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梅一张脸时红时白,涨得说不出话。

    这是什么鬼运气。

    江玉堂直勾勾望着她,目光直白,好似在等她给个说法。

    脑中的念头转得飞快,急中生智,她转过身,将帕子挡在眼下。

    佯装落泪。

    “是我自作多情,不干表兄的事。江公子若是君子,就请不要提这些伤心事。”

    “他们准备上楼了,卫小姐若是在这里哭出来,待会儿在下可就说不清了。”江玉堂仿佛看不到她的眼泪,语气不善地提醒她。

    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莫名其妙。

    “啊?”卫青梅低头一看,门口的人影已经不见,一行三人被小二带进来,上了楼。

    明明没干什么,这会儿却想找个地缝钻起来。

    卫青梅揪紧手上的绣帕。

    转眼间,人就到了眼前。

    赵博远带着赵叶嘉和一个美人。

    卫青梅恰好也认识。

    是吏部尚书家的柳仙依小姐。

    人如其名,素净淡雅,之前光顾过珍宝楼两回,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卫青梅很喜欢。

    “表妹,三哥,你们两怎么会在一块?”赵博远不解。

    这两个人是怎么打上交道的?

    ……说来话长。

    江玉堂施施然走到卫青梅身边,像猛兽将猎物圈进自己的领地。

    “是父王安排我跟卫小姐见面。”

    陌生男女之间的相看,一点就通,不用说得太明白。

    柳仙依跟赵博远……看上去情况跟她们这对一样。卫青梅猜。

    赵博远还没反应过来,赵叶嘉的脸色先难看得紧。

    卫青梅很想捂脸,但是还得强撑着给柳仙依行礼。

    “柳小姐,好巧。”

    “少东家还记得我?”柳仙依感到意外。

    “我是生意人嘛,博闻强识才能财源广进。何况柳小姐这样的美人,很难不印象深刻。”虽然场面尴尬,但她还是习惯性奉承了两句。

    “见面即是有缘,二位要和我们一起在这里听戏吗?”赵叶嘉很不高兴,她父王明知姨娘想撮合哥哥跟表姐,怎么还让这个私生子来插一脚。做哥哥的侧室,不比嫁给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强吗?

    她想搅和掉这桩亲事,所以千万不能让这两个人单独相处。

    “天色已晚,恕我不奉陪了。”江玉堂拱了拱手,作势要往外走。见卫青梅还在原地,他眼眸暗了暗。

    卫青梅:“?”

    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啊。

    她看了看旁边三个人,今日借用表哥的名义已经是冒犯,要是留下来影响到人家的相亲就不好了。

    江玉堂扬了扬下巴。

    卫青梅连忙向三人致歉:“珍宝楼还有事,我就不留了,各位尽兴。”说完小跑跟上江玉堂,边跑边瞪了他一眼。

    江玉堂:……?

    怎么动不动就冲我发脾气。

    赵叶嘉看两个人眉来眼去的,越看越不顺眼,径直追了出来,赵博远在后头喊都喊不住。

    她拉住卫青梅,笼住她的手臂,捏着嗓子撒娇道:“之前说好初一去楼里找你和师傅,没想到被母妃临时喊来陪柳小姐,只好晚些再过去,表姐可要在楼里等我们,等我们送完柳小姐回府就去你那里,可以吗?”她摇了摇卫青梅的手臂。

    江玉堂偏头看着这场闹剧。

    卫青梅失语,小郡主被她姨娘惯得不知天高地厚,怎么想出来在她兄长的紧要关头还要抽身去找她啊?

    头面有这么急着要吗?

    卫青梅拉下她的手臂,眨了眨眼暗示。

    “你先好好陪柳小姐,他们孤男寡女待在一处,对名声不好,旁的事晚点再说,乖。”

    说完便抛下赵叶嘉,跟着江玉堂往外走。

    赵叶嘉在他们身后气得跺脚。

    柳仙依看着江玉堂大步离去的背影,生出了一丝好奇。

    齐王的私生子,瞧着样貌气度并不输给京城的公子哥呢。

    #

    上了马车,江玉堂抱臂,忽然冷冷出声。

    “我们两也是孤男寡女。”

    卫青梅震惊,仿佛在看傻子:“……胡说什么,外面这么多护卫跟丫鬟在呢。”

    “噢。”

    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这一天过得可真荒唐。

    行了两刻钟,回到珍宝楼楼下。

    江玉堂送她回来,自己并不下车,他掀帘子示意她出去,看到卫青梅被默彤扶着下了车。

    “卫小姐,再会。”

    卫青梅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再会”。

    江玉堂猛地放下帘子,沉着脸。

    他听出来了,她并不想跟他再会。

    卫青梅眉头紧锁。

    这人的脾气可真够差的,哪个小娘子嫁给他可能要吃苦头了。

    #

    卫青梅进楼,问管事,今天可出过什么意外,管事的李娘子答了无。这才放心地去了后院。

    哥哥卫成业在后院等着她。

    卫青梅推门而入,书桌后的人正在翻看账本,闻声抬头。

    “你来了。”

    “哥哥用过晚膳了吗?”卫青梅合上门。

    “用过了,你嫂子给你煲了补身体的汤,在桌子上,你趁热喝。”

    卫青梅兄嫂只有一个儿子,年纪还小,被留在颖镇念书塾。嫂子见不着孩子,一腔慈母情怀无处可施,全对着她使。

    滋补的汤换着花样送。

    卫青梅的小脸被养得红扑扑的。

    “嫂子对我可真好。”

    “比起你为我们做的,这些又算什么。”卫成业翻看开业以来的账本,不得不承认,他妹妹比他在生意一道上更有天赋。

    可惜,她是女儿身,终归还是要嫁人的。

    “今日楼里来了人。李娘子都告诉我了。她是府里的老人,她说齐王府的江公子跟薛隐生得几乎一模一样,肯定不会有错。妹妹,现在的形势跟五年前完全不同,你若是有什么想法,完全可以放手去做,不用再顾忌我这个废人。”

    卫成业说完,推着轮椅从书桌后离开。他不良于行,只能靠轮椅度日。

    卫青梅走到卫成业身旁,蹲下,跟他平视,眸底一片隐晦。

    “哥哥,你别这样说自己。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得向前看。江公子不是薛隐,他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

    “你还在怪哥哥吗?”

    卫青梅摇摇头,声音坚定而温和。

    “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欠薛隐一条命,但是重来一次,我可能还是会这么选。娘亲生我养我一场,我得保护好你们。”

    卫成业摸了摸她的头,叹道。

    “都是命啊。”

    ##

    齐王府。

    江玉堂从回来以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孙先生来看他,左川推脱说公子累了,已经睡下了,让他明天再来。

    等了一个多时辰,房里黑漆漆的,连盏灯都不点。饭摆在门口,维持着送来时的原样。

    阿德鸡了,他怕出事,两人于是商量着推门进屋看看。

    一进屋,就有一股浓烈的酒气直冲脑门。

    左川捏着鼻子,“哟,这是喝了多少啊,这么大味。”

    阿德拿火折子点了灯,屋里一瞬间亮堂了。

    随后他们就发现,他们要找的人正醉醺醺地靠坐在床下,脚边散落着几个倒了的酒坛子。

    举起来一看,一滴都没有了。

    “这、这是喝了多少啊,不能喝就不要喝这么多。”阿德感到不可思议。

    醉鬼听到声音,睁了眼,扯过距离最近的左川,在他耳边大声嚷嚷,一边嚷一边挥舞着手臂。

    “我能喝!能喝!”

    左川被震得耳膜疼,捂着耳朵崩溃道:“阿德说的,你找他去啊找我干嘛!”

    人不能跟醉鬼计较。

    两人合作着帮他脱了外衣跟靴子,把人丢到床上。江玉堂瞧着精瘦,但身上都是腱子肉,重得很。

    两个人出了大力气,才把人安置好。左川叉着腰,向阿德抱怨道。

    “爷好像跟卫小姐认识,瞧他白日里对人家态度不怎么样,没想到夜里反应这么大。这是有多惦念人家啊。”

    床上的醉鬼猛地坐起身,大喊。

    “没有!我才不惦念她!”

    阿德一惊,连忙去捂他的嘴。

    “我的爷,您可小声点!想把后院的人都喊来瞧您吗!”

    声音从指缝里漏出。

    醉鬼挣扎着说完。

    ——“我没有、我才没有惦念她。我是恨她、恨她………”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恨她什么?恨她认不出你?还是恨她喜欢别人去了?”左川趁人醉着,用温热毛巾给他擦脸,顺嘴怼了他口是心非的首领一句。

    醉鬼不说话了。

    醉鬼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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