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霄剑派的诛仙台周围围了不少内门和外门弟子。
据说剑宗第一人钟澜真人要亲手惩戒他那入了魔的亲传弟子。
这般百年一遇的难得景象，定要来围观一番。
于是在弟子间便传开了：钟澜真人大义灭亲，即便是亲传弟子，入了魔也格杀勿论。
经历此番波折，钟澜真人境界定大有提升！
*
霁雪剑抵在江瑾的心口处。
霁雪剑通了主人的心意，因愤怒而微微震颤。
“可知罪？”
声音里施了威压，震的江瑾阵阵耳鸣。
“弟子不知。”
那威压又重了一层。
江瑾将喉咙涌上的腥甜强行咽下，顶着威压，咬牙道：
“请师尊降罪。”
霁雪剑正中心脏，雪亮的剑尖被鲜血染红。
江瑾像断了线的纸鸢般向下落。
模模糊糊地，她似乎看见大师兄在一旁负手而立，看着她的眼神像个陌生人。
二师兄风光霁月，修长的手指捂住小师妹的眼睛。
小师弟似乎在哭，他揪着师父的衣角求他放过她一命。
唉，小师弟啊。
江瑾没来由地想，不枉她平时疼他。
她真心希望小师弟能在她死后跟她划清关系。
别因为和她走的近，被扣上一个“离经叛道”的罪名。
**
诛仙谷太深了。
深得每一位谪仙在落地前能回想完这一生。
谷内凛风猎猎，混着泪水刮在脸上，生疼。
江瑾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心脏，四肢百骸都泛着麻痒胀痛。
江瑾自从入魔后再也没流过泪。
哪怕是在师门前跪了七日无人理睬，还是为了二师兄掉进了万蚁窟。
她都没有流过泪。
现在江瑾的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涌。
似乎她自从穿进这本《问仙》的小说里，就在为别人而活。
作为师门的三师姐，她在穿上霄剑门弟子服的那刻起，她的命就不再属于她自己了。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被他污蔑至此。
师父说她善不至善，恶不极恶，终究会被那些牵挂致命。
江瑾突然觉得好委屈。
为什么宗门上下所有人都护着小师妹呢？
没有人考虑过三师姐是否愿意，是否委屈。
仿佛三师姐生下来就可以为这个宗门付出一切。
她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现代人啊！
好累啊。
有点想家了。
***
“三师姐醒了！三师姐醒了！”
好吵，江瑾想。
微微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发现小师弟和小师妹两人端着药碗巴巴地看着她。
江瑾：……？
“你们…”
许久不开口的嗓子发出的声音沙哑异常。
薛白手忙脚乱地将药碗送到江瑾嘴边：“师姐，喝。”
薛白又杵了杵旁边呆站的小师妹：“还不快去通知大师兄？”
小师妹正看江瑾喝药看得入神，突然被杵，呆呆地跑出去通知大师兄了。
江瑾一睁眼就被迫喝了一碗奇苦无比的药，等苦味散了，对榻边对她发呆的小师弟问道：
“子默，我们现在在哪里…”
薛白的字是师父起的，字子默。
少年生的一副桃花眼，还未长开的五官已然流露着风流俊逸，轩轩若朝霞举，可想未来将会何等俊美绝伦。
偏偏平日里师兄弟几个就薛白话最多，言多必失，师父赐他“默”为表字。
江瑾字“子衿”。
师父说，江瑾气质极佳，便取“衿”为字。
薛白本来在看师姐喝药。
师姐可真好看呐，连喝药都这么优雅。
忽然被点名，慌忙答道：“师姐！我们现在还在邺城，大师兄和二师兄今日都去捉前两天的青衣鬼了，估摸着明后天返程。”
江瑾点了点头，喉咙里泛着丝丝的苦气。
邺城除祟，她记得的。
她这是...重生了。
重生在了五年前，这是她刚穿进这本书里没多久的日子。
不知道是刚才的药苦的缘故还是别的，江瑾淡淡地红了眼眶。
薛白慌了。
师姐怎么…怎么好像要哭了。
他听见师姐叫他：“薛白”
“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
抱是抱了的。
这是薛白第一次与师姐有这么近的距离，他的心跳声震得他自己脸色发红。
师姐喜欢二师兄。
这是青城峰上的师兄弟们公开的秘密。
所以师姐抱他…这算不算婚外情？
天啊，他在想些什么！
薛白在心里扇自己嘴巴子。
他微微错开了一点，担心自己的心跳声震到了师姐。
但是他发现肩上的布料似乎湿了。
师姐在哭？
这个认知让薛白的心脏酸酸涩涩的，像是滴了醋，又难受，又酸胀，将师姐揽紧了些。
他从未发现师姐身形竟如此单薄，他几乎一臂就能揽过师姐的整个后背。
平日里师姐喜欢穿青绿色的外袍。
宗门里偷偷排过十二美人榜，青城峰的三师姐是榜首。
不知是哪位弟子将师姐曾经在湖边赏荷的景给临摹了下来，他曾偷偷瞟见过一眼。
画里的少女站在湖边，披着青绿色的外袍，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站在杨柳边上，人却比杨柳更加窈窕。
就像那湖里的荷花一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但是如此近距离抱住师姐之后，他才发现，师姐太单薄了。
而且薛白本身就燥热得很，如今把这易碎的荷花揽在怀里，手上汗涔涔的，放哪也不是。
总觉得他这出汗的手一旦抚上师姐的背，荷花就化了。
突然，屋外传来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
大师兄回来了。
薛白被迫与师姐拉开距离。
他回忆着刚才手中的触感，不知足地捻了捻手指。
师姐身上若有若无地飘着一种的艾草香，像初春踏青的味道，偏偏在师姐身上就格外的好闻。
薛白拢了拢衣袖嗅了嗅，总觉得揽了这么一会，他身上也沾染了些许这轻轻浅浅的艾香。
江瑾同薛白一起看向风尘仆仆归来的大师兄。
大师兄一身劲装，还是那般温润如玉。青年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
大师兄名为墨止，人如其名，克己复礼。
于是师父赐他表字为“行”，寓前进之意，与“止”相对，墨子行。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顾全大局的人，第一个站出来，代表师门，抛弃她。
墨止在江瑾榻边站好，弯了弯唇。
有些人就是这样，站在那里，周围便如沐春风。
偏偏最温柔的人，有着最狠的心。
“瑾儿醒了。”
“怪师兄让你受了伤，这几日在客栈休息便是。”
江瑾摇了摇头，声音还微微有点鼻音：“多谢师兄，现在已经没事了。”
墨止看着江瑾红了的眼眶，心下疑惑，正要开口问，却听远处少年声音朗朗。
“瑾儿，我回来了！”
少年的声音穿过庭院，如碎玉投珠，清清朗朗。
少年身形颀长，风度翩翩，月牙白的弟子服裁剪合体，勾勒出少年清俊的身姿。
偏偏又束着高马尾，褐色的眼眸寥若晨星，好一个芝兰玉树，光风霁月的少年郎。
二师兄一溜烟地跑到江瑾身边，抬起江瑾的手腕，倏地给她套上了个凉丝丝的东西。
然后又颇为得意地晃了晃江瑾的手腕：“好看不？”
“刚刚听小师妹说你醒了，我特意去那城中的首饰铺子给你带了这个回来。”
“这邺城里有很多侗族的银匠，这次来定要带回去一件银饰。”
江瑾看着手腕上被套上的手镯，抿了抿唇。
她属兔，这镯子上雕着几只绿豆大小的兔子。
祁景就是这样。
他会在这些稀碎的小事上记得很清楚，让你以为他对你是特殊的。
以为是以为，现实是现实。
喜欢上二师兄实在太容易了，但是抛下这份喜欢又太难。
刚刚穿进这本小说里的时候，她才十五岁。
对修仙世界一无所知的她很快仰慕上了那个无所不知又天赋异禀的二师兄。
这份仰慕在看到洞口那个逆着光赶来救她的少年时化为了炽热的爱恋。
少女的爱赤诚而热烈，烫的人心脏发慌。
就算嘴上不说，眼睛里也会溢出来。
江瑾从万蚁窟爬上来的时候，在祁景浅褐色的瞳仁里看见了她自己浑身浴血的惨状。
祁景不错眼地看着她，对她说：
“不要喜欢我，不值得。”
*
江瑾试图将镯子褪下来。
祁景连忙制止：“瑾儿不喜欢吗？”
江瑾摇摇头，喉咙里微微发酸：“小师妹是不是还没有呢？”
祁景闻言松了一口气，笑眯眯道：“给小师妹另买便是了，这个你好好戴着，不要摘下来。”
“这个镯子里注入了我一丝灵力，多少也算是个小法器。”
江瑾褪下镯子，垂眸看着，淡淡地想：
二师兄可真好啊。
可是她好累。
不想爱了。
祁景接过镯子，语气里有些淡淡的失落：
“这镯子先放在我这，若是瑾儿哪天想要了，便找我来拿。”
江瑾偏过头去，不想直视他。
大师兄似乎是感受到这若有若无的尴尬氛围，起身圆场：“瑾儿今日刚醒，好好休息，若青州此处再无他事，明儿我们几个便可回宗门。”
江瑾顺着大师兄的话淡淡道：“我累了。”
明显在赶人的意思。
师兄弟几个于是带着小师妹离开了。
临走前，薛白用手试了试药温，将那泛着黑的药小心翼翼地端到江瑾榻前的矮桌上，眼神亮晶晶的，小声道：“师姐，早点喝药。”
*
等人都走了，江瑾躺在榻上回忆现在的时间点。
这次他们下山为了给青州除祟。
青州地处江南，是他们霄剑派的属地。
师父希望借此机会让两位师兄带着他们仨历练。
这是她刚穿进《问仙》这本小说一年整的日子。
《问仙》这本小说里，大师兄墨止是男主，小师妹苏阮是女主。
她穿成的江瑾是不折不扣的炮灰女配，为男女主当爱情的垫脚石。
刚穿进小说的她尽量避开男主和女主，不挑事不作妖。
倒是成功避开男女主了，却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二师兄祁景。
命运仿佛时时刻刻在提醒她，这是一本小说，而她是个炮灰女配。
到底还是走了原书里炮灰女配的道路，殊途同归。
坠入魔道，被师门抛弃，被师父亲手推下诛仙台。
江瑾垂眸，神色黯淡。
她下了榻，将书桌上那些埋藏着少女慕少艾的信笺，就着油灯的火光，一一烧毁。
将这些信笺烧了，她彻底与过去告个别。
据说剑宗第一人钟澜真人要亲手惩戒他那入了魔的亲传弟子。
这般百年一遇的难得景象，定要来围观一番。
于是在弟子间便传开了：钟澜真人大义灭亲，即便是亲传弟子，入了魔也格杀勿论。
经历此番波折，钟澜真人境界定大有提升！
*
霁雪剑抵在江瑾的心口处。
霁雪剑通了主人的心意，因愤怒而微微震颤。
“可知罪？”
声音里施了威压，震的江瑾阵阵耳鸣。
“弟子不知。”
那威压又重了一层。
江瑾将喉咙涌上的腥甜强行咽下，顶着威压，咬牙道：
“请师尊降罪。”
霁雪剑正中心脏，雪亮的剑尖被鲜血染红。
江瑾像断了线的纸鸢般向下落。
模模糊糊地，她似乎看见大师兄在一旁负手而立，看着她的眼神像个陌生人。
二师兄风光霁月，修长的手指捂住小师妹的眼睛。
小师弟似乎在哭，他揪着师父的衣角求他放过她一命。
唉，小师弟啊。
江瑾没来由地想，不枉她平时疼他。
她真心希望小师弟能在她死后跟她划清关系。
别因为和她走的近，被扣上一个“离经叛道”的罪名。
**
诛仙谷太深了。
深得每一位谪仙在落地前能回想完这一生。
谷内凛风猎猎，混着泪水刮在脸上，生疼。
江瑾只觉得浑身冰冷，周身疼痛，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心脏，四肢百骸都泛着麻痒胀痛。
江瑾自从入魔后再也没流过泪。
哪怕是在师门前跪了七日无人理睬，还是为了二师兄掉进了万蚁窟。
她都没有流过泪。
现在江瑾的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涌。
似乎她自从穿进这本《问仙》的小说里，就在为别人而活。
作为师门的三师姐，她在穿上霄剑门弟子服的那刻起，她的命就不再属于她自己了。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被他污蔑至此。
师父说她善不至善，恶不极恶，终究会被那些牵挂致命。
江瑾突然觉得好委屈。
为什么宗门上下所有人都护着小师妹呢？
没有人考虑过三师姐是否愿意，是否委屈。
仿佛三师姐生下来就可以为这个宗门付出一切。
她不过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现代人啊！
好累啊。
有点想家了。
***
“三师姐醒了！三师姐醒了！”
好吵，江瑾想。
微微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发现小师弟和小师妹两人端着药碗巴巴地看着她。
江瑾：……？
“你们…”
许久不开口的嗓子发出的声音沙哑异常。
薛白手忙脚乱地将药碗送到江瑾嘴边：“师姐，喝。”
薛白又杵了杵旁边呆站的小师妹：“还不快去通知大师兄？”
小师妹正看江瑾喝药看得入神，突然被杵，呆呆地跑出去通知大师兄了。
江瑾一睁眼就被迫喝了一碗奇苦无比的药，等苦味散了，对榻边对她发呆的小师弟问道：
“子默，我们现在在哪里…”
薛白的字是师父起的，字子默。
少年生的一副桃花眼，还未长开的五官已然流露着风流俊逸，轩轩若朝霞举，可想未来将会何等俊美绝伦。
偏偏平日里师兄弟几个就薛白话最多，言多必失，师父赐他“默”为表字。
江瑾字“子衿”。
师父说，江瑾气质极佳，便取“衿”为字。
薛白本来在看师姐喝药。
师姐可真好看呐，连喝药都这么优雅。
忽然被点名，慌忙答道：“师姐！我们现在还在邺城，大师兄和二师兄今日都去捉前两天的青衣鬼了，估摸着明后天返程。”
江瑾点了点头，喉咙里泛着丝丝的苦气。
邺城除祟，她记得的。
她这是...重生了。
重生在了五年前，这是她刚穿进这本书里没多久的日子。
不知道是刚才的药苦的缘故还是别的，江瑾淡淡地红了眼眶。
薛白慌了。
师姐怎么…怎么好像要哭了。
他听见师姐叫他：“薛白”
“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
抱是抱了的。
这是薛白第一次与师姐有这么近的距离，他的心跳声震得他自己脸色发红。
师姐喜欢二师兄。
这是青城峰上的师兄弟们公开的秘密。
所以师姐抱他…这算不算婚外情？
天啊，他在想些什么！
薛白在心里扇自己嘴巴子。
他微微错开了一点，担心自己的心跳声震到了师姐。
但是他发现肩上的布料似乎湿了。
师姐在哭？
这个认知让薛白的心脏酸酸涩涩的，像是滴了醋，又难受，又酸胀，将师姐揽紧了些。
他从未发现师姐身形竟如此单薄，他几乎一臂就能揽过师姐的整个后背。
平日里师姐喜欢穿青绿色的外袍。
宗门里偷偷排过十二美人榜，青城峰的三师姐是榜首。
不知是哪位弟子将师姐曾经在湖边赏荷的景给临摹了下来，他曾偷偷瞟见过一眼。
画里的少女站在湖边，披着青绿色的外袍，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站在杨柳边上，人却比杨柳更加窈窕。
就像那湖里的荷花一样，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但是如此近距离抱住师姐之后，他才发现，师姐太单薄了。
而且薛白本身就燥热得很，如今把这易碎的荷花揽在怀里，手上汗涔涔的，放哪也不是。
总觉得他这出汗的手一旦抚上师姐的背，荷花就化了。
突然，屋外传来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
大师兄回来了。
薛白被迫与师姐拉开距离。
他回忆着刚才手中的触感，不知足地捻了捻手指。
师姐身上若有若无地飘着一种的艾草香，像初春踏青的味道，偏偏在师姐身上就格外的好闻。
薛白拢了拢衣袖嗅了嗅，总觉得揽了这么一会，他身上也沾染了些许这轻轻浅浅的艾香。
江瑾同薛白一起看向风尘仆仆归来的大师兄。
大师兄一身劲装，还是那般温润如玉。青年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
大师兄名为墨止，人如其名，克己复礼。
于是师父赐他表字为“行”，寓前进之意，与“止”相对，墨子行。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顾全大局的人，第一个站出来，代表师门，抛弃她。
墨止在江瑾榻边站好，弯了弯唇。
有些人就是这样，站在那里，周围便如沐春风。
偏偏最温柔的人，有着最狠的心。
“瑾儿醒了。”
“怪师兄让你受了伤，这几日在客栈休息便是。”
江瑾摇了摇头，声音还微微有点鼻音：“多谢师兄，现在已经没事了。”
墨止看着江瑾红了的眼眶，心下疑惑，正要开口问，却听远处少年声音朗朗。
“瑾儿，我回来了！”
少年的声音穿过庭院，如碎玉投珠，清清朗朗。
少年身形颀长，风度翩翩，月牙白的弟子服裁剪合体，勾勒出少年清俊的身姿。
偏偏又束着高马尾，褐色的眼眸寥若晨星，好一个芝兰玉树，光风霁月的少年郎。
二师兄一溜烟地跑到江瑾身边，抬起江瑾的手腕，倏地给她套上了个凉丝丝的东西。
然后又颇为得意地晃了晃江瑾的手腕：“好看不？”
“刚刚听小师妹说你醒了，我特意去那城中的首饰铺子给你带了这个回来。”
“这邺城里有很多侗族的银匠，这次来定要带回去一件银饰。”
江瑾看着手腕上被套上的手镯，抿了抿唇。
她属兔，这镯子上雕着几只绿豆大小的兔子。
祁景就是这样。
他会在这些稀碎的小事上记得很清楚，让你以为他对你是特殊的。
以为是以为，现实是现实。
喜欢上二师兄实在太容易了，但是抛下这份喜欢又太难。
刚刚穿进这本小说里的时候，她才十五岁。
对修仙世界一无所知的她很快仰慕上了那个无所不知又天赋异禀的二师兄。
这份仰慕在看到洞口那个逆着光赶来救她的少年时化为了炽热的爱恋。
少女的爱赤诚而热烈，烫的人心脏发慌。
就算嘴上不说，眼睛里也会溢出来。
江瑾从万蚁窟爬上来的时候，在祁景浅褐色的瞳仁里看见了她自己浑身浴血的惨状。
祁景不错眼地看着她，对她说：
“不要喜欢我，不值得。”
*
江瑾试图将镯子褪下来。
祁景连忙制止：“瑾儿不喜欢吗？”
江瑾摇摇头，喉咙里微微发酸：“小师妹是不是还没有呢？”
祁景闻言松了一口气，笑眯眯道：“给小师妹另买便是了，这个你好好戴着，不要摘下来。”
“这个镯子里注入了我一丝灵力，多少也算是个小法器。”
江瑾褪下镯子，垂眸看着，淡淡地想：
二师兄可真好啊。
可是她好累。
不想爱了。
祁景接过镯子，语气里有些淡淡的失落：
“这镯子先放在我这，若是瑾儿哪天想要了，便找我来拿。”
江瑾偏过头去，不想直视他。
大师兄似乎是感受到这若有若无的尴尬氛围，起身圆场：“瑾儿今日刚醒，好好休息，若青州此处再无他事，明儿我们几个便可回宗门。”
江瑾顺着大师兄的话淡淡道：“我累了。”
明显在赶人的意思。
师兄弟几个于是带着小师妹离开了。
临走前，薛白用手试了试药温，将那泛着黑的药小心翼翼地端到江瑾榻前的矮桌上，眼神亮晶晶的，小声道：“师姐，早点喝药。”
*
等人都走了，江瑾躺在榻上回忆现在的时间点。
这次他们下山为了给青州除祟。
青州地处江南，是他们霄剑派的属地。
师父希望借此机会让两位师兄带着他们仨历练。
这是她刚穿进《问仙》这本小说一年整的日子。
《问仙》这本小说里，大师兄墨止是男主，小师妹苏阮是女主。
她穿成的江瑾是不折不扣的炮灰女配，为男女主当爱情的垫脚石。
刚穿进小说的她尽量避开男主和女主，不挑事不作妖。
倒是成功避开男女主了，却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二师兄祁景。
命运仿佛时时刻刻在提醒她，这是一本小说，而她是个炮灰女配。
到底还是走了原书里炮灰女配的道路，殊途同归。
坠入魔道，被师门抛弃，被师父亲手推下诛仙台。
江瑾垂眸，神色黯淡。
她下了榻，将书桌上那些埋藏着少女慕少艾的信笺，就着油灯的火光，一一烧毁。
将这些信笺烧了，她彻底与过去告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