镜,好像是黑色大理石建成的,镶着闪瞎人眼的金边和各色棱角锋利的宝石,聚光射灯打在这些昂贵的装饰物上,把这种迷幻的色彩折射向各个角度。

    门洞差不多有两人高,里面传出来震耳欲聋的鼓点和尖叫,五颜六色的灯光旋转映射着不时喷薄而出的烟雾,黑洞洞的大门吞吐着,好像要把人拖进一场永不停歇的疯狂梦境。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因为门洞上方几个用红宝石打射灯拼出来的大字“RUBY牛郎俱乐部”!下面还有一行稍小一点的荧光牌,“猛男热|舞脱|衣|秀尽在其中,Enjoy!”。

    更上面就是一张硕大无朋的广告牌,十几个帅哥美男穿着各种不守男德的衣服,拗成奇怪的姿势排成两列,旁边打着花名,齐芝萍满眼凝重,仔细地一个个盯过去。

    当发现晏清的脸不在上面时,齐芝萍捂住胸口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隐约还有点遗憾,她飞快地又看来遍广告牌,在“脱|衣|秀”上格外深情地凝视了一会儿。

    可能是她在原地驻立太久的缘故,已经开始有保安将怀疑的目光投向她,齐芝萍这才勉强将自己的视线从广告牌上的漂亮胸|肌上撕下来,缓慢回忆起:

    “我是来看?不对,我是来干正事的!怎么能像个土狗一样沉迷于美好的肉|体!又不是没围观过炼体部师兄们比武!哇那个战损……”

    她默默捂住心口,感觉某种美好、纯洁、脆弱的东西噼里啪啦地碎掉,离她远去了。

    眼看已经有保安朝她走过来,齐芝萍干脆迎上去,想试试能不能打听点什么东西出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你知道百花锦在哪吗?”

    保安大哥眼瞅着脸色也变得微妙起来,他不答反问:

    “你是自愿的吗?”

    齐芝萍满脑门子问号。她含糊不清地说:

    “倒也不完全是吧……”

    只见大哥的眼神愈发怜悯,他暗骂了两句:

    “黑了心肝的东西!拉未成年入行……也不知道老板看中这小白脸什么?硬是为了他把薛夫人得罪成这样,难不成真当他是大嫂了?”

    齐芝萍感觉自己听到什么了不得的消息,顿时精神大振,拿出陪村头大爷大妈拉呱的功底,继续套话道:

    “这事弟弟我还真不知道呢,也是哥您这样的经过事的老人才知道这么多,偏还有这份善心,以后指定能做个老板啥的。

    弟弟我老家穷,家里爹娘成天愁没饭吃,之前我们那儿隐约说有工头介绍工作,未成年也能干,交100块介绍费包找到。

    这万一要是得罪了老板,我爹给百花锦交得100块介绍费可就白费了,那回家我爹还不得抽死我!

    哥您可得可怜可怜我,费点神给弟弟详细说说这都啥情况啊?城里人关系咋恁复杂呢?”

    大哥听她这么一吹,顿时感觉身上骨头都轻了几分,他挺了挺腰杆,假做矜持:

    “这你可真是问对人了,就为这事,我这个月被老板指使得团团转,都没停过!

    但是以后你可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噢,我也是看你小子上道才仔细给你讲讲。

    这百花锦可算不得什么老人,上个月才刚来的,自打他来,我们老板就不对劲儿了,原先天天在店里镇场子,这个月那叫一个神出鬼没呀。

    你猜怎么着?诶每次!每次啊这俩人都是前后脚走的,老板还非得假模假样让我给百花锦订个车啥的。

    这小子还不满足,来ruby第一周硬是找了一堆客人把他推上了首席,ruby一次只能接一个客人的规矩他也不放在眼里。

    诶也是奇事,他那群客人一点也不介意他一起接待呢,反倒来一个开一个香槟塔,啧啧啧,那叫一个豪奢啊!

    来找他的男客多女客少,也不见他们玩什么,喝完了酒一伙人就去百花锦自己租的房子了,也不知道是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时间一久,我们这个园的人都知道了。

    喏,就是旁边那栋小破楼,也不知道赚那么多钱去哪儿了。”

    说着,大哥露出一个八卦的笑容,向齐芝萍的目的地意会神领地扬了扬下巴。

    齐芝萍略带嫌弃地咂咂嘴,又兴奋地催他继续。

    大哥见她懂了,便满意地往下说:

    “这薛夫人,可是我们这儿的常客,有名的金寡妇!那可是相当有钱呐~

    她那个死鬼老公原先是北山矿业集团的老总,两口子一个生前在流英园的前头浪,一个在老公死后到后面玩儿,也算是相得益彰。

    要我说,还是这薛夫人比她老公棋高一着!这叫什么?好死不如赖活着!现在股票期权都在她手里,还不是想玩什么玩什么!

    她出手阔绰,玩法也不脏,还喜新厌旧,着实是最好的那种客人。直到她看上了百花锦这小白脸儿,不知怎么滴被迷得不着五六了。”

    大哥叹了口气摇摇头,齐芝萍听得入迷,极捧场地说道:

    “对啊!女人吧,这遇上爱情就容易昏头。这么位贵客,就便宜那种货色了!”

    大哥神秘地摆摆手指:

    “你啊!还是年轻,百花锦这小子那是相当拿乔啊,我们老板居然还默许了他那鬼扯的理由!他说他是正经男公关,不、出、台,哎嘿!

    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这是直接把薛夫人的面子直接撂地下了!自打那以后薛夫人再没来过,给我们俱乐部的小少爷们伤心的呀~”

    齐芝萍脱口而出:

    “那倒不是,主要是因为他不行啊。哦!”她捂住了嘴。

    “什么!?”

    大哥惊地拔高了一个音阶。

    “哎呀哥你就当我没说过!我得赶紧走了,你看另一个保安大哥好像等急了。”

    大哥下意识地转头,发现同事正在排队的人群中寻觅帅哥美女免单进去,又转回来,发现面前连根毛都没有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往回走去:

    “这小子跑得够快啊!哎强子!别忙活了让他们自个儿排去吧,我给你说个事儿,你肯定不知道!”

    齐芝萍已经偷偷潜入了真·晏清的小破楼,她得意地想着:

    “瞧瞧!这就是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晏一蛋,有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我倒是要看看你这堪称男公关业界传奇的身残志坚,和你的“客人们”玩的是什么花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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