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暮!千暮!”画已焦心地唤着。

    此时展皓也已经回了禄朝军军营。他见千暮有了意识,关心道:“千暮姑娘,你可还好?”

    千暮总算是醒了过来,可她睁眼后只觉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得让她片刻都无法回过神来,顾不上回答,只是喃喃道:“他怎么变成魔教教主了?”

    “千暮你说什么?什么魔教?”展浩惊讶之下连连追问。

    “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了魔教。”千暮回得含含糊糊。

    画已怕是千暮想起了前世陨莫的记忆,赶紧插话:“想来千暮也是因为忧心章启的话才会梦到魔教,不过,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谁将你打晕的?”

    “有人要杀章启,我用碎魄刺伤了他,而后就被他打晕了。”千暮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何会晕倒。

    “什么?你也太大胆了些,没有半点法力却也敢与恶人相抗!”画已首先想到的便是千暮的安危,吃惊道。

    千暮知又惹了画已担忧,只能解释道:“眼看章启就要变成刀下亡魂了,总不能见死不救。”

    展皓问:“千暮姑娘可看清他的长相了?”

    千暮答:“并未,他身着黑衣又蒙着面。”

    画已虽语气略带埋怨,但更多的是庆幸:“得亏那人只是打晕了你,没有痛下杀手。”

    这倒提醒了千暮,她一脸疑惑:“我也不解为何那人看了我一眼便停了手......”

    说话间章启被搀扶来到了千暮的帐中,依旧提着那诡异的白灯笼。他走到近前,深鞠一躬,道:“多谢千暮姑娘。”

    千暮道:“不必客气。章启你醒了?”

    “将军渡了修为给我,我才能醒过来。我醒来后便听说是你及时发现歹人要害我,而且还不顾自身安危出手相救,千暮姑娘,你的大恩我章启铭记在心,只是现在我已是废人一个,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报答你!”

    千暮见章启双眼无神,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展皓道:“章启身上之伤倒不打紧,修养些时日也便好了。只是这眼睛……”

    章启身为灵崖一战的参将,且是天界上仙却打伤成了废人,众人皆是不解。

    千暮问道:“章启将军不是仙族吗?有元神护佑,为何还会……”

    “的确仙族不会残疾,只是伤他的是上古圣兽,打碎了他的元神却没有将其尽毁。所以章启才会失明,而且……”说到此处,展皓不忍再说下去。

    “而且什么?”

    展皓继续道:“而且他不仅修为灵力尽失,连五感也都全部丧失……”

    众人震惊,画已道:“五感?那岂不是形、声、闻、味、触都无法感知?可章启明明还能听见我们说话!”

    “是这聚识灯笼!靠着燃烧周围人的生命力让持灯之人恢复些许六识他才能听声辨位。”展皓亦是在开源阁的书中读到过有关这怪灯笼的记载。

    “那岂不是此刻我们都在被它吸走生命?”画已直言不讳。

    章启低垂下头羞愧难当。

    “不错,不过它只会慢慢侵蚀。在身边放得久了才会对人族有害。”展皓解释道,“这灯笼像是个邪物。章启你从何得来?那些跟随你的过门仙兵现在又在何处?”

    章启闻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地道:“主上,章启愧为仙族,更有负所托!还请主上直接碎了我的元神,给我一个了断吧。”

    展皓扶起章启,问:“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日雪虐风饕,山路艰险,我带领过门仙兵上灵崖山寻药,一路虽迎风冒雪,艰难重重,倒也在半山找到了药草……”此时的章启虽已眼盲,可当日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

    章启带领过门仙兵正忙于采药,却在山间发现了有妖族出没的行迹,便寻着妖气追去,果然发现了已化为人形的鱼妖。章启见她行踪鬼祟便欲拿住她盘问一番。

    “大胆小妖,灵崖山已被我仙族攻下,没有仙族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你在此作甚?”

    那鱼妖正是千暮所救的映瞳,道:“仙君切莫动手,我……我要过天堑去雪域。”

    “为何要去雪域?莫非你是魔教妖孽?”章启厉声问。

    映瞳见他来势汹汹,只能道明:“不,不是,仙君误会了,正是仙族上神派我去的雪域。”

    章启怒斥:“满口胡言,我仙族上神怎会与妖类有瓜葛!”说罢便拔出长剑欲斩杀映瞳。

    映瞳不是章启的对手,被他步步紧逼,无计可施之下现出真身,与之缠斗。章启见映瞳只是鱼妖,更加不惧,决意痛下杀手。

    正当映瞳被仙兵团团围住,自山顶上飞下一只妖兽,只见他其状如牛,苍身无角,俯冲而下,还伴着咆哮之声,来势汹涌,左右两侧的积雪都随之颤动崩塌。不仅如此,那神牛眼神饱含凶猛的光芒,气势强大而霸气十足似乎不惧任何挑战,这头神牛正是上古圣兽逆髓。

    对付眼前的这些低级仙兵他还用不着真身,于是落地便化而为人。化为人身后的逆髓浓眉方脸,英气逼人,只挥起长枪便将围困映瞳的仙兵都打到在地,随即用低沉浑厚的声音道:“仙族真是越来越无耻了,这么多人欺辱一个姑娘家。”

    章启见又来一只妖,语气中尽是蔑视,道:“姑娘?只有人族和仙族才配叫姑娘,她不过是只鱼妖牲畜罢了!你有事何方妖孽?为何会在灵崖山上?”

    “黄口小儿,竟敢如此鄙夷我族类!”逆髓灵力高强,隔空使出一掌,章启正面迎上,当即不仅被打得倒地不起,连元神都有些恍惚。逆髓不屑看章启的狼狈样,转而又对映瞳道:“小鱼妖,为何要上灵崖山?”

    “我……我想过天堑去雪域寻魔教庇护。”映瞳言辞闪烁。

    逆髓道:“你从何处得知雪域魔教之事?”

    “东罔之中早有传言,妖族在雪域之中建立起魔教,前身为“夔域教”,由圣兽夔牛所创。”映瞳这才想起眼前就是那圣兽夔牛,又惊又喜道:“莫非……莫非你就是魔教的教主?”

    “魔教教主!”章启及仙兵纷纷惊慌失措,更有甚者连手中的兵器都险些丢下。

    逆髓冷笑一声,道:“你们未免也太小看我魔教了!”

    “今日有幸得您相救,恩公,不知我能否追随您。”映瞳深知机不可失,立即上前央求逆髓。

    “追随我可使不得!收拾完这些仙族杂兵我要去那活物进不得的魑魅城。你且躲远些!”逆髓说罢一声巨吼,其声如雷,顷刻间灵崖山上旋风嘶鸣阵阵,一声闷响,倾泻的雪瀑自山上哗啦啦冲下,势不可挡,铺天盖地。

    过门仙兵本就元神不稳,自是不能抵挡,纷纷丢盔弃甲而逃。

    “妖物!这是什么妖术!”章启见形势不对,顾不上身上的伤势提剑朝逆髓冲去,准备拼死一搏。

    可章启还没近身,逆髓长戟一挥,一道气势逼人的金光迎面扑来。章启眼前的光线渐渐变得晃眼,周遭变得模糊,忽而出现了上百只牛妖朝他奔袭而来,如洪水倾泻般难以抵抗。这些猛兽撕咬着他的全身,那身仙族的银甲被撕得四分五裂,章启来不及一一抵抗,一只牛妖低着头露出两个锋利的犄角,直直朝着他的脸而来,章启来不及闪躲,只觉眼前一阵剧痛,便目不能视。

    可旁人看到的只有他被长戟发出的金光击中倒地而已。原来逆髓使出的这招针对的是章启的元神。元神本是仙族埋在神识之中最隐秘坚固的防护,而逆髓只一招不仅探得章启元神本相还将其打得伤痕累累。

    逆髓道:“呵,仙族果然都道貌岸然。没成想你身上居然还有我族的血脉,那我便留你一命。”说罢便近前用戟上的月牙利刃挑起章启扔下了山坡。章启并不知那些仙兵后来如何,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已修为全无,五感尽失。

    展皓听后若有所思:“果然是只修为极高的圣兽,我探过你元神所受之伤,射伤千暮的那只碎魄箭八成也出自这只妖兽。”

    画已自是知晓逆髓的,大惊失色,不可置信:“什么?那也就是说暗箭伤人的也是这圣兽?”

    展皓又问章启:“所以你便知道魑魅城有妖族要作乱。那你又是如何得到这妖灯笼的?”

    章启回:“山下有一猎户之女,是她发现了我并将我带回家救治。这聚识灯笼本是她的父亲在山下捡到的,恐怕是原先居住于山上的妖兽不甚遗落山间之物。那心善的姑娘看我像个又残又盲的活死人便将灯笼借给了我,也多亏了她我才能回来再见主上一面。”

    章启讲述完他的遭遇千暮却一直一言不发:那只鱼妖不正是自己救下的映瞳吗?还有刚才的梦境中也梦到了魔教,这到底有什么联系?那梦真实得连她自己都怀疑魔教是否真就是那么建立的。

    画已见她心事重重,便问:“千暮,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千暮也不知从何说起,总不能说自己做梦梦见魔教,更不能提及自己救过鱼妖映瞳之事,便道:“没什么,只是在想那魔教,还有那灵力高强的圣兽为什么要去魑魅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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