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儿进宫后不久,我开始跟着武将军习武了。但他从不让我叫他师父,他说他这辈子只收一个徒弟。我好奇的紧,问他那位徒弟是谁。

    我问的时候,他正在擦他那把雕了桂花的剑,听到后他停下了动作,望着我答道:“无名无姓,作古多年。”我从他眼里看到了悲伤,可我并不理解,只觉得惋惜——武将军这样厉害的人断了传承。

    哪怕我后来受他教导多年,名义上却终究算不上师承于他。

    可武将军,确是位有着丰功伟绩的英雄人。听人说,他十六岁领兵,驰边疆塞土,平叛贼外乱;生平大战三十余,小战三百余,无一败绩。能有如今这天下安定,必有他武周不可磨灭的功劳。

    他有了无上荣光,亦懂得君臣之道。在典国许下三十年绝不来犯的承诺后交出兵权,不再统率三军。他既已明了不恃功自傲的心,父皇也不会寒了有功之臣的心,赐免死金牌,黄金万两,豪府宅邸,闲散官职与美人无数;他统统收下,除了美人。

    在许多年后,我进过他那院子,大却空。没人味甚至有些萧条,唯独有些生机的,是满庭的桂花树。

    武将军与常人是不同的,他授我的第一课不是什么运功调息,他同我说了一个时辰的道理。

    我记得那日与武将军初见,我不敢认那位是传说中的战神,他道士打扮,脸也像道袍一般的白,白的有些过分了,也有些瘦弱的过分了,全不像我想象中意气风发雄壮威武的样子。却让我想起老师曾教过的一个词——芝兰玉树。

    武将军先问我:“你可知学武是为了什么。”

    我摇头表示不明,他抬头望向天,微眯了眯眼道:“为行正义之事,为黎民,为苍生。”

    我顺着他的话问道:“就是为了打不正之人,对吗?”

    武将军笑了起来,温声说:“算是吧,习武之人,要护着身边的人,护着弱小的人。但你记住了,万不可是以你这画定与武功仗势欺人,做那般的纨绔子弟。”说完,他又叹了口气,手轻轻拂过剑柄上雕的桂花。

    我想,武将军可真喜欢叹气。

    那日的话我并不都记得,更深的印象武将军常出神的样子以及不断摸挲剑柄上雕的桂花。

    我问过母后武将军这般的行为是为何,因为母后也常有这样的举动,母后听后一脸淡然的边刺绣边答道:“或许,是在怀念什么回不来的人吧。”

    我想到了武将军的徒弟,可无缘相见了。

    后来几年的日子,也就这样过去了。看着母亲日日刺绣,陪着澄儿玩闹,跟着老师习经学义,跟着武将军学武学道。

    而这样太平无事的日子里,我隐隐感觉到父皇对我的关爱像是放纵,而对李仑才像被当作储君一样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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