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太阳底下晒的人都千般慵懒,庞大脚瞅着顾更生动起坏心思,跨过草丛两步来到跟前道:“顾更生,哥找你有话说,起来吧。”顾更生心底害怕起来又蹲下,听见庞大脚再次命令他,无奈只得上前两步拎着镰刀站稳。庞大脚不怀好意冲他嘻嘻哈哈笑着,野外想换种新玩法,冷不防伸手去骚扰顾更生,顾更生本能一躲,板着脸佯装恼怒道:“哥,想干啥?”庞大脚说道:“没啥,此处就咱哥俩困乏憋闷相互聊聊吧。”顾更生嘟囔着蹲下挪动身体假装冷静地割草,边割草边用童心瞭望庞大脚此刻举动。

    无聊到发懵的庞大脚发觉顾更生没跑,更没挪动位置,不清楚顾更生蹲着不跑是啥意思,便大起胆子朝前走一步,饿虎扑食般把顾更生扑倒在草地里,一只手捉住他两只瘦弱手臂,庞大脚用腿别住顾更生两只脚,俩人竟然不可思议般发生了关系。(网站敏感删除)顾更生受到欺辱惨叫着哭出声来,庞大脚吻着他额头道:“疼吗?要不哥给你舔舔,在这里割草你得跟俺好,俺堂叔家牲口吃不吃草,给不给在此地割草俺说了算。”说完罢手,顾更生提起裤子眼圈都红透。

    顾嫂像苍松翠柏般孤独守在家门口等顾更生来家,顾更生割得草不多,反而是庞大脚背着一大捆草,冲顾嫂点头哈腰放下草转身就走。顾更生脸色不好,顾嫂问他发生什么事,他蹲着烧火话也不说。晚饭吃的是红薯泥拌苞谷粒,甜丝丝地不觉得难吃,半夜里顾更生厌恶般的不断撅着腚放屁,翻来覆去不肯睡。顾嫂以为可能吃红薯吃坏肚子,琢磨孩子老吃红薯坏掉胃口是会泛酸放屁,她在补满破补丁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琢磨这俩天想法接近沈家找沈文盛换几斤白豆面,不,既然开了口,干脆换几斤荞面,吃几顿浆水镇酸汤面,包顿荞面饺子,这些她都能做的很地道,都做得特别好吃。前后指望不上节气,不年不节吃粮食地主家会瞪大眼睛鄙夷,但偶尔吃顿好的改善改善生活神佛都会原谅。

    天亮来临,从吃完早饭开始顾更生赖在炕上不愿去干活,顾嫂琢磨让儿子休息两天没事。接连几天顾更生裹在被窝里,缩成一团不知道捣鼓啥。庞大脚那天晌午时来看他,端着一碗搁糖黏米年糕,拎着只刚打死面目狰狞的兔子正好被顾嫂撞见,黄米年糕金灿灿的像大块金饼放在破木橱柜上对顾嫂母子俩充满诱惑力,借着顾嫂去锅灶房的空当,庞大脚两手捉住顾更生的臂膀,盯着他冒着汗傻笑。顾更生怯懦半天,拿着被蒙住头唤来顾嫂轰庞大脚出去,庞大脚不恼,走到屋外喊道:“顾更生,黏米年糕粘着哩,跟你娘吃着看,好吃就言语,俺先走碗过两天来拿,草俺替你割。”

    顾嫂追出屋去扯着嗓喊叫,道:“庞大少爷,谢谢你破费来看俺家顾更生,顾更生胆小得罪之处俺给赔罪,大人不记小人过,要常来啊。”庞大脚走远没听清楚顾嫂叫喊。顾嫂从灶台上拿起刀,拎着死兔子耳朵到院子里杀兔子,给放半天血只挤出个碗底,血少不够煮成血块更舍不得倒,琢磨搁撮盐粒,晚上倒锅里放根葱叶做碗补气补血汤。顾嫂将兔子撂在圆咕隆咚案板上,坐着小凳有些同情死兔子,它是被拿铁家伙一箭穿心捅死的。热水烧开,顾嫂将庞大脚拿来的死兔子泡在热水里趁热褪毛,拔掉一半觉得皮留着好些,皮毛留着给顾更生做双抵抗冬天风雪的手套,顾嫂取出镰刀剥皮,兔子肉被顾嫂切成手指头大小,点上柴扔在锅里先倒点荤油,随着滋啦声响,最后炼出多半碗荤油。顾嫂眉开眼笑拿出家中最小的碗盛几块肉给顾更生食用,顾更生闻到屋外香味,抠破泛黄窗户纸往外察看,庞大脚此刻不在院子里蹲着看他使得他兴奋起来,顾嫂端着几块肉到屋里递给他,两天没好好吃东西的顾更生急忙接过来蹲在炕头狼吞虎咽,顾更生嚼不烂兔肉却又不想吐掉反复在嘴里咀嚼。顾嫂要过碗来尝了一口,想起邻里说过炖兔子没醋肉炖不烂,顾嫂手脚霎那慌乱起来,端着碗去邻居家借醋,不到大年除夕不吃饺子的穷邻居家里没醋,拉呱几句顾嫂借不到醋,便厚着脸皮到詹家小卖铺去赊账。

    顾更生没吃晚上那顿丰盛的兔子熬野萝卜块,他有些替小兔难过,死掉还要大卸八块被人吃掉。他盯着顾嫂发牢骚埋怨,他娘将酥烂而喷香的兔子骨双手捧到嘴边,一点点撕下瘦肉丝沾着金子般珍贵的醋汁咀嚼着匆忙咽下,继而露出满意微笑。

    顾嫂趁他愣神功夫道:“跟庞大少爷学着点儿,别看他平时又楞又横,其实心肠好着哩,男人胆子就是要大要敢闯,等你长大像他那样打些野猪野兔,俺当娘的顿顿吃上肉就是享福。”顾更生睡到半夜爬起来,那碗黄米年糕在月光下窗台上泛着光亮,那么诱人,那么圆,他长这么大还没尝过味道,顾更生伸出手指忍不住刮点放进嘴里,黏糕瞬间在嘴里化开黏糯香真好吃。

    男人胆子就是要大要敢闯,这句话一直盘旋在顾更生脑海中,顾更生起个大早,吃掉碗里红薯泥又去割草,他觉得歇到今天不能再继续歇,若是不干活,明天就得变成顾嫂嘴里形容的浆水镇不能容忍的懒汉。顾更生揣着忐忑心情走到镇外,瞭望一圈幸好庞大脚不在四周,野外的风呼噜噜地响,刮得树木都垂下蛮腰,他手里的镰刀割得草杆“呲呲”作响,此刻心情真好,很久之后他依旧那么觉得,□□处隐约觉得痒痛,他抬起头四处张望没看见庞大脚的人影。

    顾更生躺在割好的草堆里,从怀里掏出半块黄米黏糕,对着嘴吮吸,黏米果真入口即化,上面还撒过颗颗糖粒,含在嘴里甜丝丝,非常香甜,过年的时候要是能吃上黏米面豆霉团子①一辈子都算是没白活,顾嫂曾经被庞地主正月里恩赐过一个硬邦邦豆霉团子,她一遍遍搁锅里蒸,直到重新变得有弹性又甜又糯。懵懂的顾更生琢磨那句男人胆子就是要大要敢闯的话,突然诞生出他的想法,单纯惯了要产生深刻思想变化是很羞耻的事,他想遇到一个和庞大脚不同,给他带来其他感受的人,心底愈来愈渴望经历一次奇遇变化带来的与众不同,憧憬着迷迷糊糊睡去。等他感觉到异样从梦中清醒,庞大脚像镇里传闻出没的坏心眼闺女那样抚摸他,庞大脚冲他得意眨眼微笑,他没躲而是双手趁势捂住燥热羞红的脸,他和娘吃掉人家送来的东西就该轮着人家霍霍他,庞大脚嘀咕着道:“俺从前俩月前在意喜欢你,咋这么让俺稀罕!”(此处被网站删减)顾更生感觉到舒服便再也不想躲,他在想美事哩,他钻进迷茫里漂浮着,在虚无缥缈中忽上忽下从心底到身体都得意哩。很久,顾更生闷声尖叫几声道:“不要再碰我,求求你庞哥!”庞大脚闹得大汗淋漓,潮湿头顶冒着热气,他松口气嘴角使劲抿紧,满嘴唾液滴在地上。庞大脚孩子气问道:“顾更生,接茬恨俺不?”顾更生学大人模样枕着双手,冲着他微笑摇摇头,像是不恨了,过会儿若无其事又颔首。

    农村里即将成人的他刚刚深刻领悟到“吃人嘴短”那句话,上午他几乎吃光庞大脚拿来的那碗金橙橙糯米糕,而庞大脚刚刚差点把他啃掉,那算是抵账吧。

    庞大脚心里清楚顾更生不会说漂亮恭维话,顾更生两条腿抖动着,脸上绽开羞涩笑容,眯缝着眼望向远方迷离出神。庞大脚肆意玩闹着,俩人都感觉到了幸福,然后顾更生像孩子般咯咯咯地笑起来停不下来,直笑到满脸通红扭脸咳嗽起来,直笑到庞大脚满脸羞愧地穿戴整齐从草堆里狼狈爬起。

    俩人躺着的草堆和波光粼粼的浆水河被那片郁郁葱葱绿树隔开,快晌午的炊烟次第从浆水镇人家烟囱里升腾起来,直至淡淡消散在蓝色空中的云朵里,草丛里羊群都跑散,整个宁静的浆水镇掩映在树木葱茏群山中,显得那样安静祥和。

    十四岁的顾更生不擅说话,镇里人都拿他当傻孩子,除了此刻坐着喘气的庞大脚,他清楚其实顾更生和大人差不多,甚至更粗大些,顾更生思想上是孩子,整天有不成熟想法,仅仅觉得没到该开口的时候,亦或是没有他说话的权利就长期保持沉默。庞大脚多少心里很愧疚,坚持认为是在欺辱他,他知道顾更生爱吃黏米糕,买下黏米面子搁上红糖,天天清晨蒸好中午请他吃,心眼多的庞大脚疼顾更生又怕顾嫂知道犯疑心病问东问西,若是问出俩人在荒郊野外干这种事,怕是要整天在家里哭天抹泪寻死觅活,使得顾更生为难,所以每次吃好东西,都是逼着顾更生当着他面吃下去,以便消灭罪证,不能带回去给顾嫂瞧见。荒郊野外顾更生不说出去便没人知道,镇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顾更生的嘴像慈禧太后的坟墓,四十个民国壮汉用撬棍撬不开。尽管他知道顾更生的为人,庞大脚还是不放心,怕别人知道他俩隐私的秘密,或者说怕村里其他人来找顾更生玩闹,到那时顾更生便不再单单属于他,他时刻提心吊胆想控制住顾更生的想法和行踪。

    事实反过来,顾更生渐渐的迷上那事,他像狗般闻着庞大脚全身,想闻出浆水镇其他人,特别是女人的味道,像野狗般跟踪到庞家,站着或蹲在门口,直到确认庞大脚独自在家或者熄灯睡觉为止,鉴于此等种种,庞大脚渐渐有些把持不住他和顾更生的关系,半夜忍不住把他领进屋里俩人一块搂着睡觉。

    浆水镇大么,不大,其实就是个大村子,比起地主们住的襄城县城小多了。庞大脚在浆水镇说话是算数的,不仅仅因为他胆子大,敢说话,敢惹是生非,更要紧的是他有个财大势大的堂叔庞敬镰,自从民国建立当过两任浆水镇镇长。他一直想满足顾更生一个愿望,顾更生喜欢吃黏黄米,他就顿顿让他吃个够,顾更生喜欢让庞家管收草的老伙计表扬,他就天天路过堂叔家踹着老家伙准点过来冲着顾更生说好话,不管顾更生割草割多少。

    庞大脚趴在他身边时候老这么问他道:“顾更生,还想咋得意哩?”浆水镇土生土长的顾更生说不出啥想法,他认为每天按时完成割草的活计,让地主挑不出毛病,听见庞地主家收饲养牲畜牧草的老伙计表扬,就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事。中午燥热难当,他俩在浆水河里游泳时候,庞大脚还是这样问他,他道:“顾更生,还想哥帮你咋得意哩?”顾更生泡在河水里冲他傻笑撩水,庞大脚走过来捧着顾更生用清净的河水洗干净玩意,直呼他是小无赖,帮着他撸动,不一会儿顾更生射进河里,庞大脚对着他的亲嘴。顾更生歇息够就只想干活,他压根不知道好多人一辈子都是不干活的,天底下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他没经历过,不,至少有一件事他已经知道,俩人一块玩腚眼比一个人玩快乐。庞大脚把羊赶到河滩上,让羊啃嫩草,他劈着腿躺在树下琢磨,怎么对得起对百依百顺的顾更生,他想带顾更生离开浆水镇见世面,让他吃没吃过的,见识没见过的,这样才能证明俺多稀罕他,让他一辈子都感激俺,离不开庞大脚。

    年轻时庞敬镰用俩铜镏子栓住大太太匡秀水的爱意,拴来老丈人家匡三思的丰厚家产,搬到县里跟着老丈人吃好穿好的,只是偶尔来浆水镇帮着收租放贷。老丈人死后他同样用俩银镏子套住二太太史飞姣的心,给他生下二男一女,连带挣来一个赌局,让他发家致富。三姨太糜诗学带着金镏子学二太太出去赌,想挣更多的钱财充面子,不但分文没挣回来,反倒欠上巨额赌债被债主追债到庞家,债主毫不留情请出警察队封锁庞家大门,赔钱三万三千块银元。花钱消灾消停没多久的庞敬镰娶四姨太,四姨太狄来香家族仗势祸害村民,被整个狄家村的人围攻点火烧房屋,除四姨太,娘家一家老少都没逃出来,自家灭族也罢了,可四姨太仍旧不能省油不肯息事宁人,状告狄家村全体村民烧毁她家房屋,县老爷怕事情闹大,只能猛压不送钱财且全家仅剩一个人的狄来香,隔三差五让警察传唤她去录口供问话,逼她说出同案犯人以及为何残害乡民,庞敬镰作为保人受尽牵连,庞敬镰家稳吃多年官司,无奈又暗送给县令几千块银元不说还招来匪患封门,盗贼频频出入庞家盗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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