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化学课上。
梅班主任正站在讲台上激情满满地分解一个化学式，而底下的程棋棋目光呆滞，神游四海。
她想起昨天怎么算都算不够的学分，想起两天之后的月考，心头好似有一座大山压着般透不过气。
“雾里看花，水中月，你能分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
这便是她眼中书本的世界。
下课时程棋棋咬着一根圆珠笔，犹豫着来到了吴菲的旁边。她心里既憋闷又无助。
“我的学分还差得太多，我的月考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我肯定报不上教师专业，我以后……”
说到这，程棋棋再也忍不住，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到吴菲的书上。
“瞅那点出息，一点点来嘛。先把月考考好再说。”
吴菲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把书本都挪到一边。她不明白大咧咧的程棋棋为什么这么爱哭，但她分明能感受得到她不想这样表达自己，她的眼泪经过了一种极其暴力的压制后是自己流淌出来的。
就像看似已经拧紧了的水龙头，可还是有水珠不断滴下。
程棋棋抹了一把眼泪，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说道:
“你说的对……可是我忍不住担心以后的事，我控制不住我寄几啊。”
“大不了月考后我帮你补习嘛，有我这个学霸支持你，肯定没有问题的。”
“真的么？你愿意为我这么做？我可是非常笨，会浪费你非常多的时间。”
“谁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呢，当年你不也帮我打跑了那个欺负我的死胖子么。”
吴菲笑着看着程棋棋，继续说道:
“而且是我让你心中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我现在也不能回身一泡尿浇灭了啊。”
“那你可真是滴水之恩，洪水相报啊。”
上课铃响了，程棋棋抽噎着回到了座位上。
一周以后。
月考成绩在上午的时候终于发下来了，程棋棋看着比以前多出50分的数学成绩，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其他几科的成绩依旧惨不忍睹，但她高兴得快要哭出来了。
等到数学课的时候，程棋棋就一直坐在座位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冲着韩弛奋力地扯着嘴角。
她开心又难以自控的笑容看起来非常诡异。
直到看到吴菲递过来的纸条:
变态，别笑了，你嘴里好像塞了个衣架。
……
放学铃声响起。
“恭喜你，进步了这么多。”
面对着面色温和，略带笑意的韩弛，程棋棋依然夸张地咧开嘴笑道，其实内心得意的都快要飞起来了。
“哈哈，是老师教的好。”
“今天是我最后一天给你补习，我希望你以后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努力。”
对方的话还在喜悦中的程棋棋心里一沉，她抿了抿嘴唇，小声问道:
“韩老师，是不是因为我太笨了，你不愿意再教我？”
韩弛笑了笑，语气里充满了温和与耐心:
“其实老师每天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给你补习已经是百忙之中抽出的时间。不过看你进步了这么多，我也很有成就感。”
程棋棋脸一红，内心愧疚不已:
“对不起韩老师，我不知道你原来为我付出了这么多。”
“说这些是为了让你不要多想。现在你已经养成了学习数学的习惯与思维。不必害怕，其实你这个丫头古灵精怪的，很有灵性，我知道你一定可以走得很远。”
程棋棋感到韩弛那张干燥温热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便打开了单独给她批改的作业。
那上面布满了圈圈点点的红色笔迹，还有韩弛在旁边标注的重点公式。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老师，更是一个很好的人。
但程棋棋依旧觉得有些伤心，心里空落落的，她怕因为二人接触的减少而导致未来的关系疏远，她怕韩老师会忘记惦记她，她怕往后会被自己打败。
“起床！”
电话那边传来了吴菲“亲切”的问候。
“谁没起床谁是王八。”
今天是吴菲带着她学习的第一天。迷迷糊糊洗漱的程棋棋不禁回想起那天吴菲为自己制定的学习计划:
第一早上要六点起床复习功课。
第二，必须要严格执行规定的学习计划，不得耽误，不许偷懒，不许投机取巧。
第三……
当时程棋棋看着吴菲的脸如国旗一样庄严肃穆，内心升腾起了希望的火苗。
人生中第一次她觉得可以为一个目标毫无保留地奋斗，甚至很多时候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目标，只是像机器一样埋头不断地刷题。
连吴菲都对她表示称赞:
“我真没想到爱情的力量是这么伟大，你竟然也有认真学习的一天。”
“没办法，气氛都已经烘到这了。”
一个月后，程棋棋在班级的排名已经到了中等水平。
“程棋棋，你最近进步很快啊。继续努力！”
面对老师们的夸奖，她的心里如被微风拂面般舒服。
而韩弛却对她说:
“你怎么瘦的跟刀螂似的了？学习要适度，注意身体。”
自己瘦得没那么夸张吧。
直到有一天中午，她照常一边吃午饭一边查看卷子时同班的女生过来搭讪，才让她正视起自己的身材。
“哇！棋棋你瘦了好多啊。”
说话的女生皮肤白皙，身材纤细，可惜五官过于平淡，让人想到一碗刚过了冷水的素面。
她旁边还有个皮肤偏黑，身材微胖的女同学，但她的五官却很精巧，让人联想到一道色香味俱佳的“青椒肉丝”。
“是啊是啊，而且中午从来没看到过你去吃饭，你不饿么？”
胖女生接着问道。
“饿了喝水。”程棋棋回应道。
“那馋了呢？”
“打嘴。”
“好嘞，我记下来了，棋棋你可真幽默啊。哈哈。”
胖女生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程棋棋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她已经太久都没有好好照过镜子了。所以当天回到家的时候，她停在了客厅中的落地镜前。
镜中人自然是小麦色的皮肤，但脸庞变得削瘦，眼睛又大又圆，小巧的鼻子让人想起了清晨于林间雾气中散步的小鹿，以前充满顿感的五官演化成了少女的灵动与柔美。
哇偶，成绩进步，变得漂亮，这简直是她人生的高光时刻，早知道就早点努力学习啦。
第二天，化学课上。
梅班主伴随着她高跟鞋的踏踏声走进了教室。她又瘦又小，有些驼背，再加上一头栗色的小卷发让她看起来像一只成熟的鹌鹑。
“李童，把资料先发下去吧。”
随后一本大概七八页的小册子被放到程棋棋的书桌上，她瞥了一眼封面，然后迅速将其拿起贴近眼睛，又逐字看了一遍。
这本资料的名字叫做《2022新版高考学分线及部分学分线调整计划书》。
“大家都认真看一下学分线吧，由于市里教育体系的改革，今年小部分学分线有所调整，涉及到的同学要提前做好准备。”
台下的同学顿时议论纷纷。
“学分调整？这是什么意思？”
“学分线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变过，怎么会说调就调啊。”
当程棋棋看到师范类的学分线时，顿时敛气屏息，整个人都静止了。
提高了整整2分。
这就意味着就算自己在以后的考试中考到班级第一，也离录取学分线很远。
程棋棋呆呆地看着那本小册子，渐渐感到嘴中一阵酸苦，胸口发凉，身体仿佛化作了灰尘一般，就在这喧闹的教室中无声无息地散尽了。
“铃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棋棋……”
吴菲第一时间就来到她的书桌旁，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没事，我想去操场走一圈。”
程棋棋自顾地站起身，没有抬头。
吴菲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真的没事，我只是需要一个人走一走。”
程棋棋扯了一下嘴角，勉强忍住想哭的冲动，快速向门外走去。
她边往楼下走边无法自控地狠狠地咬住嘴唇，直到泛出血腥味也没有察觉。
她本来只是想得过且过地活着，用游戏，钢琴，玩乐来让自己免于被那已经死去，也应该死去的暴力的父亲，那以前总是哭泣的母亲，那愤怒，那无力的纠缠。
就像那些为了逃避生活而选择酗酒的懦夫。
可她现在有了梦想，让她甘于呕心沥血，毫无保留地付出。同时让她不再麻痹，学会了思考。
所以当它突然破灭的那一刻，那些过去的伤害所带给她的愤怒就如山洪一般，加倍地将她掀翻在地。
什么数学，什么吴菲学习计划，什么教师专业，什么韩弛，我恨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捉弄与谎言！
梅班主任正站在讲台上激情满满地分解一个化学式，而底下的程棋棋目光呆滞，神游四海。
她想起昨天怎么算都算不够的学分，想起两天之后的月考，心头好似有一座大山压着般透不过气。
“雾里看花，水中月，你能分辨这变幻莫测的世界”。
这便是她眼中书本的世界。
下课时程棋棋咬着一根圆珠笔，犹豫着来到了吴菲的旁边。她心里既憋闷又无助。
“我的学分还差得太多，我的月考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我肯定报不上教师专业，我以后……”
说到这，程棋棋再也忍不住，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到吴菲的书上。
“瞅那点出息，一点点来嘛。先把月考考好再说。”
吴菲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把书本都挪到一边。她不明白大咧咧的程棋棋为什么这么爱哭，但她分明能感受得到她不想这样表达自己，她的眼泪经过了一种极其暴力的压制后是自己流淌出来的。
就像看似已经拧紧了的水龙头，可还是有水珠不断滴下。
程棋棋抹了一把眼泪，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说道:
“你说的对……可是我忍不住担心以后的事，我控制不住我寄几啊。”
“大不了月考后我帮你补习嘛，有我这个学霸支持你，肯定没有问题的。”
“真的么？你愿意为我这么做？我可是非常笨，会浪费你非常多的时间。”
“谁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呢，当年你不也帮我打跑了那个欺负我的死胖子么。”
吴菲笑着看着程棋棋，继续说道:
“而且是我让你心中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我现在也不能回身一泡尿浇灭了啊。”
“那你可真是滴水之恩，洪水相报啊。”
上课铃响了，程棋棋抽噎着回到了座位上。
一周以后。
月考成绩在上午的时候终于发下来了，程棋棋看着比以前多出50分的数学成绩，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其他几科的成绩依旧惨不忍睹，但她高兴得快要哭出来了。
等到数学课的时候，程棋棋就一直坐在座位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冲着韩弛奋力地扯着嘴角。
她开心又难以自控的笑容看起来非常诡异。
直到看到吴菲递过来的纸条:
变态，别笑了，你嘴里好像塞了个衣架。
……
放学铃声响起。
“恭喜你，进步了这么多。”
面对着面色温和，略带笑意的韩弛，程棋棋依然夸张地咧开嘴笑道，其实内心得意的都快要飞起来了。
“哈哈，是老师教的好。”
“今天是我最后一天给你补习，我希望你以后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努力。”
对方的话还在喜悦中的程棋棋心里一沉，她抿了抿嘴唇，小声问道:
“韩老师，是不是因为我太笨了，你不愿意再教我？”
韩弛笑了笑，语气里充满了温和与耐心:
“其实老师每天有很多自己的事情要做，给你补习已经是百忙之中抽出的时间。不过看你进步了这么多，我也很有成就感。”
程棋棋脸一红，内心愧疚不已:
“对不起韩老师，我不知道你原来为我付出了这么多。”
“说这些是为了让你不要多想。现在你已经养成了学习数学的习惯与思维。不必害怕，其实你这个丫头古灵精怪的，很有灵性，我知道你一定可以走得很远。”
程棋棋感到韩弛那张干燥温热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便打开了单独给她批改的作业。
那上面布满了圈圈点点的红色笔迹，还有韩弛在旁边标注的重点公式。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老师，更是一个很好的人。
但程棋棋依旧觉得有些伤心，心里空落落的，她怕因为二人接触的减少而导致未来的关系疏远，她怕韩老师会忘记惦记她，她怕往后会被自己打败。
“起床！”
电话那边传来了吴菲“亲切”的问候。
“谁没起床谁是王八。”
今天是吴菲带着她学习的第一天。迷迷糊糊洗漱的程棋棋不禁回想起那天吴菲为自己制定的学习计划:
第一早上要六点起床复习功课。
第二，必须要严格执行规定的学习计划，不得耽误，不许偷懒，不许投机取巧。
第三……
当时程棋棋看着吴菲的脸如国旗一样庄严肃穆，内心升腾起了希望的火苗。
人生中第一次她觉得可以为一个目标毫无保留地奋斗，甚至很多时候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目标，只是像机器一样埋头不断地刷题。
连吴菲都对她表示称赞:
“我真没想到爱情的力量是这么伟大，你竟然也有认真学习的一天。”
“没办法，气氛都已经烘到这了。”
一个月后，程棋棋在班级的排名已经到了中等水平。
“程棋棋，你最近进步很快啊。继续努力！”
面对老师们的夸奖，她的心里如被微风拂面般舒服。
而韩弛却对她说:
“你怎么瘦的跟刀螂似的了？学习要适度，注意身体。”
自己瘦得没那么夸张吧。
直到有一天中午，她照常一边吃午饭一边查看卷子时同班的女生过来搭讪，才让她正视起自己的身材。
“哇！棋棋你瘦了好多啊。”
说话的女生皮肤白皙，身材纤细，可惜五官过于平淡，让人想到一碗刚过了冷水的素面。
她旁边还有个皮肤偏黑，身材微胖的女同学，但她的五官却很精巧，让人联想到一道色香味俱佳的“青椒肉丝”。
“是啊是啊，而且中午从来没看到过你去吃饭，你不饿么？”
胖女生接着问道。
“饿了喝水。”程棋棋回应道。
“那馋了呢？”
“打嘴。”
“好嘞，我记下来了，棋棋你可真幽默啊。哈哈。”
胖女生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程棋棋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她已经太久都没有好好照过镜子了。所以当天回到家的时候，她停在了客厅中的落地镜前。
镜中人自然是小麦色的皮肤，但脸庞变得削瘦，眼睛又大又圆，小巧的鼻子让人想起了清晨于林间雾气中散步的小鹿，以前充满顿感的五官演化成了少女的灵动与柔美。
哇偶，成绩进步，变得漂亮，这简直是她人生的高光时刻，早知道就早点努力学习啦。
第二天，化学课上。
梅班主伴随着她高跟鞋的踏踏声走进了教室。她又瘦又小，有些驼背，再加上一头栗色的小卷发让她看起来像一只成熟的鹌鹑。
“李童，把资料先发下去吧。”
随后一本大概七八页的小册子被放到程棋棋的书桌上，她瞥了一眼封面，然后迅速将其拿起贴近眼睛，又逐字看了一遍。
这本资料的名字叫做《2022新版高考学分线及部分学分线调整计划书》。
“大家都认真看一下学分线吧，由于市里教育体系的改革，今年小部分学分线有所调整，涉及到的同学要提前做好准备。”
台下的同学顿时议论纷纷。
“学分调整？这是什么意思？”
“学分线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变过，怎么会说调就调啊。”
当程棋棋看到师范类的学分线时，顿时敛气屏息，整个人都静止了。
提高了整整2分。
这就意味着就算自己在以后的考试中考到班级第一，也离录取学分线很远。
程棋棋呆呆地看着那本小册子，渐渐感到嘴中一阵酸苦，胸口发凉，身体仿佛化作了灰尘一般，就在这喧闹的教室中无声无息地散尽了。
“铃铃铃……”，下课铃声响起。
“棋棋……”
吴菲第一时间就来到她的书桌旁，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
“没事，我想去操场走一圈。”
程棋棋自顾地站起身，没有抬头。
吴菲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真的没事，我只是需要一个人走一走。”
程棋棋扯了一下嘴角，勉强忍住想哭的冲动，快速向门外走去。
她边往楼下走边无法自控地狠狠地咬住嘴唇，直到泛出血腥味也没有察觉。
她本来只是想得过且过地活着，用游戏，钢琴，玩乐来让自己免于被那已经死去，也应该死去的暴力的父亲，那以前总是哭泣的母亲，那愤怒，那无力的纠缠。
就像那些为了逃避生活而选择酗酒的懦夫。
可她现在有了梦想，让她甘于呕心沥血，毫无保留地付出。同时让她不再麻痹，学会了思考。
所以当它突然破灭的那一刻，那些过去的伤害所带给她的愤怒就如山洪一般，加倍地将她掀翻在地。
什么数学，什么吴菲学习计划，什么教师专业，什么韩弛，我恨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捉弄与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