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中陈旧第一次来图书馆，有些在图书馆学习的学生看见她后，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许坞坐在A区，朝她们招手。
三人坐下后，秦雯文很顺手地从一旁的书柜里掏出一本言情小说，递给陈旧。
“这本好看，但我还没看完，你看了别剧透。”
陈旧接过，翻开第一页。
毛沐羽一股脑儿地把作业都掏出来，找到对折的页数，推向许坞。
还是像往常一样，许坞挨个儿给她俩讲题，空闲时看点儿自己的笔记。
陈旧不觉得那本小说很好看，看着看着就走神了，视线不由得被许坞吸引。
好学生都长得这么好看吗？她想。
自己的学校里貌似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虽说也有一些五官长得不错的，但都没有这种感觉。
那是一种干净、疏离的气质，在窗台边阳光下，耀眼又纯澄。
隐隐注意到了女生的目光，许坞抬头朝她看去，陈旧没有因此闪躲，依旧大大方方地盯着他看。
毛沐羽和秦雯文正焦头烂额着，没发现二人的眼神交流。
“小说里也有问题吗？”许坞缓缓开口。
“没有。”陈旧轻笑。
“好累。”毛沐羽终于把不会的都搞定了，闲来无事，拿过本子帮秦雯文抄课文。
“第三课先别抄，那课我不太熟，我自己抄了加深印象。”秦雯文指了指语文书的第三课，接着埋头做数学试卷。
陈旧虽然觉得这本小说一般，但还是看完了，去B区的书架那儿又找了一本回来。
一下午就这样过去，许坞合上笔记，秦雯文突然发现了个错误，摆了个“稍等”的手势，又狂写了两分钟。
“好了。”秦雯文放下笔。
四人来到熟悉的公交站台。
“你们坐公交车吧，我自己回去。”
“你怎么回去？”毛沐羽问。
“这个啊。”陈旧把滑板放到地上，说着便滑走了几米，转头朝他们三告别。
毛沐羽和秦雯文正在为作业的事打闹，没有注意到陈旧的那声“拜拜”。唯有许坞安静地看着陈旧，做了一个回应的手势。
陈旧晃神，差点没注意到前方的矮台阶，回过神来后操纵着滑板一跃而上。
接下来的几天通通如此，毛沐羽本以为就剩儿那么一点不会的题，应该做的很快，谁知做起来非常非常耗费心力，有时候一道题可以磨半天。
陈旧每次还是那样，沉默地找本言情小说，然后陪着他们三坐一下午。
甚至后来图书馆里的学生看到陈旧，都习以为常了。
“还有一个人呢，我以为还会见到他。”寒假的倒数第二天，陈旧在排队登记入馆时，问毛沐羽。
“谁？”
“上次‘救’我们的那个男生，我记得你说过，只有秦雯文是四中的，许坞是高二。那个男生不用写作业？”
“他可能已经写完了……或许在忙别的事吧。”毛沐羽被这么一问，也才想起林厘法在出租车里明明说过，我们后面还会再见面的。
可寒假只剩一天了。
陈旧看出了毛沐羽些许的落寞，又想起秦雯文起哄的模样，伸手搭住了毛沐羽的肩。
“好学生的爱情啊……”
毛沐羽着实被“爱情”这个词吓到，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几步。
陈旧笑笑，没再开玩笑。
傍晚，三人再次坐公交回家，陈旧滑着她的滑板离开了。
这是这个假期，最后一次来图书馆。
到了小区附近下车，毛沐羽和许坞并排走着，哈着白气。
“好漫长的冬天啊。”毛沐羽感慨。“不过新学期的第一天就升旗了。”
“嗯。”
“毛沐羽。”突然出现的男声，让二人停住了脚步。
林厘法抱着一个牛皮纸袋子，在通往毛沐羽所住的小区路上站着。
许坞笑了，上前跟林厘法打完招呼，便自行上楼了。
“你一直在这儿等吗？”毛沐羽走过去。
“嗯，怕你们这最后一天去图书馆，会打算早点回来。”
“你知道我们每天去图书馆？”
“秦雯文打电话告诉我的。”林厘法低头笑着。“说今天是最后一天去了。”
“那你……”毛沐羽看了一眼男生怀里的牛皮纸袋子。
“这个给你。”林厘法把袋子递过去。“其他没什么事了，后天开学见。”
毛沐羽接过袋子，像林厘法先前那样抱着。
“后天见。”
回到卧室，毛沐羽打开了袋子。没打开前靠着触觉感受到，是个方方的、扁扁的东西。
是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是一中的小花园，几棵歪歪扭扭的小番茄。
毛沐羽愣了一下，这个画面，是之前拿了林厘法的相机，给许坞拍运动会照片之前，练习着拍下的。
毛沐羽打开相框边上的卡片。
——拍得很可爱。新年快乐，毛沐羽。
毛沐羽抚摸着相框，手工木制，是当时在写真馆里，自己多看了两眼的样品，没想到会被注意到。
新年快乐，林厘法。毛沐羽在心里默念。
新的学期开始了。
毛沐羽坐到座位上，取下了围巾和毛绒帽。周舷还是老样子，不说话，正在写卷子。
两节课后，便是升旗仪式了，操场上陆陆续续地多了些记者，架着相机。
担任护旗手的同学需要提前一节课换衣服，在操场上排练。毛沐羽一想到是他们三个人，感叹地摇了摇头。
李宸乔，你还好吗……
“一起走，先迈左脚是吧。”已经不记得是李宸乔第几次问了这个问题，许坞还是耐心地回答他，是左脚。
怎么会这样，这个高二的居然就是那天在游乐场和易茗一起玩儿的人，毛沐羽怎么都没说过啊。李宸乔内心已经崩溃。
现在觉得自己像是第三人，被隔绝在外头。
“你没事吧。”看着李宸乔不太“正常”的样子，易茗问道。
“没……”李宸乔无奈接受事实。“你们是不是认识。”
“认识。”易茗坦然。
升旗仪式很快结束，李宸乔没有迈错脚。
后面两节课，学校安排了会议室，让他们仨接受采访。
共同采访很流程化，没有什么差错，校长也在后排坐着看，三人都规规矩矩的，讲一些学习心得和未来憧憬。
单人采访则是单独的形式，只有记者和学生在。校长离开前特意嘱咐李宸乔，不要乱说话。
李宸乔早已没了胡来的心情，看着前方一来二去聊天的易茗和许坞，他先进了采访的房间，老老实实地回答每个无聊的问题。
接着轮到许坞。
许坞进去后，李宸乔走到易茗的身边。
“你们很熟吗？他是毛沐羽的朋友吗？”
“嗯，也是邻居。”易茗心情大好，没有在“很熟”上面咬字眼，顺着另一个问题一带而过了。
“你们只是朋友？”显然李宸乔没有放过这个问题。
“是，不然呢？”易茗对今天看起来仿佛吃错药了一般的李宸乔感到不解。
李宸乔又回忆起易茗在图书馆B区的那些下午，似乎这个叫许坞的男同学也是毛沐羽她们那桌的。
原来是这样。李宸乔自嘲地笑笑。
“没什么，我回头问问毛沐羽。”
采访间内。
摄像机林立，许坞坐到被采访的位子上，记者们还在整理上一份问答稿子。
“许同学你好，先恭喜你以高二第一名的好成绩获得了这次护旗手的资格，你有什么话想在镜头前先表示一下的吗？”
记者暗自擦了擦汗，上一个李同学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大力宣扬了一个什么婚纱店，听得大伙儿一愣一愣的。
“你好，谢谢你的恭喜。我想要……感谢一下小婷。”说出这句话后，许坞觉得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为了能说出这句话，付出了确保百分百能拿到第一名的努力。
“小婷是……”记者额头上的冷汗变多，上一个说婚纱，这一个又说了个似乎是女生的名字。
“小婷是我的妈妈，她已经去世了。”
众记者愣住。
“小婷年轻的时候，很漂亮，学习成绩也很好，本已经拿到了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她没有去。”
“因为她认识了我的……爸爸，她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跟着他出省打拼去了。”
“她本以为会像电视剧播的那样，她陪着喜欢的人走过籍籍无名，生活就会好起来。”
“她太需要爱了。”
“因为她没有在学习成绩里感受过爱，无论考多高的分，她的家人都是冷冰冰的态度，只知道让她再多学一点，好去辅导弟弟，能省下一笔给弟弟找老师的钱。”
“我很希望，她在天上可以看到现在的我，学习成绩是有用的，正因为我是第一名，才可以坐在这里，提起她的名字，她应该为自己当初的成绩感到骄傲，并不是一无是处。”
“她当初没有借此逃离，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会替她实现。”
“我说完了。”
记者重新打起精神，觉得许坞身上还有其他可以挖掘的地方。
但后续的问题，许坞便是中规中矩地回答，没有其他情感再流露。
“采访接近尾声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记者没放弃，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许坞眼眸低垂，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气后盯着摄像机。
“爷爷，希望你能好好爱瑞瑞，没给我的，都给他吧。”
许坞坐在A区，朝她们招手。
三人坐下后，秦雯文很顺手地从一旁的书柜里掏出一本言情小说，递给陈旧。
“这本好看，但我还没看完，你看了别剧透。”
陈旧接过，翻开第一页。
毛沐羽一股脑儿地把作业都掏出来，找到对折的页数，推向许坞。
还是像往常一样，许坞挨个儿给她俩讲题，空闲时看点儿自己的笔记。
陈旧不觉得那本小说很好看，看着看着就走神了，视线不由得被许坞吸引。
好学生都长得这么好看吗？她想。
自己的学校里貌似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虽说也有一些五官长得不错的，但都没有这种感觉。
那是一种干净、疏离的气质，在窗台边阳光下，耀眼又纯澄。
隐隐注意到了女生的目光，许坞抬头朝她看去，陈旧没有因此闪躲，依旧大大方方地盯着他看。
毛沐羽和秦雯文正焦头烂额着，没发现二人的眼神交流。
“小说里也有问题吗？”许坞缓缓开口。
“没有。”陈旧轻笑。
“好累。”毛沐羽终于把不会的都搞定了，闲来无事，拿过本子帮秦雯文抄课文。
“第三课先别抄，那课我不太熟，我自己抄了加深印象。”秦雯文指了指语文书的第三课，接着埋头做数学试卷。
陈旧虽然觉得这本小说一般，但还是看完了，去B区的书架那儿又找了一本回来。
一下午就这样过去，许坞合上笔记，秦雯文突然发现了个错误，摆了个“稍等”的手势，又狂写了两分钟。
“好了。”秦雯文放下笔。
四人来到熟悉的公交站台。
“你们坐公交车吧，我自己回去。”
“你怎么回去？”毛沐羽问。
“这个啊。”陈旧把滑板放到地上，说着便滑走了几米，转头朝他们三告别。
毛沐羽和秦雯文正在为作业的事打闹，没有注意到陈旧的那声“拜拜”。唯有许坞安静地看着陈旧，做了一个回应的手势。
陈旧晃神，差点没注意到前方的矮台阶，回过神来后操纵着滑板一跃而上。
接下来的几天通通如此，毛沐羽本以为就剩儿那么一点不会的题，应该做的很快，谁知做起来非常非常耗费心力，有时候一道题可以磨半天。
陈旧每次还是那样，沉默地找本言情小说，然后陪着他们三坐一下午。
甚至后来图书馆里的学生看到陈旧，都习以为常了。
“还有一个人呢，我以为还会见到他。”寒假的倒数第二天，陈旧在排队登记入馆时，问毛沐羽。
“谁？”
“上次‘救’我们的那个男生，我记得你说过，只有秦雯文是四中的，许坞是高二。那个男生不用写作业？”
“他可能已经写完了……或许在忙别的事吧。”毛沐羽被这么一问，也才想起林厘法在出租车里明明说过，我们后面还会再见面的。
可寒假只剩一天了。
陈旧看出了毛沐羽些许的落寞，又想起秦雯文起哄的模样，伸手搭住了毛沐羽的肩。
“好学生的爱情啊……”
毛沐羽着实被“爱情”这个词吓到，条件反射地后退了几步。
陈旧笑笑，没再开玩笑。
傍晚，三人再次坐公交回家，陈旧滑着她的滑板离开了。
这是这个假期，最后一次来图书馆。
到了小区附近下车，毛沐羽和许坞并排走着，哈着白气。
“好漫长的冬天啊。”毛沐羽感慨。“不过新学期的第一天就升旗了。”
“嗯。”
“毛沐羽。”突然出现的男声，让二人停住了脚步。
林厘法抱着一个牛皮纸袋子，在通往毛沐羽所住的小区路上站着。
许坞笑了，上前跟林厘法打完招呼，便自行上楼了。
“你一直在这儿等吗？”毛沐羽走过去。
“嗯，怕你们这最后一天去图书馆，会打算早点回来。”
“你知道我们每天去图书馆？”
“秦雯文打电话告诉我的。”林厘法低头笑着。“说今天是最后一天去了。”
“那你……”毛沐羽看了一眼男生怀里的牛皮纸袋子。
“这个给你。”林厘法把袋子递过去。“其他没什么事了，后天开学见。”
毛沐羽接过袋子，像林厘法先前那样抱着。
“后天见。”
回到卧室，毛沐羽打开了袋子。没打开前靠着触觉感受到，是个方方的、扁扁的东西。
是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是一中的小花园，几棵歪歪扭扭的小番茄。
毛沐羽愣了一下，这个画面，是之前拿了林厘法的相机，给许坞拍运动会照片之前，练习着拍下的。
毛沐羽打开相框边上的卡片。
——拍得很可爱。新年快乐，毛沐羽。
毛沐羽抚摸着相框，手工木制，是当时在写真馆里，自己多看了两眼的样品，没想到会被注意到。
新年快乐，林厘法。毛沐羽在心里默念。
新的学期开始了。
毛沐羽坐到座位上，取下了围巾和毛绒帽。周舷还是老样子，不说话，正在写卷子。
两节课后，便是升旗仪式了，操场上陆陆续续地多了些记者，架着相机。
担任护旗手的同学需要提前一节课换衣服，在操场上排练。毛沐羽一想到是他们三个人，感叹地摇了摇头。
李宸乔，你还好吗……
“一起走，先迈左脚是吧。”已经不记得是李宸乔第几次问了这个问题，许坞还是耐心地回答他，是左脚。
怎么会这样，这个高二的居然就是那天在游乐场和易茗一起玩儿的人，毛沐羽怎么都没说过啊。李宸乔内心已经崩溃。
现在觉得自己像是第三人，被隔绝在外头。
“你没事吧。”看着李宸乔不太“正常”的样子，易茗问道。
“没……”李宸乔无奈接受事实。“你们是不是认识。”
“认识。”易茗坦然。
升旗仪式很快结束，李宸乔没有迈错脚。
后面两节课，学校安排了会议室，让他们仨接受采访。
共同采访很流程化，没有什么差错，校长也在后排坐着看，三人都规规矩矩的，讲一些学习心得和未来憧憬。
单人采访则是单独的形式，只有记者和学生在。校长离开前特意嘱咐李宸乔，不要乱说话。
李宸乔早已没了胡来的心情，看着前方一来二去聊天的易茗和许坞，他先进了采访的房间，老老实实地回答每个无聊的问题。
接着轮到许坞。
许坞进去后，李宸乔走到易茗的身边。
“你们很熟吗？他是毛沐羽的朋友吗？”
“嗯，也是邻居。”易茗心情大好，没有在“很熟”上面咬字眼，顺着另一个问题一带而过了。
“你们只是朋友？”显然李宸乔没有放过这个问题。
“是，不然呢？”易茗对今天看起来仿佛吃错药了一般的李宸乔感到不解。
李宸乔又回忆起易茗在图书馆B区的那些下午，似乎这个叫许坞的男同学也是毛沐羽她们那桌的。
原来是这样。李宸乔自嘲地笑笑。
“没什么，我回头问问毛沐羽。”
采访间内。
摄像机林立，许坞坐到被采访的位子上，记者们还在整理上一份问答稿子。
“许同学你好，先恭喜你以高二第一名的好成绩获得了这次护旗手的资格，你有什么话想在镜头前先表示一下的吗？”
记者暗自擦了擦汗，上一个李同学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大力宣扬了一个什么婚纱店，听得大伙儿一愣一愣的。
“你好，谢谢你的恭喜。我想要……感谢一下小婷。”说出这句话后，许坞觉得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为了能说出这句话，付出了确保百分百能拿到第一名的努力。
“小婷是……”记者额头上的冷汗变多，上一个说婚纱，这一个又说了个似乎是女生的名字。
“小婷是我的妈妈，她已经去世了。”
众记者愣住。
“小婷年轻的时候，很漂亮，学习成绩也很好，本已经拿到了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但她没有去。”
“因为她认识了我的……爸爸，她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跟着他出省打拼去了。”
“她本以为会像电视剧播的那样，她陪着喜欢的人走过籍籍无名，生活就会好起来。”
“她太需要爱了。”
“因为她没有在学习成绩里感受过爱，无论考多高的分，她的家人都是冷冰冰的态度，只知道让她再多学一点，好去辅导弟弟，能省下一笔给弟弟找老师的钱。”
“我很希望，她在天上可以看到现在的我，学习成绩是有用的，正因为我是第一名，才可以坐在这里，提起她的名字，她应该为自己当初的成绩感到骄傲，并不是一无是处。”
“她当初没有借此逃离，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会替她实现。”
“我说完了。”
记者重新打起精神，觉得许坞身上还有其他可以挖掘的地方。
但后续的问题，许坞便是中规中矩地回答，没有其他情感再流露。
“采访接近尾声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记者没放弃，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许坞眼眸低垂，沉思片刻，深吸一口气后盯着摄像机。
“爷爷，希望你能好好爱瑞瑞，没给我的，都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