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藏锋没被安排参加这次行动，他大概能猜到夜凌云的用意，一星半点。玉人江是临时被排进队里做先手侦查的，站在夜印南身边，不小心就抢了风头，好像她才是队长。
“没有明确情况之前，任何人不准轻举妄动。”玉人江整好队伍，敲了敲夜印南的肩膀，“小子，说两句？”
“……你们不要拖后腿。”夜印南立刻转过背，不想多看队员们一眼。
“我们出发。”
玉人江按下异能锁召来闪驰，跨上去油门一拧，飞上了夜空。其他队员也陆续张开背后的翅膀，跟着飞了出去，夜印南则飞在队伍的最末尾。
另一头的风耀半吊起嘴角，伸手放出银白的能量核，再生部队就踏在了第五平行宇宙的土地上。他见部队已经自己走出去了，一个后跳消失在空气中。云蝠小队穿越宇宙间的能量壁，夜印南从最末尾追到前头，第一个落了地，其他人噼里啪啦也跟着在他身后落成两排。
玉人江跳下闪驰，看见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回到了冥界之门前。她没有立刻站回队里，定在原地，双眼紧锁着那已被风沙打磨蚕食的断壁残垣。世界都黯淡下来，只有她和遗址在不停旋转。
“喂，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夜印南的声音一把将玉人江拉了回来，她单手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一弯腰钻进了地下。
“雷达上面显示白虎族只有一支和我们差不多规模的小队，确认无其他增援后马上攻击。”
“收到，他们朝冥界之门来了。”夜印南扇动翅膀，飞上不算高的空中，小队成员在他上方排列成倒三角。
“黑暗深渊中的战魂，再一次赋予燃烧的权利！”
玉人江已经钻到了再生部队背后，随她一起从地下飞出的还有阵阵黑烟，瞬间化作一双又一双手，刺穿在白虎族士兵的背后。几个士兵倒下了，剩下的立刻掉头，枪尖对准了玉人江。
“又是再生部队。”玉人江用黑烟把自己托起来，“已对目标发动攻击，附近无增援，马上行动。”
黑烟马上和迎面赶来的云蝠小队形成对再生部队的两面夹击，夜印南打头阵，接二连三的攻击不停落在再生部队身上。
“这是白虎族的再生部队，只有在一瞬间将他们爆破才有可能赢，不然所有人都会力竭而亡。”
“真啰嗦，全体成员，使用鬼影劫！”夜印南带着队伍在天上绕着圈，马上又俯冲下来。
玉人江解开了黑烟，落在地上，看着异能锁上的雷达依旧没有显示出新增的异能量靠近。再生部队面对攻击不做任何抵抗，被打倒的士兵没眨两眼又立了起来。
“再来，锁魂劫！”
连续两次的进攻让小队感觉到些许疲惫，再生部队修复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整个倒三角在空中不停地上下浮动。夜印南的脑海里骤然响起一阵回音，像层层圈圈的涟漪激荡着他。
“来吧，就是这样，把你知道的全部展示出来吧。”
“可恶，接着来，亡月劫！”
夜印南把异能量都汇集在手上，双掌合并，用力向脑后抬去。紫色的雷电缠绕上他的身躯，动作还没坚持几秒，他就被不稳定的异能量强迫放开了手。
“别想着一个人逞强了，将军那招我们是学不会的，还是想想办法把大家的力量汇聚到一起吧。”
夜印南听见头顶传来了这么个声音，捏紧了拳头，提高了悬空的高度。
玉人江见小队没法独自解决再生部队，不假思索召唤出王蛇神。
“小子，会用云蝠阵吗？”王蛇神抬头，望着不远处的云蝠小队。
“不会。”对方的回答更是斩钉截铁。
“试试吧，说不定这是将军对你的考验。”
一听见什么将军的考验，夜印南直接凌空后翻，倒三角在他的头顶上重组，小队的每一个成员都被紫色的电接上，异能量从上到下不断汇集。雷电最终连在夜印南身上，他张开双臂，整个倒三角都跟着在空中旋转。
“控制他们的时间很短，你们可要抓紧了。”王蛇神面前已经升起了擎天的木架子，“三刑诀！”
眼前的画面和回忆激起强烈的共鸣，再生部队再一次被异能量吸引起来，士兵一个接一个被锁链吊着，玉人江没有让锁链旋转起来，但她知道这群毫无意义的东西马上又要迎来死期了。
“就现在，云蝠阵！”
这个经由每一位队员的手缔造出的能量球，宛若巨石，砸向由白虎族士兵组成的大海里。它落在木架子正中间，就像巨石落到海底，用手抓住海床，用力摇晃。异能量如激起的白色巨浪，自下而上层层翻滚，再生部队就这样一层一层被摧毁。
所有的行动都是那样顺利，夜凌云和夜藏锋站在全息投影的屏幕前，静默了很久。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参加这次行动。”
“这…我的异能量等级太低？”夜藏锋刚说出口立刻就后悔了，“不对，我的意思是，这次行动有很多疑点。”
“说说看。”
“我就是觉得，他们这次去，太顺利了点。而且白虎族的人就傻站在那让他们打……”
“你说对了，但是，没有完全对。”
夜凌云和夜藏锋都抬起头，看见大屏幕里夜印南对着自己摊开的双掌放声大笑。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这就是我想要的！”狂妄的笑声让夜藏锋看了不禁后退半步，“再来，超聚能云蝠阵！”
“什么？夜印南你快住手！”
叫停的声音马上就被新一轮的能量吸取扼住，更多的异能量正在被从队员的身体里抽出来，惨叫声此起彼伏。夜藏锋颤抖着手，捂住了嘴。
“他怎么会……”
“别再纠结为什么了，跟我走，去阻止他。”
玉人江站在中控室里，看见再生部队已经变成了原地转动的能量核，头也不回，打了个哈欠。
“差不多得了……”
话没说完，新一颗能量球不偏不倚撞在了王蛇神背上，推出去很远。玉人江像被装在瓶子里，一阵天旋地转，她几乎把瓶子内壁的每个地方都撞了一遍，王蛇神退化成了王蛇兽，张嘴把她吐了出来。
“再来再来，你们难道就只有这点水平吗？”
夜印南贪婪地吸收着每一位队员身上的异能量，直到他们从上到下依次在倒三角上剥落下来，像闷雷前的雨滴，重重砸在地上。他把一部分能量注入自己体内，不靠任何外力完成了超兽武装。霎时，就见一抹庞大的身影脚边散落着无数的黑点。
黑影率先朝玉人江走去，把她整个人都罩在一片黯淡里。
“你最好清楚，我的能力，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
玉人江的下半身已经被雷电麻痹了，她趴在满是沙尘的地上，抬头只见那比她大许多倍的脚就要踩到她身上。瘫痪的王蛇忽然醒来，闪着紫色的眼睛就缠上了这只脚。只有一来一回的纠缠，王蛇兽就被甩开，砸在不远处，磨灭成了幻影。
“敢妨碍我？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死祭！”
“亡月劫！”
月环从左侧的空中袭来，在这个庞然大物的头侧打磨了三两圈，后者就轻易地倒下了。黄色的亮光重新进入玉人江的视线，就像缓缓张开的折扇，扇走了她身上的麻痹感。她刚刚收起膝盖跪在地上，准备爬起来，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藏锋…？你怎么来了？”
“你就别问了。”夜藏锋小心翼翼把玉人江扶起来，“都受伤了，赶紧跟我回去吧。”
夜凌云就站在一边，斜眼瞟着两个人。夜印南解除了超兽武装，掉在地上，也和刚才落地的那些队员没什么两样。他的脑海里又荡起了那个声音。
“你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好，简直是帮了我大忙。”
不等人在地上挣扎几下，夜凌云直接把夜印南踢翻了个面，揪着他提在手里。夜藏锋刚要把玉人江架在自己肩上，夜凌云的闪驰就停在了两个人面前。
“把她放到上面去。”
“不用了将军，我可以……”
夜凌云脸黑，夜藏锋害怕得缩起脑袋。玉人江偏过头去偷偷笑，松开了夜藏锋的手，自己爬上了闪驰。闪驰抬升了一点，不算太快地飞在前面。夜藏锋好像发现了闪驰是故意远离自己，伸手一路小跑着追。夜凌云看随行的人已经把小队伤员转移完毕，自己也和闪驰一起消失在亮光尽头。
再醒来的时候，夜印南已经躺在了训练营的角落里。他惊慌失措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看见夜藏锋就站在自己面前，马上又收起了那股害怕的劲。
“没办法，伤员太多了，只能把你这样先治好的挪出来了。”
“伤员？”夜印南努力回响自己失去意识前的事情，“我昏迷了多久？”
夜藏锋就竖了三根手指。
“三…三个月？”
“别对自己太自信。就你那点小伤，能昏迷三天已经算久的了。”
“三天啊。之前我都干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问得好，你还是让将军告诉你吧，他正好有话要跟你说。”
“你今天是不是吃火药壮胆了，敢这么跟我讲话？”夜印南单手撑地站起来。
“这个…你也要问将军。”
夜印南一把推开面前的夜藏锋，大踏步走向了监护室。还没到监护室的闸门，外面的走廊就穿梭着不少人，正在忙前忙后地为了伤员奔波。他好不容易找到条缝钻过去，闸门一打开，里面站着的人一起抬头看向了他。
他认出了躺在治疗仪上的，是那天和他一起出击的小队成员。他不断摇头，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但回忆还是像洪水猛兽般灌满他的头。他后退着，一不小心撞到了人，索性直接转头撞开一条路，想着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走廊的转角，玉人江差点就和夜印南撞个正着，还好被她一个侧身躲开了。后者脚一绊，扑倒在地上。
“跑这么快，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啊。”
“告诉我，”夜印南不打算起来，躺在地上死死抱住头，“那天，我到底做了什么？”
“那天？你说哪天啊，这么多日子我可分不清。”说是分不清，玉人江早就知道夜印南想问什么了。
“不要再回避我的问题了，告诉我！我究竟做了什么……”
“那天，你击破了白虎族的再生部队。然后，你发动了叛变，先打碎了我的王蛇神，然后抽干了云蝠小队所有人的异能量，就这么简单。”
“我居然会…背叛你们，我只不过是想……”
“没有只不过，这些都是事实。”
“那将军呢？”
“他啊，他当着你的面用了那个你学不来的招，打了你一巴掌你就退出超兽状态了。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呢，自己叛变之前没掂量好自己的重量。”
“行了，你不要再逗他了。”
听见是夜凌云的声音，夜印南更加不想从地上起来。
“将军，我对不起您……”
“你所认可的将军好像不在这里，向他道歉，他很有可能是听不到的。”
“夜凌云将军，我真的很对不起……”
“你没有伤我一分一毫，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因为……”
“你应该和那些因你而受伤的战士道歉，为了你所产生的非分之想道歉。”
夜印南抽泣得更厉害了，只好狠狠咬住牙关，抽噎被压成碎片，从他扭曲的脸上漫出来。
“起来，所有人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流眼泪，你有什么资格？”
“是……”夜印南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从地上爬起来。
“你的能力在同辈人之中确实数一数二，如果能在正道上行而远之，你的成就将不止今天这些。但是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也是能力表现的其中之一。错了就是错了，这只能证明你的修行，还不够。”
夜印南不断点头，每点一下，都是在把失落的心筑得更坚强些。转眼间，飞转的亮光又把三个人包在里面，送到了主殿的王座前。除了受伤的队员，其他人已经在台下等候多时。
“但是，有些错可以犯，有些就不可以。你就在这里跟其他人说说你最后的想法。”
夜印南心中的大厦崩裂倾塌，他望见夜藏锋也站在下面，颤抖着对他摆手，自己也双膝跪地，痛哭失语。
“我为你的才华感到惋惜。只是规矩，是一定要遵守的。叛变者离，这是云蝠军团一直以来的规定。每一个人都必须服从，不但是为了军团的正常运行，对你之外的人也是一种公平。”
台下的人群从中间裂开，让出一条道，正好够一个人通过。夜印南被从身后推了一下，不自觉走上了这条被让出来的路。夜藏锋跑上来，想抓住他的手，却扑了个空。这路一旦走下去了，就再无回头之日。
大殿恢复了沉寂，人群被夜凌云挥手散掉，夜藏锋也踩着沉重的脚步，顺着夜印南离开的方向走了。玉人江双手托着肘关节，用肩膀撞了一下夜凌云。
“所以你安排我参加这次行动，就是为了让他离开？下次别叫我了，被打的时候疼得我想让你来替我。”
“来我这，不让你经历点疼痛，以后怎么好意思跟别人提起，你曾经在这里待过？”
“少来，你真以为你还在承接我的训练任务？算了，我要是将军，我直接把这样的人踢了，干嘛这么大费周章。”
“作为军团的领袖，首先要做的就是服众。就算只有一个人不配合，直接针对他，会让其他人认为，你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今天你可以针对一个人，明天就猜不准你又会针对谁，陷入这样的猜忌，军心就会涣散，你还怎么打仗？”
“他私下反对你也不少了吧，其他人应该也向着你的，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领袖的作用就是整合一个团队，发挥出比部分之和更大的功能。团队中的任何部分都是不能放弃的，他的情况比较极端，历史上从来没有过。”
夜凌云的话音戛然而止，玉人江和他各自扭头不看着对方。
“这不像是你想告诉我的，你应该还有别的话要说。”
“除了我之外的人，谁都不能相信。”夜凌云一边说，一边往旁边挪远了两步。
“没有明确情况之前，任何人不准轻举妄动。”玉人江整好队伍，敲了敲夜印南的肩膀，“小子，说两句？”
“……你们不要拖后腿。”夜印南立刻转过背，不想多看队员们一眼。
“我们出发。”
玉人江按下异能锁召来闪驰，跨上去油门一拧，飞上了夜空。其他队员也陆续张开背后的翅膀，跟着飞了出去，夜印南则飞在队伍的最末尾。
另一头的风耀半吊起嘴角，伸手放出银白的能量核，再生部队就踏在了第五平行宇宙的土地上。他见部队已经自己走出去了，一个后跳消失在空气中。云蝠小队穿越宇宙间的能量壁，夜印南从最末尾追到前头，第一个落了地，其他人噼里啪啦也跟着在他身后落成两排。
玉人江跳下闪驰，看见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回到了冥界之门前。她没有立刻站回队里，定在原地，双眼紧锁着那已被风沙打磨蚕食的断壁残垣。世界都黯淡下来，只有她和遗址在不停旋转。
“喂，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夜印南的声音一把将玉人江拉了回来，她单手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一弯腰钻进了地下。
“雷达上面显示白虎族只有一支和我们差不多规模的小队，确认无其他增援后马上攻击。”
“收到，他们朝冥界之门来了。”夜印南扇动翅膀，飞上不算高的空中，小队成员在他上方排列成倒三角。
“黑暗深渊中的战魂，再一次赋予燃烧的权利！”
玉人江已经钻到了再生部队背后，随她一起从地下飞出的还有阵阵黑烟，瞬间化作一双又一双手，刺穿在白虎族士兵的背后。几个士兵倒下了，剩下的立刻掉头，枪尖对准了玉人江。
“又是再生部队。”玉人江用黑烟把自己托起来，“已对目标发动攻击，附近无增援，马上行动。”
黑烟马上和迎面赶来的云蝠小队形成对再生部队的两面夹击，夜印南打头阵，接二连三的攻击不停落在再生部队身上。
“这是白虎族的再生部队，只有在一瞬间将他们爆破才有可能赢，不然所有人都会力竭而亡。”
“真啰嗦，全体成员，使用鬼影劫！”夜印南带着队伍在天上绕着圈，马上又俯冲下来。
玉人江解开了黑烟，落在地上，看着异能锁上的雷达依旧没有显示出新增的异能量靠近。再生部队面对攻击不做任何抵抗，被打倒的士兵没眨两眼又立了起来。
“再来，锁魂劫！”
连续两次的进攻让小队感觉到些许疲惫，再生部队修复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整个倒三角在空中不停地上下浮动。夜印南的脑海里骤然响起一阵回音，像层层圈圈的涟漪激荡着他。
“来吧，就是这样，把你知道的全部展示出来吧。”
“可恶，接着来，亡月劫！”
夜印南把异能量都汇集在手上，双掌合并，用力向脑后抬去。紫色的雷电缠绕上他的身躯，动作还没坚持几秒，他就被不稳定的异能量强迫放开了手。
“别想着一个人逞强了，将军那招我们是学不会的，还是想想办法把大家的力量汇聚到一起吧。”
夜印南听见头顶传来了这么个声音，捏紧了拳头，提高了悬空的高度。
玉人江见小队没法独自解决再生部队，不假思索召唤出王蛇神。
“小子，会用云蝠阵吗？”王蛇神抬头，望着不远处的云蝠小队。
“不会。”对方的回答更是斩钉截铁。
“试试吧，说不定这是将军对你的考验。”
一听见什么将军的考验，夜印南直接凌空后翻，倒三角在他的头顶上重组，小队的每一个成员都被紫色的电接上，异能量从上到下不断汇集。雷电最终连在夜印南身上，他张开双臂，整个倒三角都跟着在空中旋转。
“控制他们的时间很短，你们可要抓紧了。”王蛇神面前已经升起了擎天的木架子，“三刑诀！”
眼前的画面和回忆激起强烈的共鸣，再生部队再一次被异能量吸引起来，士兵一个接一个被锁链吊着，玉人江没有让锁链旋转起来，但她知道这群毫无意义的东西马上又要迎来死期了。
“就现在，云蝠阵！”
这个经由每一位队员的手缔造出的能量球，宛若巨石，砸向由白虎族士兵组成的大海里。它落在木架子正中间，就像巨石落到海底，用手抓住海床，用力摇晃。异能量如激起的白色巨浪，自下而上层层翻滚，再生部队就这样一层一层被摧毁。
所有的行动都是那样顺利，夜凌云和夜藏锋站在全息投影的屏幕前，静默了很久。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参加这次行动。”
“这…我的异能量等级太低？”夜藏锋刚说出口立刻就后悔了，“不对，我的意思是，这次行动有很多疑点。”
“说说看。”
“我就是觉得，他们这次去，太顺利了点。而且白虎族的人就傻站在那让他们打……”
“你说对了，但是，没有完全对。”
夜凌云和夜藏锋都抬起头，看见大屏幕里夜印南对着自己摊开的双掌放声大笑。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这就是我想要的！”狂妄的笑声让夜藏锋看了不禁后退半步，“再来，超聚能云蝠阵！”
“什么？夜印南你快住手！”
叫停的声音马上就被新一轮的能量吸取扼住，更多的异能量正在被从队员的身体里抽出来，惨叫声此起彼伏。夜藏锋颤抖着手，捂住了嘴。
“他怎么会……”
“别再纠结为什么了，跟我走，去阻止他。”
玉人江站在中控室里，看见再生部队已经变成了原地转动的能量核，头也不回，打了个哈欠。
“差不多得了……”
话没说完，新一颗能量球不偏不倚撞在了王蛇神背上，推出去很远。玉人江像被装在瓶子里，一阵天旋地转，她几乎把瓶子内壁的每个地方都撞了一遍，王蛇神退化成了王蛇兽，张嘴把她吐了出来。
“再来再来，你们难道就只有这点水平吗？”
夜印南贪婪地吸收着每一位队员身上的异能量，直到他们从上到下依次在倒三角上剥落下来，像闷雷前的雨滴，重重砸在地上。他把一部分能量注入自己体内，不靠任何外力完成了超兽武装。霎时，就见一抹庞大的身影脚边散落着无数的黑点。
黑影率先朝玉人江走去，把她整个人都罩在一片黯淡里。
“你最好清楚，我的能力，不需要任何人的认可。”
玉人江的下半身已经被雷电麻痹了，她趴在满是沙尘的地上，抬头只见那比她大许多倍的脚就要踩到她身上。瘫痪的王蛇忽然醒来，闪着紫色的眼睛就缠上了这只脚。只有一来一回的纠缠，王蛇兽就被甩开，砸在不远处，磨灭成了幻影。
“敢妨碍我？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死祭！”
“亡月劫！”
月环从左侧的空中袭来，在这个庞然大物的头侧打磨了三两圈，后者就轻易地倒下了。黄色的亮光重新进入玉人江的视线，就像缓缓张开的折扇，扇走了她身上的麻痹感。她刚刚收起膝盖跪在地上，准备爬起来，一只手伸到她面前。
“藏锋…？你怎么来了？”
“你就别问了。”夜藏锋小心翼翼把玉人江扶起来，“都受伤了，赶紧跟我回去吧。”
夜凌云就站在一边，斜眼瞟着两个人。夜印南解除了超兽武装，掉在地上，也和刚才落地的那些队员没什么两样。他的脑海里又荡起了那个声音。
“你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好，简直是帮了我大忙。”
不等人在地上挣扎几下，夜凌云直接把夜印南踢翻了个面，揪着他提在手里。夜藏锋刚要把玉人江架在自己肩上，夜凌云的闪驰就停在了两个人面前。
“把她放到上面去。”
“不用了将军，我可以……”
夜凌云脸黑，夜藏锋害怕得缩起脑袋。玉人江偏过头去偷偷笑，松开了夜藏锋的手，自己爬上了闪驰。闪驰抬升了一点，不算太快地飞在前面。夜藏锋好像发现了闪驰是故意远离自己，伸手一路小跑着追。夜凌云看随行的人已经把小队伤员转移完毕，自己也和闪驰一起消失在亮光尽头。
再醒来的时候，夜印南已经躺在了训练营的角落里。他惊慌失措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看见夜藏锋就站在自己面前，马上又收起了那股害怕的劲。
“没办法，伤员太多了，只能把你这样先治好的挪出来了。”
“伤员？”夜印南努力回响自己失去意识前的事情，“我昏迷了多久？”
夜藏锋就竖了三根手指。
“三…三个月？”
“别对自己太自信。就你那点小伤，能昏迷三天已经算久的了。”
“三天啊。之前我都干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问得好，你还是让将军告诉你吧，他正好有话要跟你说。”
“你今天是不是吃火药壮胆了，敢这么跟我讲话？”夜印南单手撑地站起来。
“这个…你也要问将军。”
夜印南一把推开面前的夜藏锋，大踏步走向了监护室。还没到监护室的闸门，外面的走廊就穿梭着不少人，正在忙前忙后地为了伤员奔波。他好不容易找到条缝钻过去，闸门一打开，里面站着的人一起抬头看向了他。
他认出了躺在治疗仪上的，是那天和他一起出击的小队成员。他不断摇头，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但回忆还是像洪水猛兽般灌满他的头。他后退着，一不小心撞到了人，索性直接转头撞开一条路，想着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走廊的转角，玉人江差点就和夜印南撞个正着，还好被她一个侧身躲开了。后者脚一绊，扑倒在地上。
“跑这么快，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啊。”
“告诉我，”夜印南不打算起来，躺在地上死死抱住头，“那天，我到底做了什么？”
“那天？你说哪天啊，这么多日子我可分不清。”说是分不清，玉人江早就知道夜印南想问什么了。
“不要再回避我的问题了，告诉我！我究竟做了什么……”
“那天，你击破了白虎族的再生部队。然后，你发动了叛变，先打碎了我的王蛇神，然后抽干了云蝠小队所有人的异能量，就这么简单。”
“我居然会…背叛你们，我只不过是想……”
“没有只不过，这些都是事实。”
“那将军呢？”
“他啊，他当着你的面用了那个你学不来的招，打了你一巴掌你就退出超兽状态了。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呢，自己叛变之前没掂量好自己的重量。”
“行了，你不要再逗他了。”
听见是夜凌云的声音，夜印南更加不想从地上起来。
“将军，我对不起您……”
“你所认可的将军好像不在这里，向他道歉，他很有可能是听不到的。”
“夜凌云将军，我真的很对不起……”
“你没有伤我一分一毫，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因为……”
“你应该和那些因你而受伤的战士道歉，为了你所产生的非分之想道歉。”
夜印南抽泣得更厉害了，只好狠狠咬住牙关，抽噎被压成碎片，从他扭曲的脸上漫出来。
“起来，所有人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流眼泪，你有什么资格？”
“是……”夜印南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从地上爬起来。
“你的能力在同辈人之中确实数一数二，如果能在正道上行而远之，你的成就将不止今天这些。但是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也是能力表现的其中之一。错了就是错了，这只能证明你的修行，还不够。”
夜印南不断点头，每点一下，都是在把失落的心筑得更坚强些。转眼间，飞转的亮光又把三个人包在里面，送到了主殿的王座前。除了受伤的队员，其他人已经在台下等候多时。
“但是，有些错可以犯，有些就不可以。你就在这里跟其他人说说你最后的想法。”
夜印南心中的大厦崩裂倾塌，他望见夜藏锋也站在下面，颤抖着对他摆手，自己也双膝跪地，痛哭失语。
“我为你的才华感到惋惜。只是规矩，是一定要遵守的。叛变者离，这是云蝠军团一直以来的规定。每一个人都必须服从，不但是为了军团的正常运行，对你之外的人也是一种公平。”
台下的人群从中间裂开，让出一条道，正好够一个人通过。夜印南被从身后推了一下，不自觉走上了这条被让出来的路。夜藏锋跑上来，想抓住他的手，却扑了个空。这路一旦走下去了，就再无回头之日。
大殿恢复了沉寂，人群被夜凌云挥手散掉，夜藏锋也踩着沉重的脚步，顺着夜印南离开的方向走了。玉人江双手托着肘关节，用肩膀撞了一下夜凌云。
“所以你安排我参加这次行动，就是为了让他离开？下次别叫我了，被打的时候疼得我想让你来替我。”
“来我这，不让你经历点疼痛，以后怎么好意思跟别人提起，你曾经在这里待过？”
“少来，你真以为你还在承接我的训练任务？算了，我要是将军，我直接把这样的人踢了，干嘛这么大费周章。”
“作为军团的领袖，首先要做的就是服众。就算只有一个人不配合，直接针对他，会让其他人认为，你不是一个合格的领袖。今天你可以针对一个人，明天就猜不准你又会针对谁，陷入这样的猜忌，军心就会涣散，你还怎么打仗？”
“他私下反对你也不少了吧，其他人应该也向着你的，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领袖的作用就是整合一个团队，发挥出比部分之和更大的功能。团队中的任何部分都是不能放弃的，他的情况比较极端，历史上从来没有过。”
夜凌云的话音戛然而止，玉人江和他各自扭头不看着对方。
“这不像是你想告诉我的，你应该还有别的话要说。”
“除了我之外的人，谁都不能相信。”夜凌云一边说，一边往旁边挪远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