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印南只身离开了第四平行宇宙,漫无目的地走,又来到了之前的那片雪原。

    “为什么要感到失落?你为我赢得了胜利,你马上就要成功了,你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风耀依旧站在天际线下,向夜印南伸出手。

    “我输了,彻彻底底输了,我就是一个完全的失败者……”夜印南还没来到风耀面前,已经跪在了雪地里。

    “你帮我收集了不少云蝠军团的战斗数据,夜凌云马上就要被消灭了,美梦成真,你应该感到高兴。”

    “不!那不是我的愿望,我不是那样想的。”

    “可是你上次来的时候,不是哭哭啼啼地求我,要我帮你?愿望可是不能随便乱许的,一旦达成契约,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银白色的身影渐渐逼近,夜印南的头被风耀一手提起,源源不断的异能量被风耀输进他体内。霎时,他的瞳孔止不住地放大,身上的色彩从头开始褪去,自上而下变成了一具白色的人身,双手的手指微张,垂在大腿两侧。

    “风耀,你怎么又一个人出来了,好歹带上我啊。”拜涧叶从背后冒出来,“咦,这是什么?”

    少女对着夜印南已经魂飞魄散的躯体摇摇手,他没有回应,只是跪在地上,细碎的雪花飘落在他的肩头。

    “他是人吗,怎么不理我?”

    “曾经是,现在不好下定论了。”

    “那他到底是什么,你现在每天都和这么吓人的东西待在一起吗?”拜涧叶赶紧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不是什么东西,他是我们的帮手。”

    “帮手?你说说看,从你封印冥王到现在,你都找了多少帮手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风耀把拜涧叶直接晾在身后,拿出再生部队的能量核,把已经被抽去魂魄的夜印南收了起来。

    “我们就剩最后一战——消灭夜凌云。”

    “哇,消灭夜凌云,你们可真敢说啊。”玉人江和夜藏锋倒挂在通道的路灯上,灯没亮,两个人越聊越大声。

    “你别说那么大声,要是被听到就完了。不过你是不知道,将军对我们要求那么严格,整个军团上下谁没说过这种话?还有啊,你第一次带我们训练之后人气暴涨,就连之前不看好你的现在都变成了你的粉丝。”

    “那还挺让人意外的。”

    “这有什么好意外?这是必须的。”

    “人类这种生物就是有这样的弱点,尤其不愿意接受新事物。无论是好是坏,他们都会想尽办法把它扼杀在摇篮里,然后一直按着从前的路继续走下去。”

    “我看军团里的人也没你说的那么坏吧?不管了,既然你是我们的偶像,现在我作为粉丝代表,有责任也有义务向你分享只有我们才知道的,关于将军的秘密。”

    “他这个人比女人还难懂,你除了能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脸长什么样,其他的,那顶多算是宇宙传闻。还秘密呢,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们能从他那里挖到什么?”

    “偶像,你就听我说说吧,这都是我们经过了严密的调查取证才得出来的,绝对不会有错。你讲实话,有没有发现将军有耳洞,两边都有,但是他就不带耳钉?那恰恰是为了他的人生大事做的准备,他要是收了谁送给他的耳钉,谁就要跟他有福咯。”

    “那他要是收了你的,怎么办?”

    两个人不约而同把头转到相反的方向一阵干呕。

    “喂喂喂,你有没有弄错啊,将军他再瞎也不会收我送的…而且我怎么会送他这种东西,顶多是他每次都送我很多加训任务。”

    “既然这样,那我也告诉你,你们的将军那是出了名的对浪漫过敏。你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短了,就没发现你们其实是个罗汉军团?”

    “有道理,有道理啊,那你说,我从小到大都没牵过女孩子的手,这责任是不是要归到他头上?”

    “凡事都不要太绝对。你想一下,你没人牵,他不也是没人牵吗?”

    “不会吧,他那样应该挺受女孩们喜欢的。以我的经验,那些我们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往往就在女孩子里面超乎想象地有市场。”

    “那你能想象他受女孩子欢迎的样子吗?”

    玉人江从来没觉得这几个字在嘴里这么烫,说出来都费了好大劲,恶作剧成功的快感促使她一笑不停。夜藏锋在旁边听着,感受到身边微微的摇晃,也忍不住笑起来,两个人的笑声被风卷起来,飘到高处。忽然,路灯亮了,只亮的两人倒挂着的那一盏,玉人江乍地看见夜凌云就站在天花板上。

    不对,现在视线是倒过来的,那么夜凌云就是站在——前一盏灯下面。玉人江感觉心脏都要被剧烈的收缩捏爆了。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第一次偷偷说将军坏话就被发现了……”夜藏锋眼前一黑,小声嘀咕。

    “没办法保护你了,大难临头各自飞。”

    玉人江和夜藏锋从路灯上跳下来,谁也不敢正眼去看夜凌云。

    “对你们严格要求,为的是你们在战场上还能有保住自己那条小命的能力。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去战斗,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这次真的玩到头了,他怎么连一开始说的都听见了,到底是听了多少……”

    “我反正不怕,你自己自求多福吧。”玉人江直接忽略了还在说话的夜凌云。

    “空余时间,提升自己的去处有很多,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夜藏锋,去找些更有意义的事情做吧。”

    玉人江刚想跟着夜藏锋一起逃走,就被夜凌云拽住了手腕,死死扣在原地。她想追上夜藏锋的脚步,后者却越跑越快,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走投无路了,她只好讪讪回过身。

    “我现在有时间,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这是夜凌云为数不多正面对着玉人江说话,后者想退后,却感觉被一股无名的引力吸住,动也动不了。

    “我没有问题啊,我知道的东西那么多,又怎么需要问你?”

    “既然你不问我,那我就要问你。”

    玉人江心里巨浪翻滚,刚才就应该问一连串问题让夜凌云闭嘴的。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如实回答我。”

    “刚才,我们,是夜藏锋,他告诉我,你,你有耳洞……”玉人江忽然就觉得头都快要被热炸开了,越说越小声。

    “是,他说的没有错。”

    “那…这是怎么来的,你不像是会在外貌上下功夫的人。”

    “都是来到冥界以前的事情了,在荒郊野外的战斗中被刺穿的,一直没办法愈合。”

    “怎么可能,哪有人受伤能像你这样对称着来的?”

    “难道我就不能一边是伤的,另一边是后来才穿的吗?”

    “本来不能愈合已经很难过了,你还拉着另一边没受伤的下水做什么?”

    “对称。”

    不轻不重两个字,点缀着晴朗的夜空。高高挂着的月亮听见了,把稀云做的被子又往身上扯了扯。玉人江感觉没那么紧张了,她望着夜凌云,又笑了起来,刹也刹不住车。夜凌云肩膀一沉,叹出一口气,用拳头敲在玉人江额前,她还是笑个没完。

    笑着笑着,异能锁的铃响就缠进了笑声里,把笑声渐渐压停了。玉人江低头看,发现是风耀正在联系自己。

    “谁?”

    “跟你没关系。”玉人江赶忙把手背在背后,三步并作两步跑开了,边跑还边回头,“就不告诉你。”

    跑着跑着,离路灯的灯光越来越远了,四周又重新被黑暗染上沉寂的颜色。夜凌云没有跟来,玉人江甚至觉得自己还没跑出多远,但已经没办法再看见夜凌云的身影了。找了一个地势高点的地方,她接通了风耀的通讯请求,对方迫不及待地第一个开口说话。

    “不忍心扫你的兴,正好有个好消息,我们的合作马上就要完成了。不过你有没有发现,最近我找你的频率变低了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有必要知会你一下,我最近找了个帮手,帮了我很大忙,加上你的那部分,我现在已经完全做好了消灭夜凌云的准备,光明的普照就要降临!不过可惜的是,这个帮手后来好像不太听话,我就只能让他换一种方式继续帮助我了。”

    “帮手?你说夜印南的叛变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真聪明啊。他跟你也算是有了几面机缘,要不要看看这位故人最近过得怎么样?”

    异能锁的屏幕上出现一张图片,正是全身已经褪色的夜印南跪在雪地里。

    “你把他怎么了。”

    “没怎么,让他换个地方待着而已。”风耀把头又凑近些,“去再生部队,那里最适合他。”

    “真是不择手段,就连这样的事你也干得出来?”

    “你放心,放一万个心,像你这么漂亮的我是绝对不会这样对你的。我只想告诉你,消灭夜凌云之后我们的合作结束,你就该重新考虑你的下一步该怎么走了。差点忘了,之前你不是说想谋反的吗?都到现在了,你也没点动静,要不事成之后就继续跟着我吧,如果你求我,我还是会答应……”

    “你这么想我反了你,那我现在立刻成全你。”

    “别这么激动,我就是想提醒你,其实你告诉我的东西我都知道,你想偷偷藏起来不告诉我的东西我也知道,不要再做无用的挣扎了。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找你,问你,只不过是想看看你究竟有没有搞鬼。我现在就要问你,你知不知道夜凌云身上到底有些什么?”

    “他身上有什么你自己清楚。”

    “我要你亲口跟我说。”

    “有异能量,异能锁。”

    “你还在对我有所隐瞒。”

    “有使用亡月劫和云蝠阵的能力,这些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还有,你还在试图掩盖什么。”

    “你到底要我怎样,他有耳洞,你满意了吗?”

    “你开窍了,就是这样。记住,我们才是一边的,你是在卧底,要是动了真感情那就是大忌。过几天来见我,有东西要给你。不要不来,毕竟我一旦完成了光明的大业,身边的追随者多起来,你就不能随时随地见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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