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夏馨月和齐媛的日子过的很快,明明都过了两个星期了,我却只感觉是一眨眼的时间。

    在这两周,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我,我觉得很幸福。

    嗯——

    今天除外。

    陆生他又来了。

    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我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走进我的房间拿出那两千块钱。然后跑出门塞给他。

    “我真还不起。”

    他看着那两千块,沉默了一会对着我说:“沈沅我不要你还。”

    我不信,我直接跪地开始发疯。

    “求你了别给我,我真还不起。”

    或许是被我吓到了,他也直接单膝跪地着扶我起来,面上有着几分紧张。

    “我不给你了,你别这样。”

    我也不想这样,可我是真哭了,我是真的哭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又有什么好哭的,莫名其妙的抬起头就是一顿眼泪直流。

    陆生是真的被我吓到了,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替我擦眼泪。

    我很奇怪,这个年头还有人随身带着手帕啊。

    我跪着抱着他的大腿,他把我扯开,然后拉着我走到屋里带着我坐下。

    环视了一圈屋子,他对着我说:“是心情不好吗?”

    我愣住了,点了点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这些天很安宁,但就是很压抑。

    我一直不知道是为什么,陆生却一语就道破了。

    原来我不开心。

    可过着这样安宁的日子,我应该是开心的。

    但我却找不到一点,我活着的意义。

    我该为谁活着?

    恍惚之间,我转头看向陆生,问他:“你给我钱干嘛?”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我前言不搭后语,然后抿了抿唇说:“我......”

    他应该是想说可怜我的,但是他好像说不出口。我笑了笑,擦干眼泪帮他说出了心里话:“不用可怜我。”

    他摇了摇头,面色平静的看着我:“我只是想帮你点什么。”

    我不信。

    陆生从家里搬了一条小椅子坐到我的面前,他指了指外面的天空。

    “老天派我来帮你的。”

    我看了他好一会,然后皱着眉头骂了一句:“傻逼。”

    我今年不是六七岁了,不会像以前一样相信这种鬼话。

    不管是玄学方面的,还是内心方面的。

    没有一个人会毫无保留,不求回报的对你好的。

    陆生真把我当傻子了。

    但他听了我的话反而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似乎是认可我的话。

    “但是沈沅。”他话锋一转,无比认真的看着我,“我是真的很想帮助你。”

    我没说话,从身后的桌子上拿了一包零食拆开来抓了一把塞进嘴里。

    那是我本来打算送给梵清吃的,不过现在也没必要了。

    我的嘴巴里塞得很满。我吃力的咀嚼着,嘴巴鼓鼓的看着陆生,似乎要把他看出一个大洞来。

    我不理解,我不明白。

    他发什么疯?

    有人要帮我?

    我?

    我看了他很久,直到把嘴里的吃的咽下去也没和他说一句话。

    陆生也不着急和我说话。

    我看着他的样子,把吃的往桌子上一扔,恶狠狠的看着他。

    “滚。”

    我不信有人帮我,也不想接受这种帮助。

    我恨他们。

    把我的感情高高捧起,又狠狠摔落。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我不能去想。

    我本身就是虚无的,那接近我的自然也是虚无的。

    我能得到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

    把那两千块钱拿起,我重新塞进他的口袋,不容质疑的推搡着让他走出房子的大门。

    陆生是很沉默的一个人,或许是用沉默掩盖着我对他的冒犯。

    我不怎么注意梵清以外的人,当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性格。

    大概是很被动的,大概是不爱说话的。

    但也只是大概。

    我不改轻信他人的。

    是不该的。

    只是在我要关门的时候,一只手插进了门缝。

    我停住了动作,毕竟我不想赔医药费。

    他看着我,眼睛无比的真诚的看着我。

    “别一个人躲着偷偷的哭,有事找我可以吗?”

    我摇了摇头,波澜不惊的看着他。

    “我不会偷偷哭,也不会找你。”

    “下次你管别人的事情之前,先管好你自己那边的麻烦吧。”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齐媛喜欢他,但他不喜欢齐媛。

    我无意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

    我只是比较好奇,我重新回到校园之后,迎接我的会是什么事情。

    反正,我们到时候也见不到的。

    我对我的前途还是比较迷茫的。

    我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上一个好大学,如果考上之后我又该去哪里拿钱上学。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我不会再遇见夏馨月他们。

    只要再过一年,我就可以逃离这个地方。

    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了,我恶心又难堪的过去。

    我想要再度关上门,却又一次的被拦住了。

    我低着头,看着他穿的那双小白鞋。

    干净又整洁。

    他还挺爱干净的。

    “我看见了。”

    我抬头,看着他。

    “我看见你了,几年前。你一个人躲在小巷子里的时候,我看到你了。”

    他好像有点局促不安,头微微偏向侧边。

    “只不过我那时候有事情,着急走,所以我没来得及给你递餐巾纸。转学来的时候,我第一眼就认出是你了。”

    我不需要特地寻找这个记忆片段,几乎是一瞬间我就知道了是自己被那个人侵犯之后的那段时间。

    我会不断地伤害自己,偷偷躲在各个巷子里哭——因为沈安不喜欢我哭。

    我点了点头,“哦”了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虽然我看上去很无所谓,但我其实还是不能够接受的,可现实就是这样的。

    我曾无数次把梵清幻想成我的乌托邦——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

    他确实是我的乌托邦。

    但现实不是单凭幻想就能活下去的。

    现在有人砸碎了这面镜子,逼迫我脱离,那我也只能脱离。

    因为现实是不可磨灭的,记忆是无法篡改的,过去是无法掩盖的。

    我也只能,被迫的拉出那个牢笼,一直不停歇的往前跑。

    直到死去。

    如果现在的我直接死去,或许我就不用再奔跑。

    可我不想再让梵清担心。

    我希望他永远快乐,这是我最真挚的愿望。

    陆生没再敲门,我也不知道他走了没有。

    我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没想到当年的事情被这么多人以碎片的形式被这么多人目击。

    或许这从来都不是一个秘密。

    我只是有点不甘心。

    我也想拥有一个作为正常人的,完整的人生。

    这一点小小的愿望却很难实现。

    沈安收养我之后,虽然对我没有多少关心。

    但我已经很感激。

    他让我有了一个栖息地,有了读书认字的机会。

    我甚至有时候开始畅想美好的未来,作为一个健全人活着。

    但一切都从那个男人的出现开始破碎。

    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出现了一个无法挽回的裂痕。

    如果说以前还能苦苦支撑。

    那么到了现在,已经完全破碎。

    我笑着起身去给自己做饭。

    也不知道梵清现在在干什么。

    或许宁兰已经劝了他出过留学,或许他还固执的在家里对抗。

    不管如何,我都要慢慢的从梵清的生活中褪去。

    捏紧了自己手中的食材,我叹了口气。

    随后,我听到了来房间里的声音。

    好像是窗户碰撞。

    我皱着眉,想起自己确实没关窗户,想着陆生主意还挺多的。

    扔下手里的东西,我抿着唇走向房间里。

    但四目相对,我突然满脑子忘记了思考。

    那个平日里一向谦和有礼的梵清,突然从我房间的窗户翻了进来。

    他朝我挥了挥手,似乎在说“沅沅,好久不久。”

    我上前两步,看着梵清,说的话有点结结巴巴的。

    “你......你怎么来了......”

    梵清似乎被我逗笑了,伸着手走过来揉了揉我的头发。

    “你家就在这里,我怎么不能来。你还能带着房子跑了吗?”

    我摇了摇头,眼泪却已经控制不住的溢出眼眶。

    明明是调侃的笑话,我却笑不出来。

    “是不喜欢医院吗?”梵清轻轻的叹了口气,“那就不住了,下次不要一声不吭的走出来了。”

    “我不会走的,我不会走的沅沅。”

    “走不走没有太多意义了梵清。”我低着头,任由眼泪一滴滴的掉落在地上。

    “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现在不想跟在你身后了。”

    “我太累了,我想休息一下。”

    “好。”梵清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头,我的嘴角微微勾起。

    “你走吧。”

    再次抬头,我又笑的很开心,拉着梵清的手,去打开大门。

    “沅沅,你打算休息到什么时候。”

    他顺从的跟着我,开口问了我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沅沅,你会好好的活下去的,对吧?”

    我停住脚步,转过头看着梵清肯定的点了点头。

    梵清,我会尽力活下去的。

    伸手打开了门,我抬头却看见陆生还站在门口。

    他目光里没有丝毫意外的看着梵清。

    我愣住了,没想到他还没走。

    在我还没开口的时候,陆生突然笑着对着梵清说。

    “梵清,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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