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晴戴着口罩，穿着一身不显眼的深色衣服溜进法庭，又在观众席挑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下来。
后疫情期间，她这样的装扮再正常不过。
庄女士和周律坐在右侧原告席位，案件审理已经进行到一大半。
原告和被告律师一来一往在陈述事实和举证。钟晴的目光掠过众人，落在左侧一男一女被告的脸上。
男人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女人脸色苍白，楚楚可怜。
然而钟晴眼中却只剩下冷漠。
她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这个问题钟晴问过自己很多遍。
钟晴其实有两个闺蜜，一个是从小学时期一起成长的安珃，开朗正直，对她特别护短。另一个是大学同学陈伊莲，也就是被告席位上的女孩。
她们曾经关系很好。钟晴安静淡然，性格独立，陈伊莲活泼可爱，喜欢黏人。两人一动一静性格互补，又因为有很多共同的爱好，在专业上两人都属于佼佼者，所以又格外惺惺相惜。
那时的安珃还很羡慕嫉妒她们，但是后来，事情的走向完全偏离了轨道。
一年前的毕业前夕。钟晴对美好未来的畅想，还没来得及绘下蓝图，就被现实啃噬得体无完肤。
毕业宴上，因疫情和实习许久未见的同学们，在酒精作用下，开始互诉衷肠、酣畅撒野。喝到最后，有人哭笑闹腾，也有人烂醉如泥。一切的不正常都变得再合理不过。
从未醉过的钟晴，喝了陈伊莲递给她的一杯酒后，开始变得神志不清。被陈伊莲架到了楼上的酒店房间。彼时等候在房间里的，正是陈伊莲那个富二代发小丁一帆。
整个过程，钟晴只有零碎模糊的片段，像一重又一重的噩梦，醒不过来，也逃不掉。
所幸安珃够警觉。当晚在数度联系不到钟晴时，她选择第一时间报了警，并且还第一时间想到查酒店监控，赢得了时间。
警察赶到现场时，钟晴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凌乱不堪，衣衫已被剥到一半，旁边是一脸惊慌丑态百出的丁一帆。
床头还有一架早就布置好的摄像机，正在全程录制中。
至于事件全貌，她都是后来才陆续知晓的。
先是从那对男女的供述中，然后是案件的卷宗里，再然后，是从新闻中，从网络披露出去的的信息里，铺天盖地。
舆论像潮水，淹得她差点窒息。
她抑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不敢见人，不愿社交，将自己整日锁在房间。因为状态实在糟糕，她在家足足休整了一年。
为了打官司，庄女士连工作都辞了。常年在外工作的老爸钟明晖，也顶着压力请了假，回家陪伴了她一段时间。
男人是富二代，家庭背景强大，几度花重金聘请律师企图翻案。案件持续了一年，起诉、上庭，被对方父母哭着要求厅外和解，闹得她精疲力尽。
伤疤被人反复揭开呈现于人前。
每一次对她来说都很让人窒息，难以忍受。
“判决如下：被告人丁一帆，迷/奸未遂罪名成立，证据确凿，因其造成的社会影响性质恶劣，判处5年有期徒刑……帮凶陈伊莲，因其主动认罪，酌情从轻处罚，判处有期徒刑2年……”
法官宣判的声音响彻在庄严肃穆的法庭里。
钟晴冷冷看向那对男女。
多么讽刺的一幕。
曾经的闺蜜，如今正坐在被告席上接受审判。而她，却隐藏在观众席中，看着眼前被审判的人，心内五味杂陈。
丁一帆脸色灰败，陈伊莲眼泪汪汪。
终于结束了。
司法警察押着两人离庭。
鬼使神差般，陈伊莲抬头朝钟晴方向看过来，目光对上钟晴冷若冰霜的视线时，明显一愣。继而又低下头去，随着司法警察默默走出庭外。
钟晴抱紧了自己。
虽是初夏，法庭里空调却很足，时间长了不免觉得寒气逼人。趁着庄女士和周律还在庭内交谈，钟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台阶上三三两两的人群，时间已近黄昏，阳光斜斜照射，却仍然带着一股炙热。钟晴仰起脸，闭着眼睛感受将死太阳的余温。
“钟——晴？是你吧？”
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带着一股熟悉的揶揄。
钟晴浑身一僵，缓缓回头。
“真是你啊？”林子烨一脸惊讶，绕着她转了小半圈：“原告不坐在原告席上，而是躲在角落旁听，这是一种什么心理？”
钟晴微微蹙眉。这人居然知道她是原告。那么他又和那对男女中的谁有所关联？
“你想说什么？”
钟晴压下内心的厌恶。看向他的眼睛宛如墨玉，安静得看不出一丝情绪。
林子烨一时语塞。
按照他以往的性子，少不了又是一顿冷嘲热讽。他林子烨可是出了名的嘴替。但今天这种情况，毒舌如他，竟也不想再说一些伤口上撒盐的话。
“我是想说，你今天终于得偿所愿，我应该祝贺你，也想跟你说——”
“祝贺？”钟晴冷嗤一声：“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祝贺的。”
林子烨略显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冷脸瞥对方一眼，这一眼让对方识趣地闭了嘴。
进入尚帛无望，她更是连一丝职业假笑都懒得给对方。也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必要站在这里和对方闲聊。
钟晴不再搭理他，准备转身离开。
“你就是钟晴？”
周围一直在旁边徘徊的人群，此时三三两两地围上来，有人手里拿着摄像机和手机在录影。
幸而她戴着口罩。
钟晴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准备溜走。却被聚拢过来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请问你能否接受我们的访谈？”
“你对今天的判决结果还满意吗？”
“听说你坚持不和解，可有考虑过对陈伊莲和丁一帆将来的影响？”
“……”
钟晴无助的双手捂头，左冲右突，却始终挣脱不开。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突然兜头罩下来，包裹住了她整个头部，她听见耳边传来林子烨的声音：“不要怕，跟我走。”
被男人有力的双臂裹挟着，不由分说的，她被塞进了一辆车。
车子开始启动，四周安静下来。
她扯下头上的外套，看着坐在驾驶位的林子烨，脸上说不清是厌恶还是愤怒。
车子驶出很远，钟晴渐渐平静下来。
“请在前面的地铁口放我下来，谢谢。”
林子烨看她一眼，将车停在路旁。
没再说多余的话，钟晴打开车门就准备下车。
“怎么？连声谢谢都没有？”林子烨终于忍不住。
钟晴回过头，毫不留情的：“如果不是你多嘴叫我的名字，又怎么会发生刚才的事情？”
“哦？”林子烨掀了掀眉毛，一脸好笑：“那是我的错了？是不是还需要向你道个歉？”
钟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沉默了好几秒，才面无表情的、极其不情愿的低声道：“谢谢你。”
夜幕低垂，安珃正等在正旸广场南门。
“对不起，我来晚了。”钟晴朝她小跑几步：“晚高峰，地铁太多人了。”
“没事，我也刚到。”安珃挽住她胳膊：“今天我发工资，吃什么顺便点。”
两人找了个较为安静的店，吃饭不是主题，聊天才是正事。
“给你看一样东西。”安珃神神秘秘的在手机上鼓捣一会，将手机递给她。
“这是？”钟晴震惊得抬起头：“你曝光的？”
“嗯哼。”安珃难掩得意，指点给她看：“放心，你的名字我有打码。反正咱也不去那什么尚帛了，但那人渣可不能放过。除恶务尽，这种事情我最擅长。”
安珃在一家网络媒体做实习记者，在几大平台上也有自己的小号，且粉丝量不少。她将钟晴发给她的截图经过再次编辑，发到了网络上。双方的名字都打了码，只注明是一家叫尚什么的女装品牌公司，打了个擦边球。
然而网友的力量不可小觑，已经有人将翟总监的信息扒了个精光，包括他的照片，一起打包发在评论里，并且置了顶。
底下一大片声讨和唾骂声。
“终于有人曝光这个人渣了！本人作证，这个人渣以相同的手段，骗了很多涉世未深的女孩，还好本人认清了他的嘴脸，及时悬崖勒马。”
“姐妹，递你一个话筒，你现身说法，给大家一个提醒呗！”
“据我所知，该品牌公司已经不止一二三四个女孩委身于他，且都心照不宣。”
“我猜，肯定有自愿拿身体做权益交换的，不然一个巴掌拍不响，”
“妈呀！这什么公司？里面的女性职员不会都遭他毒手了吧？”
“不，他专挑漂亮的，特别是初出茅庐的女孩下手。就算不得手，人家最多也就是不来公司，反正最终都是不了了之。”
“等到骗不下去了，就找个理由炒掉人家。或者过一两年再给人家介绍到别家公司去，然后他再继续寻找新目标。”
“哇，这什么人渣啊？社会好险恶。”
“我二十年的职业生涯，也没见过这么渣的人。”
“我还有一个更大的瓜：这位翟总监实际早已娶妻生子，但对所有要下手的女孩都宣称未婚。此事千真万确，如有说谎，天打雷劈！”
“天哪！震碎我三观。”
“姐妹你是不是在这家公司任职？”
“是曾经任职。我怕再干下去，人家会以为我跟他有一腿，所以我撤了。其实我们那个圈子多多少少都知道他的丑事，但这些信息就是到达不了高层。”
“这家公司的老板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的研发总监是这样的人渣？”
“底层肯定知道，高层就不一定了。”
“是的，这种规模的公司等级森严，底层的呼声很难到达高层的。而且，职场人的冷漠超乎你想象，高层是不容易发现的。”
“好佩服这位敢于曝光的姐妹，支持你！”
“……”
钟晴边刷屏幕边唾弃：“人渣！都有老婆孩子了，还要公然在外面沾花惹草，就不怕遭报应？”
“哎哎，”安珃压住她的手：“我这样做的目的，是让你高兴，顺便帮你出出气。你可不许越看越上火啊！”
“哪能啊！”钟晴将手机还给她：“加上这件事，我今天是双喜临门，值得喝一杯。”
服务生端来一盘烤鱼，两人默契地住了口，等着对方摆盘，直至离开。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赶快赶快，还有哪件喜事？”安珃接上话题。
钟晴沉默了一下。
“今天已经开庭宣判了。”
安珃点头：“我猜到了。判了几年？”
“丁一帆5年，陈伊莲2年。”
两人又沉默良久，安珃才喃喃低语道：“2年啊？”
烤盘里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两人聚精会神看了好一会。
钟晴抄起啤酒瓶给两人满上，举起酒杯时眼神坚定：“不管怎样，今天都是应该高兴的一天，我们要开开心心的。”
“对呀！为什么不呢？”安珃和她碰杯：“我们就是要开开心心的，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错的是他们。今天这个结果，是他们罪有应得。”
一瓶酒见底，安珃按住她的手：“说好了的，点到为止，以后少喝酒。”
钟晴闷笑起来：“我们为什么要因噎废食啊？喝酒怎么啦？女孩子喝点啤酒有错吗？”
安珃松了手，眼底掠过一丝担心：“怎么会？你要是高兴就喝呗。有我在呢！”
“算了，我吃鱼。”钟晴放下酒杯：“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安珃无奈一笑：“行，我陪你喝，姐们我今天豁出去了。”
后疫情期间，她这样的装扮再正常不过。
庄女士和周律坐在右侧原告席位，案件审理已经进行到一大半。
原告和被告律师一来一往在陈述事实和举证。钟晴的目光掠过众人，落在左侧一男一女被告的脸上。
男人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女人脸色苍白，楚楚可怜。
然而钟晴眼中却只剩下冷漠。
她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这个问题钟晴问过自己很多遍。
钟晴其实有两个闺蜜，一个是从小学时期一起成长的安珃，开朗正直，对她特别护短。另一个是大学同学陈伊莲，也就是被告席位上的女孩。
她们曾经关系很好。钟晴安静淡然，性格独立，陈伊莲活泼可爱，喜欢黏人。两人一动一静性格互补，又因为有很多共同的爱好，在专业上两人都属于佼佼者，所以又格外惺惺相惜。
那时的安珃还很羡慕嫉妒她们，但是后来，事情的走向完全偏离了轨道。
一年前的毕业前夕。钟晴对美好未来的畅想，还没来得及绘下蓝图，就被现实啃噬得体无完肤。
毕业宴上，因疫情和实习许久未见的同学们，在酒精作用下，开始互诉衷肠、酣畅撒野。喝到最后，有人哭笑闹腾，也有人烂醉如泥。一切的不正常都变得再合理不过。
从未醉过的钟晴，喝了陈伊莲递给她的一杯酒后，开始变得神志不清。被陈伊莲架到了楼上的酒店房间。彼时等候在房间里的，正是陈伊莲那个富二代发小丁一帆。
整个过程，钟晴只有零碎模糊的片段，像一重又一重的噩梦，醒不过来，也逃不掉。
所幸安珃够警觉。当晚在数度联系不到钟晴时，她选择第一时间报了警，并且还第一时间想到查酒店监控，赢得了时间。
警察赶到现场时，钟晴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凌乱不堪，衣衫已被剥到一半，旁边是一脸惊慌丑态百出的丁一帆。
床头还有一架早就布置好的摄像机，正在全程录制中。
至于事件全貌，她都是后来才陆续知晓的。
先是从那对男女的供述中，然后是案件的卷宗里，再然后，是从新闻中，从网络披露出去的的信息里，铺天盖地。
舆论像潮水，淹得她差点窒息。
她抑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不敢见人，不愿社交，将自己整日锁在房间。因为状态实在糟糕，她在家足足休整了一年。
为了打官司，庄女士连工作都辞了。常年在外工作的老爸钟明晖，也顶着压力请了假，回家陪伴了她一段时间。
男人是富二代，家庭背景强大，几度花重金聘请律师企图翻案。案件持续了一年，起诉、上庭，被对方父母哭着要求厅外和解，闹得她精疲力尽。
伤疤被人反复揭开呈现于人前。
每一次对她来说都很让人窒息，难以忍受。
“判决如下：被告人丁一帆，迷/奸未遂罪名成立，证据确凿，因其造成的社会影响性质恶劣，判处5年有期徒刑……帮凶陈伊莲，因其主动认罪，酌情从轻处罚，判处有期徒刑2年……”
法官宣判的声音响彻在庄严肃穆的法庭里。
钟晴冷冷看向那对男女。
多么讽刺的一幕。
曾经的闺蜜，如今正坐在被告席上接受审判。而她，却隐藏在观众席中，看着眼前被审判的人，心内五味杂陈。
丁一帆脸色灰败，陈伊莲眼泪汪汪。
终于结束了。
司法警察押着两人离庭。
鬼使神差般，陈伊莲抬头朝钟晴方向看过来，目光对上钟晴冷若冰霜的视线时，明显一愣。继而又低下头去，随着司法警察默默走出庭外。
钟晴抱紧了自己。
虽是初夏，法庭里空调却很足，时间长了不免觉得寒气逼人。趁着庄女士和周律还在庭内交谈，钟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台阶上三三两两的人群，时间已近黄昏，阳光斜斜照射，却仍然带着一股炙热。钟晴仰起脸，闭着眼睛感受将死太阳的余温。
“钟——晴？是你吧？”
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带着一股熟悉的揶揄。
钟晴浑身一僵，缓缓回头。
“真是你啊？”林子烨一脸惊讶，绕着她转了小半圈：“原告不坐在原告席上，而是躲在角落旁听，这是一种什么心理？”
钟晴微微蹙眉。这人居然知道她是原告。那么他又和那对男女中的谁有所关联？
“你想说什么？”
钟晴压下内心的厌恶。看向他的眼睛宛如墨玉，安静得看不出一丝情绪。
林子烨一时语塞。
按照他以往的性子，少不了又是一顿冷嘲热讽。他林子烨可是出了名的嘴替。但今天这种情况，毒舌如他，竟也不想再说一些伤口上撒盐的话。
“我是想说，你今天终于得偿所愿，我应该祝贺你，也想跟你说——”
“祝贺？”钟晴冷嗤一声：“我不觉得有什么好祝贺的。”
林子烨略显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冷脸瞥对方一眼，这一眼让对方识趣地闭了嘴。
进入尚帛无望，她更是连一丝职业假笑都懒得给对方。也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必要站在这里和对方闲聊。
钟晴不再搭理他，准备转身离开。
“你就是钟晴？”
周围一直在旁边徘徊的人群，此时三三两两地围上来，有人手里拿着摄像机和手机在录影。
幸而她戴着口罩。
钟晴低下头，一言不发地准备溜走。却被聚拢过来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请问你能否接受我们的访谈？”
“你对今天的判决结果还满意吗？”
“听说你坚持不和解，可有考虑过对陈伊莲和丁一帆将来的影响？”
“……”
钟晴无助的双手捂头，左冲右突，却始终挣脱不开。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突然兜头罩下来，包裹住了她整个头部，她听见耳边传来林子烨的声音：“不要怕，跟我走。”
被男人有力的双臂裹挟着，不由分说的，她被塞进了一辆车。
车子开始启动，四周安静下来。
她扯下头上的外套，看着坐在驾驶位的林子烨，脸上说不清是厌恶还是愤怒。
车子驶出很远，钟晴渐渐平静下来。
“请在前面的地铁口放我下来，谢谢。”
林子烨看她一眼，将车停在路旁。
没再说多余的话，钟晴打开车门就准备下车。
“怎么？连声谢谢都没有？”林子烨终于忍不住。
钟晴回过头，毫不留情的：“如果不是你多嘴叫我的名字，又怎么会发生刚才的事情？”
“哦？”林子烨掀了掀眉毛，一脸好笑：“那是我的错了？是不是还需要向你道个歉？”
钟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沉默了好几秒，才面无表情的、极其不情愿的低声道：“谢谢你。”
夜幕低垂，安珃正等在正旸广场南门。
“对不起，我来晚了。”钟晴朝她小跑几步：“晚高峰，地铁太多人了。”
“没事，我也刚到。”安珃挽住她胳膊：“今天我发工资，吃什么顺便点。”
两人找了个较为安静的店，吃饭不是主题，聊天才是正事。
“给你看一样东西。”安珃神神秘秘的在手机上鼓捣一会，将手机递给她。
“这是？”钟晴震惊得抬起头：“你曝光的？”
“嗯哼。”安珃难掩得意，指点给她看：“放心，你的名字我有打码。反正咱也不去那什么尚帛了，但那人渣可不能放过。除恶务尽，这种事情我最擅长。”
安珃在一家网络媒体做实习记者，在几大平台上也有自己的小号，且粉丝量不少。她将钟晴发给她的截图经过再次编辑，发到了网络上。双方的名字都打了码，只注明是一家叫尚什么的女装品牌公司，打了个擦边球。
然而网友的力量不可小觑，已经有人将翟总监的信息扒了个精光，包括他的照片，一起打包发在评论里，并且置了顶。
底下一大片声讨和唾骂声。
“终于有人曝光这个人渣了！本人作证，这个人渣以相同的手段，骗了很多涉世未深的女孩，还好本人认清了他的嘴脸，及时悬崖勒马。”
“姐妹，递你一个话筒，你现身说法，给大家一个提醒呗！”
“据我所知，该品牌公司已经不止一二三四个女孩委身于他，且都心照不宣。”
“我猜，肯定有自愿拿身体做权益交换的，不然一个巴掌拍不响，”
“妈呀！这什么公司？里面的女性职员不会都遭他毒手了吧？”
“不，他专挑漂亮的，特别是初出茅庐的女孩下手。就算不得手，人家最多也就是不来公司，反正最终都是不了了之。”
“等到骗不下去了，就找个理由炒掉人家。或者过一两年再给人家介绍到别家公司去，然后他再继续寻找新目标。”
“哇，这什么人渣啊？社会好险恶。”
“我二十年的职业生涯，也没见过这么渣的人。”
“我还有一个更大的瓜：这位翟总监实际早已娶妻生子，但对所有要下手的女孩都宣称未婚。此事千真万确，如有说谎，天打雷劈！”
“天哪！震碎我三观。”
“姐妹你是不是在这家公司任职？”
“是曾经任职。我怕再干下去，人家会以为我跟他有一腿，所以我撤了。其实我们那个圈子多多少少都知道他的丑事，但这些信息就是到达不了高层。”
“这家公司的老板到底知不知道，他们的研发总监是这样的人渣？”
“底层肯定知道，高层就不一定了。”
“是的，这种规模的公司等级森严，底层的呼声很难到达高层的。而且，职场人的冷漠超乎你想象，高层是不容易发现的。”
“好佩服这位敢于曝光的姐妹，支持你！”
“……”
钟晴边刷屏幕边唾弃：“人渣！都有老婆孩子了，还要公然在外面沾花惹草，就不怕遭报应？”
“哎哎，”安珃压住她的手：“我这样做的目的，是让你高兴，顺便帮你出出气。你可不许越看越上火啊！”
“哪能啊！”钟晴将手机还给她：“加上这件事，我今天是双喜临门，值得喝一杯。”
服务生端来一盘烤鱼，两人默契地住了口，等着对方摆盘，直至离开。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赶快赶快，还有哪件喜事？”安珃接上话题。
钟晴沉默了一下。
“今天已经开庭宣判了。”
安珃点头：“我猜到了。判了几年？”
“丁一帆5年，陈伊莲2年。”
两人又沉默良久，安珃才喃喃低语道：“2年啊？”
烤盘里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两人聚精会神看了好一会。
钟晴抄起啤酒瓶给两人满上，举起酒杯时眼神坚定：“不管怎样，今天都是应该高兴的一天，我们要开开心心的。”
“对呀！为什么不呢？”安珃和她碰杯：“我们就是要开开心心的，我们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错的是他们。今天这个结果，是他们罪有应得。”
一瓶酒见底，安珃按住她的手：“说好了的，点到为止，以后少喝酒。”
钟晴闷笑起来：“我们为什么要因噎废食啊？喝酒怎么啦？女孩子喝点啤酒有错吗？”
安珃松了手，眼底掠过一丝担心：“怎么会？你要是高兴就喝呗。有我在呢！”
“算了，我吃鱼。”钟晴放下酒杯：“一个人喝多没意思。”
安珃无奈一笑：“行，我陪你喝，姐们我今天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