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都商人
一个小孩遇到了来自废都的商人,商人有着钢铁的骨架,开着钢铁的汽车。
小孩想要购买商人的商品,商人说我们只接受交换。
布制衣服换了钢铁的手,皮制的鞋换了钢铁的心。
钢铁取代了小孩所有的物品,鲜活的人变成钢铁的人。
时间久了,小孩觉得无趣,他想把钢铁退回去,让他的东西回来。
废都商人高高在上:达成的交易不可反悔,我换予你的也只有使用的权利。你所拥有的东西都属于我,你也属于我。】
敏音抬头,面前是高大的游乐园,招牌右侧陈旧的“乐园”二字下连着一个破旧的售票口,墙窗都挂了锈色,布满灰尘的暗色玻璃上透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哔哔。通讯提示响起。
敏音点开通讯:“KIM,什么事?”
“学长,你这个什么事的问法……昨天不是你先给我留言的吗?”
“哦。”敏音想起来了,“昨天想找你收几张大范围的控制卡,不过现在不用了。”
“呃……学长,你这么说显得我有点没用。”
“恩。你在《异蓝》里见过游乐园吗?”
叮铃铃铃铃——游乐园的歌曲自动换了,敏音转头,看到售票口里的影子变宽了些,通讯对面沉默了挺长一段时间,语气轻快地问:“没有,要帮你问问环峰的内部人员吗?”
“好。”
KIM按断通讯,比他高半个头的人马女性走到他身边,伸长手臂观察自己的五指:“嗯……没有弓果然还是感觉少了什么。”
KIM问:“你还有弓?”
“是啊,不过借给认识的女孩子防身了。”薇薇安笑着低头,长发从肩膀上滑落一缕。
乐园门口敏音重新看向正面,游乐园门大敞着,不是长的推拉门,而是那种可以向内外敞开的扇形大门。他走向售票口,狭小的房子内坐着一个常人大小的铁架子人,尖脸,一根铁条弯出鼻子和嘴,两只眼睛焊上去,像是美术课本上展示的抽象画。
铁架子人带着一顶平面的高礼帽,底下铁条弯成卷发,身上穿带锈格子西装,应该曾是多彩的,但是脱了色,只剩被划分出颜色区间的铁皮块,他抬起头,嘴没有动,用奇怪诡异的语调对敏音发出声音:“欢迎来到梦幻乐园。”
敏音问:“东边是哪边?”
对方没有回,摆在手前的票盒空荡荡的,检票钳也生了锈,他铁片贴成的豆荚形眼睛对着敏音,又放出一句:“欢迎来到梦幻乐园。”
可能是只会说这一句。
敏音转向正门,空旷的游乐园里看不到什么人,只有草丛和高处的喇叭在不停歇地奏乐,隔着大门正对的圆形花坛可以看到后面高大的白色喷泉雕像前立着一个挂有斑斓色块画的四脚木架,有点远,可能是导览图。
他走进去,入口两侧传来礼炮声,但没看到彩带,道路两边鲜艳的彩色气球微微摇晃,他走了好长一段才来到喷泉雕像面前,开始看木架子上的导览图。
导览图很新,色块颜色鲜艳,北边是城堡和摩天轮,东边有水上世界,敏音正找着附近可用来辨别方位的标志物,右眼余光处忽然闪过一片白色的影子:“嘻嘻。”
敏音望过去,那里只有茂盛碧绿的草丛和树木,随后左眼边也闪过一片白影。
“……嘻嘻。”
?
左边也什么都没有。敏音退后两步,这回他捕捉到了,在他右前方不远处的白石走道上,一排造型新颖的乐园礼品店前,有两个小孩手牵手跑过的身影。
那像是白纸样的儿童背影,身上染着不同水墨的颜色,明明是像立体物那样可以看出不同角度的差异,直观看上去却像是只会平面飘移的幻影。
可能是因为被发现了,那些儿童胆子大了起来,不再躲藏,开始一群接一群地出现在敏音眼前,伴随着仿佛唱歌一样的调子:“一起玩,一起玩。”
这是什么?敏音想要查看属性,拿出【异兽之瞳】启动,但是卡面上却什么变化都没发生。
失效了吗?
他又拿出【春华】,一个花枝编成的花环落在他手上。
所以别的卡没事。敏音看回【异兽之瞳】,他突然愣住,那张原本画着蓝色瞳孔的卡变得一片漆黑,并在长方形的卡片中央空出一个横跨卡面四分之三的圆形孔洞,像给卡面开了一个眼睛。透过那个洞看到的地面透着模糊的蓝紫色,敏音心中怀疑,试探性地把那个孔洞抬至眼前,孔洞后的儿童头顶出现了字体:【乐园游童】。
白色的字体,是白卡的意思吗?可《异蓝》里的卡不是只有白金、金、银、铜四种等级?
敏音不解,忽然两个儿童停在他的面前:嘿。
左边的看剪影是个小男孩,可以看出短发卷曲的发梢,右边是个小女孩,扎着两根麻花辫。他们牵着手,抬头望着敏音,男孩的声音像是梦境里才会听到的空灵话语,虚幻缥缈,仿佛梦一醒就会忘记:“兔子在找你。”
“兔子?你是说涂涂吗?他现在在哪?”
小男孩摇摇头,抬手指向远方粉墙紫顶的童话城堡。
城堡,可那边是北边……
敏音收回视线,他的动作突然定住了。像有点点寒意从脚底爬上心脏,又像夏夜晚风带来午夜的清凉,他看到斜前方原本空无一物的商品街道上,一个扎着气球的手推冰淇淋车前,之前在售票口见过的那个铁架子售票员站在那里直挺挺地看着他。售票员的形象和之前不一样了,枯骨样的铁杆上肢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四个金色的喇叭绕过脖子和肩膀在身后伸出高低不一的喇叭口。
他用僵直无神的眼神对着敏音,明明是铁片拼成的眼睛,敏音却感受到一丝黏腻的仿佛鲶鱼一样的注视:他在看我。
……
咸咸的海风吹拂着沙滩,碧蓝的大海上有海鸥在飞行。
这是?
交错的棕榈叶围出狭窄的通往沙滩的小径和一方阳光下的海面。
这是哪?
乔慈音看向脚下,她踩在一段杂草漫过的木质轨道上,旁边立着一个古老的站务员室,木头腐朽,爬山虎爬过屋顶。
背后传来“吱啊吱啊”的轮子与金属轨道摩擦的声音,一个头部是扁平白色圆板,身体是木头拼成的人偶扛着站牌骑着独轮车从另一条单行轨道上驶来。它停在乔慈音斜后方,“咔”的一声探出半个身子,身上是有些破旧的棕红色布制工作服,提示牌一样的脸上是两点一条弧线组成的简易友善笑脸,头上还戴了顶像是站务人员的盖帽。它扛着的木质站牌随着它的动作一并摇到乔慈音眼前,上面绑着的棕色竖幅“唰”的一下散开,布上写着的应该是站牌名。
“碎星湾?”
乔慈音把视线从站牌名上移到人偶脸上:“谢谢。”
人偶立了回去,独轮车下方出现一个圆形出入口,它挥着戴白手套的手打着转转回了圆口里。
乔慈音向前望去,她踩着的地方是轨道尽头,再往前是茂盛的植株和石头排成的小道,然后是一片雪白的沙滩。这里好像是一个度假区,雪白的沙地上零星铺着几张沙滩毯子和斑斓的海星,还有些做沙堡用的彩色塑料桶和小铲,她走进这沙滩,在靠近海岸的地方看到一个面向海面的背影。
那大概是一个少女,中长发,穿着雪白的纱裙、白色的靴子,肩上还披着白纱,它身上有看起来信号不稳的雪花线,乔慈音走近了才发现这个少女是由地上一个看起来像是扫地机器人样的小圆盘投影出来的。
圆盘内部的机器咕噜噜转,似乎是感应到她靠近,忽然转了半圈,投影露出正面,乔慈音后退一步,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与她本人绝无二致的脸。
“你好,我是Claudia。”与自己几乎一致的声线响起,少女双手交叠摆在腹部前方,脸上挂着恬淡的官方式笑容,乔慈音呆了片刻,发现少女没有更多响应,于是犹豫地问:“你在这做什么?”
少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还是保持着双手交叠的姿势站在原地,远方海面上传来海鸥的叫声,过了一会儿少女说:“今天天气很好,我们沿着海岸散会步吧。”
……
敏音靠近铁架子人,双眼牢牢盯着那双空洞的、铁蓝色夹杂着铁锈的眼睛,他感觉对方那对没有指向自己的瞳孔里递过来一种湿冷的、令人恶心的视线,铁架子人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又冒出一句:“欢迎来到梦幻乐园。”
是这个乐园里的什么东西把它移过来的吗?那视线又是从哪来的?敏音想要绕到它后面去查看,侧身经过铁架的瞬间售票员的头部发出“嚓”的一声,脑袋转了下来,转动点在鼻梁处,嘴去了上面,眼睛睫毛朝下。
它对敏音说:“不要相信兔子。”
又是兔子?敏音皱眉:“你是说涂涂吗?”
“不是,他只是个穿皮套的小鬼。”铁架子人笑了,头部咔咔震动,立在脑袋后的四个喇叭突然响了起来:“嘟嘟!游戏时间!”
原本倒转的脑袋转正过来,轮子后滚半圈,敏音正警惕它要做什么,就见那双交叠的手向两方摊开。
“嘟嘟!选择题!”
只有骨架的手上浮现影像,画面像波浪摇曳,一边是乔慈音的脸,一边是摇晃在走动的小兔子胸前的、被挂在脖子上的白色小布袋。
“你掉的是这只海豚,还是这只白鲸?”
什么意思?金斧子和银斧子?敏音凝视着面前的铁架子人,谨慎地开口:“她们都不是我的所有物。”
“嘟嘟!正确!”铁架子人背后喷出了飞散的金片,一直不曾动过的嘴嘴角向两边拉开,露出一个横裂整张脸的笑容,它夸张地张大手臂,把那两段影像全都拢入自己怀中:“她们……都属于我。”
“哐当。”敏音横起枪托,直接把面前的铁架子人敲变了形。
令人火大。他敛去眼中冰冷的怒意,单手倒抓着枪管护罩,另一只手抽出带有圆洞的卡滑过铁架子人身前:【废都商人】,灰卡,废卡?
草丛和高处的喇叭里发出警报:“警告!警告!有人破坏公物!” 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哨声,前方的石板路上有一群头上闪红色警示灯,手持警棍,脚下乘黑色四轮小车的白色胶囊状小人从散发着白光的六边形地砖中升出来。
红色的鸭舌帽檐遮住了眼睛,只膝盖高的小人们全都穿着造型一致的上红下黑工服,手臂像细长火柴棍,戴白手套,为首那个戴着倒三角墨镜,脖子上挂着哨子,车上有红色涂装,挥着警棍对敏音发出警告:“滴!破坏公物!”
感觉会很麻烦。敏音收起卡片,目测了大概是东边的方向,跳上屋顶,扭头就跑。
一个小孩遇到了来自废都的商人,商人有着钢铁的骨架,开着钢铁的汽车。
小孩想要购买商人的商品,商人说我们只接受交换。
布制衣服换了钢铁的手,皮制的鞋换了钢铁的心。
钢铁取代了小孩所有的物品,鲜活的人变成钢铁的人。
时间久了,小孩觉得无趣,他想把钢铁退回去,让他的东西回来。
废都商人高高在上:达成的交易不可反悔,我换予你的也只有使用的权利。你所拥有的东西都属于我,你也属于我。】
敏音抬头,面前是高大的游乐园,招牌右侧陈旧的“乐园”二字下连着一个破旧的售票口,墙窗都挂了锈色,布满灰尘的暗色玻璃上透出一个模糊的影子。
哔哔。通讯提示响起。
敏音点开通讯:“KIM,什么事?”
“学长,你这个什么事的问法……昨天不是你先给我留言的吗?”
“哦。”敏音想起来了,“昨天想找你收几张大范围的控制卡,不过现在不用了。”
“呃……学长,你这么说显得我有点没用。”
“恩。你在《异蓝》里见过游乐园吗?”
叮铃铃铃铃——游乐园的歌曲自动换了,敏音转头,看到售票口里的影子变宽了些,通讯对面沉默了挺长一段时间,语气轻快地问:“没有,要帮你问问环峰的内部人员吗?”
“好。”
KIM按断通讯,比他高半个头的人马女性走到他身边,伸长手臂观察自己的五指:“嗯……没有弓果然还是感觉少了什么。”
KIM问:“你还有弓?”
“是啊,不过借给认识的女孩子防身了。”薇薇安笑着低头,长发从肩膀上滑落一缕。
乐园门口敏音重新看向正面,游乐园门大敞着,不是长的推拉门,而是那种可以向内外敞开的扇形大门。他走向售票口,狭小的房子内坐着一个常人大小的铁架子人,尖脸,一根铁条弯出鼻子和嘴,两只眼睛焊上去,像是美术课本上展示的抽象画。
铁架子人带着一顶平面的高礼帽,底下铁条弯成卷发,身上穿带锈格子西装,应该曾是多彩的,但是脱了色,只剩被划分出颜色区间的铁皮块,他抬起头,嘴没有动,用奇怪诡异的语调对敏音发出声音:“欢迎来到梦幻乐园。”
敏音问:“东边是哪边?”
对方没有回,摆在手前的票盒空荡荡的,检票钳也生了锈,他铁片贴成的豆荚形眼睛对着敏音,又放出一句:“欢迎来到梦幻乐园。”
可能是只会说这一句。
敏音转向正门,空旷的游乐园里看不到什么人,只有草丛和高处的喇叭在不停歇地奏乐,隔着大门正对的圆形花坛可以看到后面高大的白色喷泉雕像前立着一个挂有斑斓色块画的四脚木架,有点远,可能是导览图。
他走进去,入口两侧传来礼炮声,但没看到彩带,道路两边鲜艳的彩色气球微微摇晃,他走了好长一段才来到喷泉雕像面前,开始看木架子上的导览图。
导览图很新,色块颜色鲜艳,北边是城堡和摩天轮,东边有水上世界,敏音正找着附近可用来辨别方位的标志物,右眼余光处忽然闪过一片白色的影子:“嘻嘻。”
敏音望过去,那里只有茂盛碧绿的草丛和树木,随后左眼边也闪过一片白影。
“……嘻嘻。”
?
左边也什么都没有。敏音退后两步,这回他捕捉到了,在他右前方不远处的白石走道上,一排造型新颖的乐园礼品店前,有两个小孩手牵手跑过的身影。
那像是白纸样的儿童背影,身上染着不同水墨的颜色,明明是像立体物那样可以看出不同角度的差异,直观看上去却像是只会平面飘移的幻影。
可能是因为被发现了,那些儿童胆子大了起来,不再躲藏,开始一群接一群地出现在敏音眼前,伴随着仿佛唱歌一样的调子:“一起玩,一起玩。”
这是什么?敏音想要查看属性,拿出【异兽之瞳】启动,但是卡面上却什么变化都没发生。
失效了吗?
他又拿出【春华】,一个花枝编成的花环落在他手上。
所以别的卡没事。敏音看回【异兽之瞳】,他突然愣住,那张原本画着蓝色瞳孔的卡变得一片漆黑,并在长方形的卡片中央空出一个横跨卡面四分之三的圆形孔洞,像给卡面开了一个眼睛。透过那个洞看到的地面透着模糊的蓝紫色,敏音心中怀疑,试探性地把那个孔洞抬至眼前,孔洞后的儿童头顶出现了字体:【乐园游童】。
白色的字体,是白卡的意思吗?可《异蓝》里的卡不是只有白金、金、银、铜四种等级?
敏音不解,忽然两个儿童停在他的面前:嘿。
左边的看剪影是个小男孩,可以看出短发卷曲的发梢,右边是个小女孩,扎着两根麻花辫。他们牵着手,抬头望着敏音,男孩的声音像是梦境里才会听到的空灵话语,虚幻缥缈,仿佛梦一醒就会忘记:“兔子在找你。”
“兔子?你是说涂涂吗?他现在在哪?”
小男孩摇摇头,抬手指向远方粉墙紫顶的童话城堡。
城堡,可那边是北边……
敏音收回视线,他的动作突然定住了。像有点点寒意从脚底爬上心脏,又像夏夜晚风带来午夜的清凉,他看到斜前方原本空无一物的商品街道上,一个扎着气球的手推冰淇淋车前,之前在售票口见过的那个铁架子售票员站在那里直挺挺地看着他。售票员的形象和之前不一样了,枯骨样的铁杆上肢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四个金色的喇叭绕过脖子和肩膀在身后伸出高低不一的喇叭口。
他用僵直无神的眼神对着敏音,明明是铁片拼成的眼睛,敏音却感受到一丝黏腻的仿佛鲶鱼一样的注视:他在看我。
……
咸咸的海风吹拂着沙滩,碧蓝的大海上有海鸥在飞行。
这是?
交错的棕榈叶围出狭窄的通往沙滩的小径和一方阳光下的海面。
这是哪?
乔慈音看向脚下,她踩在一段杂草漫过的木质轨道上,旁边立着一个古老的站务员室,木头腐朽,爬山虎爬过屋顶。
背后传来“吱啊吱啊”的轮子与金属轨道摩擦的声音,一个头部是扁平白色圆板,身体是木头拼成的人偶扛着站牌骑着独轮车从另一条单行轨道上驶来。它停在乔慈音斜后方,“咔”的一声探出半个身子,身上是有些破旧的棕红色布制工作服,提示牌一样的脸上是两点一条弧线组成的简易友善笑脸,头上还戴了顶像是站务人员的盖帽。它扛着的木质站牌随着它的动作一并摇到乔慈音眼前,上面绑着的棕色竖幅“唰”的一下散开,布上写着的应该是站牌名。
“碎星湾?”
乔慈音把视线从站牌名上移到人偶脸上:“谢谢。”
人偶立了回去,独轮车下方出现一个圆形出入口,它挥着戴白手套的手打着转转回了圆口里。
乔慈音向前望去,她踩着的地方是轨道尽头,再往前是茂盛的植株和石头排成的小道,然后是一片雪白的沙滩。这里好像是一个度假区,雪白的沙地上零星铺着几张沙滩毯子和斑斓的海星,还有些做沙堡用的彩色塑料桶和小铲,她走进这沙滩,在靠近海岸的地方看到一个面向海面的背影。
那大概是一个少女,中长发,穿着雪白的纱裙、白色的靴子,肩上还披着白纱,它身上有看起来信号不稳的雪花线,乔慈音走近了才发现这个少女是由地上一个看起来像是扫地机器人样的小圆盘投影出来的。
圆盘内部的机器咕噜噜转,似乎是感应到她靠近,忽然转了半圈,投影露出正面,乔慈音后退一步,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张与她本人绝无二致的脸。
“你好,我是Claudia。”与自己几乎一致的声线响起,少女双手交叠摆在腹部前方,脸上挂着恬淡的官方式笑容,乔慈音呆了片刻,发现少女没有更多响应,于是犹豫地问:“你在这做什么?”
少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还是保持着双手交叠的姿势站在原地,远方海面上传来海鸥的叫声,过了一会儿少女说:“今天天气很好,我们沿着海岸散会步吧。”
……
敏音靠近铁架子人,双眼牢牢盯着那双空洞的、铁蓝色夹杂着铁锈的眼睛,他感觉对方那对没有指向自己的瞳孔里递过来一种湿冷的、令人恶心的视线,铁架子人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又冒出一句:“欢迎来到梦幻乐园。”
是这个乐园里的什么东西把它移过来的吗?那视线又是从哪来的?敏音想要绕到它后面去查看,侧身经过铁架的瞬间售票员的头部发出“嚓”的一声,脑袋转了下来,转动点在鼻梁处,嘴去了上面,眼睛睫毛朝下。
它对敏音说:“不要相信兔子。”
又是兔子?敏音皱眉:“你是说涂涂吗?”
“不是,他只是个穿皮套的小鬼。”铁架子人笑了,头部咔咔震动,立在脑袋后的四个喇叭突然响了起来:“嘟嘟!游戏时间!”
原本倒转的脑袋转正过来,轮子后滚半圈,敏音正警惕它要做什么,就见那双交叠的手向两方摊开。
“嘟嘟!选择题!”
只有骨架的手上浮现影像,画面像波浪摇曳,一边是乔慈音的脸,一边是摇晃在走动的小兔子胸前的、被挂在脖子上的白色小布袋。
“你掉的是这只海豚,还是这只白鲸?”
什么意思?金斧子和银斧子?敏音凝视着面前的铁架子人,谨慎地开口:“她们都不是我的所有物。”
“嘟嘟!正确!”铁架子人背后喷出了飞散的金片,一直不曾动过的嘴嘴角向两边拉开,露出一个横裂整张脸的笑容,它夸张地张大手臂,把那两段影像全都拢入自己怀中:“她们……都属于我。”
“哐当。”敏音横起枪托,直接把面前的铁架子人敲变了形。
令人火大。他敛去眼中冰冷的怒意,单手倒抓着枪管护罩,另一只手抽出带有圆洞的卡滑过铁架子人身前:【废都商人】,灰卡,废卡?
草丛和高处的喇叭里发出警报:“警告!警告!有人破坏公物!” 伴随着一声尖利的哨声,前方的石板路上有一群头上闪红色警示灯,手持警棍,脚下乘黑色四轮小车的白色胶囊状小人从散发着白光的六边形地砖中升出来。
红色的鸭舌帽檐遮住了眼睛,只膝盖高的小人们全都穿着造型一致的上红下黑工服,手臂像细长火柴棍,戴白手套,为首那个戴着倒三角墨镜,脖子上挂着哨子,车上有红色涂装,挥着警棍对敏音发出警告:“滴!破坏公物!”
感觉会很麻烦。敏音收起卡片,目测了大概是东边的方向,跳上屋顶,扭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