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后,我对宫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老师曾教过一位圣贤所讲过的话,“知是行之始,始是知之成”。我想,既然要当个好皇帝,所了解的百姓不能是书上的,不能是他人口中的,而是要亲眼所见的。有了这个“知”,自然要付诸“行”,于是我便偷溜出了宫。

    当然,这其中也带了些爱玩的少年性子。

    我戴着帽纱走在长安街上,热闹又繁华;与我想象中的模样像极了。我微掀开帽纱,望见络绎不绝的流人,车水马龙的喧闹;人人和睦的乐业以及安享天伦的老者。

    我向那老者走近。

    那位老人一头银发微束的舒适而整洁,额间一道白线,坐在小竹凳上阖着眼,躲在阴凉处慢慢扇动手中的蒲扇。

    在一步之遥的地方我止了步,我在犹豫。与画定为白的人交谈是否有失身份。诚然,我并未瞧不起任何人,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皇土之上皆我子民。但那时的我同其他王孙贵族一般,对这类人有天生的排斥和下意识远离。

    但我下了决心,不可虚枉此行。正准备踏步向前走时,那老者出了声:“六瓣梅,皇家子,瑞雪落,麟儿降。”他像在哼什么童谣一般,神情惬意;我却慌了神,踌躇着是否应该离开。

    “想走便走吧。”那老者睁开了眼望着我。

    不知是否是那眼睛请亮的缘故,我觉得他瞬时年轻了不少。

    “你知道我是谁?”我问道。

    “魏者,魏闕也。朝廷之名,天子之意。”他不急不忙的说道,似乎未意识到说这话乃是大不敬——犯了皇家人的名讳,重者斩首示众。

    “那你当真好大胆子。见了本太子为何不跪。”我确实有被冒犯了的感觉,说时有些气。

    “人者,生来平等,何故跪拜。”他依旧慢慢的悠着蒲扇,没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也丝毫未觉自己犯了何罪。

    他说的是佛家的话,可我向来不信这类。子不语怪力乱神,更何况他也不是和尚。

    但我一直记着此行目的,不打算与他多作纠缠,虽出言不敬,但我也不想追究了,胎步就打算走。

    “年轻人不是想知道些什么吗,老夫今日可与你说上一说。”

    我转过身盯着他,也不管他为什么知道我是谁,为什么知道我要问的事了。老师说过的,最贫苦的人才将世事看的最清楚,他既要说,那我便听上一听。

    “那儿还有个凳子,你且去坐着。”

    我搬了小竹凳坐下,等他开口。

    “太平安乐无战事,人民安居无大忧。这是武周和将士们拼杀的太平,是你父亲勤政爱民促成的盛世。”他娓娓道来的语气加上眼前的闹市,让我平白生出一种感觉,“如今的天下是最好的天下”。

    除了为父皇和武将军自豪,也更想以此为吾终身之愿景并奋斗终生。

    他突然话锋一转,“但世上愁苦太多,小忧也足够害人。”

    我问道:“此话怎讲?”

    “城东那边,有个赵家,家□□七口三代人,皆是画定为白,只能做些最苦的活,日子过得很艰难。幸而有个小儿子十分争气,十二岁中解元,十五岁中会元,惊才绝艳,名冠京华。”老者似乎真的讲起了故事,我不觉听得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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