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伊奈茨悄悄四处翻书查找汤姆重返幼年的原因是否与她制作的结时神器有关,很遗憾、考据的资料证明:确实有关。

    “……它的危险之处正在于‘动荡’,在初步完成的前阶段会影响主体的魔法能量,极有可能使其偶然间陷入可怕的麻烦,轻微的比如不得不回到婴幼儿时期来保护主体的生命,严重的则有死亡、精神受损、灵肉撕裂等等可能性……” 读到这里,她忍不住庆幸汤姆是个水准顶尖的巫师,不然导致他突兀离奇地丧命就太无辜了——她是指她很无辜,毕竟一开始自己只是想送件富有纪念价值的礼物而已,没想过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更不想沦落到成为“某女子精心准备的生日惊喜意外杀死朋友”这种戏剧化新闻标题的主角。

    原来追求长生不老的风险是如此之大、它们都属于违背自然伦理的边缘产物,算了倒不如承认说、它们是黑魔法,没什么底线的东西,但木已成舟,她懒得计较自己早年的鬼迷心窍,何况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尽管她看见“犹如与魔鬼缔结契约,神器制作者所付出代价沉重不可估量,或许需要承受牺牲健康的痛苦……”这一行字时,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怪不得自己的体质会变差,就算是在魔法世界,等价交换的真理性原则是永恒不变的。

    对此汤姆非常烦躁,因为婴儿的身体简直烦人透顶,要保持均衡的饮食和充足的睡眠、这些纯粹浪费宝贵时间的世俗活动!他好不容易练就的不凡躯体不仅被迫通通泡汤,而且该死的——伊奈茨对他的无微不至让他更气极,她沉浸在母亲角色中乐此不疲地把他当作演家家酒的小孩……他怒火冲天,却别无他法。

    “喔,你起得真早,要不要先喝点奶粉,我还没搞明白辅食怎么做。” 她连赖床习惯都改掉,兴冲冲地展示着大清早的购物成果:“看,我给你买了儿童专用的马桶,无论如何,你现在太小只了、我怕浴室的那个马桶你会不小心掉进去淹死。”

    “……伊奈茨,我发誓等我变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对你用阿瓦达索命。” 措辞虽狠戾,音色却稚嫩得有些类似牙牙学语时的口齿不清,毫无威慑力。

    “消消气,坏情绪不利于你的恢复。” 她心平气和地调配着适合幼儿食用的活力药剂、当然其实她是胡来的,照顾人从不是她擅长的领域。

    “省省你的废话,你到底懂不懂怎么解除我当前的困境?” 真想不到他原本的计划全被打乱和延迟,他实在无法忍受。

    “唉呀,我说了我在努力。” 她敷衍道,将一碗温牛奶塞进他的两只小手里,“你催我也没办法。”

    无奈,汤姆心烦地把碗放在一旁,他跳下椅子到洗手台前,明显他的身高够不着台面,只好使劲推过一张小木凳,再站上去,勉为其难地打开水龙头刷牙洗脸。

    目睹这一幕的伊奈茨拼命抿嘴憋笑,脑海里搬出少之又少的悲伤记忆来转移想放声大笑的心思。

    起初汤姆拒绝吃喝,空腹到下午终于忍不了脆弱躯体带来的饥饿烦恼,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根本没必要绝食,忍辱负重、韬光养晦他不是没经历过,大可先将成年人的自尊搁置一边,一切恢复正常后再找伊奈茨算账。

    到了夜晚洗澡的时刻,她多次询问:“你确定不用我帮你?”

    “我数到三、看在梅林的份上,你给我滚出浴室。” 他瞪着她,难得明亮的眼眸显得生机蓬勃。

    凶巴巴的时候更加可爱。孩童独有的圆滚滚的脑袋,肉乎乎的脸,四肢短小以及婴儿肚……能理解喜欢养孩子的柳克丽霞,她心想,从善如流地退出房间关好门。

    熄灯睡觉前汤姆执意要躺沙发而不是床,她轻松制服并像抱宠物小狗那样抱上了床,别忘了她是退役运动员、力气大且身手灵巧,即使换成二十岁的汤姆都不一定赢得了她(物理意义上)

    “放开我伊奈茨!我才不要跟你睡在一起!”

    “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两岁小孩睡不好觉是会死人的。” 她故意吓唬道:“书上说如果你在这个阶段不好好休养生息,等复原后你就完了。”

    于是嘴上抱怨的汤姆不再扑腾着想挣扎出被窝,闭眼躺得离她遥远无比,俩人中间像有一只巨型鬼魂。

    然而这样过了一个月,无疑汤姆的魔力实际比她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短短几周就基本掌握和控制好年幼巫师都会的无杖施法要领,他逐渐可以使用简单的魔法,也意味着她不能再往后拖延:这天在早餐桌上,看穿她蛮不在乎的态度、他表面轻描淡写实则充斥压迫感地说:“我不知道你是想拖到何时,是想拖到我能用魔法操纵起这把黄油刀——”

    “然后割破我的喉咙是不是,我了解你威胁人的风格。” 她面不改色地接话,“听着,我有认真找答案,甚至将所有本来我在忙的事往后推,你的问题被我摆在了优先位置。放轻松,汤姆,我联系到了一位能给出建设性意见的前辈,过两天赶去里斯本就好。”

    1948年的新年正是在葡萄牙度过。此前为他的二十一岁生日庆祝之时,伊奈茨忍住了调侃他年纪的玩笑,承诺绝对尽力且尽快为他从束手束脚的孩童躯壳里解放。

    好一张空头支票、她从没给他少开。

    前往里斯本的一路上,自然每个路人都以为他们是母子,这真的无可避免,谁叫现在的他们肉眼可见相差近二十岁还长得挺像呢,不管是带着他出门去哪里、从麻瓜商店到巫师酒吧,女人会对她说“单亲妈妈真辛苦啊”,男人们就感叹“你过于年轻去当一名母亲”……诸如此类。

    不知是不是太多念叨致使关系错位的事实入脑,汤姆从最初的排斥演变到会怨念十足地反问她晚回家是不是想饿死自己——

    “……我被困在这具愚蠢的孩子身体,拖累了我的伟大事迹,你绝不能把我扔在这不闻不问。”

    闻言她挑了挑眉,对他罕见流露稚气的反应感到惊讶,她没多想,直接提及重点:

    “我今天去拜访了那名年老的女巫……假如我没听错,你的状况恐怕取决于我对结时神器的完善程度……”

    “伊奈茨——”

    “先别发火,我有个好消息!” 她打断他的大发雷霆,退让道:“直觉告诉我,就快结束了、我发誓!”

    无数次笃定一旦跟她沾边他常常倒霉得超乎预期,汤姆暗暗深呼吸着平复心情,半晌才强撑着理智开口问:

    “别管你的直觉了。告诉我,完成这件东西还差什么,我帮你。”

    她一阵沉默,干笑着挖苦:“哈哈,很棒的质疑,‘里德尔教授’,我反倒想请问你、要是我早知道该怎么做,咱们这会儿还用烦得抓破头皮吗。”

    “……你怎么敢什么都还没搞清楚就着手干一项极度危险的魔法实验?!”

    “不是你跟我说的凡事得尝试?” 她不甘示弱地反驳。

    “我没叫你拿仅限的一条命去尝试!” 他发觉自从走出孤儿院再没像此刻一般气得发疯,伊奈茨果真是带着把他活活气死的使命来到这丑恶的世界,要面对重新洗牌和没有期限的困局、再理性的人也会被恼怒冲昏头脑,他恶狠狠地宣泄道:“你知道吗伊奈茨,有朝一日人人都会害怕直呼我的名字,到那时我要禁止你用魔法,你就只能乖乖待着、安静且安分地……”

    任由他随便发牢骚,她好脾气地边装鸵鸟默不作声边专心看宝宝食谱,等他骂不动了她平静地说:“拜托,哪有那么糟糕,你不是认识不少厉害的黑巫师、也许他们能够给点好建议,我知道你觉得丢脸,你可以说是我变小。”

    可是这同时侧面表明他同样束手无策,这是示弱的象征,他坚决不同意。

    所幸现实的确有了一点转机,回应她请教的第二封信件中,透露了其余的猜测,例如主体的神志、制作者与主体的情结……通常而言只有感情深厚的两者才缔结得了超越时空限制的连接,魔法无不难以捉摸的抽象,掌控它们必须以坚强的心力与意志为基础,抽离特定的人的魔力并进行保存,切分这位巫师的过去、现今与未来,它的性质有几分像日记本里封存的灵魂,但形式上远比魂器高级和复杂,否则莫甘娜等传奇巫师早通通选择做魂器来实现长生不老了,而事实相反:鲜少有巫师沉迷魂器、或示其为强大的保证,因为撕裂灵魂本身已与强大相悖,因为最奇妙的无所匹敌的魔法正需要光明与黑暗共存,相互平衡,如同魔法部那“上锁的房间”、爱的能量亦可熔断利刃……无怪乎由古至今没有成功的案例,由于纯粹的黑巫师内心没有爱,而正派的巫师不会踩过悖德的界限。

    至于怎样解决眼下的困难,很可惜她仍有点稀里糊涂,在羊皮纸上胡乱写着公式和理论,似乎病急乱投医,又似乎是情急之下对药石无灵的病患堆砌全部方法,总之焦头烂额得要命。

    不过,她知道不该撇下在生闷气的汤姆不理会,她找了找减龄药剂的教程,临时熬制一瓶喝了几口,转眼的功夫她回到了自己三岁的模样——

    “汤姆!快看!”

    深陷长久的沉思突然听见小女孩的声音、汤姆蓦地回过神,扭脸看到变回儿时的伊奈茨,明明他理应很是不屑,可不知为何,就像从前她为他唱生日歌的那一刻,嘲讽的语句已到嘴边却又被吞回去。

    带蓬蓬袖的格子裙和小皮鞋,粉蝴蝶结缠在闪着光泽、柔软的深色长发,圆脸颊和亮亮的大眼睛,一瞬间仿佛重新回到童年。

    “来,抓住我的手。” 她牵着他到衣帽间,钻进衣柜,挂着一件件干净衣服暖洋洋的散发香气,门板缝隙透入微光,这一瞬间他们只是两个躲在衣柜的小孩子。

    “我跟你说个秘密哦,汤姆。” 她在他耳边小小声道:“以前我妈妈每次发病,我就会躲藏进衣柜。后来只要我难过或者生气,我也会躲进里面……衣柜是给我最多安全感的地方。”

    他静静地没搭话,回想起他曾经在孤儿院的“战利品”也是放衣柜之中。

    她接着说:“相信我吧,我永远不会丢下你的,看我变成和你一样陪着你,你别再不高兴啦。”

    他依旧不理她的好言相劝,直到听到她忽然笑了几声,他不满地皱了皱眉、不禁反问:

    “你傻笑什么?”

    “没什么。” 她婴儿肥的肉脸笑出了梨涡,快乐地诚实答道:“你气鼓鼓的样子好像维吉尔。”

    “……那个来自意大利的泥巴种诗人维吉尔?”

    “不是,我三四岁时养过一只小狗,它的名字叫维吉尔。”

    “所以你是在说我像狗——”

    “唉呀,不是不是。” 她看他又要生气了,赶紧打断并转移话题,“我怀念一下罢了……你还记得你三四岁时是什么样的吗?”

    “你以为谁能够忘记。蔓延恶臭味的孤儿院,食物要么发霉要么得用抢的才勉强够活,冷冰冰的床铺被褥,肆虐的传染病……还有数不清的恶心小孩……你很好奇我受过的苦难?” 他不知不觉喋喋不休倾吐一堆不曾提起的过往,潜意识的创伤使他此时感觉久违的反胃和难受。

    “我发誓我没有在幸灾乐祸,汤姆。” 她板着脸严肃地强调:“相反,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自己可以再早点遇到你。假如我是在孤儿院认识的你,你只管放心好了——我会教训每一个让你不开心的笨蛋,大人我也不怕。”

    从十二岁起奉承的言语他没少听,再好听的话他在心里也只会嗤之以鼻,然而类似的表述从伊奈茨嘴里说出来却很不同,他说不清哪里不同。

    或许是她总说得像真的那样,或许是他太靠近她了被传染了点古怪,或许是这拖累他的孩童躯壳害他思维变笨。

    “……对了,我刚刚意识到一件大好事。” 她的话常常多得没完没了,“如果这次我成功平复了危机,我想这个魔法大约也可以衍生应用到复活逝者上面。”

    听罢他干巴巴地说:“哦,你想复活谁么。”

    “我妈妈和外婆……难道你不想复活你的妈妈?”

    “有什么作用?” 他面无表情地反问,眼神冷漠,破天荒说出一直压在心底的讽刺:“复活一个本就想死的人。警告她别再掉价地痴迷下等的泥巴种吗。太迟了,没有一丁点意义。”

    她语塞了半晌,有些伤感地说道:“可是,假设她们都后悔了呢——我们的妈妈,当她们发觉自杀实际压根不是解脱。”

    “太迟了伊奈茨。一切都早已结束。” 他毫不留情地断言,“不要再想着幼稚的梦。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但凡有点尊严的人都不会选择当幽灵。”

    原本不太服气的伊奈茨瘪了瘪嘴,迷思半刻,天马行空地问他:“那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不会想着复活我吗?”

    一语成谶的戏码,总是在所料未及的无声无息中发生,遗憾的是彼时无人将这不经意的假想置于心上。

    这场谈话后没过几日的某个大清晨,汤姆奇迹般地变回来了,他的表现没有她惊喜更没有她开心(虽然平时他也没怎么开心过)显然他顾虑指不定哪天某一猝不及防的时刻又突发这一类的灾难。

    因此在里斯本的几十天他不得不主要去探究如何不受影响并维持长期的稳定,像这样自我的修炼毕业起他就没注意了,鉴于之后他专注的无不属于险恶的战斗型魔咒。

    他一向对伊奈茨痴迷的结时神锁不感兴趣,是她擅自为他做了这件破东西,好处他是完全没感受到,麻烦倒一个接一个的,害得他现在也要花时间搞懂它,所幸他不愧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天才黑巫师,那些她不明白的原理他很快就理清了思路,协助使用一些咒语予以保护。

    这烦人的玩意儿总算收尾。

    温和的春季到来,布达佩斯凉爽湿润,喜欢新奇的伊奈茨到处参观城堡、艺术馆、剧院和公园广场,该说不说、对此汤姆的忍耐力确实够宽容大度,毕竟他深知跟她计较过多自己迟早短寿——没必要,一来他有未完成的伟大事业,二来做任务没有心慈手软优柔寡断的同伙更高效便利。

    匈牙利的纯血巫师和法兰西相似地热衷铺张盛大排场的晚宴。这一晚在大酒店有许多权重出席,他的长袍是专门定制,伊奈茨本没想跟着去,直至在乱翻他收到的请柬时见到熟悉的人名:“哇哦!是莱兹夫人——她是我知道的最杰出的女巫!我也想去!可以吗?”

    当然可以。在这方面她根本不用征求他的准许,他巴不得她一改不思进取的懒散作风。

    世俗对不知名者第一印象的铁律总离不开先敬罗衣后敬人,伊奈茨的巫师袍必然要花大价钱预订,不过去年与瓦伦娜同居期间见证了麻瓜时尚界的华丽,她觉得巫师的高级成衣比麻瓜的逊色,不由自主挑剔地评论:“……难看的衣袖,没有收腰的裁剪、我又不是一柱电线杆,真讨厌的设计,裹得像修女那么严实……”

    汤姆不悦眯了眯眼:“你有什么问题,我没看出这长袍有任何不妥。”

    “它没点礼服该有的特征。” 她比划着手上的巫师袍,“既不亮闪闪的,又不够艳丽。”

    “你是在形容普通女巫还是在形容交际花。” 他不掩饰恶意地说:“不知道你学谁的低俗品味。” 令他联想到邓布利多那讨厌的花哨老家伙。

    “嘿,交际花怎么你啦,干嘛一副瞧不起她们的语气。” 她一如既往摆错重点、打抱不平地反驳道。

    他懒得理她。

    一整晚俩人都是分头行动。伊奈茨和莱兹夫人一见如故,途中莱兹夫人还引荐了几位在匈牙利乃至其他中欧国家颇负盛名的老牌巫师,大家多以英语或法文交流,彼此相谈甚欢,她趁机打听了些鲜为人知的魔法界传闻,压根没空留意汤姆去了哪儿。

    等到下半夜晚会即将散场,伊奈茨到盥洗室整理了下仪表,刚想原路折返忽地有奇怪的动静响起,她顺着声源纳闷地走到转弯处隐蔽的角落,探头一看:原来是汤姆——准确点说,是被一位差不多高大的贵妇堵在墙角的汤姆,尽管他看上去十分镇静,但在那位女士亲他脸碰到他嘴角时,她知道下一秒钟有人要倒霉了——思及此她连忙悄悄溜走,因为她就要憋不住看好戏的笑。

    虽说汤姆是没有丝毫的道德感、固然从来不讲究底线,迄今为止大部分有利用价值的阔太太,基本十个里仅有两个是需要他亲力亲为的概率,并且他从不用到假戏真做的地步,的确过程中他没什么损失,的确他无所谓这种时不时的闹剧,的确多数情况这些人他用完就杀、相对而言比较解气,但是伊奈茨这副不仅无动于衷还嬉皮笑脸的看乐子姿态,真让他不爽。他相信这可恶的女人肯定是用石头做的妖怪。

    有时候他都搞不清楚她对于自己的价值是什么样的、她能给他带来的利益,老实承认其实没有利益,换言之他在容忍她的毛病而没有一点回报。

    这大概是他唯一坚持的慈善行为(在他个人看来)

    晚到家的伊奈茨一进门就愉快和得意地大声分享:“今晚是我有史以来参加过最棒的宴会,莱兹夫人不止愿意向她优秀的老朋友们介绍我,还很欣赏我那项人造子宫的理想、说要投资我的研究呢!”

    “……说真的伊奈茨你有没有一件目标是具备深远意义、比如实用和丰功厚利的用处?” 汤姆惯性地否定道。

    “我上次不是说了吗,‘高效率、改变传统方式消耗不必要的人力物力资源’……” 她拿车轱辘话回答。

    “别骗自己了。” 他不买账地揶揄:“你只是为了你那几个无聊的朋友。”

    “说真的汤姆,你能不能稍微有一点点儿同理心。” 她模仿着他阴阳怪气的口吻,直言不讳地换位思考道:“设想一下假如是你自己,倘若你想要孩子却做不到、你一样很难过的。”

    “……”

    一时不知道是该先骂她毫无逻辑的假设亦或是颇侮辱他实力的结论,他决定不理会她的疯话,基于她本来讲话就疯疯癫癫,最重要的是为他理智的精神状态着想、他决定尽量不搭理她的观点输出。

    客观去看,没妨碍到他的正事就行。

    挪威的新旅程在入夏后开启,他跟早前通过信件联络的巫师友人见面,均是男巫,沟通起来用不着伪饰,关于变形术的造诣极深。从毕业开始他对变形术的钻研尤为执着,见识过多的是变形术大师非凡卓越的成绩,每每这时他都会在内心嗤笑一番邓布利多算个什么魔法界最伟大巫师。

    今年盛夏奥斯陆的球场恰好被世界杯协会选中用作提供魁地奇集训的场地,通常来说严禁无关人员出入,若不是多亏了格林尼·格里思这老熟人从中热情的推荐,伊奈茨恐怕只得在白日梦里过一把魁地奇瘾,即便她现在的体魄远不如在霍格沃茨校队的时代、更错过了球员接受国家队训练的黄金年龄。

    旁观着来来往往的青少年们骑着飞天扫帚在绿茵场上意气风发地互相配合传球,太久没打魁地奇的伊奈茨无疑追不上他们的快节奏,她情不自禁感到几许时过境迁的落寞。

    作为昔日的学姐与队长的格林尼鼓励她:

    “别垂头丧气、这不是你的风格。” 格林尼拍拍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像能把她拍地里,在偌大球场集训常常要用吼的方式跟队友交谈,习惯大着嗓门说话:“你很适合当教练——你的战术指导依然非常专业!”

    “真的吗?我以为够资格当教练起码要追得上被训话的孩子们。” 她幽默地自嘲道。

    “哈哈,只要你不落下太远。” 格林尼接下她的玩笑:“教练更多是要求全局观,战略思维,统筹原则等等……我说的是真话,你有领导气质。”

    顿时她的一丝郁闷烟消云散。只不过自然而然地,她也会想做点措施弥补自己变差的体力,除了恢复日常的体能训练以外,她努力思索着别的办法、捷径也行。以致于她会主动询问偶尔回家的汤姆存不存在哪些修复力量的魔法、正如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力量就是至高无上的一切”,她总该问对了人。

    而一旦谈及正题,汤姆倒是会大方地畅所欲言,可惜他推崇的方法光是听就感觉太危险,她忍不住打退堂鼓,他则嫌弃地挖苦真不知道她这点胆量当初是怎么被选进以莽夫之勇著称的格兰芬多。

    “有可能分院帽知道我去斯莱特林会抢你风头。” 她乐呵呵地说笑道:“要不你先教我之前提过那可以重新造一个虚拟空间的魔法,我对它也特别感兴趣。”

    “……提前说明,那是仅用来便于对战或存放死物的限制级魔法。” 他好心提醒,“不要妄想拿去充当你的那件什么人造生育机器的应用原理……”

    她立即藏好一刹那的失望情绪,假装毫不在意地回嘴:“……这我当然知道啦。”

    “你先告诉我,你想靠这魔法实现的事。” 他预防她等会又殃及自己,及时地追问道。

    “一段记忆。方便未来我死了以后朋友们还能找我聊聊天啥的。” 她轻飘飘地回答:“像我以前所说。”

    这一回他再没耐心讥讽她不好好想着预防死亡而老想着死后怎么做,毕竟无论如何,他实在不认为她的生死是由她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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