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审讯之后不再做噩梦的徐筱悠,在得知凶犯未被抓捕后,又开始做噩梦了。

    与此同时,每天白天她也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甚至有时在学校里也会有这种感觉。

    九月中旬,徐筱悠所在的高一一班由班主任曹老师带领着组织了一次秋游。

    曹老师选择了离学校不远的清河公园作为活动地点,由于活动时间安排在周末,公园里称得上是人头攒动。

    到了集合地——公园内的采莲池边,曹老师开始讲安排:“清河公园的环境是本市数一数二的,老师建议大家可以自行分组合作采风,一个区域尽量不要站太多人,中午我们一起在这里集合野餐,最晚下午三点返校。”

    一个发色和瞳色都很浅的女生友好地向温、徐二人伸出了手:“你们好,我叫白颂。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这里我上周末来过,知道几个很不错的地方哦。”

    徐筱悠现在因为噩梦的事无精打采极了,只好微笑着婉拒了白颂。

    拉着温可可来到一片假山群旁,徐筱悠咬了咬牙,想对好友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可可,抱歉瞒了你这么久,其实在张煊之不见的那一天,我是亲眼看着那个凶手行凶的……”

    “你是说……”温可可连忙拉着徐筱悠到假山旁边,然后蹲了下来:“你亲眼看见过凶手!那,你最近都睡不好,是因为这个吗?”此时她的细心倒是让徐筱悠惊了一下。

    “不、不止这个,我告诉你,你千万别说出去,”徐筱悠咬了下唇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在那天看见的人,和你拍的照片上那个,不是一个人!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

    温可可听了,腿一软,差点摔坐在地上,几乎要尖叫出声:“什么!筱悠,你……能确定吗?你看见那个人的脸了?我是说……”

    “不,没有,”徐筱悠小脸煞白,摇了摇头:“他浑身上下裹得严实,一身黑,但露出了眼睛,眼周皮肤很年轻、而且苍白……还比较瘦……”

    温可可越听越后怕,低声说:“筱悠,你确定你没有记错,是吗?他有看见你的脸吗?他会不会……”

    温可可不说这话还好,徐筱悠听了之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我不会记错的。他没来得及看见我的脸,但是……他可能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我的临时学生证丢了好久,到现在也没找到。”

    衔接班的学生都有一张入学前用来进入校园的临时学生证,上面有姓名、上课教室、学籍号等等。

    眼看徐筱悠都快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了,温可可忙安慰她:“别瞎想,说不定你只是在自己吓自己呢,哪会那么巧,你丢了学生证其实是被那个人捡走了?走吧,咱们去找个地方写生,我记得你带了颜料盒……”说着,温可可站起身来,又伸出手去拉她。

    没想到徐筱悠却避开了她的手,从双肩包里翻出颜料盒递给她:“我有些累,你先去吧。”

    对上好友担忧的神色,她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啦,我一个人静一会儿,待会去找你,我看菊花角就不错。”

    支走了好友,徐筱悠盘腿坐在草地上,抱着书包发呆。

    该怎么办呢?她才十五岁,刚上高中的年纪,别的同龄人有的还在父母膝下撒娇,有的还在晦涩难懂的课堂上摸鱼打盹儿,任性、肆意、拥有一切还挥霍一切,他们的人生还有那么那么长,而她……

    没有来自长辈的疼爱,没有偷懒发呆的资本,没尝过电视上偷看到的精美食物,没有去旅行过哪怕一次……一无所有的她总害怕自己永远身无长物地苟且余生,可现在,她连苟且余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眼泪还没来得及浸湿眼眶,耳朵先发现了不对劲。

    悉碎地,草丛里,假山背后,一只苍白的手把她拉了过去。

    男人穿着休闲牛仔服,白色口罩,没有手套和帽子,纯黑色的头发和眼睛一如既往,给人一种手绘黑白图片的感觉。

    看不全他的五官,但徐筱悠还是一眼认出他是那个在她梦里阴魂不散的男人。

    下意识地,徐筱悠拔腿就想跑,但男人手劲大得很,不是她能挣脱的。被握住的右手肘好像快要脱臼了,恐怕会影响写字,不,她或许永远也不需要写字了。

    即便疼出满额的汗,她还是竭力想要大声呼救,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男人伸出另一只手,不知从哪掏出一段绳子,缚住了她的四肢,然后双手落在她脖颈上,再慢慢收紧。

    目眦欲裂,青筋暴起,少女的脸不再清秀可爱,狰狞而绝望地、不甘地瞪着男人。

    也许是生死之际的求生欲太过强烈,她喊出了声:“救命!这里有杀人……”犯。她没能说完,因为男人松开一只手,卸掉了她的下巴。

    “如果你不想永远做个哑巴,就乖一点。”男人开了口,声线低沉磁性。

    怎么可能!如果不试图呼救,如何从这个杀人魔手中逃出去?

    “你不信?其实我本来不想杀你,你虽然看见了一切,但你无法提供证据,无法指认我,更无法让他们逮捕我。”男人不紧不慢地说,好像他真的没有杀机。

    他看见徐筱悠不停看向他尚还留在她脖颈上的一只手,于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松开了手,并把什么都没拿的双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但我需要确定,你不会对我有任何威胁,你不会认为有一起未抓到真凶的案件发生在你们学校,你从未见过杀人的画面……我必须确认,你是不会做这些事的,对吗?”男人循循善诱地说着,像个教唆犯。

    是,她的确什么都不会做,她根本没有证据,也根本无法指认真凶——她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有什么好辨认的特征之类。

    实际上她也的确疯狂地点头,尽管对张煊之的愧意挥之不去,但现在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何况对这种人做下的承诺根本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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