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等了几天，郭福全把当年那个保姆的地址告诉了谢锦年。
当年那个保姆叫方春秀。从老家出来打工给人当保姆，人利索勤快，干得不错。后来在谢家干了几年，谢雅然出事之后，她就回老家了，这些年再也没出来做过工。
郭福全把方春秀的情况告诉谢锦年的时候，十分愧疚。
“方春秀当年回去之后没几年，就开始给家里盖房。她哪里来的钱！她当保姆的时候提过，家里因为老人花钱看病，欠了钱，雅然出事后，她回了老家就没再出来工作过，但是她家里欠的钱还清了，还有余钱盖新房了！因为谢总和我都没对她起过疑心，竟然这么多年都没回头去查过！”
郭福全愧疚得头都抬不起来：“小谢总，要不是你提出要找她，我们可能就错过这么大的疑点了！”
谢锦年叹息着拍了拍郭福全的肩：“郭叔，别太难过了。至少我们还是把她找出来了。如果不是有人想要用这件事做文章，逼我不得不面对，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勇气再次去调查。大概是上天也不忍心让我妈妈被人暗害，凶手却逍遥法外，所以才有这么一遭吧。”
郭福全哀叹着点头。
“至少可以给雅然一个交代了。”
“嗯。”
谢锦年眼中含泪的笑着。然后接过郭福全调查到的资料，吩咐郭福全告诉他爷爷一声，他今天早退去找方春秀了。
资料里写着，方春秀住在两三个小时车程开外的一个叫兴旺村的小村庄。名字叫兴旺村，可是这个村庄却不怎么兴旺。这里的人家大多不富裕，唯独方春秀家，早在二十年前就建了二层小楼，还买了车。哪怕到二十年后，这个村庄买车的人家也不多。导致村里人眼红方春秀家的人还挺多。
郭福全派人去调查的时候，村里人看到有人来问她家的事，恨不得把她家祖上三代的坏事都挖出来到处宣扬。可惜郭福全能查到的事也仅此而已。
谢锦年也没觉得太失望，要是这么容易查，那爷爷也不会花了二十年还查不出什么了。
谢锦年开车去阮晓雨家接晚晴。阮晓雨因为郑海涯天天都很忙，有点疏忽她，而狗粮吃太多撑得慌，这次出门她就不想跟着去了。
晚晴上了谢锦年的车，想起阮晓雨的闷闷不乐，突然想帮帮她。
“锦年，有件事我不太好开口，但是我还是想厚着脸皮说一句。”
谢锦年给自己扣上安全带，转头说：“有什么事直说没关系。”
“嗯。我想说，郑海涯给了阮晓雨美食宝典，也算是帮了我们一把。能不能给他一些回报？他工作挺忙，都没多少时间陪晓雨，晓雨有些失落。我想着，能不能帮帮郑海涯？”
谢锦年把车开出车库，一边说：“在你上次说了以后，我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我想着直接给钱似乎有点见外了。所以我想了个别的回报给他。不过现在我还抽不出空来做这件事，所以暂时要延后一段时间。”
晚晴一头雾水：“我上次什么时候说了这事？”
谢锦年也奇怪，晚晴记性这么不好么：“就是上次啊。我把公司的事交给郭叔来看你那次！你那时候心情不大好，我还以为你在担心这个问题却不好意思跟我提。”
晚晴顿时明白了，那时候她自己心里乱得像一锅粥，锦年跟她说的话她都没听进去，大概是锦年误会了。
“晚晴？怎么不说话了？”
晚晴支吾着：“嗯……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谢锦年答应着，心里越发奇怪。为什么晚晴最近怪怪的？好像他越来越看不懂晚晴的想法了。
路程过半，晚晴才从羞窘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开始思考等会儿该怎么试探保姆方秀春。
“锦年，等会儿你打算怎么试探这个方秀春？”
谢锦年看着前方：“我准备以看望的名义先接近她，然后再见机行事。如果她态度温和，那我就刚好可以借着回忆过去直接问我妈妈的事。如果她态度抵触，那说明，她很可能也参与了谋害我妈妈。那我们回来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
晚晴听了，良久才说：“如果她态度抵触，那我们要查出当年的事，岂不是更难了？”
谢锦年看似平静：“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先尝试用感情打动她，让她说出真相。如果不行……那我只能考虑……用别的方法逼着她开口了。”
晚晴担心：“你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谢锦年嗤笑出声：“怎么可能！只不过，我的经历告诉我，要想折腾一个人，能用的办法太多了。只不过，我想要用光明正大的方法为妈妈讨回公道。”
晚晴敏感的听出了一些话外音：“你被别人折腾过吗？”
谢锦年轻描淡写的说：“我爷爷怕对我太过娇惯，所以对我挺严格，平时都不许我提起家境出身，生活用度也很简朴。上学时候和刚工作时候，没少被人排挤和欺负。”
晚晴有些心疼，有些惊讶：“你以前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
晚晴原以为，谢锦年只是性格孤僻不爱说话，所以没几个朋友，没想到，他曾经还有被人排挤的时候。
谢锦年落寞的笑笑，他怎么好意思对自己喜欢的人示弱哭诉呢？
“哭唧唧的跟你哭鼻子，然后让你去帮我向老师告状吗？还是让你替我去揍上司和同事？”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自己喜欢你，可是却对你的伤口毫无察觉。
“干嘛突然说什么对不起，这又不是你的错。而且，对我来说，你能陪着我说说话，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晚晴认真的看着谢锦年的侧脸，突然笑了。
原来自己错得离谱。
人生经行过半，才发现，原来认定是理所应当的事，其实另有隐情。自己兜兜转转的走了那么多错路，绕了那么大一圈竟然又绕回了起点，却发现原以为是走错了的路，其实才是正确的方向。
她以为谢锦年把她当做姐姐，可是她可能错了。她以为人生应该按部就班规行矩步，不该做什么出格的事，可是她错了。她以为婚姻只需要合适，可是她还是错了。
她以为，锦年离开她，才会走上正确的通往幸福的路，可是她其实从来不知道锦年的感受是什么样的。
“我发现，人还是该多交流。如果把自己困在自己的围墙里，或许可以避免很多伤害，可是也永远无法发现，围墙外的世界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
谢锦年不理解晚晴的意思有点接不上话，不过不耽误他附和晚晴：“嗯，人确实该多交流。和你说话，我很开心。”
晚晴笑得也很开心。
车开到了离兴旺村不远的一个小镇，谢锦年把车开进了镇子买了一些水果。既然借口叙旧去找方春秀，那就要做得像叙旧的样子。
然后他们又继续上路，很快就来到了兴旺村。这个村庄不像谢锦年想象的那样破败，大多数人家的房子也都是很新的小楼。
谢锦年向村里人打听到了方春秀家，到哪儿一看，才明白郭福全的描述。方春秀家的房子其实已经有些陈旧了，说明这房子是很久之前就修建的了。想必当时，能修得起这样小楼的人家，在这个村恐怕不多，怕是引起了不少的嫉妒记恨，所以二十年后有人打听，仍然被人落井下石的把当年的情形抖搂个干净。
谢锦年调整好心态，提着果篮，拉着晚晴，敲响了方春秀家的大门。
门后有狗汪汪叫了起来。
一个老妇的声音响了起来：“哪个？”
谢锦年大声说：“这里是方春秀家吗？”
门后狗仍然叫着，那老妇似乎在把狗赶开：“别拦着，一边去。”
然后褪色的铁皮大红门被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堆满褶子，眼皮都耷拉成了三角缝，眼神混浊的老妇人。
“你是哪个？”
谢锦年提起手上的果篮展示了一下，笑着回答：“你还记得吗？你曾经在一家姓谢的人家做过保姆我是那家的小儿子。我妈妈走得早，记不清她的事了所以想找以前有过接触的人问问她的事，不……”
这老妇不等谢锦年说完，就打断说：“不知道不知道，记不得了……”
边说还边关上门，谢锦年立刻挡门，可惜门缝本就窄窄一缝，老妇话还没说完，谢锦年手刚碰到门，那门就严严实实的合上了。
门后还传来老妇的后话：“……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来找我了！”
谢锦年不死心的继续敲门：“方婶，我就是想问问我妈妈的旧事而已！就算你不记得了，我这里有个果篮，是送给你的……”
门后狗叫得更急了，方春秀喊着：“不认识，搞错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快滚，不走我放狗咬你了！快走快走！”
看对方态度坚决，谢锦年无奈的把果篮放下，拉着晚晴转身回去。几个邻居听到声响，凑在外面看热闹。谢锦年转身离开，他们还窃窃私语了几句。
晚晴拉住谢锦年，朝着那几个看热闹的人走去。
“大姐姐们，我们想跟你们打听一下，这家人有个叫方春秀的人吗？”
这三个大婶七嘴八舌的接话。
“可不就是她家么！”
“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连见人都不敢！”
“就她家！”
有个大婶还问：“你们来找她是干什么的？”
晚晴微笑：“就是以前认识，有些事想问问她。”
大婶一脸不屑：“他们家，我们村最难说话的人了！几十年前不知道在外面发了什么财，回来就把房子盖起来了！那以后就在咱们村横着走啊！你们是没见过那个嘴脸哟！”
“就是就是！这几年谁家盖不起新楼啊！就她家还是旧房子！结果人家还不是照样鼻子朝天，不拿正眼瞧人！也不知道狂些啥！”
几个大婶抱怨了一通，才意犹未尽的准备各回各家。
晚晴又突然问了一句：“大姐，不知道你们这附近有没有野生的金银花？”
一个大婶指了指某个方向：“那家人院子里种了一颗，野生的没见过！”
晚晴又问：“那有什么像金银花的野花吗？”
几个大婶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哪儿有什么像金银花的野花呀？”
“哎，那断肠草开的花就像金银花啊！断肠草那可多！”
“那颜色都不一样咧！”
“不认识的有些是会认错的！”
“小妹，那断肠草可是有毒的！不能乱摘！”
几个大婶争执了几句，晚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就跟大婶们道别了。
大婶们看两个人坐着车往村外开去，在背后嘀咕了几句也就散了。
但是谢锦年晚晴并没有离开。上了车，晚晴就说：“这里果然有断肠草。很多地方就是把钩吻叫做断肠草！”
“看来我们的猜测确实是有可能的。”
“我们把车停在村外，到处走走看看吧。”
“好。”
谢锦年出了村，就把车停在了路边。和晚晴朝着树林的方向走去。村口有片林子，连着一片山地，也挡住了这个村子和外界的联系。这片林子不算太茂密，可是也有不少的野鸟在叽叽喳喳叫着。这些鸟躲得挺好，听到声音却找不到鸟影。
谢锦年拉着晚晴，稍微上前半步替她拨开树枝野草。晚晴四处看着，招呼锦年：“你别光顾着我，你四处看看有没有钩吻，我对花花草草的，实在没辙！”
谢锦年感觉和晚晴一起漫步在山野就像在郊游，心情不错的打趣道：“我早看到一颗了。正带你过去看呢。我不护着你，我怕你把自己弄丢了！”
晚晴不乐意了：“哪儿有那么夸张！”
谢锦年笑话她：“你瞧，这颗不就是钩吻了么！区别这么明显都分不出来！”
话刚说完，谢锦年脸上的笑就消失了。或许他是想起了他妈妈，他妈妈也没分出来。
晚晴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心情突然的转变，只能反过来安慰他：“我不是没见过么，见过一次，以后就认识了。如果生活中没有机会认识这些，谁都会认错的。”
可惜有的人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谢锦年勉强的笑笑。然后折了几支钩吻的枝叶带走。
“这东西有毒，你折它做什么？”
谢锦年低头看着那几支钩吻：“我也不知道，就是想采几支。”
晚晴从包里掏出几张纸巾递给锦年：“好歹包着些，免得中毒。”
当年那个保姆叫方春秀。从老家出来打工给人当保姆，人利索勤快，干得不错。后来在谢家干了几年，谢雅然出事之后，她就回老家了，这些年再也没出来做过工。
郭福全把方春秀的情况告诉谢锦年的时候，十分愧疚。
“方春秀当年回去之后没几年，就开始给家里盖房。她哪里来的钱！她当保姆的时候提过，家里因为老人花钱看病，欠了钱，雅然出事后，她回了老家就没再出来工作过，但是她家里欠的钱还清了，还有余钱盖新房了！因为谢总和我都没对她起过疑心，竟然这么多年都没回头去查过！”
郭福全愧疚得头都抬不起来：“小谢总，要不是你提出要找她，我们可能就错过这么大的疑点了！”
谢锦年叹息着拍了拍郭福全的肩：“郭叔，别太难过了。至少我们还是把她找出来了。如果不是有人想要用这件事做文章，逼我不得不面对，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勇气再次去调查。大概是上天也不忍心让我妈妈被人暗害，凶手却逍遥法外，所以才有这么一遭吧。”
郭福全哀叹着点头。
“至少可以给雅然一个交代了。”
“嗯。”
谢锦年眼中含泪的笑着。然后接过郭福全调查到的资料，吩咐郭福全告诉他爷爷一声，他今天早退去找方春秀了。
资料里写着，方春秀住在两三个小时车程开外的一个叫兴旺村的小村庄。名字叫兴旺村，可是这个村庄却不怎么兴旺。这里的人家大多不富裕，唯独方春秀家，早在二十年前就建了二层小楼，还买了车。哪怕到二十年后，这个村庄买车的人家也不多。导致村里人眼红方春秀家的人还挺多。
郭福全派人去调查的时候，村里人看到有人来问她家的事，恨不得把她家祖上三代的坏事都挖出来到处宣扬。可惜郭福全能查到的事也仅此而已。
谢锦年也没觉得太失望，要是这么容易查，那爷爷也不会花了二十年还查不出什么了。
谢锦年开车去阮晓雨家接晚晴。阮晓雨因为郑海涯天天都很忙，有点疏忽她，而狗粮吃太多撑得慌，这次出门她就不想跟着去了。
晚晴上了谢锦年的车，想起阮晓雨的闷闷不乐，突然想帮帮她。
“锦年，有件事我不太好开口，但是我还是想厚着脸皮说一句。”
谢锦年给自己扣上安全带，转头说：“有什么事直说没关系。”
“嗯。我想说，郑海涯给了阮晓雨美食宝典，也算是帮了我们一把。能不能给他一些回报？他工作挺忙，都没多少时间陪晓雨，晓雨有些失落。我想着，能不能帮帮郑海涯？”
谢锦年把车开出车库，一边说：“在你上次说了以后，我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我想着直接给钱似乎有点见外了。所以我想了个别的回报给他。不过现在我还抽不出空来做这件事，所以暂时要延后一段时间。”
晚晴一头雾水：“我上次什么时候说了这事？”
谢锦年也奇怪，晚晴记性这么不好么：“就是上次啊。我把公司的事交给郭叔来看你那次！你那时候心情不大好，我还以为你在担心这个问题却不好意思跟我提。”
晚晴顿时明白了，那时候她自己心里乱得像一锅粥，锦年跟她说的话她都没听进去，大概是锦年误会了。
“晚晴？怎么不说话了？”
晚晴支吾着：“嗯……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谢锦年答应着，心里越发奇怪。为什么晚晴最近怪怪的？好像他越来越看不懂晚晴的想法了。
路程过半，晚晴才从羞窘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开始思考等会儿该怎么试探保姆方秀春。
“锦年，等会儿你打算怎么试探这个方秀春？”
谢锦年看着前方：“我准备以看望的名义先接近她，然后再见机行事。如果她态度温和，那我就刚好可以借着回忆过去直接问我妈妈的事。如果她态度抵触，那说明，她很可能也参与了谋害我妈妈。那我们回来再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
晚晴听了，良久才说：“如果她态度抵触，那我们要查出当年的事，岂不是更难了？”
谢锦年看似平静：“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先尝试用感情打动她，让她说出真相。如果不行……那我只能考虑……用别的方法逼着她开口了。”
晚晴担心：“你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谢锦年嗤笑出声：“怎么可能！只不过，我的经历告诉我，要想折腾一个人，能用的办法太多了。只不过，我想要用光明正大的方法为妈妈讨回公道。”
晚晴敏感的听出了一些话外音：“你被别人折腾过吗？”
谢锦年轻描淡写的说：“我爷爷怕对我太过娇惯，所以对我挺严格，平时都不许我提起家境出身，生活用度也很简朴。上学时候和刚工作时候，没少被人排挤和欺负。”
晚晴有些心疼，有些惊讶：“你以前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
晚晴原以为，谢锦年只是性格孤僻不爱说话，所以没几个朋友，没想到，他曾经还有被人排挤的时候。
谢锦年落寞的笑笑，他怎么好意思对自己喜欢的人示弱哭诉呢？
“哭唧唧的跟你哭鼻子，然后让你去帮我向老师告状吗？还是让你替我去揍上司和同事？”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自己喜欢你，可是却对你的伤口毫无察觉。
“干嘛突然说什么对不起，这又不是你的错。而且，对我来说，你能陪着我说说话，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晚晴认真的看着谢锦年的侧脸，突然笑了。
原来自己错得离谱。
人生经行过半，才发现，原来认定是理所应当的事，其实另有隐情。自己兜兜转转的走了那么多错路，绕了那么大一圈竟然又绕回了起点，却发现原以为是走错了的路，其实才是正确的方向。
她以为谢锦年把她当做姐姐，可是她可能错了。她以为人生应该按部就班规行矩步，不该做什么出格的事，可是她错了。她以为婚姻只需要合适，可是她还是错了。
她以为，锦年离开她，才会走上正确的通往幸福的路，可是她其实从来不知道锦年的感受是什么样的。
“我发现，人还是该多交流。如果把自己困在自己的围墙里，或许可以避免很多伤害，可是也永远无法发现，围墙外的世界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
谢锦年不理解晚晴的意思有点接不上话，不过不耽误他附和晚晴：“嗯，人确实该多交流。和你说话，我很开心。”
晚晴笑得也很开心。
车开到了离兴旺村不远的一个小镇，谢锦年把车开进了镇子买了一些水果。既然借口叙旧去找方春秀，那就要做得像叙旧的样子。
然后他们又继续上路，很快就来到了兴旺村。这个村庄不像谢锦年想象的那样破败，大多数人家的房子也都是很新的小楼。
谢锦年向村里人打听到了方春秀家，到哪儿一看，才明白郭福全的描述。方春秀家的房子其实已经有些陈旧了，说明这房子是很久之前就修建的了。想必当时，能修得起这样小楼的人家，在这个村恐怕不多，怕是引起了不少的嫉妒记恨，所以二十年后有人打听，仍然被人落井下石的把当年的情形抖搂个干净。
谢锦年调整好心态，提着果篮，拉着晚晴，敲响了方春秀家的大门。
门后有狗汪汪叫了起来。
一个老妇的声音响了起来：“哪个？”
谢锦年大声说：“这里是方春秀家吗？”
门后狗仍然叫着，那老妇似乎在把狗赶开：“别拦着，一边去。”
然后褪色的铁皮大红门被拉开一条缝，露出一张堆满褶子，眼皮都耷拉成了三角缝，眼神混浊的老妇人。
“你是哪个？”
谢锦年提起手上的果篮展示了一下，笑着回答：“你还记得吗？你曾经在一家姓谢的人家做过保姆我是那家的小儿子。我妈妈走得早，记不清她的事了所以想找以前有过接触的人问问她的事，不……”
这老妇不等谢锦年说完，就打断说：“不知道不知道，记不得了……”
边说还边关上门，谢锦年立刻挡门，可惜门缝本就窄窄一缝，老妇话还没说完，谢锦年手刚碰到门，那门就严严实实的合上了。
门后还传来老妇的后话：“……我什么都不知道，别来找我了！”
谢锦年不死心的继续敲门：“方婶，我就是想问问我妈妈的旧事而已！就算你不记得了，我这里有个果篮，是送给你的……”
门后狗叫得更急了，方春秀喊着：“不认识，搞错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快滚，不走我放狗咬你了！快走快走！”
看对方态度坚决，谢锦年无奈的把果篮放下，拉着晚晴转身回去。几个邻居听到声响，凑在外面看热闹。谢锦年转身离开，他们还窃窃私语了几句。
晚晴拉住谢锦年，朝着那几个看热闹的人走去。
“大姐姐们，我们想跟你们打听一下，这家人有个叫方春秀的人吗？”
这三个大婶七嘴八舌的接话。
“可不就是她家么！”
“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连见人都不敢！”
“就她家！”
有个大婶还问：“你们来找她是干什么的？”
晚晴微笑：“就是以前认识，有些事想问问她。”
大婶一脸不屑：“他们家，我们村最难说话的人了！几十年前不知道在外面发了什么财，回来就把房子盖起来了！那以后就在咱们村横着走啊！你们是没见过那个嘴脸哟！”
“就是就是！这几年谁家盖不起新楼啊！就她家还是旧房子！结果人家还不是照样鼻子朝天，不拿正眼瞧人！也不知道狂些啥！”
几个大婶抱怨了一通，才意犹未尽的准备各回各家。
晚晴又突然问了一句：“大姐，不知道你们这附近有没有野生的金银花？”
一个大婶指了指某个方向：“那家人院子里种了一颗，野生的没见过！”
晚晴又问：“那有什么像金银花的野花吗？”
几个大婶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哪儿有什么像金银花的野花呀？”
“哎，那断肠草开的花就像金银花啊！断肠草那可多！”
“那颜色都不一样咧！”
“不认识的有些是会认错的！”
“小妹，那断肠草可是有毒的！不能乱摘！”
几个大婶争执了几句，晚晴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就跟大婶们道别了。
大婶们看两个人坐着车往村外开去，在背后嘀咕了几句也就散了。
但是谢锦年晚晴并没有离开。上了车，晚晴就说：“这里果然有断肠草。很多地方就是把钩吻叫做断肠草！”
“看来我们的猜测确实是有可能的。”
“我们把车停在村外，到处走走看看吧。”
“好。”
谢锦年出了村，就把车停在了路边。和晚晴朝着树林的方向走去。村口有片林子，连着一片山地，也挡住了这个村子和外界的联系。这片林子不算太茂密，可是也有不少的野鸟在叽叽喳喳叫着。这些鸟躲得挺好，听到声音却找不到鸟影。
谢锦年拉着晚晴，稍微上前半步替她拨开树枝野草。晚晴四处看着，招呼锦年：“你别光顾着我，你四处看看有没有钩吻，我对花花草草的，实在没辙！”
谢锦年感觉和晚晴一起漫步在山野就像在郊游，心情不错的打趣道：“我早看到一颗了。正带你过去看呢。我不护着你，我怕你把自己弄丢了！”
晚晴不乐意了：“哪儿有那么夸张！”
谢锦年笑话她：“你瞧，这颗不就是钩吻了么！区别这么明显都分不出来！”
话刚说完，谢锦年脸上的笑就消失了。或许他是想起了他妈妈，他妈妈也没分出来。
晚晴敏锐的察觉到他的心情突然的转变，只能反过来安慰他：“我不是没见过么，见过一次，以后就认识了。如果生活中没有机会认识这些，谁都会认错的。”
可惜有的人没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谢锦年勉强的笑笑。然后折了几支钩吻的枝叶带走。
“这东西有毒，你折它做什么？”
谢锦年低头看着那几支钩吻：“我也不知道，就是想采几支。”
晚晴从包里掏出几张纸巾递给锦年：“好歹包着些，免得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