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蘅疑问道：“青花宴会是什么？”
许是一惊，她那宛如瀑布的长发下睁着一双杏眼，眉目微张，剔透玲珑。
沈宪看了她一眼，转回视线：“你知道吗？本侯觉着，你应该比沈如蘅那个贱人更聪明些。可如果你非要提一些方韵就能回答你的疑问，那会让本侯非常失望。”说着，他伸出一个指头，在洛蘅面前一晃：“本侯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沈宪的手指非常纤细，且骨骼分明。
这几天，洛蘅也一直在整理先前方韵提到的信息，她觉着破绽甚多。至少，她认为沈家是完全有别的办法去应对如今的局面。可沈侯为什么非要走替嫁这一出？洛蘅看得出来，眼前的沈侯爷虽看似清风霁月，实则城府颇深。他亲自前来给她解答，难不成这主要的症结是在于沈小姐犯的过错上？一个闺阁小姐能犯什么大错？除非……
“沈小姐她犯了什么错？为何不能再与赵家结亲？”
沈宪嗤笑一声，一双凤眼向上倾斜，多了几分妖艳之气：“你明明已经猜到缘由，为何不直说？”
“我不敢。”
“也罢，沈如蘅与人私通，身怀孽种，自是不便再与赵家结亲。”说着，沈宪指了指桌上的茶具，示意洛蘅给她倒杯水。
洛蘅起身过去，一身月白色衣裙飘飘飞仙。她边走边问：“沈家是要留下这个孩子？”
沈宪接着洛蘅递过来的茶杯，指尖触碰到女子的柔夷：“不会。”
洛蘅诧异：“那为何不能再成亲？”
虽然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但洛蘅真不觉得眼前的沈侯爷是因为这是一件不道德的事而才拒绝做。
沈宪一脸嘲讽：“沈如蘅做出如此廉耻之事，还配做侯爵夫人吗？”
“可我就配吗？”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一怔。
沈宪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说。但至于配不配，他还真打量了下眼前的女子，单说出身，那洛蘅肯定配不上赵显，她一介泥泞里的女子，怎能够格当侯爵夫人。但论样貌，见她眉目如画，面如芙蓉，倒勉强凑合。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沈宪收回视线，冷冷道：“你觉着呢？”
洛蘅品出了男人话里的嘲讽，但不纠结于此，话机一转：“既然侯爷要将沈小姐送走，那为何不趁机传出消息，直接说沈小姐突发恶疾暴毙，这样沈赵两家的亲事不就解除了？为何沈家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你这个方法是不错！”
龙涎香已燃殆尽，空气中的甜味逐渐退去，变得清明起来。
沈宪微微颔首：“赵侯爷身患残疾，若是结亲在即，突然传出沈家嫡女暴毙的消息，你说赵家会不会多想？沈赵两家已过请期之礼，在律法上，沈如蘅和赵显是夫妻，即便身死，沈如蘅的遗体也由赵家发丧。如此，你倒是提醒了本侯，若让沈如蘅假死，那必定得有人真死，你说是不是？”
窗外的雨势渐停，没有了雨水落地的声响，显得屋内更为沉静。
洛蘅抿着唇，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感觉，但她不觉着沈侯爷真会这样做，毕竟她还好好地活着，只是为何呢？
不等她问，沈宪继续往下说：“与沈如蘅通奸的是公中的贵人，咱们京城尊贵的皇子殿下。若是他日替嫁一事，东窗事发，沈家自有一套说辞。陛下如此‘仁义’，说不得心里还要感谢沈家，除非陛下会处置自己的儿子，不然他肯定会将这件事情压下去的。”
“所以，沈家此举倒是两全其美，只是赵家那边呢？也不知赵侯爷对沈如蘅是何感情？”
洛蘅心里想着，没有言明。
一刻钟已过，沈宪放下茶杯，见眼前的女子一直紧眉沉思，也不出声打断。即便样貌相同，可在沈宪眼里，两人的差别还是很大的。沈如蘅从小受世家教诲，依旧掩不住身上的庸俗之气。可洛蘅身于泥泞，却气质清明，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居然没有半分花柳媚色，还真是有趣。
“你知道沈如蘅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洛蘅正在思考，听沈侯爷开口，一时没反应过来，无辜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向他，楚楚可怜。
“一看就让人讨厌。”
说完，不能对方说话，沈宪起身离开，只留一道青色背影。
————
青花宴会是我朝永昌大长公主举办的赏花会。
听方韵说，长公主是当今陛下的嫡亲姐姐，地位极其尊贵。
说来也是一件趣事，这位长公主从小爱花如命，在当今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这位公主就爱收集各种花卉名品，甚至还还会下地和宫里的花匠们一起干活，亲自给花卉除草施肥。最初举办青花宴，是长公主府上的花匠经多年努力，终于培育出了一盆绿色的菊花，公主见了甚是高兴，立刻举办宴会邀请各家小姐们前来观赏。官家小姐们见了绿菊都惊叹不已，长公主对此非常自豪，放话每年都会邀请小姐们前去赏宴。久之，每到九月菊花盛开之时，长公主就会举办青花宴会。
明日就要去青花宴，可此时，洛蘅正被方韵领着出了厢房，前往桃溪院。
是沈宪吩咐的，沈如蘅今天晚上就要被送走，走之前，要让洛蘅好好看看她。
桃溪院内依旧空无一人，如今的树上已没有了桃子，只留一些稀疏的树叶，石子路上的鹅卵石被一大片落叶掩盖，落叶也归不了根。
踏进房门，洛蘅见里头一女子静静地躺在床边，女子的脸上似乎还留着泪痕。窗边透着日光映出柔和之意，屋内的摆设非常华丽，各地摆着紫檀木制的家具，地面还铺着牡丹花纹的地皮。
处处彰显侯门富贵。
洛蘅停在了离床三寸之距离，饶是见过画像，此刻床上的女子的样貌还是让她震颤。单看一张脸，洛蘅觉着就像在照镜子一般，真的太像了。
女子仰头闭目，面色一如既往地苍白，纤弱的身子骨靠在床板上，有几分破碎感。
看着如此相似之人，洛蘅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说话，就习惯性地说了句你好。
沈如蘅睁开眼睛，瞧见立在眼前的人，眼睛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大叫道：“贱人！”如见仇人一般。
似乎太过用力，她大口地喘气，一手捂着胸口，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洛蘅：“是沈宪派你来恶心我的吗？你别以为长得像我，就真的能当沈家大小姐。”
方韵跟她说过沈如蘅的性情，无非就是高门大小姐的刁蛮任性，骄傲自满。可眼下一瞧，洛蘅还是能体会到她的悲凉，只是这不是她能够怜悯的，毕竟自己也是侯府的鱼肉。
“我从没想要代替你。”
沈如蘅似是听不见一般，或许是被压抑了太久，此时的她急需要找个人来发泄情绪，疯了一般的喊道：“哈哈哈哈……是沈宪逼你的吧，不然谁愿意嫁给赵显那样的人。你等着吧，等你嫁去赵家，就会发现，自己的夫君，连男人都不是，哈哈哈哈……可笑……可笑至极。”
洛蘅垂下眼睑，想着沈如蘅的话语。看她的神情，说的应该是真的。这位赵侯爷若真的如她所说，是不能的，岂非正合自己的心意：“若我嫁过去，既不用陪男人睡觉，还可以享受通天的富贵，我觉得我能欣然接受。”
洛蘅说完，这真是她的肺腑之言，可沈如蘅却听出了挑衅的滋味：“贱人就是贱人，见钱眼开，庸俗不堪。”
“沈小姐说的都对，我确实是个见钱眼开的人。”
沈如蘅有种在对牛弹琴的感觉，方才一见到洛蘅，她想也没想便破口大骂，如今想来，肯定又是沈宪，走之前还要派个人来恶心她，愤恨道：“孽种！”
————
次日，方韵一大早就忙开了花，她将洛蘅里里外外都捯饬了一遍，直至午时，才出门前往长公主府。
洛蘅今日完全是照着沈如蘅的穿衣习惯，一条淡黄色印黄梅抹胸长裙，外套一件绿色开衫，乌发半束盘起，套上一个镂空梅花纹的金冠，远远一瞧，似是花中仙子一般。
马车缓缓行驰，方韵等人都跟在身侧，车上除了洛蘅，还坐着沈老夫人，沈老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穿着黑色常服，头发高高束起，尤为肃穆庄重。
马车行驶时，沈老夫人一直沉默不语，她对这个长相酷似女儿的女子丝毫没有兴趣，即便洛蘅上车，她也没睁开过眼睛。
洛蘅也没出声打扰，两人就这么一直沉默着，谁也不曾开口。
“吁”
车夫一声叫喊，马上听了下来，身边的方韵忙上前揭开车帘：“夫人，到了。”
沈老夫人没有应答，慢慢地睁开了眼，她往边上一瞧，见身边人一直垂头不语，倒也没说什么，直接起身下了车。
洛蘅随后，扶着丫鬟的小手也下了马车。
永昌长公主的宅子年代久远，但里头的雕栏玉砌却十分新颖，一看就是有人专门打理着的。
洛蘅跟在沈老夫人身后，府内院落连连，亭台楼阁林立，十步一景，变幻交错，美轮美奂。
“姑母。”
洛蘅抬头，只见前方走来一名女子，见她一身粉色长裙，发间玲珑满目，一脸娇俏可爱。
粉衣女子上前对着沈老夫人弯腰行礼，接着再对洛蘅点头：“表姐今日可来晚了，以前你可是早早便到了。”说完，女子上前挽着洛蘅的手臂，十分亲昵。
眼前之人应是徐尚书的女儿徐婉儿。方韵提过，沈老夫人是徐家之女，她的兄长是如今的户部尚书徐礼诚，而徐婉儿便是尚书府的千金。
沈如蘅和徐婉儿自小来往密切，凡事参加宴会，两人都是形影不离的，用洛蘅的话来说，就是互相抱团。
“表姐，在想什么呢？”
见洛蘅沉默，徐婉儿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关切道：“先前我得了一方好墨，本想请表姐前来观摩一番，谁知表哥说表姐病了，如今可还好？”
徐婉儿口中的表哥，自然就是如今的沈侯爷沈宪。沈如蘅早已被他囚禁，沈宪自然是要找个理由应付徐婉儿，这些原先方韵都告知了洛蘅，所以洛蘅早有准备。
“前几日感染风寒，如今倒是好多了。”
洛蘅说完，还假装性地咳嗽了几声：“只是还有点咳嗽，表妹还是离我远些吧，免得被传染了。”
徐婉儿一听，没有走开，只是松开了挽着洛蘅的手：“难怪了，方才我还觉着姐姐的声音与往日不同，原来是嗓子咳坏了。”
徐婉儿的眼睛非常的圆，与洛蘅的杏眼不同，她的眼瞳非常的乌黑，仔细一瞧就有点空洞无神的感觉。
“好了，先去给长公主请安吧。”
沈老夫人打断两人的交谈，转身往前走去，徐婉儿吐了吐舌头，跟在走在洛蘅的身侧。
许是一惊，她那宛如瀑布的长发下睁着一双杏眼，眉目微张，剔透玲珑。
沈宪看了她一眼，转回视线：“你知道吗？本侯觉着，你应该比沈如蘅那个贱人更聪明些。可如果你非要提一些方韵就能回答你的疑问，那会让本侯非常失望。”说着，他伸出一个指头，在洛蘅面前一晃：“本侯给你一刻钟的时间”
沈宪的手指非常纤细，且骨骼分明。
这几天，洛蘅也一直在整理先前方韵提到的信息，她觉着破绽甚多。至少，她认为沈家是完全有别的办法去应对如今的局面。可沈侯为什么非要走替嫁这一出？洛蘅看得出来，眼前的沈侯爷虽看似清风霁月，实则城府颇深。他亲自前来给她解答，难不成这主要的症结是在于沈小姐犯的过错上？一个闺阁小姐能犯什么大错？除非……
“沈小姐她犯了什么错？为何不能再与赵家结亲？”
沈宪嗤笑一声，一双凤眼向上倾斜，多了几分妖艳之气：“你明明已经猜到缘由，为何不直说？”
“我不敢。”
“也罢，沈如蘅与人私通，身怀孽种，自是不便再与赵家结亲。”说着，沈宪指了指桌上的茶具，示意洛蘅给她倒杯水。
洛蘅起身过去，一身月白色衣裙飘飘飞仙。她边走边问：“沈家是要留下这个孩子？”
沈宪接着洛蘅递过来的茶杯，指尖触碰到女子的柔夷：“不会。”
洛蘅诧异：“那为何不能再成亲？”
虽然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但洛蘅真不觉得眼前的沈侯爷是因为这是一件不道德的事而才拒绝做。
沈宪一脸嘲讽：“沈如蘅做出如此廉耻之事，还配做侯爵夫人吗？”
“可我就配吗？”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一怔。
沈宪倒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说。但至于配不配，他还真打量了下眼前的女子，单说出身，那洛蘅肯定配不上赵显，她一介泥泞里的女子，怎能够格当侯爵夫人。但论样貌，见她眉目如画，面如芙蓉，倒勉强凑合。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沈宪收回视线，冷冷道：“你觉着呢？”
洛蘅品出了男人话里的嘲讽，但不纠结于此，话机一转：“既然侯爷要将沈小姐送走，那为何不趁机传出消息，直接说沈小姐突发恶疾暴毙，这样沈赵两家的亲事不就解除了？为何沈家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你这个方法是不错！”
龙涎香已燃殆尽，空气中的甜味逐渐退去，变得清明起来。
沈宪微微颔首：“赵侯爷身患残疾，若是结亲在即，突然传出沈家嫡女暴毙的消息，你说赵家会不会多想？沈赵两家已过请期之礼，在律法上，沈如蘅和赵显是夫妻，即便身死，沈如蘅的遗体也由赵家发丧。如此，你倒是提醒了本侯，若让沈如蘅假死，那必定得有人真死，你说是不是？”
窗外的雨势渐停，没有了雨水落地的声响，显得屋内更为沉静。
洛蘅抿着唇，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的感觉，但她不觉着沈侯爷真会这样做，毕竟她还好好地活着，只是为何呢？
不等她问，沈宪继续往下说：“与沈如蘅通奸的是公中的贵人，咱们京城尊贵的皇子殿下。若是他日替嫁一事，东窗事发，沈家自有一套说辞。陛下如此‘仁义’，说不得心里还要感谢沈家，除非陛下会处置自己的儿子，不然他肯定会将这件事情压下去的。”
“所以，沈家此举倒是两全其美，只是赵家那边呢？也不知赵侯爷对沈如蘅是何感情？”
洛蘅心里想着，没有言明。
一刻钟已过，沈宪放下茶杯，见眼前的女子一直紧眉沉思，也不出声打断。即便样貌相同，可在沈宪眼里，两人的差别还是很大的。沈如蘅从小受世家教诲，依旧掩不住身上的庸俗之气。可洛蘅身于泥泞，却气质清明，一个出身青楼的女子，居然没有半分花柳媚色，还真是有趣。
“你知道沈如蘅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洛蘅正在思考，听沈侯爷开口，一时没反应过来，无辜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向他，楚楚可怜。
“一看就让人讨厌。”
说完，不能对方说话，沈宪起身离开，只留一道青色背影。
————
青花宴会是我朝永昌大长公主举办的赏花会。
听方韵说，长公主是当今陛下的嫡亲姐姐，地位极其尊贵。
说来也是一件趣事，这位长公主从小爱花如命，在当今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这位公主就爱收集各种花卉名品，甚至还还会下地和宫里的花匠们一起干活，亲自给花卉除草施肥。最初举办青花宴，是长公主府上的花匠经多年努力，终于培育出了一盆绿色的菊花，公主见了甚是高兴，立刻举办宴会邀请各家小姐们前来观赏。官家小姐们见了绿菊都惊叹不已，长公主对此非常自豪，放话每年都会邀请小姐们前去赏宴。久之，每到九月菊花盛开之时，长公主就会举办青花宴会。
明日就要去青花宴，可此时，洛蘅正被方韵领着出了厢房，前往桃溪院。
是沈宪吩咐的，沈如蘅今天晚上就要被送走，走之前，要让洛蘅好好看看她。
桃溪院内依旧空无一人，如今的树上已没有了桃子，只留一些稀疏的树叶，石子路上的鹅卵石被一大片落叶掩盖，落叶也归不了根。
踏进房门，洛蘅见里头一女子静静地躺在床边，女子的脸上似乎还留着泪痕。窗边透着日光映出柔和之意，屋内的摆设非常华丽，各地摆着紫檀木制的家具，地面还铺着牡丹花纹的地皮。
处处彰显侯门富贵。
洛蘅停在了离床三寸之距离，饶是见过画像，此刻床上的女子的样貌还是让她震颤。单看一张脸，洛蘅觉着就像在照镜子一般，真的太像了。
女子仰头闭目，面色一如既往地苍白，纤弱的身子骨靠在床板上，有几分破碎感。
看着如此相似之人，洛蘅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说话，就习惯性地说了句你好。
沈如蘅睁开眼睛，瞧见立在眼前的人，眼睛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大叫道：“贱人！”如见仇人一般。
似乎太过用力，她大口地喘气，一手捂着胸口，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洛蘅：“是沈宪派你来恶心我的吗？你别以为长得像我，就真的能当沈家大小姐。”
方韵跟她说过沈如蘅的性情，无非就是高门大小姐的刁蛮任性，骄傲自满。可眼下一瞧，洛蘅还是能体会到她的悲凉，只是这不是她能够怜悯的，毕竟自己也是侯府的鱼肉。
“我从没想要代替你。”
沈如蘅似是听不见一般，或许是被压抑了太久，此时的她急需要找个人来发泄情绪，疯了一般的喊道：“哈哈哈哈……是沈宪逼你的吧，不然谁愿意嫁给赵显那样的人。你等着吧，等你嫁去赵家，就会发现，自己的夫君，连男人都不是，哈哈哈哈……可笑……可笑至极。”
洛蘅垂下眼睑，想着沈如蘅的话语。看她的神情，说的应该是真的。这位赵侯爷若真的如她所说，是不能的，岂非正合自己的心意：“若我嫁过去，既不用陪男人睡觉，还可以享受通天的富贵，我觉得我能欣然接受。”
洛蘅说完，这真是她的肺腑之言，可沈如蘅却听出了挑衅的滋味：“贱人就是贱人，见钱眼开，庸俗不堪。”
“沈小姐说的都对，我确实是个见钱眼开的人。”
沈如蘅有种在对牛弹琴的感觉，方才一见到洛蘅，她想也没想便破口大骂，如今想来，肯定又是沈宪，走之前还要派个人来恶心她，愤恨道：“孽种！”
————
次日，方韵一大早就忙开了花，她将洛蘅里里外外都捯饬了一遍，直至午时，才出门前往长公主府。
洛蘅今日完全是照着沈如蘅的穿衣习惯，一条淡黄色印黄梅抹胸长裙，外套一件绿色开衫，乌发半束盘起，套上一个镂空梅花纹的金冠，远远一瞧，似是花中仙子一般。
马车缓缓行驰，方韵等人都跟在身侧，车上除了洛蘅，还坐着沈老夫人，沈老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穿着黑色常服，头发高高束起，尤为肃穆庄重。
马车行驶时，沈老夫人一直沉默不语，她对这个长相酷似女儿的女子丝毫没有兴趣，即便洛蘅上车，她也没睁开过眼睛。
洛蘅也没出声打扰，两人就这么一直沉默着，谁也不曾开口。
“吁”
车夫一声叫喊，马上听了下来，身边的方韵忙上前揭开车帘：“夫人，到了。”
沈老夫人没有应答，慢慢地睁开了眼，她往边上一瞧，见身边人一直垂头不语，倒也没说什么，直接起身下了车。
洛蘅随后，扶着丫鬟的小手也下了马车。
永昌长公主的宅子年代久远，但里头的雕栏玉砌却十分新颖，一看就是有人专门打理着的。
洛蘅跟在沈老夫人身后，府内院落连连，亭台楼阁林立，十步一景，变幻交错，美轮美奂。
“姑母。”
洛蘅抬头，只见前方走来一名女子，见她一身粉色长裙，发间玲珑满目，一脸娇俏可爱。
粉衣女子上前对着沈老夫人弯腰行礼，接着再对洛蘅点头：“表姐今日可来晚了，以前你可是早早便到了。”说完，女子上前挽着洛蘅的手臂，十分亲昵。
眼前之人应是徐尚书的女儿徐婉儿。方韵提过，沈老夫人是徐家之女，她的兄长是如今的户部尚书徐礼诚，而徐婉儿便是尚书府的千金。
沈如蘅和徐婉儿自小来往密切，凡事参加宴会，两人都是形影不离的，用洛蘅的话来说，就是互相抱团。
“表姐，在想什么呢？”
见洛蘅沉默，徐婉儿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关切道：“先前我得了一方好墨，本想请表姐前来观摩一番，谁知表哥说表姐病了，如今可还好？”
徐婉儿口中的表哥，自然就是如今的沈侯爷沈宪。沈如蘅早已被他囚禁，沈宪自然是要找个理由应付徐婉儿，这些原先方韵都告知了洛蘅，所以洛蘅早有准备。
“前几日感染风寒，如今倒是好多了。”
洛蘅说完，还假装性地咳嗽了几声：“只是还有点咳嗽，表妹还是离我远些吧，免得被传染了。”
徐婉儿一听，没有走开，只是松开了挽着洛蘅的手：“难怪了，方才我还觉着姐姐的声音与往日不同，原来是嗓子咳坏了。”
徐婉儿的眼睛非常的圆，与洛蘅的杏眼不同，她的眼瞳非常的乌黑，仔细一瞧就有点空洞无神的感觉。
“好了，先去给长公主请安吧。”
沈老夫人打断两人的交谈，转身往前走去，徐婉儿吐了吐舌头，跟在走在洛蘅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