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最后一夜。傅淮远听到帐外有响动,起身一看,是秦捷和居霜瓦正不知道交代什么事情。“子杰睡不着吗?”“嗯。”秦捷眼睛忽闪忽闪,转过头来看他,二人瞬间不语。

    “我也是,一起走走吗?”傅淮远说着便朝她们走了两步,“其实我心中有一惑,子杰如何得知那八块定沙瓦的顺序?”

    “因为那机关非秦李修筑,而是古昊契人遗迹。”秦捷皱皱眉:“说来侥幸,我见过小居挂着的一块项链。”

    居霜瓦听着这话,便将腰间一块令牌拔出,令牌上正挂着一串项链,细细看去,吊坠是残破的花瓣状,花瓣刻着昊契的文字、高低排列着,由高到低正像是他前日触动的顺序,花心处是介离一张凶神恶煞、半人半兽的脸。

    “只是觉得相似,情急一试,我也不知有什么奥妙。”秦捷示意小居把项链收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奥妙,介离是昊契一个支部的守护神,传说中它死后会化成一种花,花序与昊契数字相符,可保秘密不被世人知晓。”

    “你被中原镖局收养,又如何知道昊契人这许多事情?”傅淮远这句话一出,空气都冷了几分。“她是七岁离家,自然记得许多。”秦捷摆出护着居霜瓦的态度,一摆手。

    居霜瓦默默退下了。傅淮远有些不好意思,欲要道歉,秦捷说:“你对小居不了解,多留意些也是应该。早些休息吧。”

    她自说着转身去了,可并不是往军帐的方向走。淮远一声不发,跟着她步步上了城楼,“我信你,自然也信她。”傅淮远冷不丁说了一句。

    “嗯。”

    “我一定会找到解药,治好你身上的病。”傅淮远又说到。

    秦捷轻轻笑了:“嗯,我也相信你。如果没有记错,觉之要小我一岁,二十又四。”她的手不自然地拍拍护栏。

    “时间过得真快。”傅淮远心里接着说:自从遇见你之后。其实应当是从年少是开始吧,在学堂读书,一同习武练剑,亦或更早,她丢了一枚棋子,他拾得了,可是却把自己少年一片心意也交还给失主,从此,京城到江南再到漠北,在世人赞誉声中朝朝暮暮想着一人,牵魂动魄了许多年。

    “其实,觉之心中不愿为官吧。世界之大,尽兴游历也好,闭门治学也好,可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幸,觉之还有许多时间。”秦捷的声音如同叹息,一字一句在城楼上,微弱地清响。

    “子杰”,傅淮远认真地看着她,“名利权位,我不敢清高自居,但其实可弃;生死离痛,我不敢言不看重,但君子不惧;苍生之事,我不敢独善其身,但求道之路千万,一叶扁舟亦可往。但是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月光下,秦捷的胸膛一起一伏,淮远好像听到了心跳声。她要么早已明白,要么永远不会明白,那些言语突兀下,是多年深藏,如今再也无处安置的一往情深。

    战场上的血干涸了,有花在什么地方开着,散发着微弱的香气。“那就,永远在我身边。”秦捷抬起眼睛望着他,眼里是同样的坚定。

    天下之大,与君同游。一向沉稳安静的傅淮远说了无数关于未来的设想,秦捷一声一声地应着,只觉世道动荡,她却短暂找到了庇护所,无比安心,最后倚在淮远肩头睡着了。

    傅淮远搂着她一动不动坐了许久,天要亮了,太阳,就要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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