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阳英泉岛

    年关已至,泉阳的冬日鲜少下雪,倒是雨水颇多,经常是一连好几日都是阴雨绵绵,又湿又寒,人们便也不愿意出门,窝在家中烤火。

    白水心身体恢复得好,加上她习武的悟性高,进步堪称神速。短短月余,不仅扶风心法已经重新突破“坚”字诀三式,就连湛卢传授于她的轻功“独步”也学了个四五成,内力也已经恢复了三四成。

    她一练起武便是全身心投入其中,没日没夜又不知寒暖,旁人冷得恨不能时时刻刻抱着火炉子,她倒是随便套了两件衣服就在院子里练功。赵婧姝担忧她的身体,劝她歇歇,但看她一脸兴奋、神采奕奕,倒看不出半分疲倦,拗她不过,只好随她去了。

    又是连下了五六日的雨,这日终于放晴,白水心在院子里练着功,听到邻居周家大儿子喊她:“水心!水心!”边喊着边跑了进来,对着白水心兴奋地说道:“我阿爹他们说趁着今日晴了,大家伙儿进山看看能不能猎到些什么,好准备着过年,你要不要一起去?!”

    白水心听完双眼放光,立马精神更足,兴冲冲跑进屋里,说道:“师姐、湛前辈、款前辈,我要跟着周大伯他们进山打猎啦!”说完又马上冲进自己房间,带上了湛卢给她做的弓箭,跑到院子里,说道:“周大哥,我们走吧!”

    进了山后,大家约定好会合的时间地点便三四人结伴为一队散开,白水心跟着周家父子往草丛里钻去。

    三人行至一处小山坡,周大伯突然停住,跟两人说道:“你们看这坡上的草长得甚好,鲜嫩茂盛,定有麂子出没。只是这麂子胆小,有个风吹草动就跑没影了,为了避免人多不小心惊到它,待会儿我们把编好的绳结摆放好,你们就去打别的猎物,我在这守到夜里。”

    三人把陷阱布下,白水心运着轻功将绳索的两端系到了旁边的树上,这才背上自己的弓箭同周家儿子往反方向走去。

    树林中一阵异响传来,两人蹲下透过草丛看去,原来是一头健壮的野山羊。周家儿子当即拉开弓箭朝那山羊射去,可惜却是慢了半步,箭过去的时候山羊已经往前跃了,落了个空。

    白水心见状,立马拉满了弓朝着山羊跑去的方向“嗖嗖嗖”发出三支箭,只听得山羊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周家儿子欣喜地赞叹道:“水心还是你比较厉害呀!”

    两人朝着山羊倒下的方向走去,突然听得树林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们以为是同行的乡亲,未曾在意。

    直到二人提起那头羊,后面忽然传来一声“住手”,白水心和周家儿子这才疑惑地回过头,发现朝他们走过来的三个人都是生面孔。

    周家儿子低声嘀咕道:“这几位好像不是我们岛上的人……”

    来的两男一女,女的一袭藕荷色衣裙,长得跟款冬一般高,看上去也是十二三岁的样子,昂首走在前头;两个男的跟在几步之后,都着式样统一的缥色外衫,看着比前头的女孩大不了几岁,刚才那声“住手”显然出自这女子之口。

    周家儿子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叫住我们?”

    女孩流露出不屑的表情,说道:“你们又是哪儿来?怎么还一声不吭捡了别人的猎物就要走。”

    平白受了冤枉,周家儿子气急:“什么叫‘一声不吭捡了别人的猎物’?你指的是这头羊吗,这可是我们打中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女孩气得直跺脚,骂道:“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当我好欺负是吧!”

    话音刚落,只见女孩抬起左手,几根银针登时射出,好在白水心机敏,大喊了一声“小心”,把周家儿子及时拽开,堪堪躲过了那几根针。

    女孩嗤笑道:“区区几根针都躲不过,就这功夫还敢抢我的羊。”

    白水心几步走到那山羊的旁边,拔下了山羊身上的三支箭,说道:“你口口声声说这羊是你打中的,可这上面插着的可是我的箭。”

    女孩看到白水心手上还沾着羊毛和血的箭,脸色变了变,辩道:“那上面还有我的暗器呢,都打在致命之处,不信你看看!”

    白水心翻了翻那山羊几处要位,发现果然有银针。周家儿子却不服气,说道:“万一是我们的箭先射中了这头羊,你的银针才刺入的呢?我们水心的箭可是出了名的快!”

    跟在女孩后面的两个男子看着女孩气鼓鼓地要上去动手的样子,拉着她劝道:“小师妹,还是算了吧,一头羊而已,让给他们就是了。我们可是背着师父出来的,再不回去被发现了可都得受罚。”

    女孩正气头上,压根儿听不进去,她挣脱二人的手,几步走到白水心面前,说道:“那我倒是要跟你比比,看看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针更快。如果你输了,你就得承认你武功没我好,这头羊也是我的。”

    白水心问道:“那如果你输了呢?”

    女孩嚣张笑道:“我楚楚怎么可能会输?如果……如果我输了,那这头羊就归你,我身上这套暗器也送给你!”

    白水心笑道:“楚楚姑娘爽快!那说说怎么比吧?”

    草丛中不时有“嘀——嘀——”声传来,楚楚环顾四周,眼神突然一亮,指着不远处正在觅食的竹鸡群对白水心说道:“那边看上去有十来只竹鸡,我们两人同时发射出武器,只一次,看看谁射中的最多,怎样?”

    白水心点了点头,说:“可以。”然后从箭筒中取出五支箭按在弓弦上,待周家儿子一声令下,只听得“唰唰唰”几声,被击中的竹鸡惨叫倒地,未被击中的四散逃去。

    “一,二,三,四,五……小师妹总共发出十根针,每两根击中一只鸡,没有一根针多余的,进步不小啊最近。”

    “这位姑娘一共发出五支箭,总共射中竹鸡……七……七只!”

    楚楚一脸震惊道:“怎么可能?!”她跑了过去,看到了白水心射出的箭不仅五发五中,有两支箭上甚至穿了两只竹鸡。

    楚楚的两个师兄也不由赞叹道:“这位姑娘真是好箭法!深藏不露!”

    周家儿子得意道:“那是自然,你们输了,可别仗着人多耍赖啊!”

    楚楚愣了片刻,终于缓过神来,此时既难过又委屈,她走到白水心面前,红着眼说道:“我楚楚说话算话,愿赌服输,这羊你们拿走!”又挽起袖子倒腾了一会儿,取下一个胭脂盒大小的盒子,递给白水心,说道:“还有这也送你!”

    白水心将她的手推将回去,抱拳说道:“素闻天元山盛产奇兵利器,尤其以各类杀人无形的暗器闻名江湖,今日有幸领教,确实不同凡响。楚楚姑娘天真烂漫,与我一位好友倒很相像,所谓不打不相识,如果楚楚姑娘不嫌弃,水心倒是很想与姑娘交个朋友。”

    楚楚自打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天元山,门派中与她同龄的人少之又少,更别提同龄的姑娘家,这一听白水心要与她做朋友,惊讶之余又有些许欣喜,但她面上仍要佯装出勉强的样子,说道:“那……好吧,本姑娘就勉强答应你了,叫‘水心’是吧?你以后常来……哦不,要不你现在就跟我回家吧,我们家宽敞,可以允许你待个几天再回去。”

    一位师兄忙拉住楚楚,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的祖宗哎,门规可是有规定不能带外人回去的,你可放过师兄吧!而且这天可快黑了,我们可得马上回去了!”

    白水心看他们一脸为难的样子,扑哧笑了,说道:“你家我就不去了,我们打了猎还要赶回家呢。这样吧,我下次来了就在这里放一束焰火,然后在这等着你。或者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英泉岛找我。”

    楚楚终于难掩兴奋,激动地上前拉住白水心的手,说道:“好!一言为定,但是你可不能让我等太久!”说着她又把之前取下来的暗器塞到白水心手里,说道:“现在我们是朋友了,这是我送给朋友的见面礼,你不能不收!”

    白水心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可惜我这次没带什么物件在身上,下次,下次我也给你带一个礼物。”

    楚楚边后退着边挥手,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记得要快点来看我呀,水心!”

    两位师兄看着她在这三步一顿依依不舍的样子,急得一人一边架住她往回走,对着白水心说道:“水心姑娘,我们就先回了!告辞!”没过多久,三人的身影便消失在树林中了。

    白水心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愣了许久,想起了款冬、唐棣和晨风,不由有些感伤,不知道他们过得如何,不知道他们还记不记得她。

    她叹了口气,将暗器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好,转头对着周家儿子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去周大伯那边吧,不知道他捕到麂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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