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迎面一阵香气让常兴忘记了来自主子的生命威胁。
“林大小姐还在弄吃的，不知是何物，这么香？”
林云歌额头因为高温红彤彤的，浸出颗颗细碎晶莹的汗珠。
加上长相已经初露艳丽，又只看得到上半张脸，越发引人猜面巾下的容颜，该是更动人心。
她抬眸，冲常兴微微一笑，桃花眼弥漫了几分薄雾，声音越发柔软，“我家阿妹吃不惯干粮，我做些吃食备着。你家主子可吃得了酸汤面，要些别的不？”
本来被香味吸引的常兴，看到林云歌那一抬眸，整个身体都酥麻了，脸迅速红成一片。
常年跟随永安王，常兴见过的贵女、美人也不少。
偏偏林家大小姐一身青衣，几乎没有首饰，也没有上妆，只一眼让他心脏狂跳，差点失态。
“好，很好，”常兴立刻移开视线，相国府的贵女，即便是简装出行也不是他可以肖想的。
思及此处，心里便又生出些悲凉，就算周围的兄弟叫他统领，就算在王府里他的地位甚至比管家还高那么一星半点，可他依旧是奴。
“我们主子说林大小姐贤惠，厨艺很好，他多日来食欲不振，多亏了您一碗酸汤面了。
“林大小姐，可有需要在下帮忙的？精细活咱不会，可要力气有的是！”
林云歌以为，常兴主子这话，就是没吃饱，还想要点又不好意思白拿。
想了想，指着桌案上已经挑出来的瘦肉和牛肉，“常统领若是方便，帮我们把那些肉切成块，然后敲打成肉泥吧。”
原本她是想做些卤肉在路上吃，肉丸子太费力气，如今有现成的劳力，那……不用白不用。
不消片刻，厨房里就传出‘砰砰’的沉闷打击声，没巡逻的护卫被吸引来，在门口眼巴巴地望。
常兴进了厨房后，门就没关上，林云歌自己不在意，直接就招呼他们一起帮忙。
厨房里一下多了五个黑甲兵，效率就高了。
香芹负责烧火，林云歌就配料、捏丸子和炸，其余的事情都由几个黑甲兵做。
林云歌手指纤细白皙，那肉酱在她手里团一团，再一捏，陶瓷的勺子一挖就是一个。
考虑到后面没时间红烧，只能热一热，丸子做得都不大，是能炸得透的。
嫩呼呼的丸子滚进油锅里，不一会儿就是一锅。
只可惜这油是猪油，闻着香，炸起来有些腻味。
第一遍炸时，浮起来，竹编的漏勺轻轻荡几圈就捞。
这时候还没熟。
林云歌手上动作实在快，很快炸完第一遍，就又将它们倒进油里复炸。
第二遍过后，丸子变成了金黄色，香味越发浓郁。
引得几人频频往锅里看，大男人都要抹口水。
这回捞出来，蘸了些番茄酱，便先给厨房几人解馋，众人一时间也顾不上尊卑，抢着吃，又抢着夸。
这几日香芹已经吃了好几样稀奇调料，见黑甲兵问那血一样的酱是什么，她抢着搭，“这是番茄酱，是咱们大小姐在南边找的番茄做出来的酱汁，别家都没有！”
几个大兵深感幸运，他们跟随主子走南闯北，都是遇到什么吃什么，哪里吃过这么精细的东西。
别说是当兵的大老粗，便是在相国府里吃过主子们剩下的好东西的香芹，也说之前不曾见过这样香的炸丸子和番茄酱。
不过半个时辰，全部炸好。
柳条编的篮子，一个能装两三斤。
牛肉和猪肉丸子各一篮，蔬菜丸子有两篮。
林云歌每种拿了三分之一，就够吃一两天了，剩下的打算留给黑甲们。
将炸油盛出来，就着余油，她调了个糖醋汁，就烧了两大盘丸子。
“这些你们拿去吃吧，辛苦大家了，”林云歌自己留了一小盘，其余的全部给这些兵当夜宵。
这些黑甲兵刚见时觉得十分骇人，可这么一番下来，不仅是领头的常兴，就连其他几个说起话来也会脸红，着实耿直可爱。
谁不爱看大兵呢？
不过林云歌也仅仅是欣赏而已。
做了几年女青年，她看周围人时还有些改不了老人家看孩子的欣然。
动不动就暗叹：这小姑娘真俊！那小伙子真精神！
“这怎么好意思？”常兴口里这么说，手里却已经拿了碗装，“那我先给主子送些尝尝。”
“去吧，你们忙了好一阵，剩下篮子这些之后让驿站的师傅烹煮便可以吃，就当是谢谢大家了。
“不必推辞，我们就几个人在路上也吃不了这么些。”
常兴兴冲冲地送楼上去，林云歌让香芹端拿了他们那份离开厨房。
刚走出来，就看到一张长板凳端坐在前厅楼梯旁的连翠花。
“连妈妈还没休息？”
林云歌语气没有面对黑甲们的半分热络，只是对方一对招子跟探照灯似的盯着自己，不说句话实在过不去。
“大小姐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香芹，还不去领罚？！”
连翠花不能惩罚林云歌，免得落下把柄，可治一个丫鬟她还是有些手段的。
当即横眉冷眼就要上去打香芹，被林云歌一步挡开，“连妈妈不妨说说她为何要领罚，又要去哪里领罚？”
“大小姐，您自小没人教养，不懂规矩，老身能体谅。可这小蹄子明知您不能与外男说话，还撺掇您与那些兵士共处一室，毁了您名节，便是一死也是轻的！”
连妈妈板着脸，语气严肃，言语间更是毫不掩饰的轻视，那眼珠子几乎要翻上天。
香芹哪里经得住这样吓，当即就跪了下去，奈何手里还端着托盘不能磕头，只哭着求饶，“连妈妈，是奴婢不懂事，害了主子，不关主子的事，奴婢甘愿受罚！”
这么一路，林云歌忍了许久，连翠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前一日拉林月娥去单独说话。
妄图离间她们姐妹，这便是她不能忍下去的根本缘由。
林月娥年纪还小，说话率真耿直，又句句不懂尊卑，这老妈子要是想对付她，自然会从这个妹妹入手。
她思想与此时人不同，并不觉得像林月娥这样的孩子有什么大问题。
林家爹娘又对她有莫大的养护之恩，要用林月娥来对付自己，那便是不能够的！
自己都进了两回厨房，不早早提醒便罢了，一直等到现在了才来拿捏，可不就是故意的？！
偏偏连翠花看不懂林云歌脸色，只以为她是个柔弱软和的。仗着老妈妈的身份更是耀武扬威，大着嗓子喊两个护卫，“林金、林汉，还不过来把这小蹄子拖出去？
“这种贱婢留在主子身边，简直不知所谓。
“大房夫人也真是，派这么个不成体统的玩意儿来祸害大小姐，让她丢失名节，如今哪里还能回相国府？”
这一声招呼，不仅是林家护卫们脸色都变了，就连那些黑甲兵和驿站里的驿丞、驿卒也听得清清楚楚。
林云歌明白了，这老婆子今天坚持住进驿站，惩治丫鬟事小，其实是想在这里毁了自己。
连妈妈就是这么想的，原本布置的林子去不成了，明日一赶路就会到码头。
等见到管家，那时候大小姐便被重重保护，哪里还有她下手的机会？
她一路看着几人不让说有管家带人等着接林云歌，主要就是因为她收了二房老爷的好处，要想办法半路毁了林云歌的名节，让她就算是最后回到相国府，也不过是个让人耻笑的废物小姐，不堪大用！
有个名声尽毁的大姐，那大房的哥儿在府里也抬不起头，到时候二房老爷的谋划便能更加顺利。
林金和林汉被连妈妈一喊，并没有马上过去。
在他们的认知里，贵女名节是有些重要却也没那么重要，尊卑有别才是他们作为下人的本分。
既然是下人，就该先听主子的吩咐，而不是另一个下人。
只是林金心里知道是连妈妈是在找大小姐晦气，可香芹是他同胞的妹妹，不得不上前躬身求情：“连妈妈见谅，我妹妹年纪小，又只是大夫人身边三等的丫鬟，不大懂得主子们的规矩。求您和大小姐原谅她一回。”
他这么说，就把连翠花抬得高了，甚至放在了林云歌之上。
是有几分机智的，就看主子能不能硬气了。
林云歌懂了，也笑了，下巴微抬，虽然还是戴着面巾，却有了几分不逊色世家小姐的威仪，“失了名节，好大一顶帽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连妈妈亲眼看见我在厨房里勾搭了男人！”
连翠花在后宅里混的，先狠狠瞪了一眼林金，才皱起一张老脸开口，“老身可没这么说，只是……”
“只是你老眼昏花，还耳聋眼瞎，心思更是不可告人的歹毒，上下嘴皮子一碰便想污蔑本小姐！”
林云歌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开口也不软和、也不气喘了，“你说你是我亲祖母身边的老人，这一路我才敬你三分。不想奴性骄纵，先是空口白牙往本小姐身上泼脏水，又以下犯上说我娘亲的不是。
“我这还没进府，不知道是个什么天大的规矩，你一个四十出头的妈妈便敢口口自称‘老身’，敢这么跟我一个主子说话！？”
林云歌本来就口齿清晰，加上前世上战场、教书练出来的胆子，即便来后还没去过大都市‘见世面’，可便是这一份气势也并不是一个常年做奴仆的可以比的。
这一番条理清楚的呵斥，倒是让连翠花心下慌了几分。
可连翠花毕竟是相国府下人中横行惯了的，又想起二老爷许诺让她婆家从良。
儿子、孙子将来可以读书考学，那可是关系她家世世代代的大事。
她二十岁嫁人后，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在婆家被处处为难、受尽讥讽。
直到前些年生了小子，加上在相国府里升职做了妈妈，这一下才彻底不用看婆家脸色。
若是她还能给婆家争个良民身份，那岂不是全家得把她连翠花供起来？！
想到这里，连翠花自然不能就这么败下阵来，黄豆大的眼珠子一转，当即跪下抹泪，“大小姐，老奴跟随老夫人多年，就算是相国老爷也说老奴最守规矩。
“老奴今日也是为了大小姐名声着想，处置了这丫鬟，便没人敢说大小姐您所做之事。老奴真心实意是想保您呀！
“是老奴失职，刚刚听说您进了厨房，来晚了。您是千金之躯，哪里能与外男……”
“住口！”林云歌是真怒了，朝林金两人道，“连翠花口口声声污蔑我失了名节，你们可都听真切了？”
林金和林汉两人是外院护卫，与内院的丫鬟婆子们甚少来往，也没收连翠花什么好处。
听了一阵，便知道连翠花说的是大小姐与几个黑甲兵在厨房做吃食的事。
黑甲兵是护卫，他们也是护卫，说到底，他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毕竟主子们做事的时候，吩咐他们帮忙，难道他们不听？
不主动抢着做已经是过错，还能看着主子一个人做？
怕不是嫌相国府的饭太好吃了，想被撵出去喝西北风！
林金是机灵的，他又是故意要给妹妹开脱的，自然是大小姐说什么，他就要跟着附和，“听真切了，是连妈妈失误了。”
“好！”林云歌一声‘好’说得清丽，完全没了平时的软和，“常统领与其他几位是这驿站里的护卫，林金和林汉也是护卫。
“我倒是想问问连妈妈，请护卫们帮我做些事，便是失了名节？
“还是连妈妈想以此宣扬我失了名节？”
“林大小姐还在弄吃的，不知是何物，这么香？”
林云歌额头因为高温红彤彤的，浸出颗颗细碎晶莹的汗珠。
加上长相已经初露艳丽，又只看得到上半张脸，越发引人猜面巾下的容颜，该是更动人心。
她抬眸，冲常兴微微一笑，桃花眼弥漫了几分薄雾，声音越发柔软，“我家阿妹吃不惯干粮，我做些吃食备着。你家主子可吃得了酸汤面，要些别的不？”
本来被香味吸引的常兴，看到林云歌那一抬眸，整个身体都酥麻了，脸迅速红成一片。
常年跟随永安王，常兴见过的贵女、美人也不少。
偏偏林家大小姐一身青衣，几乎没有首饰，也没有上妆，只一眼让他心脏狂跳，差点失态。
“好，很好，”常兴立刻移开视线，相国府的贵女，即便是简装出行也不是他可以肖想的。
思及此处，心里便又生出些悲凉，就算周围的兄弟叫他统领，就算在王府里他的地位甚至比管家还高那么一星半点，可他依旧是奴。
“我们主子说林大小姐贤惠，厨艺很好，他多日来食欲不振，多亏了您一碗酸汤面了。
“林大小姐，可有需要在下帮忙的？精细活咱不会，可要力气有的是！”
林云歌以为，常兴主子这话，就是没吃饱，还想要点又不好意思白拿。
想了想，指着桌案上已经挑出来的瘦肉和牛肉，“常统领若是方便，帮我们把那些肉切成块，然后敲打成肉泥吧。”
原本她是想做些卤肉在路上吃，肉丸子太费力气，如今有现成的劳力，那……不用白不用。
不消片刻，厨房里就传出‘砰砰’的沉闷打击声，没巡逻的护卫被吸引来，在门口眼巴巴地望。
常兴进了厨房后，门就没关上，林云歌自己不在意，直接就招呼他们一起帮忙。
厨房里一下多了五个黑甲兵，效率就高了。
香芹负责烧火，林云歌就配料、捏丸子和炸，其余的事情都由几个黑甲兵做。
林云歌手指纤细白皙，那肉酱在她手里团一团，再一捏，陶瓷的勺子一挖就是一个。
考虑到后面没时间红烧，只能热一热，丸子做得都不大，是能炸得透的。
嫩呼呼的丸子滚进油锅里，不一会儿就是一锅。
只可惜这油是猪油，闻着香，炸起来有些腻味。
第一遍炸时，浮起来，竹编的漏勺轻轻荡几圈就捞。
这时候还没熟。
林云歌手上动作实在快，很快炸完第一遍，就又将它们倒进油里复炸。
第二遍过后，丸子变成了金黄色，香味越发浓郁。
引得几人频频往锅里看，大男人都要抹口水。
这回捞出来，蘸了些番茄酱，便先给厨房几人解馋，众人一时间也顾不上尊卑，抢着吃，又抢着夸。
这几日香芹已经吃了好几样稀奇调料，见黑甲兵问那血一样的酱是什么，她抢着搭，“这是番茄酱，是咱们大小姐在南边找的番茄做出来的酱汁，别家都没有！”
几个大兵深感幸运，他们跟随主子走南闯北，都是遇到什么吃什么，哪里吃过这么精细的东西。
别说是当兵的大老粗，便是在相国府里吃过主子们剩下的好东西的香芹，也说之前不曾见过这样香的炸丸子和番茄酱。
不过半个时辰，全部炸好。
柳条编的篮子，一个能装两三斤。
牛肉和猪肉丸子各一篮，蔬菜丸子有两篮。
林云歌每种拿了三分之一，就够吃一两天了，剩下的打算留给黑甲们。
将炸油盛出来，就着余油，她调了个糖醋汁，就烧了两大盘丸子。
“这些你们拿去吃吧，辛苦大家了，”林云歌自己留了一小盘，其余的全部给这些兵当夜宵。
这些黑甲兵刚见时觉得十分骇人，可这么一番下来，不仅是领头的常兴，就连其他几个说起话来也会脸红，着实耿直可爱。
谁不爱看大兵呢？
不过林云歌也仅仅是欣赏而已。
做了几年女青年，她看周围人时还有些改不了老人家看孩子的欣然。
动不动就暗叹：这小姑娘真俊！那小伙子真精神！
“这怎么好意思？”常兴口里这么说，手里却已经拿了碗装，“那我先给主子送些尝尝。”
“去吧，你们忙了好一阵，剩下篮子这些之后让驿站的师傅烹煮便可以吃，就当是谢谢大家了。
“不必推辞，我们就几个人在路上也吃不了这么些。”
常兴兴冲冲地送楼上去，林云歌让香芹端拿了他们那份离开厨房。
刚走出来，就看到一张长板凳端坐在前厅楼梯旁的连翠花。
“连妈妈还没休息？”
林云歌语气没有面对黑甲们的半分热络，只是对方一对招子跟探照灯似的盯着自己，不说句话实在过不去。
“大小姐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香芹，还不去领罚？！”
连翠花不能惩罚林云歌，免得落下把柄，可治一个丫鬟她还是有些手段的。
当即横眉冷眼就要上去打香芹，被林云歌一步挡开，“连妈妈不妨说说她为何要领罚，又要去哪里领罚？”
“大小姐，您自小没人教养，不懂规矩，老身能体谅。可这小蹄子明知您不能与外男说话，还撺掇您与那些兵士共处一室，毁了您名节，便是一死也是轻的！”
连妈妈板着脸，语气严肃，言语间更是毫不掩饰的轻视，那眼珠子几乎要翻上天。
香芹哪里经得住这样吓，当即就跪了下去，奈何手里还端着托盘不能磕头，只哭着求饶，“连妈妈，是奴婢不懂事，害了主子，不关主子的事，奴婢甘愿受罚！”
这么一路，林云歌忍了许久，连翠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前一日拉林月娥去单独说话。
妄图离间她们姐妹，这便是她不能忍下去的根本缘由。
林月娥年纪还小，说话率真耿直，又句句不懂尊卑，这老妈子要是想对付她，自然会从这个妹妹入手。
她思想与此时人不同，并不觉得像林月娥这样的孩子有什么大问题。
林家爹娘又对她有莫大的养护之恩，要用林月娥来对付自己，那便是不能够的！
自己都进了两回厨房，不早早提醒便罢了，一直等到现在了才来拿捏，可不就是故意的？！
偏偏连翠花看不懂林云歌脸色，只以为她是个柔弱软和的。仗着老妈妈的身份更是耀武扬威，大着嗓子喊两个护卫，“林金、林汉，还不过来把这小蹄子拖出去？
“这种贱婢留在主子身边，简直不知所谓。
“大房夫人也真是，派这么个不成体统的玩意儿来祸害大小姐，让她丢失名节，如今哪里还能回相国府？”
这一声招呼，不仅是林家护卫们脸色都变了，就连那些黑甲兵和驿站里的驿丞、驿卒也听得清清楚楚。
林云歌明白了，这老婆子今天坚持住进驿站，惩治丫鬟事小，其实是想在这里毁了自己。
连妈妈就是这么想的，原本布置的林子去不成了，明日一赶路就会到码头。
等见到管家，那时候大小姐便被重重保护，哪里还有她下手的机会？
她一路看着几人不让说有管家带人等着接林云歌，主要就是因为她收了二房老爷的好处，要想办法半路毁了林云歌的名节，让她就算是最后回到相国府，也不过是个让人耻笑的废物小姐，不堪大用！
有个名声尽毁的大姐，那大房的哥儿在府里也抬不起头，到时候二房老爷的谋划便能更加顺利。
林金和林汉被连妈妈一喊，并没有马上过去。
在他们的认知里，贵女名节是有些重要却也没那么重要，尊卑有别才是他们作为下人的本分。
既然是下人，就该先听主子的吩咐，而不是另一个下人。
只是林金心里知道是连妈妈是在找大小姐晦气，可香芹是他同胞的妹妹，不得不上前躬身求情：“连妈妈见谅，我妹妹年纪小，又只是大夫人身边三等的丫鬟，不大懂得主子们的规矩。求您和大小姐原谅她一回。”
他这么说，就把连翠花抬得高了，甚至放在了林云歌之上。
是有几分机智的，就看主子能不能硬气了。
林云歌懂了，也笑了，下巴微抬，虽然还是戴着面巾，却有了几分不逊色世家小姐的威仪，“失了名节，好大一顶帽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连妈妈亲眼看见我在厨房里勾搭了男人！”
连翠花在后宅里混的，先狠狠瞪了一眼林金，才皱起一张老脸开口，“老身可没这么说，只是……”
“只是你老眼昏花，还耳聋眼瞎，心思更是不可告人的歹毒，上下嘴皮子一碰便想污蔑本小姐！”
林云歌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一开口也不软和、也不气喘了，“你说你是我亲祖母身边的老人，这一路我才敬你三分。不想奴性骄纵，先是空口白牙往本小姐身上泼脏水，又以下犯上说我娘亲的不是。
“我这还没进府，不知道是个什么天大的规矩，你一个四十出头的妈妈便敢口口自称‘老身’，敢这么跟我一个主子说话！？”
林云歌本来就口齿清晰，加上前世上战场、教书练出来的胆子，即便来后还没去过大都市‘见世面’，可便是这一份气势也并不是一个常年做奴仆的可以比的。
这一番条理清楚的呵斥，倒是让连翠花心下慌了几分。
可连翠花毕竟是相国府下人中横行惯了的，又想起二老爷许诺让她婆家从良。
儿子、孙子将来可以读书考学，那可是关系她家世世代代的大事。
她二十岁嫁人后，一连生了四个女儿，在婆家被处处为难、受尽讥讽。
直到前些年生了小子，加上在相国府里升职做了妈妈，这一下才彻底不用看婆家脸色。
若是她还能给婆家争个良民身份，那岂不是全家得把她连翠花供起来？！
想到这里，连翠花自然不能就这么败下阵来，黄豆大的眼珠子一转，当即跪下抹泪，“大小姐，老奴跟随老夫人多年，就算是相国老爷也说老奴最守规矩。
“老奴今日也是为了大小姐名声着想，处置了这丫鬟，便没人敢说大小姐您所做之事。老奴真心实意是想保您呀！
“是老奴失职，刚刚听说您进了厨房，来晚了。您是千金之躯，哪里能与外男……”
“住口！”林云歌是真怒了，朝林金两人道，“连翠花口口声声污蔑我失了名节，你们可都听真切了？”
林金和林汉两人是外院护卫，与内院的丫鬟婆子们甚少来往，也没收连翠花什么好处。
听了一阵，便知道连翠花说的是大小姐与几个黑甲兵在厨房做吃食的事。
黑甲兵是护卫，他们也是护卫，说到底，他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毕竟主子们做事的时候，吩咐他们帮忙，难道他们不听？
不主动抢着做已经是过错，还能看着主子一个人做？
怕不是嫌相国府的饭太好吃了，想被撵出去喝西北风！
林金是机灵的，他又是故意要给妹妹开脱的，自然是大小姐说什么，他就要跟着附和，“听真切了，是连妈妈失误了。”
“好！”林云歌一声‘好’说得清丽，完全没了平时的软和，“常统领与其他几位是这驿站里的护卫，林金和林汉也是护卫。
“我倒是想问问连妈妈，请护卫们帮我做些事，便是失了名节？
“还是连妈妈想以此宣扬我失了名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