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走
走到门口，午安安停顿下脚步，她歪头扭向右侧方。
那里一片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身后打算送人几步的午安元赶上来，顺着她的角度望过去，问道:“看什么？”
“没有。”
她撅了下嘴，换个方位，脚步一转就往回家的路走去。
“哦，对了五哥，你去管管村里的那个小六子，他跟昨个儿来砸场子的汉子组过同伙，我猜他们肯定翻山跑去过野山沟里面的土匪寨子，得要警告警告他们，紧紧皮子，别招惹上不干不净的东西回来。”
那个土匪寨子啊，里面的人物可是没一个有好下场的，冤孽聚集，邪气漫天。她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不怕死地去搜刮土匪遗留下来的财宝，更让人惊奇的是还真被他们阴差阳错地给找到了。
苍了天了。
只不过他们的运气也是属实不好啊，赃物是真‘脏’，一夜暴富是成功了，就是恐怕没有那个命去享受。无福消受啊。
剩余的事情有人去管，午安安轻松地返回去，带上家伙什，出发前往河岸边。
巳时左右。
她坐在老地方，悠闲地钓上来第二条鱼儿。
不知道翻找了第几圈的路修远主动靠近她，似是有话想同她说。
默了片刻，只听他道:“她没被冲到这边，是还活着吗？”
啊——
自动排除掉那些话的意思，午安安突然想伸手触摸旁边人的脸。
光是听听他那疲惫憔悴的磁性声音呀，啧啧，脑袋里就能拼凑脑补出一副自己描摹过的精致五官沾染上颓废脆弱的模样。也太让人有窥探欲了吧。
“嘶～，你多少岁呀？”她突发奇想，想要知道更多有关于他的信息。
有所求的路修远:“二十。”老实回答。
“哦～”
少女若有所思。
她算了算，“我也快十六岁了，你比我大上五岁。嗯。也还行吧。”她勉勉强强点头。
路修远:没脾气！没脾气！他不生气。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等下会去派出所报警，这里的地址我会记下，每个月都按时在月初送一次报酬，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让你收到。”
“啊？这——”
好一招釜底抽薪啊。
她是缺他那点儿钱的人吗？
必须不是。
她缺的是他这个人！
午安安难得妥协，“好吧，好吧，告诉你了，那个女人，她身体暂时没什么问题，就是脑袋里的东西变了。成不了大气候的，你放心。”
“这样可以别走了吧？”她又问。
路修远认真打量她，没回答，反问:“我该相信你说的吗？”其实他心里是有些偏向于信任的，只不过嘴上嘛，少不了多去确认一遍，毕竟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得不谨慎。
“还有你说的话我不太理解，什么叫‘脑袋里的东西变了’？”
“居然这么会抓重点！”午安安小声吐槽。却没能逃脱得掉他的耳朵。
要她说，早知道他愿意相信，就不说那些了，随意说个什么它不能够蒙混过关啊？既然他这么认可她的话，那么……
可是当即，路修远的话就让她打消了说谎的念头。
“希望你不要开那个让我以后不知道该不该选择相信你的先河。”
被戳破，午安安也不慌，她这不是还没有开骗嘛。于是立马偷换概念，先发制人，“你什么意思？说我骗你？”
“我会吗？”她可大声叫屈。
路修远轻叹一声，被她这么一作怪，无端地心情转好了些，他面向她肯定道:“你不会。”
“所以我在请不会对我撒谎的小姑娘告诉我实情，可以吗？”他声音很温柔，就跟无可奈何、糊弄小朋友一样的装腔作势。
午安安吃他这套，犹犹豫豫:“当…当…然。”
接下去的事情，可要从那把剑讲起。
昨夜回去的路上，她有‘严刑拷问’过短剑里的残‘灵’。不仅知道了他叫做路攸宁，只剩记得他自己的名字，而且还从他那里了解到他遇上路修远后所发生的一系列情况。
她把那些讲给了路修远听。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想霸占我身体的东西它没能成功，就转而附在了白莉的身上？”路修远目瞪口呆，不由得回忆起之前感觉身体？灵魂？被撕扯的事情。
果然是这样么。
她之所说确实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默默拿出了兜里的短剑，“那它呢？它会不会也是一个在寻找机会抢占别人身体的…东西？”尽管他没有感觉到短剑有对他散发出丝毫的恶意。
“没错。”
“它不会。”
午安安很配合，一个一个给他解答。
然后，沉默，沉默，沉默是他。
“你要走也可以，带上我啊，我替你摆平他们，保证成功。怎么样？”午安安给他出主意。
路修远纠结:“不怎么样。”他自己麻烦事情一大堆，怎么可能会再招惹上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眼睛有疾的小姑娘。
何况她跟了他走算什么，名声、家庭都不要了么？
哦，忘了，她就剩独自一人了。
那才更不应该跟着他走啊，她也不怕被人骗出去给卖掉，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喊什么都不能行。
不答应？午安安愤愤甩下去鱼钩。
路修远眼尖，提醒她:“你没有挂鱼饵——”
但是，他突然发现，周围肉眼可见的全部地方根本没有有类似鱼饵这种东西的出现。
他握紧手里的短剑，凉凉的，感觉很舒适。抛却早上亲眼所见的不符合常理的现象，假如他不知道里面存在有那么一个不可控制因素，想必，他会非常乐意得到这么一把过分合乎他心意的武器的。
只是现在，对它，唯剩下满腔复杂。
眼睛又转向旁边的两条鱼，他在等着，有没有第三条上来给它们作伴。
现实版的‘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真是稀奇。
他稀奇到有点儿麻木。
真等到钓上来第三条，午安安火速收钩，准备回家去。她可是睡觉、吃饭一样任务都没有完成呢。
亏大发了。
还不让人开心，救你上来算个什么？专门找不自在受呢？她碎碎念着，分外暴力地带上东西返回。
一路上，路修远默默跟随在她的身后观察她，没有主动上前相帮。
他发现了，有可能是走惯了回去的路吧？那条随时不离手的拐杖在午安安手里几乎没有发挥出特别大作用的余地。
按照她的走路方式，从背后看，如果不是他知道她眼睛有问题，那么恐怕会以为小姑娘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正常人了。
路修远不了解详情，就也无法断定她是真的全瞎，还是只是高度近视之类的特例眼疾？
她还这样年轻，其实完全可以带她去大医院仔细检查一番的，没准儿就有可能重见光明了呢。
这边地处偏远，医疗条件可以想象得到，肯定有限，所以他为什么不呢？
捎带了一丢丢说不明白的私心吧，路修远感觉已经快要说服自己了，他可能要食言而肥一次啦。心头涌起了一股逐渐势大的准备答应带上她出去一趟的念头。
跟随着午安安走进了屋子，路修远几次张口欲言，一直在等待着时机。
看到她非常熟练地处理好一切，烧锅，热水，焯整条鱼，他连忙上前帮忙。
“鱼，鱼需要焯水吗？”他不理解她的做法。
午安安发脾气:“你管我，又不是让你吃。”她想推开挡道的人。
路修远站定在那里，没动。
他尝试着试探性询问，“那我来做？”
午安安眼珠子轻轻一斜，瞟向说话的他，想了一下，让出位置，自己去了灶火口添柴。
路修远不太利落地捞鱼、舀水、找油盐，抽空仍不忘记过问坐下后只能瞧得见人头顶的少女的眼睛问题。
“你的眼睛，有去过医院检查吗？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些，你别多想。”
自以为他不过是随口一问，午安安也就顺嘴一答:“没有去过啊。生来就是这么个问题，我奶知道。”她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额角隐隐有青筋鼓跳，路修远抚额，他趁着油热赶紧下鱼，“我放鱼了，你小心。”
“刺啦…滋滋滋……”油点儿四溅，灶前灶后的两人同时大动作地狼狈躲避，捂紧脸面。
“你说的你能帮我。”
“作为回报，我带你去大医院检查眼睛吧，可以吗？”路修远有些羞愧地趁着慌乱说出了目的。
是的，目的。他称之为目的。
“？”午安安窃喜。她没想到居然可以这样，峰回路转啊。
等到锅里的动静小了，她放下手臂，坐好，路修远早就在透过烟雾看着她，等待中了。
然后，小姑娘才不慌不忙地慢悠悠对人道:“好啊。”她的目的达成，没绷住，畅快地笑了。
路修远一见她笑，愧疚感丝毫没有减少，他倾吐出一口浊气，专心应付锅里的动静。
享受完一顿并不太美妙的不知道该称之为早餐又或者午餐的一顿饭，午安安有些想退缩，“你做的都是些什么呀，一点儿都不好吃。”
路修远理亏，他也知道自己厨艺不太行，没有反驳。
抛开那个话题，他打岔，请教午安安:“你的事情，我们趁现在有时间，要去跟村长说明一下吧？”
“我的证件之类的东西几乎全部丢失，如果他需要我出示身份证明或者什么别的，我需要尽早去一趟……”
“不用。”午安安摇着食指打断他，安慰道:“这件事情很好解决的，有我在，你，放心。”她横起指尖点他。
那里一片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身后打算送人几步的午安元赶上来，顺着她的角度望过去，问道:“看什么？”
“没有。”
她撅了下嘴，换个方位，脚步一转就往回家的路走去。
“哦，对了五哥，你去管管村里的那个小六子，他跟昨个儿来砸场子的汉子组过同伙，我猜他们肯定翻山跑去过野山沟里面的土匪寨子，得要警告警告他们，紧紧皮子，别招惹上不干不净的东西回来。”
那个土匪寨子啊，里面的人物可是没一个有好下场的，冤孽聚集，邪气漫天。她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不怕死地去搜刮土匪遗留下来的财宝，更让人惊奇的是还真被他们阴差阳错地给找到了。
苍了天了。
只不过他们的运气也是属实不好啊，赃物是真‘脏’，一夜暴富是成功了，就是恐怕没有那个命去享受。无福消受啊。
剩余的事情有人去管，午安安轻松地返回去，带上家伙什，出发前往河岸边。
巳时左右。
她坐在老地方，悠闲地钓上来第二条鱼儿。
不知道翻找了第几圈的路修远主动靠近她，似是有话想同她说。
默了片刻，只听他道:“她没被冲到这边，是还活着吗？”
啊——
自动排除掉那些话的意思，午安安突然想伸手触摸旁边人的脸。
光是听听他那疲惫憔悴的磁性声音呀，啧啧，脑袋里就能拼凑脑补出一副自己描摹过的精致五官沾染上颓废脆弱的模样。也太让人有窥探欲了吧。
“嘶～，你多少岁呀？”她突发奇想，想要知道更多有关于他的信息。
有所求的路修远:“二十。”老实回答。
“哦～”
少女若有所思。
她算了算，“我也快十六岁了，你比我大上五岁。嗯。也还行吧。”她勉勉强强点头。
路修远:没脾气！没脾气！他不生气。他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我等下会去派出所报警，这里的地址我会记下，每个月都按时在月初送一次报酬，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让你收到。”
“啊？这——”
好一招釜底抽薪啊。
她是缺他那点儿钱的人吗？
必须不是。
她缺的是他这个人！
午安安难得妥协，“好吧，好吧，告诉你了，那个女人，她身体暂时没什么问题，就是脑袋里的东西变了。成不了大气候的，你放心。”
“这样可以别走了吧？”她又问。
路修远认真打量她，没回答，反问:“我该相信你说的吗？”其实他心里是有些偏向于信任的，只不过嘴上嘛，少不了多去确认一遍，毕竟人命关天的大事，不得不谨慎。
“还有你说的话我不太理解，什么叫‘脑袋里的东西变了’？”
“居然这么会抓重点！”午安安小声吐槽。却没能逃脱得掉他的耳朵。
要她说，早知道他愿意相信，就不说那些了，随意说个什么它不能够蒙混过关啊？既然他这么认可她的话，那么……
可是当即，路修远的话就让她打消了说谎的念头。
“希望你不要开那个让我以后不知道该不该选择相信你的先河。”
被戳破，午安安也不慌，她这不是还没有开骗嘛。于是立马偷换概念，先发制人，“你什么意思？说我骗你？”
“我会吗？”她可大声叫屈。
路修远轻叹一声，被她这么一作怪，无端地心情转好了些，他面向她肯定道:“你不会。”
“所以我在请不会对我撒谎的小姑娘告诉我实情，可以吗？”他声音很温柔，就跟无可奈何、糊弄小朋友一样的装腔作势。
午安安吃他这套，犹犹豫豫:“当…当…然。”
接下去的事情，可要从那把剑讲起。
昨夜回去的路上，她有‘严刑拷问’过短剑里的残‘灵’。不仅知道了他叫做路攸宁，只剩记得他自己的名字，而且还从他那里了解到他遇上路修远后所发生的一系列情况。
她把那些讲给了路修远听。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想霸占我身体的东西它没能成功，就转而附在了白莉的身上？”路修远目瞪口呆，不由得回忆起之前感觉身体？灵魂？被撕扯的事情。
果然是这样么。
她之所说确实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默默拿出了兜里的短剑，“那它呢？它会不会也是一个在寻找机会抢占别人身体的…东西？”尽管他没有感觉到短剑有对他散发出丝毫的恶意。
“没错。”
“它不会。”
午安安很配合，一个一个给他解答。
然后，沉默，沉默，沉默是他。
“你要走也可以，带上我啊，我替你摆平他们，保证成功。怎么样？”午安安给他出主意。
路修远纠结:“不怎么样。”他自己麻烦事情一大堆，怎么可能会再招惹上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眼睛有疾的小姑娘。
何况她跟了他走算什么，名声、家庭都不要了么？
哦，忘了，她就剩独自一人了。
那才更不应该跟着他走啊，她也不怕被人骗出去给卖掉，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地喊什么都不能行。
不答应？午安安愤愤甩下去鱼钩。
路修远眼尖，提醒她:“你没有挂鱼饵——”
但是，他突然发现，周围肉眼可见的全部地方根本没有有类似鱼饵这种东西的出现。
他握紧手里的短剑，凉凉的，感觉很舒适。抛却早上亲眼所见的不符合常理的现象，假如他不知道里面存在有那么一个不可控制因素，想必，他会非常乐意得到这么一把过分合乎他心意的武器的。
只是现在，对它，唯剩下满腔复杂。
眼睛又转向旁边的两条鱼，他在等着，有没有第三条上来给它们作伴。
现实版的‘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真是稀奇。
他稀奇到有点儿麻木。
真等到钓上来第三条，午安安火速收钩，准备回家去。她可是睡觉、吃饭一样任务都没有完成呢。
亏大发了。
还不让人开心，救你上来算个什么？专门找不自在受呢？她碎碎念着，分外暴力地带上东西返回。
一路上，路修远默默跟随在她的身后观察她，没有主动上前相帮。
他发现了，有可能是走惯了回去的路吧？那条随时不离手的拐杖在午安安手里几乎没有发挥出特别大作用的余地。
按照她的走路方式，从背后看，如果不是他知道她眼睛有问题，那么恐怕会以为小姑娘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正常人了。
路修远不了解详情，就也无法断定她是真的全瞎，还是只是高度近视之类的特例眼疾？
她还这样年轻，其实完全可以带她去大医院仔细检查一番的，没准儿就有可能重见光明了呢。
这边地处偏远，医疗条件可以想象得到，肯定有限，所以他为什么不呢？
捎带了一丢丢说不明白的私心吧，路修远感觉已经快要说服自己了，他可能要食言而肥一次啦。心头涌起了一股逐渐势大的准备答应带上她出去一趟的念头。
跟随着午安安走进了屋子，路修远几次张口欲言，一直在等待着时机。
看到她非常熟练地处理好一切，烧锅，热水，焯整条鱼，他连忙上前帮忙。
“鱼，鱼需要焯水吗？”他不理解她的做法。
午安安发脾气:“你管我，又不是让你吃。”她想推开挡道的人。
路修远站定在那里，没动。
他尝试着试探性询问，“那我来做？”
午安安眼珠子轻轻一斜，瞟向说话的他，想了一下，让出位置，自己去了灶火口添柴。
路修远不太利落地捞鱼、舀水、找油盐，抽空仍不忘记过问坐下后只能瞧得见人头顶的少女的眼睛问题。
“你的眼睛，有去过医院检查吗？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些，你别多想。”
自以为他不过是随口一问，午安安也就顺嘴一答:“没有去过啊。生来就是这么个问题，我奶知道。”她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额角隐隐有青筋鼓跳，路修远抚额，他趁着油热赶紧下鱼，“我放鱼了，你小心。”
“刺啦…滋滋滋……”油点儿四溅，灶前灶后的两人同时大动作地狼狈躲避，捂紧脸面。
“你说的你能帮我。”
“作为回报，我带你去大医院检查眼睛吧，可以吗？”路修远有些羞愧地趁着慌乱说出了目的。
是的，目的。他称之为目的。
“？”午安安窃喜。她没想到居然可以这样，峰回路转啊。
等到锅里的动静小了，她放下手臂，坐好，路修远早就在透过烟雾看着她，等待中了。
然后，小姑娘才不慌不忙地慢悠悠对人道:“好啊。”她的目的达成，没绷住，畅快地笑了。
路修远一见她笑，愧疚感丝毫没有减少，他倾吐出一口浊气，专心应付锅里的动静。
享受完一顿并不太美妙的不知道该称之为早餐又或者午餐的一顿饭，午安安有些想退缩，“你做的都是些什么呀，一点儿都不好吃。”
路修远理亏，他也知道自己厨艺不太行，没有反驳。
抛开那个话题，他打岔，请教午安安:“你的事情，我们趁现在有时间，要去跟村长说明一下吧？”
“我的证件之类的东西几乎全部丢失，如果他需要我出示身份证明或者什么别的，我需要尽早去一趟……”
“不用。”午安安摇着食指打断他，安慰道:“这件事情很好解决的，有我在，你，放心。”她横起指尖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