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巷疯子
周日清晨，九点半太阳高高挂起，破旧的纱质窗帘挡不住早晨炽白的光，夏月落躺在木质床上，一个人望着发霉的天花板发呆。
距离自己上班还有半小时，但是她并不着急。
起身，够过四仰八叉躺在水泥地上的人字拖，夏月落两手叉腰又看着不大的窗户叹了口气。
好累……
刚拉开窗帘，本就不暗的卧室亮了几度，夏月落眯了眯眼，掏了掏耳朵，“啪嗒啪嗒”地踩着拖鞋转身准备开门，刚握住老旧生锈的门把，楼下传来一阵尖利又稚嫩的猫叫声，叫声里充斥着恳求与恐惧。
随后又是几个孩子笑着骂些自以为不堪入耳的脏话。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它，跟个怂蛋一样！”
“别躲啊别躲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打它尾巴打它尾巴！”
想也知道这群小屁孩在干什么事。
塑料弹丸打在墙壁上的声音，猫被打中的呜咽声。
“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管闲事……疯子才多管闲事…”夏月落一遍遍告诉自己。
“诶你知道这屋子里住着那个疯子吗？”楼下又传来了一句。
“就那个不好好读书男不男女不女的还差点杀了她爹的那个吗？”一个人附和道。
“哎听说不是亲爹…”一人打岔。
“我妈跟我说了，还让我不要靠近这个屋子。”
“怕啥，那疯子要来，我就用我的‘沙鹰’往她脑袋上狠狠开几…”
“砰”的一声——或许是人字拖落地声音太响，又或者是二楼有点高，夏月落一跃而下的动静吓了那几个小毛孩一大跳。
比几个小学生高出一个头的阴影渐渐盖住了他们全身，三人哆哆嗦嗦地转身，正对上那人的视线。
“在说我？”
灰色连帽衫下那张被刘海遮住的眼睛幽幽闪着光，像是黑夜在草丛中紧盯猎物的豹子。
几个小孩未曾想过传说中的“疯子”听见了他们的话，险些拿不住枪，但是胆大的天性依旧让他们逞强的回嘴，
“就是你！你…你想怎么样？”
他们不是不害怕，只是一吓就跑就真的对不住自己手里的“□□”了。
“我当然没想怎么样。”夏月落轻松地笑笑，自然地耸耸肩， “解决你们倒还容易，万一惹上你们多事的妈，我可就麻烦了。”
东巷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最喜欢七嘴八舌地谈论每家每户的破烂事，斗嘴方面，夏月落自诩略逊她们一筹。
“解…解决……”几个孩子听到这两个字傻眼了。
夏月落亲切地俯下身，刘海下的眼睛微笑着注视着几个孩子，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枪给我。”
“凭什么？！”为首的孩子瞬间不乐意了，怂归怂，但是拿他枪他可不干。
“我嫌这只猫烦，你把枪给我，我替你们打它。”字字真切，几个小孩却还是半信半疑，
“真的？你不会不还我吧？”他把握着枪的手又紧了紧。
“不会。”夏月落笑着摇了摇头。
几个孩子看了看对方，把仅有的一只枪递了过去。
“小心点，别给我弄坏了…”为首的孩子还有点恋恋不舍。
夏月落不再说什么，拿起枪装模作样地闭上一只眼，将枪口对着枯枝败叶间那个微微颤抖的身体，雪白的毛沾了泥土，还有几根毛的根部带着淡淡血迹。
几个孩子看着夏月落的架势，一开始的不爽不舍全都被激动兴奋替代，欢呼雀跃地喧闹着， “快打快打！！！”
草丛里的猫努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黑洞的枪口，拼尽全力只能弱弱地低吟一声。
真的可怜，到最后都祈祷让对方放过自己。
猫灰色的眸子和夏月落的眼睛对着，夏月落心下一紧。
“愣着干什么？为什么还不打？你不来就让我来！”身旁的小孩推搡着自己。
“喂…”夏月落始终盯着那只猫，可是听语气却是对着那孩子讲的。
“干…干什么？”那孩子有点后怕地站远了一步。
“你很烦诶。”
枪口倏地朝向自己，即使是把玩具枪但是他还是怕了。
空气凝固在了那几秒。
“还不滚吗？”夏月落侧了侧头。
她警告似的在男孩脚下开了一枪，塑料弹丸擦着地的声音惊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夏月落又吓唬着开了几枪，几个孩子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家，连枪都顾不上了只想回家找妈妈。
直到巷子尽头再也没有那几个人的身影，她才微微松了口气，放下枪，她蹲下身又仔细看着这只已经晕厥过去的猫，手指轻轻抚着它有些粗糙的毛，轻轻拖住它，才发现它瘦小的可怜，光是用掌心就能感受到它皮毛下突兀的骨头。
“真够可怜的。”
夏月落嘀咕着，从厕所拿出了那个酒鬼后爹的毛巾，沾了点水轻轻擦拭起了猫的毛，完事后随手把毛巾扔在水池里。
迫近深秋，天气有些转冷，夏月落单手拖着那个瘦瘦小小的身体，翻找着没有几件衣服的衣柜，找了半天才发现了一条已经有些破旧的短袖。
她把短袖揉成团，铺在一个纸箱里，再轻轻把小猫放在上面。
“把你留在这里不安全，待会带你去个好地方。”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
靠！要迟到了！
“算了等我下班了再带你去吧，不知道你能不能撑得住。”
她抱着纸箱穿着人字拖“啪嗒啪嗒”地往门口小步快走，开了门又像是想起什么，转头对着墙上的照片轻轻说了一句，
“妈妈，我上班去了，晚点见，不要太想我。”
照片上的女人始终都微笑着，仿佛默认了她的话。
夏月落推开了门，将纸箱放在电瓶车的前筐，确认纸箱完美固定住后，戴上头盔，穿着运动裤的长腿一跨，轮子压着青石板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巷子尽头。
拐角处，一个男生手持着一台有些陈旧的相机，轻轻摁下快门，夏月落转进拐角的瞬间被定格在了相机里。
男生看着相册里的照片出神。
—
此时末海最西边的孤岛上，一台封尘已久的房间里，无人注意的机器上，快速闪过了一点光，随后屋子又陷入了长久的黑暗，就像过去十几年一样。
距离自己上班还有半小时，但是她并不着急。
起身，够过四仰八叉躺在水泥地上的人字拖，夏月落两手叉腰又看着不大的窗户叹了口气。
好累……
刚拉开窗帘，本就不暗的卧室亮了几度，夏月落眯了眯眼，掏了掏耳朵，“啪嗒啪嗒”地踩着拖鞋转身准备开门，刚握住老旧生锈的门把，楼下传来一阵尖利又稚嫩的猫叫声，叫声里充斥着恳求与恐惧。
随后又是几个孩子笑着骂些自以为不堪入耳的脏话。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它，跟个怂蛋一样！”
“别躲啊别躲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快打它尾巴打它尾巴！”
想也知道这群小屁孩在干什么事。
塑料弹丸打在墙壁上的声音，猫被打中的呜咽声。
“不要多管闲事…不要多管闲事……疯子才多管闲事…”夏月落一遍遍告诉自己。
“诶你知道这屋子里住着那个疯子吗？”楼下又传来了一句。
“就那个不好好读书男不男女不女的还差点杀了她爹的那个吗？”一个人附和道。
“哎听说不是亲爹…”一人打岔。
“我妈跟我说了，还让我不要靠近这个屋子。”
“怕啥，那疯子要来，我就用我的‘沙鹰’往她脑袋上狠狠开几…”
“砰”的一声——或许是人字拖落地声音太响，又或者是二楼有点高，夏月落一跃而下的动静吓了那几个小毛孩一大跳。
比几个小学生高出一个头的阴影渐渐盖住了他们全身，三人哆哆嗦嗦地转身，正对上那人的视线。
“在说我？”
灰色连帽衫下那张被刘海遮住的眼睛幽幽闪着光，像是黑夜在草丛中紧盯猎物的豹子。
几个小孩未曾想过传说中的“疯子”听见了他们的话，险些拿不住枪，但是胆大的天性依旧让他们逞强的回嘴，
“就是你！你…你想怎么样？”
他们不是不害怕，只是一吓就跑就真的对不住自己手里的“□□”了。
“我当然没想怎么样。”夏月落轻松地笑笑，自然地耸耸肩， “解决你们倒还容易，万一惹上你们多事的妈，我可就麻烦了。”
东巷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最喜欢七嘴八舌地谈论每家每户的破烂事，斗嘴方面，夏月落自诩略逊她们一筹。
“解…解决……”几个孩子听到这两个字傻眼了。
夏月落亲切地俯下身，刘海下的眼睛微笑着注视着几个孩子，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枪给我。”
“凭什么？！”为首的孩子瞬间不乐意了，怂归怂，但是拿他枪他可不干。
“我嫌这只猫烦，你把枪给我，我替你们打它。”字字真切，几个小孩却还是半信半疑，
“真的？你不会不还我吧？”他把握着枪的手又紧了紧。
“不会。”夏月落笑着摇了摇头。
几个孩子看了看对方，把仅有的一只枪递了过去。
“小心点，别给我弄坏了…”为首的孩子还有点恋恋不舍。
夏月落不再说什么，拿起枪装模作样地闭上一只眼，将枪口对着枯枝败叶间那个微微颤抖的身体，雪白的毛沾了泥土，还有几根毛的根部带着淡淡血迹。
几个孩子看着夏月落的架势，一开始的不爽不舍全都被激动兴奋替代，欢呼雀跃地喧闹着， “快打快打！！！”
草丛里的猫努力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黑洞的枪口，拼尽全力只能弱弱地低吟一声。
真的可怜，到最后都祈祷让对方放过自己。
猫灰色的眸子和夏月落的眼睛对着，夏月落心下一紧。
“愣着干什么？为什么还不打？你不来就让我来！”身旁的小孩推搡着自己。
“喂…”夏月落始终盯着那只猫，可是听语气却是对着那孩子讲的。
“干…干什么？”那孩子有点后怕地站远了一步。
“你很烦诶。”
枪口倏地朝向自己，即使是把玩具枪但是他还是怕了。
空气凝固在了那几秒。
“还不滚吗？”夏月落侧了侧头。
她警告似的在男孩脚下开了一枪，塑料弹丸擦着地的声音惊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夏月落又吓唬着开了几枪，几个孩子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家，连枪都顾不上了只想回家找妈妈。
直到巷子尽头再也没有那几个人的身影，她才微微松了口气，放下枪，她蹲下身又仔细看着这只已经晕厥过去的猫，手指轻轻抚着它有些粗糙的毛，轻轻拖住它，才发现它瘦小的可怜，光是用掌心就能感受到它皮毛下突兀的骨头。
“真够可怜的。”
夏月落嘀咕着，从厕所拿出了那个酒鬼后爹的毛巾，沾了点水轻轻擦拭起了猫的毛，完事后随手把毛巾扔在水池里。
迫近深秋，天气有些转冷，夏月落单手拖着那个瘦瘦小小的身体，翻找着没有几件衣服的衣柜，找了半天才发现了一条已经有些破旧的短袖。
她把短袖揉成团，铺在一个纸箱里，再轻轻把小猫放在上面。
“把你留在这里不安全，待会带你去个好地方。”
她看了眼墙上的钟，
靠！要迟到了！
“算了等我下班了再带你去吧，不知道你能不能撑得住。”
她抱着纸箱穿着人字拖“啪嗒啪嗒”地往门口小步快走，开了门又像是想起什么，转头对着墙上的照片轻轻说了一句，
“妈妈，我上班去了，晚点见，不要太想我。”
照片上的女人始终都微笑着，仿佛默认了她的话。
夏月落推开了门，将纸箱放在电瓶车的前筐，确认纸箱完美固定住后，戴上头盔，穿着运动裤的长腿一跨，轮子压着青石板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巷子尽头。
拐角处，一个男生手持着一台有些陈旧的相机，轻轻摁下快门，夏月落转进拐角的瞬间被定格在了相机里。
男生看着相册里的照片出神。
—
此时末海最西边的孤岛上，一台封尘已久的房间里，无人注意的机器上，快速闪过了一点光，随后屋子又陷入了长久的黑暗，就像过去十几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