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大哥哥也曾如此这般坐着，她不可思议地一点点移动着。
那动作、那身影、那神态，他分明就是大哥哥呀！竟不知他就是惦念很久的大哥哥，直到站到他跟前，看着高大的人儿此刻那么弱小。
周慕寒抬头看见一张受惊的脸，看她努力克制着情绪，不可思议地摇头，他立马起身，伸出胳膊，可是悬到半空，停住了。
他不知用何种言语解释之前的闭口不谈，他一而再再而三错过坦白的机会，所有的解释都是辩解，他静静等待她的宣判和狂风骤雨袭来。
久久的，没有等来预想的宣判。
她眼泪像断线的风筝般不住往下掉着。
他是灭了自己的心都有了，舔着干燥的嘴唇说:“对不起对不起。”他知道道歉苍白又没用，可是只能道歉，无论如何都得道歉的。
陈楚言只是哭，耳旁一直响起的道歉声，完全听不进去。
他也无从介入。
他只能上前抱住她，一直一直重复着“对不起”，想让她骂让她打，她仍不理，他唯有将她拥得更紧，唯有无数遍道歉.....
......她哽咽着说:“大哥哥。”
周慕寒竟不知如何回复了！
她说：“你过得好吗？你这些年是不是过得很苦？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一直担心你过得好不好？我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你有没有因为糖变得甜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记得我说的‘笑一笑生活就没那么苦了’，不知道你还有没有留着我送你的画，不知道你后来怎么过下去的......你一定过得很苦对不对？一定是失望伤心害怕难过到不敢回来对不对？你现在好了吗？”
周慕寒未等来指责，更加心存愧疚。他说：“我过得很好，吃了糖真的不那么苦了，笑一笑真的就甜了。画我还保存着，因为它们，我现在过得很好，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内心无尽自责。
“真的？”她趴在他胸前，眼泪早已将他的衣服弄湿。
他柔声说:“真的。”
她圈住他的腰，说：“嗯，你好我就放心了，你不要说对不起，对不起应该是过得不好才说的，你那时失去了爸爸妈妈，你那么苦，我怎么能去责怪你，你这么多年没来找我，一定有很多很多的苦衷，虽然我不知道，但我又知道。”
“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你来得刚刚好。真的，一切都刚刚好。”她静静解释着：“你来见我的时候过得好了，你来了以后我也慢慢变好，所以一切都是刚刚好。”
“一切都是刚刚好。”他重复着。
她说:“大哥哥，我们回家吃饭吧！”
“嗯，回家吃饭。”
天依然晴朗，温度不低，暖暖的阳光照得人身暖心暖。
停车场距离陈楚言家有一些些路，餐后，周慕寒开了车门，一只手扶住门把，另一只手摸摸她的头，没有急着上车。
“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嗯？”他不舍嘱咐着。
“知道了，你快上车吧！”
他伤心问：“怎么？你是赶我走？”
“嗯，快走，赶你走。”她催他上车，担心他因此延误工作。
他坐在车里再说一句:“要乖乖的，我会想你的。”
她笑着和他挥手。
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人好奇看着她，像是说些不好的话，又像是在称赞他的英俊，也可能在夸奖那辆不错的汽车。
陈楚言对于一切，装没看见。
在新学期报到时，只觉老天爷任性。
在张家镇时接连下雨，她未曾想到了东城，雨水仍是淅淅沥沥的。
她站在东大门口，看了眼“东成大学”四个字，因为路面湿滑，拉着行李箱一路往校园走去，走得格外小心。
穿过大门走至宿舍区，道路仍如往昔般干净整洁，树木也如往昔般苍翠。刚跨过大门，门卫大叔冲她笑意盈盈，她也挥手致意。沿着大门口往里走，清心苑的小广场，梅树上的新叶喜上树梢，一片片嫩绿令人神清气爽。
她看向三楼粉色的窗帘，碎花若是按在梅枝上，应是别样美丽，宿舍进出的人儿，若是赶考的书生应是别样有趣。抬腕看表，将近十一点，她拉起行李箱快速往大厅直奔。
才进玄关。
“楚言。”一记熟悉的声音响起。
刘思维正坐在大厅一角，他笑意盈盈地起身，“等你一起吃饭。”
“可是我还没整理。”
“没事，我给你拎上去，吃完再整理也不迟。”他拉着她的行李箱往楼梯口走去，根本不给她说话的余地，三下五除二拎到房门口。
“我在楼下等你。”又挥手跑下楼。
陈楚言说不上来，他哪里变了。
因为整个假期窗户都一直关着，这几天又是阴雨天，房间有些小异味，她将窗户半开通风，简单整理了下，到点胃就准时提醒饿了，拿上手机迅速下楼。
刘思维忙迎上来。“这么快？”
她笑了笑。
行走于食堂的路上，她问:“叶挺宇呢？”
刘思维说：“他啊，下午才过来，那个人恋家得很，但我喜欢将事情先做到位，再说今天有红烧肉。”
“这么肯定？”
“是有规律的。但凡周一，周五一定有红烧肉，重大节日也都有，或者有企业考查也会有。”刘思维乐呵呵，说：“到了。”
绅士地请女士先进。
因为第一天报到，食堂并没有多少人。陈楚言看向窗口，果然有红烧肉，二人坐在位置边吃边聊着开学事宜，还有各个学院间共同的通知。刘思维什么都知道一些，就是其他学院的一些事情也有所了解，就像“东大小百科”，惹得陈楚言连连称赞。
“哦，对了，我想起一事。” 他突然说。“上次聊起的古事杂志，我了解过，文学院里很多人想进，门槛很高，不仅东大的学生，就是其他学校的同学毕业也都想进。”
是略有耳闻。
“古事杂志影响力很大，从口碑和权威来说在业界都最顶尖，虽然要求是高，进去的难度也挺大，但其实也不是没机会，说不定也不是不好进。”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学生参加过比赛，当然是全国类的，或者加入过考古研究，又或者出过书，都是有很大机会的。”他说得特别投入，连夹菜的动作也停下来。
陈楚言不做思考就拒绝。“谢谢你。但我还是先好好读书吧，那本杂志是很好，里面的内容也很特别，之前我看到过，制作也很精良，但我好像是没有机会的。”
刘思维诧异。“为什么？”
“因为我既没得过奖，也没有考古方面的经历，也没有参加过比赛。”她从知道母亲的想法，就打消了一切念想，尽管曾经憧憬梦想过，更是付出过努力，但都是妄想。
“学校不是后面会组织比赛吗？你要是获奖，再进到全国比赛，那你就有机会了，你都得了东大的第一，机会很大的。”
这不一样。
“你不要放弃，我觉得机会很好，而且又是东大老师创办的，这不是近水楼台吗？”
“东大老师办的？”这点她倒不知道。
“对呀。比赛是其中的途径，也可以看看其他办法。”
陈楚言没想到那时的闲聊，刘思维居然记在心里。但她的追求早已埋葬，“真的谢谢你的好意，没想到你打听了那么多，不过我还是想毕业后踏踏实实工作。”
“楚言......”
“我知道你觉得可惜，”陈楚言看他面露惋惜，“这样吧，回头要是有机会我参加，只是你不太知道我的情况，目前来看，工作对我来说比较重要。”
刘思维还想劝，想着这件事他做起来并不难......
她说：“你放心，我只是暂且停下，一旦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尝试的。”
他没再说话了，将她送到宿舍楼下。
陈楚言一边整理着寝室，一边查看手机里可能出现的班级通知，没等到班级消息，倒是收到薛然然的。
【言言，快来大门口救我，门卫大叔还和上学期一样固执，坚决不肯让我们把汽车开进来，也不允许家长进校门，他们无视我这小可爱，你不能见死不救，快来救我，爱你，等你。】
她联想着然然说话的模样，再看第二条消息:【东西是有一点点多，嘻嘻，门卫大叔也有点奇怪，对了，穿暖和一些，还有，我爸妈也想见见大美人。】
陈楚言弱弱回道:【可以让叔叔阿姨先离开吗？】又删掉，很怂地回了条:【好的。】她注重了下仪表仪态，快速梳理了下头发，又觉得让长辈等十分不礼貌，随意照了下镜子，匆匆忙下楼。
不一会儿就到大门口，只见一对中年夫妇，男士休闲装束里透着沉稳，女士素净中亲和力十足，看眉目，旁边女孩和她几分神似。
她刚想上前打招呼。
薛然然过来一把抱住。“言言，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你不知道，国外一点都不好，吃不好睡不好，我跟你说，明年我要把你带回我家过年。”她继续吐露相思：“你不要说话，我再抱会儿，爸爸妈妈你们也不要说话，我就再抱一会。”
薛爸薛妈看傻眼。
门卫大叔露出窃笑。
薛然然才松开:“好了。”
薛妈说：“这丫头被我们宠坏了，真是不知道场合，你莫怪。”
“然然和好朋友亲近，多好。”薛爸说话了。
薛然然骄傲着：“还是爸爸疼我。”
“怎么就爸爸疼你了？妈妈只是觉得要分场合，你看这大庭广众的，还是要注意形象。”薛妈明显吃醋。
那动作、那身影、那神态，他分明就是大哥哥呀！竟不知他就是惦念很久的大哥哥，直到站到他跟前，看着高大的人儿此刻那么弱小。
周慕寒抬头看见一张受惊的脸，看她努力克制着情绪，不可思议地摇头，他立马起身，伸出胳膊，可是悬到半空，停住了。
他不知用何种言语解释之前的闭口不谈，他一而再再而三错过坦白的机会，所有的解释都是辩解，他静静等待她的宣判和狂风骤雨袭来。
久久的，没有等来预想的宣判。
她眼泪像断线的风筝般不住往下掉着。
他是灭了自己的心都有了，舔着干燥的嘴唇说:“对不起对不起。”他知道道歉苍白又没用，可是只能道歉，无论如何都得道歉的。
陈楚言只是哭，耳旁一直响起的道歉声，完全听不进去。
他也无从介入。
他只能上前抱住她，一直一直重复着“对不起”，想让她骂让她打，她仍不理，他唯有将她拥得更紧，唯有无数遍道歉.....
......她哽咽着说:“大哥哥。”
周慕寒竟不知如何回复了！
她说：“你过得好吗？你这些年是不是过得很苦？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一直担心你过得好不好？我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你有没有因为糖变得甜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记得我说的‘笑一笑生活就没那么苦了’，不知道你还有没有留着我送你的画，不知道你后来怎么过下去的......你一定过得很苦对不对？一定是失望伤心害怕难过到不敢回来对不对？你现在好了吗？”
周慕寒未等来指责，更加心存愧疚。他说：“我过得很好，吃了糖真的不那么苦了，笑一笑真的就甜了。画我还保存着，因为它们，我现在过得很好，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内心无尽自责。
“真的？”她趴在他胸前，眼泪早已将他的衣服弄湿。
他柔声说:“真的。”
她圈住他的腰，说：“嗯，你好我就放心了，你不要说对不起，对不起应该是过得不好才说的，你那时失去了爸爸妈妈，你那么苦，我怎么能去责怪你，你这么多年没来找我，一定有很多很多的苦衷，虽然我不知道，但我又知道。”
“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你来得刚刚好。真的，一切都刚刚好。”她静静解释着：“你来见我的时候过得好了，你来了以后我也慢慢变好，所以一切都是刚刚好。”
“一切都是刚刚好。”他重复着。
她说:“大哥哥，我们回家吃饭吧！”
“嗯，回家吃饭。”
天依然晴朗，温度不低，暖暖的阳光照得人身暖心暖。
停车场距离陈楚言家有一些些路，餐后，周慕寒开了车门，一只手扶住门把，另一只手摸摸她的头，没有急着上车。
“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嗯？”他不舍嘱咐着。
“知道了，你快上车吧！”
他伤心问：“怎么？你是赶我走？”
“嗯，快走，赶你走。”她催他上车，担心他因此延误工作。
他坐在车里再说一句:“要乖乖的，我会想你的。”
她笑着和他挥手。
走在回家的路上，有人好奇看着她，像是说些不好的话，又像是在称赞他的英俊，也可能在夸奖那辆不错的汽车。
陈楚言对于一切，装没看见。
在新学期报到时，只觉老天爷任性。
在张家镇时接连下雨，她未曾想到了东城，雨水仍是淅淅沥沥的。
她站在东大门口，看了眼“东成大学”四个字，因为路面湿滑，拉着行李箱一路往校园走去，走得格外小心。
穿过大门走至宿舍区，道路仍如往昔般干净整洁，树木也如往昔般苍翠。刚跨过大门，门卫大叔冲她笑意盈盈，她也挥手致意。沿着大门口往里走，清心苑的小广场，梅树上的新叶喜上树梢，一片片嫩绿令人神清气爽。
她看向三楼粉色的窗帘，碎花若是按在梅枝上，应是别样美丽，宿舍进出的人儿，若是赶考的书生应是别样有趣。抬腕看表，将近十一点，她拉起行李箱快速往大厅直奔。
才进玄关。
“楚言。”一记熟悉的声音响起。
刘思维正坐在大厅一角，他笑意盈盈地起身，“等你一起吃饭。”
“可是我还没整理。”
“没事，我给你拎上去，吃完再整理也不迟。”他拉着她的行李箱往楼梯口走去，根本不给她说话的余地，三下五除二拎到房门口。
“我在楼下等你。”又挥手跑下楼。
陈楚言说不上来，他哪里变了。
因为整个假期窗户都一直关着，这几天又是阴雨天，房间有些小异味，她将窗户半开通风，简单整理了下，到点胃就准时提醒饿了，拿上手机迅速下楼。
刘思维忙迎上来。“这么快？”
她笑了笑。
行走于食堂的路上，她问:“叶挺宇呢？”
刘思维说：“他啊，下午才过来，那个人恋家得很，但我喜欢将事情先做到位，再说今天有红烧肉。”
“这么肯定？”
“是有规律的。但凡周一，周五一定有红烧肉，重大节日也都有，或者有企业考查也会有。”刘思维乐呵呵，说：“到了。”
绅士地请女士先进。
因为第一天报到，食堂并没有多少人。陈楚言看向窗口，果然有红烧肉，二人坐在位置边吃边聊着开学事宜，还有各个学院间共同的通知。刘思维什么都知道一些，就是其他学院的一些事情也有所了解，就像“东大小百科”，惹得陈楚言连连称赞。
“哦，对了，我想起一事。” 他突然说。“上次聊起的古事杂志，我了解过，文学院里很多人想进，门槛很高，不仅东大的学生，就是其他学校的同学毕业也都想进。”
是略有耳闻。
“古事杂志影响力很大，从口碑和权威来说在业界都最顶尖，虽然要求是高，进去的难度也挺大，但其实也不是没机会，说不定也不是不好进。”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学生参加过比赛，当然是全国类的，或者加入过考古研究，又或者出过书，都是有很大机会的。”他说得特别投入，连夹菜的动作也停下来。
陈楚言不做思考就拒绝。“谢谢你。但我还是先好好读书吧，那本杂志是很好，里面的内容也很特别，之前我看到过，制作也很精良，但我好像是没有机会的。”
刘思维诧异。“为什么？”
“因为我既没得过奖，也没有考古方面的经历，也没有参加过比赛。”她从知道母亲的想法，就打消了一切念想，尽管曾经憧憬梦想过，更是付出过努力，但都是妄想。
“学校不是后面会组织比赛吗？你要是获奖，再进到全国比赛，那你就有机会了，你都得了东大的第一，机会很大的。”
这不一样。
“你不要放弃，我觉得机会很好，而且又是东大老师创办的，这不是近水楼台吗？”
“东大老师办的？”这点她倒不知道。
“对呀。比赛是其中的途径，也可以看看其他办法。”
陈楚言没想到那时的闲聊，刘思维居然记在心里。但她的追求早已埋葬，“真的谢谢你的好意，没想到你打听了那么多，不过我还是想毕业后踏踏实实工作。”
“楚言......”
“我知道你觉得可惜，”陈楚言看他面露惋惜，“这样吧，回头要是有机会我参加，只是你不太知道我的情况，目前来看，工作对我来说比较重要。”
刘思维还想劝，想着这件事他做起来并不难......
她说：“你放心，我只是暂且停下，一旦有机会，我一定会去尝试的。”
他没再说话了，将她送到宿舍楼下。
陈楚言一边整理着寝室，一边查看手机里可能出现的班级通知，没等到班级消息，倒是收到薛然然的。
【言言，快来大门口救我，门卫大叔还和上学期一样固执，坚决不肯让我们把汽车开进来，也不允许家长进校门，他们无视我这小可爱，你不能见死不救，快来救我，爱你，等你。】
她联想着然然说话的模样，再看第二条消息:【东西是有一点点多，嘻嘻，门卫大叔也有点奇怪，对了，穿暖和一些，还有，我爸妈也想见见大美人。】
陈楚言弱弱回道:【可以让叔叔阿姨先离开吗？】又删掉，很怂地回了条:【好的。】她注重了下仪表仪态，快速梳理了下头发，又觉得让长辈等十分不礼貌，随意照了下镜子，匆匆忙下楼。
不一会儿就到大门口，只见一对中年夫妇，男士休闲装束里透着沉稳，女士素净中亲和力十足，看眉目，旁边女孩和她几分神似。
她刚想上前打招呼。
薛然然过来一把抱住。“言言，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你不知道，国外一点都不好，吃不好睡不好，我跟你说，明年我要把你带回我家过年。”她继续吐露相思：“你不要说话，我再抱会儿，爸爸妈妈你们也不要说话，我就再抱一会。”
薛爸薛妈看傻眼。
门卫大叔露出窃笑。
薛然然才松开:“好了。”
薛妈说：“这丫头被我们宠坏了，真是不知道场合，你莫怪。”
“然然和好朋友亲近，多好。”薛爸说话了。
薛然然骄傲着：“还是爸爸疼我。”
“怎么就爸爸疼你了？妈妈只是觉得要分场合，你看这大庭广众的，还是要注意形象。”薛妈明显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