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音做了一个噩梦，梦里他在和父亲大声争吵，他父亲质问他要为了妹妹连学位也不要了吗，连生活也不要了吗，他反过来指责父亲虚伪，指责父亲从未真正关爱过他们，然后特里斯出现了，长着胡子的小老头模样，对着他踢了一脚扭头跑了，他想追，但水漫了上来，细长的水丝像在水上布成蛛网，纪南希站在那里，匕首比在颈边带出血丝，对他说：“我果然还是更想要自由。”
然后敏音醒了，天才刚蒙蒙亮，身边的闹钟随之亮起，五点二十一分，他在黑暗里静静地待了一会儿，选择上了游戏。
游戏里仍是黑夜，乔慈音坐在一堆篝火旁，她手上的拳套换了，【黄色玫瑰·试制品】，样式和之前一样，应该是同款不同色。
她正看着手掌，五指张握，敏音上线时带来的系统光圈吸引了她，于是她转过头。
“哥哥。”乔慈音叫道，表情温和，带着恬静淡然，“早上好，今天来得好早啊。”
敏音没回话，在原地局促了片刻，走了过去。
“不坐吗？”乔慈音问，敏音在她身边平放的圆木上坐下，抬头看向摇曳的篝火。
面前的火烧得噼里啪啦响，照着坐在火堆边的人影影绰绰。
“对不起，没能帮到你的朋友。”乔慈音先开口，但没有转头，火光在她的裙子上印出出矮小草木的投影，月光又在她膝盖上铺上一点白。
大概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身边的人开始诉说。
“我第一次见到特里斯的时候，他还是个小老头。”敏音的声音平静，带着他一如既往说话时的平淡，“脸很红，喝得醉醺醺的，但跑得飞快。那时我才刚开始玩这个游戏，什么都不懂，买了把交易行里看起来最厉害的武器，追着他就刷卡，一次就收进去了，结果他开始吵，闹着要出来，我就放了他。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他性格很有意思，我没想过会因为这种原因再也见不了他。”
他问：“你以前遇到过这种事吗？”
虫鸣窸窸窣窣，像融入月色的音符。
“我吗？”乔慈音愣住，无意识按压自己的手指，月色溶溶，她看回地面，眼前浮现出雪花线，浸水的钢板，沁血丝的伤口，自己也曾经……有为谁而哭过吗？
然后她听到敏音接着说：“我一开始，是为了找我妹妹才进入这个游戏的。”
敏音望向上方，眉头皱了起来，大概是因为那回忆不太好。
“她在一场海难中失踪了，千人多的游轮，失踪的就那么一两个，我不能接受，最初的那几天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在查消息、在跑，甚至在指责我的父亲对我的妹妹不够关心，我跑遍了萨兰所有跟这件事有关联的地方，一无所获，现在回想起来那些都是没有意义的事，从那场海难发生起到现在，我仍然没有收获关于这件事的任何结果。”
他以一种很冷静的口吻在描述自己的过去，又像是在剖析自己的内心。
“后来我发现了这个游戏，很巧合的是，我妹妹也玩过这个游戏，我却一点也不知道，从这点上看我和我父亲也没什么不同。网上把这个游戏和那场海难间的关系描述得神乎其神，放在以前我肯定觉得这又是什么想夺人眼球的假话，但那时的我却不这么觉得，我觉得遇到了那时我能抓住的唯一稻草，于是我进了这个游戏……体会到的东西大部分和网上说得差不多，有趣的角色，有趣的玩家，但又不太一样。我没法找到网上描述的那只关联生物，所谓的通过游戏能寻找到妹妹，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想。”
他的话停在这里，面前的火缓慢燃烧，身边的人安静坐着，背后树上投出两个不交叠的影子。
敏音想：那个时候，那个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应该也是难过的，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不那么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觉得周围所有人都不理解自己，觉得自己的悲痛比其他所有人都更深刻，更厚重，更让人无法承受到仿佛能将世界都颠覆。
他又开始自嘲：自己是不是越活越过去了？目睹一个熟悉的游戏角色死亡，居然能让自己生出这么多复杂又沉重的感想。
然后他忽然想到：同样是游戏里的角色，现在身边的这个人，在未来某一天也会消失吗？
天色似乎亮了一些，有鸟鸣响起，乔慈音站起身：“我去叫涂涂起来。”
背后传来衣料抖动的声音，随后有人拽住她的手。
敏音看着被他握在手中的纤细手腕，有回忆与眼前的画面重合，应该是在很年幼时的夜晚里，他也曾这么握着他妹妹的手。
她曾经那么小一只，被他牵着手长大，现在哪怕只是面容相同的个体，他也很难想象再一次失去她。
“你也会消失吗？”他埋着头问，声音颤抖。
地面突然传来震动……
怎么回事？敏音猛然抬头，收臂把乔慈音拽到身后，视野中一点高处的灯火靠近他们，然后一个是深色的巨物画出轮廓。
那巨物大概有五层楼高，明黄的光辉照出一个方形的脑袋，以及锯齿状的牙，它压弯树枝，向他们探出头来，身躯是铁皮拼成的，那点灯像是它的独眼。
巨物说：“兔子在哪？”
“有敌袭！”草丛中粉红的兔子一跃而出，牵住二人的手扭头就跑。
“涂涂？！这是怎么回事！又是外部入侵者吗？！”敏音错愕地叫出声，回头看到巨物直起身躯，推开树木向他们迈出腿来。
“不，这是本土的，【钢铁巨兽】，钢铁之都的废弃物。”涂涂的小短腿迈得飞快，看到路前方带有高低差的小坡面时一跃而起：“跳！”
落点下方是熟悉的圆形土坑，张着大口把三人吸了进去，敏音感觉这回的地道是露天的，他迎着风被抛出，抛向的地方是他一直觉得很像人脸嘴部的兔子别墅的方窗，他们摔进别墅里，兔子爬起来叫：“BUNNY，巡逻模式。”
“收到。”电子女声发声，敏音觉得这声音异常的耳熟，他还没爬起来就感到身体一阵倾斜，周围的墙壁上浮现即时画面的浏览窗，他在其中一个屏幕里看到兔子别墅站了起来，伸出细长的机械手臂，腿部出现坦克样的履带滚轮，沿着面前的坡道滚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这游戏里还能有机械大战？敏音震惊地站起身，他感觉他刚才的难过情绪都被这简短、突兀且不讲常理的诡异场景快速地破坏了，地板拉开升起一个操作席，涂涂坐了上去，敏音回头在背面的显示屏里看到了后方追击的惨状，地面被巨兽踩得尘土飞扬，所到之处的没有一片植被保持完好。
“它为什么要追我们？”敏音掰动操作椅，涂涂顾不上回头，“我也不知道。”
他的兔爪在操作键上迅速按下，兔子别墅竟诡异地从左右凸窗处抽出两把菜刀。
正对面的大屏里是观测别墅的第三视角，画面里兔子别墅挥舞菜刀砍面前挡路的杂草如砍瓜切菜，但不远处平原上拦着一大片枝干粗壮的松树，看范围明显不是这薄刃刀片可以一下子开路的，电子女声再度发声：“前方道路不通，玩家MIN准备迎敌。”
迎敌？迎敌？！
蓝色的光流从地板伸出把敏音缠到光做成的椅子上，身旁的乔慈音也受到了差不多的待遇，头顶上方开出一片方形的天窗露出灰暗的天空，敏音突然有了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预计落点已确定，三，二，一。”
三把椅子齐齐弹出，敏音飞在空中甚至能看清下方树木的尖顶，他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地，手指划过卡包化出银白色的狙击枪，紧接着两道蓝光落在他身边，左边是兔子，右边是乔慈音，他们也安然落地。
钢铁巨兽就在前面，摆动着不灵活的双足僵硬地向他们跑来。
“为什么是迎敌？这里不是中立区了吗？”敏音问涂涂。
涂涂重新拿出那个比自已还高的木锤：“机械可不会跟你讲道理。”
钢铁巨兽奔跑着奔跑着开始解体，双腿被自己绊倒露出关节处的电缆，厚重的身子砸在地上弄得尘土飞扬，方形的脑袋飞了出去，下巴脱离了，上半部分在地面弹了几个转后正面扣在三人面前的地上，紧接着黄灯骤然如霓虹灯般闪出彩光。
三根拉链样的细长轨道分别从它嘴下和左右两边耳道中伸出来蜿蜒着在地上画出一个直径三米的圆，圆形陷落，一个像穿着铁皮制小西装的金属关节人偶从那圆里打着圈转出来。
“糟了，是【废都接待员】，会强制把人接引不同的地方。”涂涂叫出来。
金属人偶转定，露出黑色小礼帽和僵硬的笑脸：“欢迎来到钢铁都市。”
自它话语落下瞬间方形脑壳底下漫出数条铁质轨道，铺过三人脚下走向望不到的天际，灰褐色的战斗区域亮起，敏音惊觉已经好久没看过这东西了。
他想转身，却发现脚下轨道不知何时伸出铁扣把他牢牢地固定在地上，周围的轨道像被按下暂停一样短暂停留，边缘处的空洞开始发出白光。
有建筑物开始从轨道间的空隙上升起，墙面隔开了三人，轨道重新启动，乔慈音惊慌地转身：“哥哥小心！”然后被飞速升起的墙面遮住身形。
“姐姐！”涂涂迅速撑着地面跳出来，地上的铁扣扣不住他圆柱状的小短腿，他躲过起伏的地面跑向乔慈音，快速移走的轨道只够他留下最后一句话：“MIN！去最东边见！”
马达轰鸣。
明明是轨道自己在走却响着那种汽车行驶的声音。
敏音眨眨眼。
他面前的场景变成了那种在景点推荐上很常见的游乐园，大字招牌摆在门上，笔尾飞舞的“梦幻乐园”，招牌中间的一道斜线像划出不同的时代，一半陈旧，一半崭新。
游乐园内部有叮铃铃的儿童音乐响起，好像还有孩童的笑声，站在大门前的敏音迷茫地捂住额头，感到一丝混乱：我是不是还没醒？现在是不是还在梦中？
然后敏音醒了，天才刚蒙蒙亮，身边的闹钟随之亮起，五点二十一分，他在黑暗里静静地待了一会儿，选择上了游戏。
游戏里仍是黑夜，乔慈音坐在一堆篝火旁，她手上的拳套换了，【黄色玫瑰·试制品】，样式和之前一样，应该是同款不同色。
她正看着手掌，五指张握，敏音上线时带来的系统光圈吸引了她，于是她转过头。
“哥哥。”乔慈音叫道，表情温和，带着恬静淡然，“早上好，今天来得好早啊。”
敏音没回话，在原地局促了片刻，走了过去。
“不坐吗？”乔慈音问，敏音在她身边平放的圆木上坐下，抬头看向摇曳的篝火。
面前的火烧得噼里啪啦响，照着坐在火堆边的人影影绰绰。
“对不起，没能帮到你的朋友。”乔慈音先开口，但没有转头，火光在她的裙子上印出出矮小草木的投影，月光又在她膝盖上铺上一点白。
大概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身边的人开始诉说。
“我第一次见到特里斯的时候，他还是个小老头。”敏音的声音平静，带着他一如既往说话时的平淡，“脸很红，喝得醉醺醺的，但跑得飞快。那时我才刚开始玩这个游戏，什么都不懂，买了把交易行里看起来最厉害的武器，追着他就刷卡，一次就收进去了，结果他开始吵，闹着要出来，我就放了他。那个时候我只是觉得他性格很有意思，我没想过会因为这种原因再也见不了他。”
他问：“你以前遇到过这种事吗？”
虫鸣窸窸窣窣，像融入月色的音符。
“我吗？”乔慈音愣住，无意识按压自己的手指，月色溶溶，她看回地面，眼前浮现出雪花线，浸水的钢板，沁血丝的伤口，自己也曾经……有为谁而哭过吗？
然后她听到敏音接着说：“我一开始，是为了找我妹妹才进入这个游戏的。”
敏音望向上方，眉头皱了起来，大概是因为那回忆不太好。
“她在一场海难中失踪了，千人多的游轮，失踪的就那么一两个，我不能接受，最初的那几天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在查消息、在跑，甚至在指责我的父亲对我的妹妹不够关心，我跑遍了萨兰所有跟这件事有关联的地方，一无所获，现在回想起来那些都是没有意义的事，从那场海难发生起到现在，我仍然没有收获关于这件事的任何结果。”
他以一种很冷静的口吻在描述自己的过去，又像是在剖析自己的内心。
“后来我发现了这个游戏，很巧合的是，我妹妹也玩过这个游戏，我却一点也不知道，从这点上看我和我父亲也没什么不同。网上把这个游戏和那场海难间的关系描述得神乎其神，放在以前我肯定觉得这又是什么想夺人眼球的假话，但那时的我却不这么觉得，我觉得遇到了那时我能抓住的唯一稻草，于是我进了这个游戏……体会到的东西大部分和网上说得差不多，有趣的角色，有趣的玩家，但又不太一样。我没法找到网上描述的那只关联生物，所谓的通过游戏能寻找到妹妹，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臆想。”
他的话停在这里，面前的火缓慢燃烧，身边的人安静坐着，背后树上投出两个不交叠的影子。
敏音想：那个时候，那个被他称为父亲的男人应该也是难过的，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不那么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觉得周围所有人都不理解自己，觉得自己的悲痛比其他所有人都更深刻，更厚重，更让人无法承受到仿佛能将世界都颠覆。
他又开始自嘲：自己是不是越活越过去了？目睹一个熟悉的游戏角色死亡，居然能让自己生出这么多复杂又沉重的感想。
然后他忽然想到：同样是游戏里的角色，现在身边的这个人，在未来某一天也会消失吗？
天色似乎亮了一些，有鸟鸣响起，乔慈音站起身：“我去叫涂涂起来。”
背后传来衣料抖动的声音，随后有人拽住她的手。
敏音看着被他握在手中的纤细手腕，有回忆与眼前的画面重合，应该是在很年幼时的夜晚里，他也曾这么握着他妹妹的手。
她曾经那么小一只，被他牵着手长大，现在哪怕只是面容相同的个体，他也很难想象再一次失去她。
“你也会消失吗？”他埋着头问，声音颤抖。
地面突然传来震动……
怎么回事？敏音猛然抬头，收臂把乔慈音拽到身后，视野中一点高处的灯火靠近他们，然后一个是深色的巨物画出轮廓。
那巨物大概有五层楼高，明黄的光辉照出一个方形的脑袋，以及锯齿状的牙，它压弯树枝，向他们探出头来，身躯是铁皮拼成的，那点灯像是它的独眼。
巨物说：“兔子在哪？”
“有敌袭！”草丛中粉红的兔子一跃而出，牵住二人的手扭头就跑。
“涂涂？！这是怎么回事！又是外部入侵者吗？！”敏音错愕地叫出声，回头看到巨物直起身躯，推开树木向他们迈出腿来。
“不，这是本土的，【钢铁巨兽】，钢铁之都的废弃物。”涂涂的小短腿迈得飞快，看到路前方带有高低差的小坡面时一跃而起：“跳！”
落点下方是熟悉的圆形土坑，张着大口把三人吸了进去，敏音感觉这回的地道是露天的，他迎着风被抛出，抛向的地方是他一直觉得很像人脸嘴部的兔子别墅的方窗，他们摔进别墅里，兔子爬起来叫：“BUNNY，巡逻模式。”
“收到。”电子女声发声，敏音觉得这声音异常的耳熟，他还没爬起来就感到身体一阵倾斜，周围的墙壁上浮现即时画面的浏览窗，他在其中一个屏幕里看到兔子别墅站了起来，伸出细长的机械手臂，腿部出现坦克样的履带滚轮，沿着面前的坡道滚了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这游戏里还能有机械大战？敏音震惊地站起身，他感觉他刚才的难过情绪都被这简短、突兀且不讲常理的诡异场景快速地破坏了，地板拉开升起一个操作席，涂涂坐了上去，敏音回头在背面的显示屏里看到了后方追击的惨状，地面被巨兽踩得尘土飞扬，所到之处的没有一片植被保持完好。
“它为什么要追我们？”敏音掰动操作椅，涂涂顾不上回头，“我也不知道。”
他的兔爪在操作键上迅速按下，兔子别墅竟诡异地从左右凸窗处抽出两把菜刀。
正对面的大屏里是观测别墅的第三视角，画面里兔子别墅挥舞菜刀砍面前挡路的杂草如砍瓜切菜，但不远处平原上拦着一大片枝干粗壮的松树，看范围明显不是这薄刃刀片可以一下子开路的，电子女声再度发声：“前方道路不通，玩家MIN准备迎敌。”
迎敌？迎敌？！
蓝色的光流从地板伸出把敏音缠到光做成的椅子上，身旁的乔慈音也受到了差不多的待遇，头顶上方开出一片方形的天窗露出灰暗的天空，敏音突然有了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预计落点已确定，三，二，一。”
三把椅子齐齐弹出，敏音飞在空中甚至能看清下方树木的尖顶，他在空中翻了个身稳稳落地，手指划过卡包化出银白色的狙击枪，紧接着两道蓝光落在他身边，左边是兔子，右边是乔慈音，他们也安然落地。
钢铁巨兽就在前面，摆动着不灵活的双足僵硬地向他们跑来。
“为什么是迎敌？这里不是中立区了吗？”敏音问涂涂。
涂涂重新拿出那个比自已还高的木锤：“机械可不会跟你讲道理。”
钢铁巨兽奔跑着奔跑着开始解体，双腿被自己绊倒露出关节处的电缆，厚重的身子砸在地上弄得尘土飞扬，方形的脑袋飞了出去，下巴脱离了，上半部分在地面弹了几个转后正面扣在三人面前的地上，紧接着黄灯骤然如霓虹灯般闪出彩光。
三根拉链样的细长轨道分别从它嘴下和左右两边耳道中伸出来蜿蜒着在地上画出一个直径三米的圆，圆形陷落，一个像穿着铁皮制小西装的金属关节人偶从那圆里打着圈转出来。
“糟了，是【废都接待员】，会强制把人接引不同的地方。”涂涂叫出来。
金属人偶转定，露出黑色小礼帽和僵硬的笑脸：“欢迎来到钢铁都市。”
自它话语落下瞬间方形脑壳底下漫出数条铁质轨道，铺过三人脚下走向望不到的天际，灰褐色的战斗区域亮起，敏音惊觉已经好久没看过这东西了。
他想转身，却发现脚下轨道不知何时伸出铁扣把他牢牢地固定在地上，周围的轨道像被按下暂停一样短暂停留，边缘处的空洞开始发出白光。
有建筑物开始从轨道间的空隙上升起，墙面隔开了三人，轨道重新启动，乔慈音惊慌地转身：“哥哥小心！”然后被飞速升起的墙面遮住身形。
“姐姐！”涂涂迅速撑着地面跳出来，地上的铁扣扣不住他圆柱状的小短腿，他躲过起伏的地面跑向乔慈音，快速移走的轨道只够他留下最后一句话：“MIN！去最东边见！”
马达轰鸣。
明明是轨道自己在走却响着那种汽车行驶的声音。
敏音眨眨眼。
他面前的场景变成了那种在景点推荐上很常见的游乐园，大字招牌摆在门上，笔尾飞舞的“梦幻乐园”，招牌中间的一道斜线像划出不同的时代，一半陈旧，一半崭新。
游乐园内部有叮铃铃的儿童音乐响起，好像还有孩童的笑声，站在大门前的敏音迷茫地捂住额头，感到一丝混乱：我是不是还没醒？现在是不是还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