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表姐？”陆宜妤皱眉只是一瞬，很快道：“养病在家，你的帖子才不得不推了。”她言语转冷，又回到了一贯的风格。
那位小娘子显然没什么心眼，见陆宜妤这么说，当即顺着话连连表示理解，“我知你身子骨弱，好生养着才是。”说罢顺势看向陆榕，迟疑道：“这位是……三娘子？”
她盯着陆榕略微移不开神，心里暗叹，好生标致的人儿，气韵也出挑。
“不是……”陆宜妤拉住陆榕的手介绍，“这是六姐姐，我四叔的孩子。”
对面的小娘子恍然大悟，“是六娘啊！我就说怎生如此标志，多年未见都认不出了，我是平陆伯家的。”
“原来是崔家七娘。”陆榕面上也露出一丝恍然，客套道：“别来无恙。”
平陆伯府就是大伯母崔氏的娘家，其兄长平陆伯手握实权，比之定远伯府要强上许多。而且，崔家大娘子同韦家娘子关系极为亲近。
“妤娘，过些日子我们和郑家娘子一同放风筝，你想不想去？”
打完了招呼，这位崔七娘注意力便又回到了陆宜妤身上，态度亲切讨好。
陆宜妤轻蹙着眉，语气不咸不淡，“七表姐，近日课业繁重，加上春闱将至，外面人杂，就不去了。”
对面闻言也并没有被拒绝的不快，反而逮住了陆宜妤的话头，连忙道：“对了诶，说到春闱，陆表兄今年下场吗？”
陆宜妤矜持摇头，“先生说兄长年岁还小，等及冠后可以一试。”
陆景裕两年后才至及冠，换话说，要等下次春闱了。
崔七娘听到这话眼睛一暗，“那看来表兄还要努力才是，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表兄聪慧好学，定然是高中的。”
嗯……这一下就把话聊死了。
陆榕差点笑出声。
八妹话里的意思分明是炫耀，先生压着不让大兄今年考，显然就是怕中了，但名次不高，若成了同进士之类的，那就是坏事儿了。大兄还未及冠，如此年少，晚几年考不是坏事。
不过可惜崔七娘并未听出这话里的含义。
果不其然，陆宜妤情绪又淡了几分，“嗯，借你吉言。”
崔七娘还以为自己这话说得极为贴心，便又更加起劲儿，拉着陆宜妤聊起来，倒让陆榕清闲下来。
不过也没几刻钟的功夫，远处又过来一群如同花蝴蝶一样的，热情围上来，“你们躲这儿偷闲呢？”说话的正是被人群簇拥着的崔大娘子。
她头上的金步摇夺目显眼，打完招呼又对着陆宜妤调侃道：“表妹气色不错，看来姑父姑母没饿着你。”
陆宜妤见她过来，态度不知为何真切不少，“大表姐，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崔大娘子抬手扶稳发上的步摇，口里暗含炫耀，“十四娘请我去院里坐一坐，还说要拉群人给她小婶娘解解闷，过来是叫你一起。”
她说的十四娘就是韦家娘子，而小婶娘，便是这场生辰宴的主角儿，韦少夫人柳氏。
崔大娘子心想，陆宜妤可是陆宜蓁的亲妹妹，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她。
“少夫人？”陆宜妤下意识地问。
陆榕眉心一动，她很敏锐地察觉到了陆宜妤情绪上的波动。
崔大娘子点头应是，“我瞧你在这儿坐着也闷无聊了，一道走？”
若是按照往常，任谁邀请陆宜妤，她都会不咸不淡拒了。
但今日崔大娘子这话一出，陆宜妤就紧了紧手中的帕子，明显是想有了别的想法，她有心想应，但又觉得自己太上赶着了，便转过头，犹豫地看向陆榕。
是了，要是剩六姐一个实在失礼，母亲还嘱咐要和四房打好关系，两人一同去才合适，也显得自己没那么刻意。
崔大娘子知雅意，眼珠子一转，“是陆六娘吧，不如一并走？”她对陆榕并没有什么印象，这话也就是顺嘴的事儿。
表妹既然为难，那就带上，这个陆六有这么个妹妹，也是有福气的。
然而陆榕是真无所谓，本来八妹绊住她，打起精神回话就有些累，如今对方要走，她其实再乐意不过了，但八妹明显是拿她当筏子。
“六姐？”
陆榕心下一叹，知道不得不去了。
她了解陆宜妤，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了，定会将人得罪。
于是大队人马便又添上了陆家姐妹，一并和和气气地离开。
角落还隐隐传出几句酸语，“肯定是去见韦少夫人了，崔家那几位不就仗着和韦家娘子关系好。”
“行了，这福气羡慕不来，一会儿晌午开宴也能见着。”
不过那时候就不一定能和韦少夫人说上话了。
陆榕踩过渍亮的青砖，眼前又晃过一片奢华摆设。她是去过顾府的，同为四姓，顾家就要古朴得多，不如韦家奢华高调。
也是，一门两后的声望，能保韦家太久了。
“娘子明儿估摸只能见着韦家人，四姓才禁了通婚，来往宴会也都是礼至人不至。”昨日含黛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含黛三年留京，各府的情况自是如数家珍，“这韦家少郎君是两年前娶的柳氏，还是不远千里去汝南接亲的。”
谁都没想到柳家会瞧上韦家那位少郎君，定的还是正儿八经的嫡支嫡女，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儿。
这位少郎君整日花天酒地，不学无术，除了是韦皇后和郑国公唯一的弟弟，太后最宠的亲侄子以外，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性格顽劣，脾气暴躁，任谁看了都摇头。
柳家挑夫婿，向来都是文采过人，门风清正，未成想纨绔子弟有朝一日也会成柳侍郎的堂妹夫，谁不是瞠目结舌。
图什么？
韦家最出名的是女儿家，个个玉貌花容，最顶尖的就莫过于韦太后和韦皇后了。能从原来不起眼的破落户儿挤进四姓，不就是凭着裙钗关系。只不过因着皇家，众人就算心里看不起，明面也不会说。如今柳家女嫁进来，倒让世族圈子彻底接纳了韦家。
因着柳家嫡支入京就两人，一位是柳侍郎，另一位便是嫁入韦家的少夫人——柳毓华。
柳家无论男女，皆从字辈，满门清贵，高风峻节。
“累公卿，柳门首。”这就是汝南柳氏，任何动向都令一众门阀世族马首是瞻。哪怕开国以来嫡支谢绝入朝，但威望不损，影响深远，谢家也比不得。
“候你们许久了，快进来。”众人还未到院门口，一位面容和善的少女便热情迎上，显然是韦家娘子。
她领着众人穿过进屋，又招呼丫鬟上茶，态度亲切又不失分寸。
崔大娘子明显同此人关系极为要好，说起话来也随意不少，“十一啊，可真难为你忙前忙后的，今儿个估摸跑断腿了。”
韦十一娘摇头笑笑，“母亲那儿才是忙，我也就是偷闲过来，替小婶娘解解闷儿。”
这话随口引到了主角身上，在场不少人都打起了精神。
“那话说怎么不见少夫人？”另一位娘子小心翼翼地顺势问道。
这话显得直白又平实，若是往常，大家定会笑出声。但在场来的哪一个不是为了那位，这问到了心坎上，谁也计较不得。
韦十一娘当然也知道大家的心思，“在正房呢，如今人来齐了，丫鬟已经去唤了。”
话落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韦十一娘眼前一亮，急忙快步走出屋门，态度小心翼翼道：“小婶娘，人齐了，不如同我们一并玩玩？”
堂内的大家也一下激动起来，纷纷伸长脖子翘首以盼，想要目睹这位闻名遐迩的少夫人。
陆榕抬眼，只见门口的清冷美人被众人簇拥着，众星捧月般缓缓走来，一瞬间陆榕脑海中只蹦出了八个字：
仙姿玉色，清冷绝俗。
她下意识想起了那位柳侍郎，原来柳家人气质都这么清冷出尘。
众人呼吸都静了一瞬，又连忙反应过来，纷纷起身行礼，“见过少夫人。”
清冷美人移步坐到主位上摆手，淡淡道：“不必多礼，你们玩就好。”
她似乎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只在一旁坐着出神，不知想着什么。
韦十一娘沉吟片刻，又道：“小婶娘，那您给我们添个彩头？”她应该是得了嘱咐，仔细照顾着这位比她只大一岁的小婶娘。
柳毓华抬了抬眼，点头，“春桃，取幅画来。”
“是。”
“华娘，快随我去看看，谁来了。”一道高亢明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一见，正是郑国公夫人。
“见过国公夫人。”
郑国公夫人随意摆了摆手，道：“你们小丫头们先玩儿，我带你们小婶娘去见个贵客。”说着便不由分说半拉着柳毓华离开了。
远远的又传来叮嘱，“你们再去几个到竹黎堂，照顾好客人。”
“是。”
众人心下遗憾，还没跟柳毓华说上几句。
“娘子们，画来了。”
几位小丫鬟捧着画出来，顿时抽吸一片。
她们也喜欢珠钗头面什么的彩头，但柳氏拿出的这一幅画倒真不简单。
这是一幅《竹兰图》，寥寥数笔，栩栩如生。竹枝与兰草挺拔于纸上，笔调奇创，不拘绳墨，超逸不群，别具一格。该画没有落款与题字，仅余右上首一片空白。
小娘子们都是经过数年书画熏陶，知道这幅画的水平很高，虽然不知为何无落款，但毕竟是韦少夫人给的彩头，自然珍贵，纷纷欣喜夸赞，“如此佳作，少夫人竟然舍得，不知是哪位大家所画？”
韦家娘子也不知道，不过见小婶娘拿出这么好的东西，心里也是得意，“是彩头不就行了？这有什么，咱们快来玩儿！”
说着让下人们开始布置，“本来我们几个过来是给小婶娘解闷儿的，没想到反而便宜了我们，偷偷玩一玩，一会儿还得招待客人呢……”她说着一笑，定下规矩，“还是老样子的玩，就一局定吧，胜者得魁。”
众人都欣然同意。
而从在一旁的陆榕还在细细思索那幅画，她总觉得笔法有点眼熟。
陆宜妤捏了捏陆榕的衣袖，以为她不自在，态度温和，“六姐，快坐下。”
陆榕应声坐在八妹的身旁，看着青玉盏中亮莹莹的果子酒，透着甜香味儿。
她一愣，突然想起来了……
【近得一馋猫，偷吃果酒，顽劣不堪，余唤之墨团。特绘小像，增一笑耳……】
那人曾经给过她一张猫儿的小像，寥寥数笔，却憨态尽显。还在信中吐槽这只猫懒怠无用，猖狂跋扈，引得她调侃。
那张小像就放在匣子中。
陆榕垂眸，若真是同一人所画，落笔轻重等细节必然相似，她或许应该找准时机近观瞧一瞧，再回去对比一下。
那这个魁首……
陆榕知道这种场合出不得风头，但这画错过了，线索就断了。
她愣愣地坐在原地，心跳加速。
要……拿画吗？
一众的小娘子都已经落座，开始商讨以何为题，陆榕暗自松了松酸涩的手掌，心中涌动的疯狂想法渐渐滋生蔓延。
“八妹……”陆榕思索着这一路上陆宜妤的行为，猜测对方显然想同柳毓华套近乎，她鬼使神差地开口道：“和你换个位置……可愿？”
对方动作一顿，瞬间意会。
那位小娘子显然没什么心眼，见陆宜妤这么说，当即顺着话连连表示理解，“我知你身子骨弱，好生养着才是。”说罢顺势看向陆榕，迟疑道：“这位是……三娘子？”
她盯着陆榕略微移不开神，心里暗叹，好生标致的人儿，气韵也出挑。
“不是……”陆宜妤拉住陆榕的手介绍，“这是六姐姐，我四叔的孩子。”
对面的小娘子恍然大悟，“是六娘啊！我就说怎生如此标志，多年未见都认不出了，我是平陆伯家的。”
“原来是崔家七娘。”陆榕面上也露出一丝恍然，客套道：“别来无恙。”
平陆伯府就是大伯母崔氏的娘家，其兄长平陆伯手握实权，比之定远伯府要强上许多。而且，崔家大娘子同韦家娘子关系极为亲近。
“妤娘，过些日子我们和郑家娘子一同放风筝，你想不想去？”
打完了招呼，这位崔七娘注意力便又回到了陆宜妤身上，态度亲切讨好。
陆宜妤轻蹙着眉，语气不咸不淡，“七表姐，近日课业繁重，加上春闱将至，外面人杂，就不去了。”
对面闻言也并没有被拒绝的不快，反而逮住了陆宜妤的话头，连忙道：“对了诶，说到春闱，陆表兄今年下场吗？”
陆宜妤矜持摇头，“先生说兄长年岁还小，等及冠后可以一试。”
陆景裕两年后才至及冠，换话说，要等下次春闱了。
崔七娘听到这话眼睛一暗，“那看来表兄还要努力才是，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表兄聪慧好学，定然是高中的。”
嗯……这一下就把话聊死了。
陆榕差点笑出声。
八妹话里的意思分明是炫耀，先生压着不让大兄今年考，显然就是怕中了，但名次不高，若成了同进士之类的，那就是坏事儿了。大兄还未及冠，如此年少，晚几年考不是坏事。
不过可惜崔七娘并未听出这话里的含义。
果不其然，陆宜妤情绪又淡了几分，“嗯，借你吉言。”
崔七娘还以为自己这话说得极为贴心，便又更加起劲儿，拉着陆宜妤聊起来，倒让陆榕清闲下来。
不过也没几刻钟的功夫，远处又过来一群如同花蝴蝶一样的，热情围上来，“你们躲这儿偷闲呢？”说话的正是被人群簇拥着的崔大娘子。
她头上的金步摇夺目显眼，打完招呼又对着陆宜妤调侃道：“表妹气色不错，看来姑父姑母没饿着你。”
陆宜妤见她过来，态度不知为何真切不少，“大表姐，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崔大娘子抬手扶稳发上的步摇，口里暗含炫耀，“十四娘请我去院里坐一坐，还说要拉群人给她小婶娘解解闷，过来是叫你一起。”
她说的十四娘就是韦家娘子，而小婶娘，便是这场生辰宴的主角儿，韦少夫人柳氏。
崔大娘子心想，陆宜妤可是陆宜蓁的亲妹妹，忘了谁也不能忘了她。
“少夫人？”陆宜妤下意识地问。
陆榕眉心一动，她很敏锐地察觉到了陆宜妤情绪上的波动。
崔大娘子点头应是，“我瞧你在这儿坐着也闷无聊了，一道走？”
若是按照往常，任谁邀请陆宜妤，她都会不咸不淡拒了。
但今日崔大娘子这话一出，陆宜妤就紧了紧手中的帕子，明显是想有了别的想法，她有心想应，但又觉得自己太上赶着了，便转过头，犹豫地看向陆榕。
是了，要是剩六姐一个实在失礼，母亲还嘱咐要和四房打好关系，两人一同去才合适，也显得自己没那么刻意。
崔大娘子知雅意，眼珠子一转，“是陆六娘吧，不如一并走？”她对陆榕并没有什么印象，这话也就是顺嘴的事儿。
表妹既然为难，那就带上，这个陆六有这么个妹妹，也是有福气的。
然而陆榕是真无所谓，本来八妹绊住她，打起精神回话就有些累，如今对方要走，她其实再乐意不过了，但八妹明显是拿她当筏子。
“六姐？”
陆榕心下一叹，知道不得不去了。
她了解陆宜妤，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了，定会将人得罪。
于是大队人马便又添上了陆家姐妹，一并和和气气地离开。
角落还隐隐传出几句酸语，“肯定是去见韦少夫人了，崔家那几位不就仗着和韦家娘子关系好。”
“行了，这福气羡慕不来，一会儿晌午开宴也能见着。”
不过那时候就不一定能和韦少夫人说上话了。
陆榕踩过渍亮的青砖，眼前又晃过一片奢华摆设。她是去过顾府的，同为四姓，顾家就要古朴得多，不如韦家奢华高调。
也是，一门两后的声望，能保韦家太久了。
“娘子明儿估摸只能见着韦家人，四姓才禁了通婚，来往宴会也都是礼至人不至。”昨日含黛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含黛三年留京，各府的情况自是如数家珍，“这韦家少郎君是两年前娶的柳氏，还是不远千里去汝南接亲的。”
谁都没想到柳家会瞧上韦家那位少郎君，定的还是正儿八经的嫡支嫡女，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儿。
这位少郎君整日花天酒地，不学无术，除了是韦皇后和郑国公唯一的弟弟，太后最宠的亲侄子以外，实在没什么可说的，性格顽劣，脾气暴躁，任谁看了都摇头。
柳家挑夫婿，向来都是文采过人，门风清正，未成想纨绔子弟有朝一日也会成柳侍郎的堂妹夫，谁不是瞠目结舌。
图什么？
韦家最出名的是女儿家，个个玉貌花容，最顶尖的就莫过于韦太后和韦皇后了。能从原来不起眼的破落户儿挤进四姓，不就是凭着裙钗关系。只不过因着皇家，众人就算心里看不起，明面也不会说。如今柳家女嫁进来，倒让世族圈子彻底接纳了韦家。
因着柳家嫡支入京就两人，一位是柳侍郎，另一位便是嫁入韦家的少夫人——柳毓华。
柳家无论男女，皆从字辈，满门清贵，高风峻节。
“累公卿，柳门首。”这就是汝南柳氏，任何动向都令一众门阀世族马首是瞻。哪怕开国以来嫡支谢绝入朝，但威望不损，影响深远，谢家也比不得。
“候你们许久了，快进来。”众人还未到院门口，一位面容和善的少女便热情迎上，显然是韦家娘子。
她领着众人穿过进屋，又招呼丫鬟上茶，态度亲切又不失分寸。
崔大娘子明显同此人关系极为要好，说起话来也随意不少，“十一啊，可真难为你忙前忙后的，今儿个估摸跑断腿了。”
韦十一娘摇头笑笑，“母亲那儿才是忙，我也就是偷闲过来，替小婶娘解解闷儿。”
这话随口引到了主角身上，在场不少人都打起了精神。
“那话说怎么不见少夫人？”另一位娘子小心翼翼地顺势问道。
这话显得直白又平实，若是往常，大家定会笑出声。但在场来的哪一个不是为了那位，这问到了心坎上，谁也计较不得。
韦十一娘当然也知道大家的心思，“在正房呢，如今人来齐了，丫鬟已经去唤了。”
话落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韦十一娘眼前一亮，急忙快步走出屋门，态度小心翼翼道：“小婶娘，人齐了，不如同我们一并玩玩？”
堂内的大家也一下激动起来，纷纷伸长脖子翘首以盼，想要目睹这位闻名遐迩的少夫人。
陆榕抬眼，只见门口的清冷美人被众人簇拥着，众星捧月般缓缓走来，一瞬间陆榕脑海中只蹦出了八个字：
仙姿玉色，清冷绝俗。
她下意识想起了那位柳侍郎，原来柳家人气质都这么清冷出尘。
众人呼吸都静了一瞬，又连忙反应过来，纷纷起身行礼，“见过少夫人。”
清冷美人移步坐到主位上摆手，淡淡道：“不必多礼，你们玩就好。”
她似乎对什么也提不起兴趣，只在一旁坐着出神，不知想着什么。
韦十一娘沉吟片刻，又道：“小婶娘，那您给我们添个彩头？”她应该是得了嘱咐，仔细照顾着这位比她只大一岁的小婶娘。
柳毓华抬了抬眼，点头，“春桃，取幅画来。”
“是。”
“华娘，快随我去看看，谁来了。”一道高亢明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一见，正是郑国公夫人。
“见过国公夫人。”
郑国公夫人随意摆了摆手，道：“你们小丫头们先玩儿，我带你们小婶娘去见个贵客。”说着便不由分说半拉着柳毓华离开了。
远远的又传来叮嘱，“你们再去几个到竹黎堂，照顾好客人。”
“是。”
众人心下遗憾，还没跟柳毓华说上几句。
“娘子们，画来了。”
几位小丫鬟捧着画出来，顿时抽吸一片。
她们也喜欢珠钗头面什么的彩头，但柳氏拿出的这一幅画倒真不简单。
这是一幅《竹兰图》，寥寥数笔，栩栩如生。竹枝与兰草挺拔于纸上，笔调奇创，不拘绳墨，超逸不群，别具一格。该画没有落款与题字，仅余右上首一片空白。
小娘子们都是经过数年书画熏陶，知道这幅画的水平很高，虽然不知为何无落款，但毕竟是韦少夫人给的彩头，自然珍贵，纷纷欣喜夸赞，“如此佳作，少夫人竟然舍得，不知是哪位大家所画？”
韦家娘子也不知道，不过见小婶娘拿出这么好的东西，心里也是得意，“是彩头不就行了？这有什么，咱们快来玩儿！”
说着让下人们开始布置，“本来我们几个过来是给小婶娘解闷儿的，没想到反而便宜了我们，偷偷玩一玩，一会儿还得招待客人呢……”她说着一笑，定下规矩，“还是老样子的玩，就一局定吧，胜者得魁。”
众人都欣然同意。
而从在一旁的陆榕还在细细思索那幅画，她总觉得笔法有点眼熟。
陆宜妤捏了捏陆榕的衣袖，以为她不自在，态度温和，“六姐，快坐下。”
陆榕应声坐在八妹的身旁，看着青玉盏中亮莹莹的果子酒，透着甜香味儿。
她一愣，突然想起来了……
【近得一馋猫，偷吃果酒，顽劣不堪，余唤之墨团。特绘小像，增一笑耳……】
那人曾经给过她一张猫儿的小像，寥寥数笔，却憨态尽显。还在信中吐槽这只猫懒怠无用，猖狂跋扈，引得她调侃。
那张小像就放在匣子中。
陆榕垂眸，若真是同一人所画，落笔轻重等细节必然相似，她或许应该找准时机近观瞧一瞧，再回去对比一下。
那这个魁首……
陆榕知道这种场合出不得风头，但这画错过了，线索就断了。
她愣愣地坐在原地，心跳加速。
要……拿画吗？
一众的小娘子都已经落座，开始商讨以何为题，陆榕暗自松了松酸涩的手掌，心中涌动的疯狂想法渐渐滋生蔓延。
“八妹……”陆榕思索着这一路上陆宜妤的行为，猜测对方显然想同柳毓华套近乎，她鬼使神差地开口道：“和你换个位置……可愿？”
对方动作一顿，瞬间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