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青州此地依山傍水，人杰地灵。
偏偏山精水怪也众多，环山靠水的地势是滋养邪祟的好地方。
江瑾早晨穿戴好来到客栈大堂处，便见一伙人披麻戴孝，哭哭嚷嚷地挤在厅堂内。
其中一位穿着明显高贵，且保养得当的中年妇女正拉着大师兄的手高声哭嚎。
墨止明显忍着不适将手从中年妇女的手里抽出来，请她坐下说。
那名高贵的中年妇女唤来了一位穿着打扮像是丫鬟模样的年轻女孩，高声道：“杏儿，你来给仙人们讲讲我的儿究竟出了什么事！”
那名唤作杏儿丫鬟抹了眼泪，对着他们师兄弟几人道：
“我们家少爷前天夜里死了。”
语言直白，直入主题。
“我们家少爷生前乐善好施，常常接济那些没钱读书的童生和秀才，未曾与人结怨。”
“少爷平日里还愿意办些诗书雅会，邀请这些无名无份的穷秀才来参加。”
“说好听些是诗书雅会，其实就是少爷接济这些穷秀才的一个幌子，每月办这些集会时候，都会散去不少银两。”
“我是少爷的贴身丫鬟，前天夜里服侍好少爷洗漱更衣之后，少爷亥时便让我离开了。”
“少爷惯常夜里读书，我也没在意。”杏儿隐隐啜泣起来。
“第二日辰时我进少爷房间的时候…”
“少爷已经没气了…”
杏儿与那年长的妇人都控制不住情绪，俱是嚎啕大哭起来。
薛白听了，思量片刻，打断她们主仆二人的恸哭，扬声道：“既然是起命案，为何不去报官，反而来找我们？”
杏儿被迫与妇人分开，哽咽道：
“若只是这样，便不来求拜各位仙人。”
“少爷是前日夜里没气的。”
“昨日夜里家里派了几个小厮守灵。”
“那几个守在门口的小厮偏生说昨日夜里看见少爷房内有人影和说话声。”
杏儿扯了一个小厮出来，示意让那小厮说。
那小厮似乎是被吓到神志不正常了，说话哆哆嗦嗦道：
“昨个我和阿羽在少爷屋门口守灵。阿诺在屋内守着。”
“开始的时候少爷房内有油灯亮了。我们…我们以为是阿诺怕黑，点了油灯。”
“后来那屋内传来了对话声，悉悉卒卒的，竟是…少爷的声音！”
那名唤作杏儿的丫鬟给了那小厮一掌，厉声道：“你确定是少爷的声音？还是阿诺自言自语？”
这小厮无故挨了一掌，抱头哆嗦道：“保真！千真万确！”
“我跟了少爷这么多年，少爷的声音我只消一句便能听得出！”
这小厮口中喃喃，接着道：“我和阿羽当时感觉不对…便沾了点唾沫，将那窗户纸捻破了一块，往里一看，竟…”
“竟是个…青面獠牙的书生鬼！”
小厮生生被被回忆吓着了，跌坐在地，似是吓破了胆，抱着头哭丧道：
“那鬼已经是有眼无珠了，却更赛有眼珠的鬼，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然后...然后我们就跑了”
这小厮在地上缩成一团，抱着头痛哭。
一时间，这厅堂里几处哭声此起彼伏，音调高低错落，吵得江瑾揉了揉太阳穴。
她从这小厮含混不清的叙述中大概懂了，这家少爷死的不明不白，应该与这书生鬼有关。
不过有几处细节她不大明白。
这小厮，为何要称出现在这家少爷房中鬼为“书生鬼”？
这书生鬼，是否和这家少爷生前常接济的落魄秀才有关？
祁景在一旁抱着手，倚在旁边的梁柱上，随口道：
“小伙计，你那夜可曾记住了那书生鬼长什么样子？”
小厮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声小伙计是在叫他，跪伏着哭涕道：
“我当时是在那窗纸眼儿里往里看的，看的也不真切。”
“只记得这鬼一副书生模样，头上带着书生帽，穿的衣服也是读书人的模样。”
祁景接话：“你们家少爷不是常办些文人集会吗？你记得那些来参与集会的书生，可有这个人？”
小厮抱着头，口齿不清：“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于是又挨了杏儿一脚。
祁景对着杏儿笑道：“姑娘莫要着急，让小伙计好好想想。我们定能为小公子讨回公道。”
少年笑得俊逸疏朗，声音也清脆明亮，仿佛有种奇妙的魔力，让人安定下来。
那唤作杏儿的丫鬟常年在府内做事，未曾见到过这般芝兰玉树又光风霁月的少年仙人，竟不由自主的红了脸，周身气质都变得温婉起来。
江瑾在内心里对祁景翻了个白眼。
她上辈子怎么就爱上了这样一个中央空调。
那小厮被那一脚反而踢出了记忆，哆哆嗦嗦地回忆道：
“少爷每月宴请的人总有那么固定的几个。”
“有个姓吕的秀才是其中之一。”
“昨夜那书生鬼，像极了那吕秀才的衣着。”
“昨个刚入夜的时候，少爷房内传出来悉悉卒卒的对话声。”
“少爷似乎也称呼对方为吕秀才。”
说罢，那小厮像是完成了使命，两眼一翻，终于晕过去了。
江瑾大致听出了个门道，不过个中细节混乱不堪，光是听完，这案子断是解决不了的。
那中年妇人似乎在家里也没能盘问出刚刚这段，听闻这小厮的话，心下笃定是这吕秀才做鬼害死了她的儿子。
于是在大堂里旁若无人地哭号起来：
“我儿向来乐善好施，却遭此恩将仇报，我儿命好苦啊！”
妇人见大师兄温润如玉、朗目舒眉，在他们几个中又是年龄最长的，定是个靠谱的，于是死死拽住大师兄的衣衫，哭号道：
“仙人啊，救救我的儿，好好超度他吧！”
或许墨止被这妇人拽出了些许气性，罕见地温声反驳道：
“夫人，我们乃修炼之人，不做超度。夫人若是想超度小公子，需要另寻寺庙里的僧人来才是。”
妇人的哭嚎一噎，松了手，抽噎道：“请仙人为我儿做主。”
墨止叹了口气，对那妇人道：“夫人不若派人下去调查，前几日那吕秀才是否真的故去了，好做验证。”
“我们几人一会儿随您回府上，去探个究竟。”
妇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收了眼泪，一个劲儿地点头。
转而又冲着那些家仆们厉声道：“来人呐！给我把吕秀才的家里人都给我抓过来！”
墨止眉角抽了抽。
*
江瑾一行人坐着马车摇摇晃晃地向吴家的府邸前行。
随行的有个小丫鬟，开始有些害怕他们。
随后小丫鬟发现这个漂亮的仙子姐姐格外的亲切，便也健谈起来，絮絮叨叨地讲着吴府上发生的事。
他们要去的，是这邺城里的大户人家，吴家。
吴家的老爷是邺城的大官，吴家的少爷乐善好施，对邺城的读书人都相当的友善，这辈子从未与人结怨。
少爷是在前天夜里断的气。
昨天去少爷屋子守灵的有三个小厮，活下来的只有今天看到的那一个。
现在府上人心惶惶，大家都知道，守灵便是去送死，没人愿意去给少爷守灵。
江瑾冲小丫鬟温和的笑笑：“既然外人未曾有与你们家少爷结怨的，那你们府上可有与少爷结怨的？”
小丫鬟被江瑾笑得晃了眼，脸颊上升起了两朵不自然的红晕，眼神躲闪道：“没...没有的，少爷待我们下人都很好的。”
眼神躲闪间，小丫鬟与几位仙人中年龄稍小的那位小公子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小公子眉清目秀，俊逸疏朗，偏生看她的眼神凶极了，就好像自己...抢了他的老婆一般。
小丫鬟往江瑾身后躲了躲。
小公子看她的眼神更凶了。
*
薛白极不喜欢随他们同车而行的小丫鬟。
小丫鬟与师姐挨得极近，两人的胳膊时不时会因为马车的颠簸而撞到一块。
而且，师姐竟安抚地揉了揉那小丫鬟的胳膊！
这是他都未曾有过的待遇！
关键是那小丫鬟看他师姐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若不是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脸红？
那是他的师姐！
岂是这些等闲之辈所能觊觎的？
意随心动，薛白心里堵得慌。
说出来的话也没控制好语气，冲得很：
“小丫头，昨夜里那另外两个小厮是怎么死的？死状如何？叫什么名字？可与那吕秀才结怨？”
那小丫鬟似乎是被薛白吓到了，红着眼睛，不但没回答，还往江瑾身后躲了躲。
薛白拳头硬了：你个小绿茶！
江瑾将小丫鬟往她这边揽了揽，对薛白道：“子默，莫要凶人家小姑娘。”
薛白垂下头，徒手捏碎了这马车上附带的一把木制折扇。
*
一行人抵达吴府时，吴家主母已经提前到了，将他们引入北苑少爷的房间。
吴家虽说不是金碧辉煌，但宅院开阔，前出廊，后出厦，庭院摆设也干净典雅，颇有大户人家风范。
可如今四处挂着白绫，地上还飘着未烧净的黄纸，阴气颇重。
吴家少爷的房间在宅邸北苑，江瑾边走边看，心里略微有了较量。
这吴少爷的房间选址极佳，当初入住时候想必是听了风水先生的建议，这间屋子是整个宅邸聚拢阳气的中心位置。
一行人进了屋子，却见吴小少爷的棺材大剌剌地放在屋内，棺材板未阖，内里安安静静地躺着吴小少爷。
棺椁旁边靠着一个小厮，已经没了气息。
吴家主母一进房间，大惊失色，高声叫道：“谁掀了我儿的棺材板？！”
这一声穿透力十足，足以穿透整个宅邸，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府里的人俱是一惊，有好事者也溜进北苑探头探脑，又惧于那书生鬼的传闻，不敢踏入少爷的房间半步。
在吴家主母还未发作之前，江瑾连忙从她身边挪开，以免遭受波及。
江瑾走到小少爷棺椁旁，探了探吴小少爷的气息。
略微沉吟了一下，又探了探吴小少爷的灵脉。
倏地，江瑾抬起头，冲着花容失色的吴家主母道：“小公子没死。”
偏偏山精水怪也众多，环山靠水的地势是滋养邪祟的好地方。
江瑾早晨穿戴好来到客栈大堂处，便见一伙人披麻戴孝，哭哭嚷嚷地挤在厅堂内。
其中一位穿着明显高贵，且保养得当的中年妇女正拉着大师兄的手高声哭嚎。
墨止明显忍着不适将手从中年妇女的手里抽出来，请她坐下说。
那名高贵的中年妇女唤来了一位穿着打扮像是丫鬟模样的年轻女孩，高声道：“杏儿，你来给仙人们讲讲我的儿究竟出了什么事！”
那名唤作杏儿丫鬟抹了眼泪，对着他们师兄弟几人道：
“我们家少爷前天夜里死了。”
语言直白，直入主题。
“我们家少爷生前乐善好施，常常接济那些没钱读书的童生和秀才，未曾与人结怨。”
“少爷平日里还愿意办些诗书雅会，邀请这些无名无份的穷秀才来参加。”
“说好听些是诗书雅会，其实就是少爷接济这些穷秀才的一个幌子，每月办这些集会时候，都会散去不少银两。”
“我是少爷的贴身丫鬟，前天夜里服侍好少爷洗漱更衣之后，少爷亥时便让我离开了。”
“少爷惯常夜里读书，我也没在意。”杏儿隐隐啜泣起来。
“第二日辰时我进少爷房间的时候…”
“少爷已经没气了…”
杏儿与那年长的妇人都控制不住情绪，俱是嚎啕大哭起来。
薛白听了，思量片刻，打断她们主仆二人的恸哭，扬声道：“既然是起命案，为何不去报官，反而来找我们？”
杏儿被迫与妇人分开，哽咽道：
“若只是这样，便不来求拜各位仙人。”
“少爷是前日夜里没气的。”
“昨日夜里家里派了几个小厮守灵。”
“那几个守在门口的小厮偏生说昨日夜里看见少爷房内有人影和说话声。”
杏儿扯了一个小厮出来，示意让那小厮说。
那小厮似乎是被吓到神志不正常了，说话哆哆嗦嗦道：
“昨个我和阿羽在少爷屋门口守灵。阿诺在屋内守着。”
“开始的时候少爷房内有油灯亮了。我们…我们以为是阿诺怕黑，点了油灯。”
“后来那屋内传来了对话声，悉悉卒卒的，竟是…少爷的声音！”
那名唤作杏儿的丫鬟给了那小厮一掌，厉声道：“你确定是少爷的声音？还是阿诺自言自语？”
这小厮无故挨了一掌，抱头哆嗦道：“保真！千真万确！”
“我跟了少爷这么多年，少爷的声音我只消一句便能听得出！”
这小厮口中喃喃，接着道：“我和阿羽当时感觉不对…便沾了点唾沫，将那窗户纸捻破了一块，往里一看，竟…”
“竟是个…青面獠牙的书生鬼！”
小厮生生被被回忆吓着了，跌坐在地，似是吓破了胆，抱着头哭丧道：
“那鬼已经是有眼无珠了，却更赛有眼珠的鬼，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然后...然后我们就跑了”
这小厮在地上缩成一团，抱着头痛哭。
一时间，这厅堂里几处哭声此起彼伏，音调高低错落，吵得江瑾揉了揉太阳穴。
她从这小厮含混不清的叙述中大概懂了，这家少爷死的不明不白，应该与这书生鬼有关。
不过有几处细节她不大明白。
这小厮，为何要称出现在这家少爷房中鬼为“书生鬼”？
这书生鬼，是否和这家少爷生前常接济的落魄秀才有关？
祁景在一旁抱着手，倚在旁边的梁柱上，随口道：
“小伙计，你那夜可曾记住了那书生鬼长什么样子？”
小厮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声小伙计是在叫他，跪伏着哭涕道：
“我当时是在那窗纸眼儿里往里看的，看的也不真切。”
“只记得这鬼一副书生模样，头上带着书生帽，穿的衣服也是读书人的模样。”
祁景接话：“你们家少爷不是常办些文人集会吗？你记得那些来参与集会的书生，可有这个人？”
小厮抱着头，口齿不清：“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于是又挨了杏儿一脚。
祁景对着杏儿笑道：“姑娘莫要着急，让小伙计好好想想。我们定能为小公子讨回公道。”
少年笑得俊逸疏朗，声音也清脆明亮，仿佛有种奇妙的魔力，让人安定下来。
那唤作杏儿的丫鬟常年在府内做事，未曾见到过这般芝兰玉树又光风霁月的少年仙人，竟不由自主的红了脸，周身气质都变得温婉起来。
江瑾在内心里对祁景翻了个白眼。
她上辈子怎么就爱上了这样一个中央空调。
那小厮被那一脚反而踢出了记忆，哆哆嗦嗦地回忆道：
“少爷每月宴请的人总有那么固定的几个。”
“有个姓吕的秀才是其中之一。”
“昨夜那书生鬼，像极了那吕秀才的衣着。”
“昨个刚入夜的时候，少爷房内传出来悉悉卒卒的对话声。”
“少爷似乎也称呼对方为吕秀才。”
说罢，那小厮像是完成了使命，两眼一翻，终于晕过去了。
江瑾大致听出了个门道，不过个中细节混乱不堪，光是听完，这案子断是解决不了的。
那中年妇人似乎在家里也没能盘问出刚刚这段，听闻这小厮的话，心下笃定是这吕秀才做鬼害死了她的儿子。
于是在大堂里旁若无人地哭号起来：
“我儿向来乐善好施，却遭此恩将仇报，我儿命好苦啊！”
妇人见大师兄温润如玉、朗目舒眉，在他们几个中又是年龄最长的，定是个靠谱的，于是死死拽住大师兄的衣衫，哭号道：
“仙人啊，救救我的儿，好好超度他吧！”
或许墨止被这妇人拽出了些许气性，罕见地温声反驳道：
“夫人，我们乃修炼之人，不做超度。夫人若是想超度小公子，需要另寻寺庙里的僧人来才是。”
妇人的哭嚎一噎，松了手，抽噎道：“请仙人为我儿做主。”
墨止叹了口气，对那妇人道：“夫人不若派人下去调查，前几日那吕秀才是否真的故去了，好做验证。”
“我们几人一会儿随您回府上，去探个究竟。”
妇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收了眼泪，一个劲儿地点头。
转而又冲着那些家仆们厉声道：“来人呐！给我把吕秀才的家里人都给我抓过来！”
墨止眉角抽了抽。
*
江瑾一行人坐着马车摇摇晃晃地向吴家的府邸前行。
随行的有个小丫鬟，开始有些害怕他们。
随后小丫鬟发现这个漂亮的仙子姐姐格外的亲切，便也健谈起来，絮絮叨叨地讲着吴府上发生的事。
他们要去的，是这邺城里的大户人家，吴家。
吴家的老爷是邺城的大官，吴家的少爷乐善好施，对邺城的读书人都相当的友善，这辈子从未与人结怨。
少爷是在前天夜里断的气。
昨天去少爷屋子守灵的有三个小厮，活下来的只有今天看到的那一个。
现在府上人心惶惶，大家都知道，守灵便是去送死，没人愿意去给少爷守灵。
江瑾冲小丫鬟温和的笑笑：“既然外人未曾有与你们家少爷结怨的，那你们府上可有与少爷结怨的？”
小丫鬟被江瑾笑得晃了眼，脸颊上升起了两朵不自然的红晕，眼神躲闪道：“没...没有的，少爷待我们下人都很好的。”
眼神躲闪间，小丫鬟与几位仙人中年龄稍小的那位小公子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小公子眉清目秀，俊逸疏朗，偏生看她的眼神凶极了，就好像自己...抢了他的老婆一般。
小丫鬟往江瑾身后躲了躲。
小公子看她的眼神更凶了。
*
薛白极不喜欢随他们同车而行的小丫鬟。
小丫鬟与师姐挨得极近，两人的胳膊时不时会因为马车的颠簸而撞到一块。
而且，师姐竟安抚地揉了揉那小丫鬟的胳膊！
这是他都未曾有过的待遇！
关键是那小丫鬟看他师姐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若不是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脸红？
那是他的师姐！
岂是这些等闲之辈所能觊觎的？
意随心动，薛白心里堵得慌。
说出来的话也没控制好语气，冲得很：
“小丫头，昨夜里那另外两个小厮是怎么死的？死状如何？叫什么名字？可与那吕秀才结怨？”
那小丫鬟似乎是被薛白吓到了，红着眼睛，不但没回答，还往江瑾身后躲了躲。
薛白拳头硬了：你个小绿茶！
江瑾将小丫鬟往她这边揽了揽，对薛白道：“子默，莫要凶人家小姑娘。”
薛白垂下头，徒手捏碎了这马车上附带的一把木制折扇。
*
一行人抵达吴府时，吴家主母已经提前到了，将他们引入北苑少爷的房间。
吴家虽说不是金碧辉煌，但宅院开阔，前出廊，后出厦，庭院摆设也干净典雅，颇有大户人家风范。
可如今四处挂着白绫，地上还飘着未烧净的黄纸，阴气颇重。
吴家少爷的房间在宅邸北苑，江瑾边走边看，心里略微有了较量。
这吴少爷的房间选址极佳，当初入住时候想必是听了风水先生的建议，这间屋子是整个宅邸聚拢阳气的中心位置。
一行人进了屋子，却见吴小少爷的棺材大剌剌地放在屋内，棺材板未阖，内里安安静静地躺着吴小少爷。
棺椁旁边靠着一个小厮，已经没了气息。
吴家主母一进房间，大惊失色，高声叫道：“谁掀了我儿的棺材板？！”
这一声穿透力十足，足以穿透整个宅邸，余音袅袅，绕梁不绝。
府里的人俱是一惊，有好事者也溜进北苑探头探脑，又惧于那书生鬼的传闻，不敢踏入少爷的房间半步。
在吴家主母还未发作之前，江瑾连忙从她身边挪开，以免遭受波及。
江瑾走到小少爷棺椁旁，探了探吴小少爷的气息。
略微沉吟了一下，又探了探吴小少爷的灵脉。
倏地，江瑾抬起头，冲着花容失色的吴家主母道：“小公子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