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克托的下台给予伊奈茨大量信心,沙菲克小姐也说一旦没有了某些便利的关系、对赫克托的起诉成功的机会就大多了。

    原告该做的都协助做好,接下来就看沙菲克的专业水平如何。

    大约是由于骨子里的乐观主义精神,伊奈茨是相信她可以回家的。

    一想到终于能看见外婆他们,她原本就不错的心情更是天天高涨,按邓布利多的话说,她真是一个“四处传递欢乐的孩子”。

    的确,她在霍格沃茨的朋友可不少,周六去霍格莫德村,一路上说话不用停嘴,因为见到太多熟人,比如亨德里克,他最近在忙更多神奇生物项目的研究,来霍格莫德纯粹是为了买材料的,没谈几句就匆匆告辞回学校,教授们都说他毕业后会去罗马尼亚研究火龙,他具有和研究神奇动物的大前辈纽特·斯卡曼德的学者精神。

    唯一不太畅快的小插曲是,伊格内修斯和柳克丽霞吵了场架,他们现在互不理对方。

    吵架的原因倒是件小事,某天柳克丽霞说父母已经开始暗示她毕业后不久就需要结婚的问题,大家族的束缚真让人受不了啊,结果伊格内修斯却轻飘飘的:

    “这有什么,你不答应不就完了,又没人拿枪指着你的头。” 后半句是他从弗莱蒙特那儿学来的,自从他们知道麻瓜的武器是枪。

    柳克丽霞反驳他不懂得共情,甚至不为朋友感同身受一下,接着伊格内修斯的话就有些过分了,他抱怨道:

    “谁让你一直以来这么软弱?我都说了,该反抗的时候就得大声抗议!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不会被他们约束成你今天这样畏手畏脚的。”

    这段话正正踩了柳克丽霞的红线,她再也没理过伊格内修斯,或者准确地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听完这个场景复原,伊奈茨摇着头公正地表示:

    “这次是你不对,伊格。” 她一改懒洋洋的态度,严肃道:“你不能在假设一件从未发生过的事时,决绝地下结论说自己能够做得比现在这个当事人好,这并不公平。”

    “我很抱歉她说得没错,兄弟。” 弗莱蒙特也不赞同伊格内修斯的观点,爱莫能助地拍拍对方肩膀:“你的话太过了,你得跟柳克丽霞道歉。”

    虽然不清楚伊格内修斯用的什么办法让柳克丽霞消气,但是一个星期后他们恢复了交际,对此伊奈茨很欣慰。

    这对青梅竹马是潜在恋人这一点,学院里每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因此渐渐地,有人拿四人组中剩下的伊奈茨和弗莱蒙特开玩笑了——

    “不是吧,她?!”

    “就他?”

    听见大家的打趣,伊奈茨和弗莱蒙特几乎是异口同声,互看一眼,然后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我一辈子单身汉都不会娶这个悍妇的!”

    “哎唷我才说我不要跟一个比我还矮的人在一起呢!”

    “拜托、是你高得不正常!”

    “你少胡说,比我高的男孩多的是,比如亨利①,比如伊格……一抓一大把好吗?” 再比如汤姆——伊奈茨突然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他。

    他们只是嘴上不饶人,争论结束,仍旧会“握手言和”。

    “刚刚我就这么随口一说,你不是真的悍妇啦,哪个男人拥有你会很幸运。”

    “行,那我也表示一下,你未来的妻子和孩子也会十分幸福。” 伊奈茨敷衍地说。

    “你们在说什么呢?” 伊格内修斯大老远听到他们的声音,颇为嫌弃地问。

    “弗莱以后的家庭有多美满。” 伊奈茨抢在弗莱蒙特的前头笑嘻嘻道。

    “哦?想这么远啊!” 伊格内修斯来了兴致,“所以,有多好?哎我知道,首先肯定不缺大把金加隆。”

    “哼,最重要的是我和我的妻子很相爱,就算老得走不动道了,她还愿意听我讲发明多有趣,我们会一起在月亮底下吃焦糖布丁。” 弗莱蒙特骄傲地说,好像这会儿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

    “真浪漫。” 伊奈茨笑了起来。

    “嘿,那你的孩子呢?” 伊格内修斯图热闹地追问。

    “我的孩子?当然是任由他/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弗莱蒙特大摇大摆地回答,“每天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哎、就像伊奈茨那样傻乐!”

    “像伊奈茨那样?” 伊格内修斯憋着笑,假装不赞同地皱起眉嫌弃道:“那如果我是你老婆,我就把你的头打爆。”

    三个人大笑着,不少路过的斯莱特林翻了个白眼。

    “伊奈茨,你呢?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喜欢。”

    “唔,听着是有点麻烦。” 伊奈茨背过手,认真地思考一会儿,“最重要的嘛,不能比我穷,不然离婚的时候得分走不少我的钱。”

    “哪儿有人结婚前就想着离婚的啊?” 俩男孩笑道。

    “世事无常呀。” 伊奈茨欢快地说,“嗯其次,要长得不错,等等,我要求调换一下顺序,相貌比钱不钱的重要!”

    两个看乐子人笑疯了。

    “最后,年纪得比我大一点。” 她充满闲情逸致地作结。

    “大多少?”

    “不知道,三四年吧?反正不能比我小。”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在默默地听完她这些无心发言。

    “伊奈茨,你要求好多啊。”

    “这点要求不多啦,我还没说他的性格得什么样呢。” 她摆了摆手。

    “那还得什么样?”

    “温柔,聪明,开朗,风趣,善良,正直,勇敢,耐心,专一,乐观,有风度……”

    她像在报菜名。

    “停停停停,我说停停。” 他们双双做了个制止的手势,忍不住质疑道:“你这说的是假人吧?这世上哪儿来的这么完美的人呐!”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她乐呵呵地说。

    “可是人总得有缺点的吧?”

    “我能忍受一些无伤大雅的缺点啦。” 她点头。

    “比如?”

    “像小孩一样爱吃甜,一研究热爱的东西就废寝忘食,比较黏人……这些呗。”

    “你这形容得跟宠物似的。” 弗莱蒙特撇了撇嘴。

    “啧啧,你们男孩不懂,我和朵丽丝聊这些的时候,她就非常赞同我。” 伊奈茨对他们的态度不以为然。

    别说朵丽丝·艾博赞同,大概没有一个女孩会不喜欢这么完美的存在,即使从未见过,也会多少有点向往。而事实上,伊奈茨不是特别渴望爱情或者婚姻,理由比较简单,不管是她的亲生父母、还是继父,这三个家伙留给她的印象可不太好,导致她认为,不存在长久的感情、但存在长久的契约关系,结婚就是以契约维系感情的形式。

    当然了,假如真的出现这么完美的人,她是不会拒绝的。谈恋爱不代表要结婚,她记得保护好自己的私有财产就行。

    至于结婚和生育,这是两件可以分开的大事,得排在她的梦想之后。

    如果她的小金库一直保持丰厚的收入,未来想要个孩子也不是不行。她的原生家庭告诉她,生养小孩该捆绑的是财力,而不是婚姻。

    经历了“迷你留声”和“烟雾糖”的发行,伊奈茨逐渐认清自己的梦想正是永远保有创造力。

    去完霍格莫德,她一如既往带了点蜂蜜公爵的新品,敲了敲邓布利多教授办公室的门。

    “请进。” 邓布利多正站在冥想盆前,看起来他刚处理完一段记忆,见到她后微笑着问:“是你呀,伊奈茨,有什么事吗?”

    “我想跟您分享一些糖果。” 伊奈茨不由看了冥想盆好几眼,她觉得这很酷。

    “噢,谢谢你总是这么有心。” 邓布利多坐下椅子,选择接受学生的好意。

    为了不让教授产生收礼物的不自在情绪,伊奈茨自己也拆了根柠檬雪宝吃,她的眼睛情不自禁往储存小记忆瓶的玻璃柜瞧。

    “你对它们很好奇。” 邓布利多温和地指出。

    “嗯,因为很有趣。” 她诚实地回答。

    “许多巫师不这么认为。” 邓布利多慢慢踱步到冥想盆旁,“这是件很私人的东西,包含着大量秘密,令他们畏惧和警惕。”

    “啊,您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某种程度来说,它甚至有一些危险。” 她恍然大悟。

    “是的,我很高兴你注意到这一点。” 邓布利多认可地又笑了笑。

    走出办公室,她一边任由思维发散一边散步回宿舍,刚到不久,窗边传来猫头鹰翅膀拍向玻璃啪嗒啪嗒的声音,她定睛一看、竟然是汤姆的猫头鹰,他罕见地送来一封口信,约她今晚九点钟图书馆自习室见。

    直觉告诉她应该不会是什么好事,不出所料,等她到自习室,他直截了当丢给她一本书,一本讲述摄神取念及大脑封闭术的教程,她对此不太惊讶——说真的,历经这么几年与他共处,稍微瞥一眼都知道他爱看写什么书,尖端黑魔法相关尤其被他钟情,某天他找她讨论杀戮咒她都不会稀奇。

    “你想找我做搭档练习啊?” 她率先开口道,懒洋洋地翻开一页:“真瞧得起我。”

    “我是好心提醒你,伊奈茨,与其把时间浪费在魁地奇这种上不了台面、对你脑筋没半点好处的东西,不如多学些好的,否则我很难想象以你这资质,毕业后除了跟那群汗淋淋臭烘烘的壮汉们争一只蠢飞贼之外还能干些什么。” 汤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抬了抬下巴,灯光与阴影相互映衬的笼罩下,整张脸的线条显得更加精致、分明。

    “我浪费的又不是你的时间。” 她想也不想地回嘴,一瞬间的静默之后,她玩味地笑了起来:“倒是你,总是那么留心我和伊格内修斯他们,算不算浪费时间呢——”

    几乎是话音响起的那一刻,汤姆的脸色一变,鼻尖因深呼吸不可自制地扭曲,下颚的一处肌肉神经质般抽动了下、似乎是在咬牙切齿——就在刚刚,伊奈茨对他用了摄神取念,毫无防备她早会这招的自己来不及启动大脑封闭术,泄露了某些根本没有意义的记忆画面。

    “被人不尊重的感觉很难受对吧。” 伊奈茨镇定而冷漠地与他对视着,她相信如果这里不是图书馆、汤姆早把她给宰了,即便如此,她还是很从容,一边站起身一边把书推回去,她面无表情地说:“我认为你应该体会体会……每次和你对话,我都会产生这种感受,不太公平不是吗。我需要提醒你,汤姆,将我生出来的那个女人、精神可不太正常。神经病的女儿又会好到哪里去?省省力气,别把你在外对其他人的态度带到我面前。”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路上她忍不住嫌弃摄神取念不够好的地方:再怎么高超的巫师对再怎么低级的巫师使用,对方始终会知道,大脑封闭术可以有效对付,盔甲护身可以及时反击,这个魔法着实有点错漏百出。

    有没有什么魔法能做到读取人的想法就像偷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呢?而且,不仅能对人这么用,对物也行,魔法一向会留下痕迹,曾有很多中世纪巫师喜欢给物附魔正是这个原因——假如做得到通过遗物来读取记忆的话,她可以知道许多想调查的不为人知的往事,比如她家族的过去。

    自创魔咒不是易事,短则几年,长则好几个十年。

    首要的重中之重是查阅资料。

    虽然上一次到图书馆是一出不欢而散,伊奈茨不在乎自己再踏入这个场所时会不会遇到汤姆,她没想过避开他,谁让他先出言不逊呢?

    霍格沃茨的藏书十分丰富,她翻看得眼睛都快瞎掉,羊皮纸上洋洋洒洒凌乱的笔记和公式。

    “完了,伊奈茨还是变成和她弟弟一样的呆子了。” 伊格内修斯故意说。

    其实不止是伊奈茨成为图书馆常客,弗莱蒙特也是,他那一句“要发明超越祖先神奇魔药”的愿望不是说说而已,现在只剩下伊格内修斯和柳克丽霞互相作伴。

    三年级多了大量选修课,伊奈茨选的最少,只有古代如尼文研究和保护神奇生物课,她最近上课不太积极,光顾着研究自己的魔咒,没怎么给学院加分。上这两门选修时,汤姆也在,她猜他选了所有课程。

    保护神奇生物课上有个需要二人组队的作业,是记录弗洛伯毛虫的周期习性并撰写论文,这课题无聊得要死,且没一丁点意义,她后悔自己选了这门课,要不是以为这属于户外实践型的选修,谁要观察破毛虫呀?她一边愤愤地想,一边想拉一个赫奇帕奇好说话的冤大头来帮忙分担大部分麻烦,汤姆却叫住她,示意他们俩一队。

    真怪……他整个人的状态稀松平常,仿佛那天的不快从未发生过。

    他没理由不生气啊。她想,这有可能是不安好心的预谋,然而一节课过去,他什么话都没多说。

    伊奈茨快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喝了复方汤剂的假汤姆了。

    而他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自己上次这么还击有点过头——反驳对方恶言相向就够够的,直接用摄神取念恐怕沾了几分“羞辱”的意味……等等,伊奈茨,你别胡想了,他可没为你换位思考过……她自忖道。

    他们是一个上交完成任务的组别。

    离下课还剩十几分钟,她正想着自己该如何没话找话说,汤姆却主动对她道:

    “如果你想查阅海尔波和莫佳娜②他们详细的伟大事迹,恐怕得动用到禁书区的位置。” 他眼里的情绪很是平静,轻轻挥了下魔杖,一张纸条夹入了她的教科书中,她低头一看,竟然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给他的自由出入禁书区的批准条,填姓名的框格里还能填进一个名额。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心直口快道:“都这样了你还愿意帮我?”

    “呵,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学得会对事不对人的行为逻辑。” 他嗤笑道,“我不跟幼稚心性的小孩计较,况且,能让你稍微有所长进,干点正事,我的这点帮助起码不算白费。”

    “好吧。那真是谢谢你。” 她看他又恢复成昔日熟悉的嘴脸,反倒放心得多,耸了耸肩建议说:“要不,我不用大脑封闭术,你对我用一次摄神取念也行。”

    “我没你想得这么无聊,伊奈茨。” 他嘲讽的笑意加深,冷哼了一声,垂下头继续写着论文,眼中的感情不知不觉冷却与消散,如一只空洞的黑水潭——

    他真的没有一点怒火吗?这怎么可能呢,他一度想将她折磨得后悔那天对自己的冒犯,不过这个折磨,需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行,到那一刻,她会因为他而无比痛苦。

    至于现在,一旦考虑她身上拥有着某些神秘而强大的力量,一旦想到那一件只有弗利真正的继承人才可以获得的宝物,他自然有得是耐心和她耗下去。

    他甚至有信心让她甘愿双手奉上她的所有——

    就像他的其他教徒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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