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楼里人来人往，不适合谈话。
天色还早，左右今日的事已经忙得差不多，有她的亲信们看着，哥哥晚点也会到楼里。卫青梅索性提议去梨园子看戏，做半日甩手掌柜。
出了珍宝楼，江玉堂扶卫青梅上了马车。
平时跟默彤两个姑娘坐在车里还好，现在跟江玉堂一起坐就……
他瞧着约莫有九尺高，肩宽腿长。
空间突然变得拥挤。
车内静谧。
卫青梅还未习惯将这张脸完全当作陌生人对待。
怎么会这么像呢？
孪生兄弟都未必有如此像吧。
她趁着江玉堂打开车窗看街景的时候偷偷端详了他几眼，自以为动作隐蔽，肯定不会被发现。
换普通人来，当然不会。但江玉堂仅靠着两年时间，在一群不拘手段、回回以命互搏的暗卫中，过五关斩六将当上暗卫首领。
他克制着自己的身体幅度，假装没有发现。
但对方的目光越来越频繁。
江玉堂有些受不了了。
这算什么？他在的时候弃他如敝履，不在后又惺惺作态怀念他。
他到底是白月光，还是可有可无的宠物？
虚伪。
江玉堂不悦，面上还粉饰太平，只是突然转过头戳破她。
“卫小姐。”
“啊？”卫青梅突然被抓包，强装镇定，脸颊上的薄红却出卖她，“有事吗？”
“没有，只是在想卫小姐一直盯着我看，是有什么事吗？或者说，你在想什么？”
他的眼神凶而不耐烦，卫青梅一慌张，将内心的想法抖搂出来。
“在想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推开我。”
她还在思考刚刚的拥抱。
江玉堂没有预警，直接贴近，在她耳边轻佻且恶意地反问她，吐息暧昧。
“美人投怀送抱，为什么要推开呢？”
卫青梅头向后仰，拉开距离。
细白的脖子自领口露出，像美丽的天鹅颈。
原来是这样。
难堪的情绪漫上心头，她拧了拧眉头。
正常来说，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此刻被冒犯，她应该恼怒，应该义正严辞地谴责对方的话。
但卫青梅心里想的却是，真的不是他。
她在瞎想什么呢。
沉默良久，她细声细气地说：“江公子不应该这么说。”
“哦？”
卫青梅又不说话了。
江玉堂退回原位。
无趣。
很快到了地方。
下马车时，江玉堂先阔步跳到地上站稳，卫青梅后下。江玉堂习惯性伸手想去扶她。卫青梅却往后缩了缩。
“让默彤来就好。”
“······好。”
此时恰好身旁有纨绔子弟在闹市纵马，飞快地驰骋而过，连带着惊着他们的马。
驾车的马仰头嘶了一声，高抬前腿，连带着后方的车身不稳。
卫青梅的身体悬在半空，重心不稳，摇摇晃晃，眼见着要坠下车，江玉堂眼疾手快揽过她的腰，将人抱下马车。同时目光不善地看了眼纵马的人。
手上的动作比脑子更快。
伸手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飞掷，击中马腿。
马腿一弯，闹事的人身体向前飞扑出去，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才停住，他灰头土脸地站起来，凶狠地盯着四周，大喊大叫。
“是哪个龟儿子偷袭小爷！给爷站出来！”
无人回应。
只有因被冲撞而翻了摊子的小贩暗叫了几句好。
“我们进去吧。”江玉堂对卫青梅说完，转头吩咐左川：“找人去问问这是谁家的，再去告诉京兆府，有人故意在闹市纵马，按律处置。”
左川领命去了。
卫青梅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江玉堂：“？”
“你先放开我。”卫青梅低头示意他揽在她腰间的手，她刚刚扒拉了一下，没扒拉开，抓得太紧了，有点弄疼她了。
江玉堂立刻松了手，将手背在身后，轻轻收紧，指腹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指关节。残余着柔软的触感。
“抱歉，事急从权。”
“无碍。”卫青梅摇头。
小二带两人落座。
“老爷跟夫人要些什么？咱这里有上好的大红袍，可要来一壶？”
默彤皱眉解释：“我们家小姐待字闺中，你乱喊什么呢。”
小二尬笑了两声，打了下嘴巴，“小的失言了，对不住。”
心里嘀咕着，他往日里从未看走眼过。
这两人年龄样貌瞧着多配，连带着坐下、整理袖口袍角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竟不是夫妻么？
台上的戏已经开锣。
今日排的这出讲的是女子改嫁。
说从前有一女子爱慕虚荣，奉父命嫁给了一个穷秀才，心中不甘。秀才迟迟未考中，女子与亲娘一合计，找了个借口逼迫穷秀才和离。
花容月貌的小娘子市侩起来像个丑角。她带走陪嫁后高高兴兴地放消息给媒婆，扬言要再嫁。有两户人家前来提亲，一个是年轻的公子哥，但是好赌不可靠。另一个选择是给年迈的富商当继室，富商家大业大。
小娘子权衡利弊许久，最后选了后者，出嫁这天，锣鼓喧天，恰逢新科状元打马游街经过。
新娘在花轿里掀帘子偷看，这一瞧，不得了。
竟是她的前夫。
台上的花旦高唱一声。
“冤家！”
卫青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娘子又喜又悔，流着泪进了富商的门。没隔多久，她私下去了一趟状元府，在状元郎面前唱了一出大戏，口口声声哭诉自己是被亲娘逼迫，情非得已嫁给粗鄙的富商。
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同冤家你再续前缘！
屏风后，富商气得仰倒。
最后小娘子被扫地出门，人财两空。
看客们连连叫好，哄堂大笑。
卫青梅抽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
恶人者，人必从而恶之；害人者，人必从而害之。
因果循环，都是报应。古话诚不欺我。
台上人唱的，何尝不是台下人的人生。
卫青梅低着头，脸色不好。江玉堂看着看着，也觉得自己与戏文里的状元郎像极了，脸色不善，转头见她不高兴的样子，更气了。
“方才见珍宝楼中侍者多为女子，这是少东家自己的主意吗？世人说女子属阴，做生意的地方若有女子出没，对风水不好。少东家不怕此举惹人非议吗？”他刺她两句。
这样的话被人问过无数次，卫青梅有些烦，没好气道。
“公子不觉得，诸如绸缎庄、首饰铺，由小厮们服侍才奇怪吗？先不说来来往往多是女客，就说男子有女子们懂制衣熏香，梳头弄妆吗？
我也是女子，从前在闺中难得能出去一趟，采买些女儿家的东西，过程中还多有不便。等到自己能做主时，便立志要让女子来操办。
珍宝楼短短数日就能在京中立足，不正说明我这步棋走对了？”
长篇大论，有理有据，江玉堂竟反驳不了，他愣了愣，又道：“这些妇人的丈夫，能答应吗？”
卫青梅回想起一些不妙的记忆，脸色不自然。
“起初是有人不乐意，来楼里闹过。觉得妻子嫌弃他家贫才出来抛头露面。但珍宝楼一日比一日生意好，贵女们打赏阔气。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贫家女赚了钱，夫家不敢轻视。我作为东家跟着获益。两全其美，多好啊！”
说到这，卫青梅骄傲地直了直背脊。
在楼里时一举一动像个从容端庄的少东家，这会子瞧着更像只昂首挺胸的小公鸡。
江玉堂被自己心中的想法逗笑。
“你笑什么？”卫青梅抿嘴。
她说得不对吗？
江玉堂收了笑容，赞道。
“没什么，你做得很好。”
这还差不多。
日头西落，再坐下去，就得一起吃晚膳了。
卫青梅并没有这个打算。
自打卫家赚了一笔横财，借机发展得越来越好，从江南一户普通富户，一路水涨船高到了江南首富的地位。越来越多的人想跟卫家结亲。但是卫老爷膝下女儿少，只有一个卫青梅还未嫁。
于是乎，上门向她提亲的媒婆不绝如缕。
卫青梅不胜其烦。
久而久之，她也学了些拒绝人的法子。
仅凭这一面，除了轻佻些、迂腐些，江公子人看着倒是不差。
但是卫青梅吃过他们这些权贵人家的亏，恨透了命运被他人掌握的感觉。再者，他跟薛隐长得太像了，像到卫青梅每次看他，都会隐隐约约心梗不舒服。
在心里默默打了几遍底稿，她委婉地终结这场意外的相亲。
“时间不早了，今日多谢公子的款待。可惜你我有缘无份。我已属意博远表兄，虽然我二人身份有别，但我对他情有独钟，此生不愿嫁与他人。”卫青梅适当低头做娇羞状，实则被自己娇滴滴的声音酸掉牙。
表兄，对不住了，情急之下，借你的名头来做挡箭牌。
她弯腰行了个礼，“祝愿公子能早日觅得贤妇。”
言下之意，她一点都不贤良。无论是否嫁人，她都会将生意一直做下去。麻烦找别人去吧。遍京城的贵女个个都好，千万别吊在她这一棵树上。
江玉堂坐在圈椅上，冷笑一声。
赵博远，他知道这个人，齐王最得意的几个儿子之一，光风霁月，俊美无俦，为人还谦和有礼。
对他心动也不奇怪。
原来不做唐夫人，是为了做赵夫人。
五年时间，足叫人变心转性。
一颗心如坠冰窖，又似被人架在烈火上烹过，反复油煎。
“是吗？可是你属意的人，不一定也属意你。”
他看向楼下，卫青梅顺着他的目光往下望去。
她阔别已久的表兄赵博远正站在马车下，深情温柔地将车上的女子扶下车。
现实明晃晃打脸卫青梅方才的说辞。
温和的面庞扭曲了一瞬。
“恶人者，人必从而恶之；害人者，人必从而害之。”--《墨子》
天色还早，左右今日的事已经忙得差不多，有她的亲信们看着，哥哥晚点也会到楼里。卫青梅索性提议去梨园子看戏，做半日甩手掌柜。
出了珍宝楼，江玉堂扶卫青梅上了马车。
平时跟默彤两个姑娘坐在车里还好，现在跟江玉堂一起坐就……
他瞧着约莫有九尺高，肩宽腿长。
空间突然变得拥挤。
车内静谧。
卫青梅还未习惯将这张脸完全当作陌生人对待。
怎么会这么像呢？
孪生兄弟都未必有如此像吧。
她趁着江玉堂打开车窗看街景的时候偷偷端详了他几眼，自以为动作隐蔽，肯定不会被发现。
换普通人来，当然不会。但江玉堂仅靠着两年时间，在一群不拘手段、回回以命互搏的暗卫中，过五关斩六将当上暗卫首领。
他克制着自己的身体幅度，假装没有发现。
但对方的目光越来越频繁。
江玉堂有些受不了了。
这算什么？他在的时候弃他如敝履，不在后又惺惺作态怀念他。
他到底是白月光，还是可有可无的宠物？
虚伪。
江玉堂不悦，面上还粉饰太平，只是突然转过头戳破她。
“卫小姐。”
“啊？”卫青梅突然被抓包，强装镇定，脸颊上的薄红却出卖她，“有事吗？”
“没有，只是在想卫小姐一直盯着我看，是有什么事吗？或者说，你在想什么？”
他的眼神凶而不耐烦，卫青梅一慌张，将内心的想法抖搂出来。
“在想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推开我。”
她还在思考刚刚的拥抱。
江玉堂没有预警，直接贴近，在她耳边轻佻且恶意地反问她，吐息暧昧。
“美人投怀送抱，为什么要推开呢？”
卫青梅头向后仰，拉开距离。
细白的脖子自领口露出，像美丽的天鹅颈。
原来是这样。
难堪的情绪漫上心头，她拧了拧眉头。
正常来说，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此刻被冒犯，她应该恼怒，应该义正严辞地谴责对方的话。
但卫青梅心里想的却是，真的不是他。
她在瞎想什么呢。
沉默良久，她细声细气地说：“江公子不应该这么说。”
“哦？”
卫青梅又不说话了。
江玉堂退回原位。
无趣。
很快到了地方。
下马车时，江玉堂先阔步跳到地上站稳，卫青梅后下。江玉堂习惯性伸手想去扶她。卫青梅却往后缩了缩。
“让默彤来就好。”
“······好。”
此时恰好身旁有纨绔子弟在闹市纵马，飞快地驰骋而过，连带着惊着他们的马。
驾车的马仰头嘶了一声，高抬前腿，连带着后方的车身不稳。
卫青梅的身体悬在半空，重心不稳，摇摇晃晃，眼见着要坠下车，江玉堂眼疾手快揽过她的腰，将人抱下马车。同时目光不善地看了眼纵马的人。
手上的动作比脑子更快。
伸手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飞掷，击中马腿。
马腿一弯，闹事的人身体向前飞扑出去，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才停住，他灰头土脸地站起来，凶狠地盯着四周，大喊大叫。
“是哪个龟儿子偷袭小爷！给爷站出来！”
无人回应。
只有因被冲撞而翻了摊子的小贩暗叫了几句好。
“我们进去吧。”江玉堂对卫青梅说完，转头吩咐左川：“找人去问问这是谁家的，再去告诉京兆府，有人故意在闹市纵马，按律处置。”
左川领命去了。
卫青梅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江玉堂：“？”
“你先放开我。”卫青梅低头示意他揽在她腰间的手，她刚刚扒拉了一下，没扒拉开，抓得太紧了，有点弄疼她了。
江玉堂立刻松了手，将手背在身后，轻轻收紧，指腹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指关节。残余着柔软的触感。
“抱歉，事急从权。”
“无碍。”卫青梅摇头。
小二带两人落座。
“老爷跟夫人要些什么？咱这里有上好的大红袍，可要来一壶？”
默彤皱眉解释：“我们家小姐待字闺中，你乱喊什么呢。”
小二尬笑了两声，打了下嘴巴，“小的失言了，对不住。”
心里嘀咕着，他往日里从未看走眼过。
这两人年龄样貌瞧着多配，连带着坐下、整理袖口袍角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竟不是夫妻么？
台上的戏已经开锣。
今日排的这出讲的是女子改嫁。
说从前有一女子爱慕虚荣，奉父命嫁给了一个穷秀才，心中不甘。秀才迟迟未考中，女子与亲娘一合计，找了个借口逼迫穷秀才和离。
花容月貌的小娘子市侩起来像个丑角。她带走陪嫁后高高兴兴地放消息给媒婆，扬言要再嫁。有两户人家前来提亲，一个是年轻的公子哥，但是好赌不可靠。另一个选择是给年迈的富商当继室，富商家大业大。
小娘子权衡利弊许久，最后选了后者，出嫁这天，锣鼓喧天，恰逢新科状元打马游街经过。
新娘在花轿里掀帘子偷看，这一瞧，不得了。
竟是她的前夫。
台上的花旦高唱一声。
“冤家！”
卫青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娘子又喜又悔，流着泪进了富商的门。没隔多久，她私下去了一趟状元府，在状元郎面前唱了一出大戏，口口声声哭诉自己是被亲娘逼迫，情非得已嫁给粗鄙的富商。
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同冤家你再续前缘！
屏风后，富商气得仰倒。
最后小娘子被扫地出门，人财两空。
看客们连连叫好，哄堂大笑。
卫青梅抽出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
恶人者，人必从而恶之；害人者，人必从而害之。
因果循环，都是报应。古话诚不欺我。
台上人唱的，何尝不是台下人的人生。
卫青梅低着头，脸色不好。江玉堂看着看着，也觉得自己与戏文里的状元郎像极了，脸色不善，转头见她不高兴的样子，更气了。
“方才见珍宝楼中侍者多为女子，这是少东家自己的主意吗？世人说女子属阴，做生意的地方若有女子出没，对风水不好。少东家不怕此举惹人非议吗？”他刺她两句。
这样的话被人问过无数次，卫青梅有些烦，没好气道。
“公子不觉得，诸如绸缎庄、首饰铺，由小厮们服侍才奇怪吗？先不说来来往往多是女客，就说男子有女子们懂制衣熏香，梳头弄妆吗？
我也是女子，从前在闺中难得能出去一趟，采买些女儿家的东西，过程中还多有不便。等到自己能做主时，便立志要让女子来操办。
珍宝楼短短数日就能在京中立足，不正说明我这步棋走对了？”
长篇大论，有理有据，江玉堂竟反驳不了，他愣了愣，又道：“这些妇人的丈夫，能答应吗？”
卫青梅回想起一些不妙的记忆，脸色不自然。
“起初是有人不乐意，来楼里闹过。觉得妻子嫌弃他家贫才出来抛头露面。但珍宝楼一日比一日生意好，贵女们打赏阔气。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呢？贫家女赚了钱，夫家不敢轻视。我作为东家跟着获益。两全其美，多好啊！”
说到这，卫青梅骄傲地直了直背脊。
在楼里时一举一动像个从容端庄的少东家，这会子瞧着更像只昂首挺胸的小公鸡。
江玉堂被自己心中的想法逗笑。
“你笑什么？”卫青梅抿嘴。
她说得不对吗？
江玉堂收了笑容，赞道。
“没什么，你做得很好。”
这还差不多。
日头西落，再坐下去，就得一起吃晚膳了。
卫青梅并没有这个打算。
自打卫家赚了一笔横财，借机发展得越来越好，从江南一户普通富户，一路水涨船高到了江南首富的地位。越来越多的人想跟卫家结亲。但是卫老爷膝下女儿少，只有一个卫青梅还未嫁。
于是乎，上门向她提亲的媒婆不绝如缕。
卫青梅不胜其烦。
久而久之，她也学了些拒绝人的法子。
仅凭这一面，除了轻佻些、迂腐些，江公子人看着倒是不差。
但是卫青梅吃过他们这些权贵人家的亏，恨透了命运被他人掌握的感觉。再者，他跟薛隐长得太像了，像到卫青梅每次看他，都会隐隐约约心梗不舒服。
在心里默默打了几遍底稿，她委婉地终结这场意外的相亲。
“时间不早了，今日多谢公子的款待。可惜你我有缘无份。我已属意博远表兄，虽然我二人身份有别，但我对他情有独钟，此生不愿嫁与他人。”卫青梅适当低头做娇羞状，实则被自己娇滴滴的声音酸掉牙。
表兄，对不住了，情急之下，借你的名头来做挡箭牌。
她弯腰行了个礼，“祝愿公子能早日觅得贤妇。”
言下之意，她一点都不贤良。无论是否嫁人，她都会将生意一直做下去。麻烦找别人去吧。遍京城的贵女个个都好，千万别吊在她这一棵树上。
江玉堂坐在圈椅上，冷笑一声。
赵博远，他知道这个人，齐王最得意的几个儿子之一，光风霁月，俊美无俦，为人还谦和有礼。
对他心动也不奇怪。
原来不做唐夫人，是为了做赵夫人。
五年时间，足叫人变心转性。
一颗心如坠冰窖，又似被人架在烈火上烹过，反复油煎。
“是吗？可是你属意的人，不一定也属意你。”
他看向楼下，卫青梅顺着他的目光往下望去。
她阔别已久的表兄赵博远正站在马车下，深情温柔地将车上的女子扶下车。
现实明晃晃打脸卫青梅方才的说辞。
温和的面庞扭曲了一瞬。
“恶人者，人必从而恶之；害人者，人必从而害之。”--《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