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分开了,其实孟龄和陈察还是一起走。

    “你饿吗?”孟龄问他。

    “不饿。”

    “晚上想吃什么?”

    陈察奇怪地看过去:“你很饿吗?”

    “……”孟龄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然后又兴奋起来,“那就跟我去个地方吧!反正现在天还没暗。”

    陈察任她挽着,已经习惯了和她这样走路的方式。他们一直走到学校附近的步行街,孟龄很有目标地拉着他走进了一家装修得精致的店铺。

    店铺里打着冷色的温柔的光,橱窗里的蛋糕看上去格外诱人。

    ——没错,孟龄把陈察带到了蛋糕店。

    陈察走进来前看了一眼,确认这家店就是上次自己点蛋糕给孟龄的那家店,他格外惊讶,也有些不解:“你想吃蛋糕?”

    孟龄摆出一副无语的表情:“你想吃蛋糕吗?”

    陈察不确定的语气格外明显:“还行。你请我?”

    “那不然我带你过来让你付款是吧?!”孟龄戳了戳他的肩膀,没什么好气,“我是那种人吗——挑一下吧,虽然你不一定想吃,但是下次我们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一起出来买了。不许拒绝啊,这应该算是一个回礼,毕竟你每次都那么破费,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是一定要吃的。”

    陈察笑着,两人一起在橱窗前看,婉拒了过来推荐的服务员。

    于是后面两人在那里一副研究什么高深莫测的报告一样,一排一排地逛着。陈察看,孟龄跟着看。两人靠得很近,不时窃窃私语几句。

    谢霜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情景。他挑了挑眉,朝着前台走去。前台喊了一声“老板”,他微笑着,让服务员自己忙,又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冲了一杯茶,在一旁的书柜里拿了一本书,坐在椅子上看起书来。

    陈察最后选了一个芒果千层。他和孟龄走过来,想让服务员帮忙包起来,发现了旁边的还在看书的谢霜,有些惊讶,说话也小声起来。

    这时,谢霜抬起头,拨了一下长发,扶了扶眼镜,微眯着眼,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两个。

    孟龄这才发现谢霜,也很惊讶,手看到认识的人习惯性伸起来挥了挥。发觉这个举动有些不妥,又僵着手放下。

    谢霜笑起来,也对着他们挥了挥手:“上次的蛋糕好吃吗?”

    “好吃的!”这是孟龄回应的。

    陈察也点了点头。

    “你居然还记得我们吗?”孟龄惊异地问。

    谢霜放下了书:“一次性拿了两个蛋糕的小情侣,挺让人印象深刻的。”

    孟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纠正他的话。陈察听了这话,也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孟龄。

    “难道还不是一对?”谢霜看清他们的表情,又打量了一下他们,大大方方地问,“暧昧期啊?”语气中带有几分肯定。

    这下孟龄的脸彻底红了,陈察微微低下头,耳朵也红了。

    谢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挺好的,校园恋爱。”看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回复的样子,谢霜又笑了笑,“选了什么蛋糕?”

    陈察:“芒果千层。”

    孟龄:“刚打算来找服务员包起来的。”

    谢霜挑了挑眉,让一旁的服务员过去打包,没有再说话,低头看起书。

    他们两人就在那里僵着。孟龄感觉头顶的灯光都变热了。

    过了漫长的一分钟,服务员提着蛋糕过来了。孟龄付了款,在服务员的“谢谢惠顾,欢迎下次在来”中拉着陈察很快地走出店。

    陈察手里还提着蛋糕,听孟龄在那里不自然地说:“上次还没看到他呢,他应该是店长吧?”

    “上次?”陈察眯了眯眼。

    “和嘉云来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带你过来啊。”孟龄很骄傲地抬头,“嘉云说这家蛋糕好吃,我上次就跟她过来又买了一个。”

    陈察赞同地点头:“确实好吃。”

    “说到嘉云,她最近跟傅延是真的挺……”孟龄忽略掉脑子里的“暧昧”,想了一下措辞,最后想不出来,放弃了,“反正就是两人那种感觉……你懂吧?”

    “嗯。他们最近走得挺近的。”

    “嘉云应该是上头了。不过看傅延那样,应该也不至于多坏吧?”孟龄看上去有些担忧。

    陈察想了想:“目前来看都还好,之后不确定。”

    “怕她太上头到时候不理智……”

    “她应该自己有把握。”

    “但愿吧。”

    两人回了学校,把蛋糕吃完了。

    第二天八点,五个人在学校集合,负责老师点了人,最后一起上了专门接送的车。

    比赛地点离得远,坐车接近一个小时。孟龄昨晚睡不着,今天早上又比较早起,再加上晕车,她几乎一上车就开始闭着眼睛休息。

    陈察坐在她旁边,安静地看起稿子。

    不知过了多久,孟龄的头一点一点的,最后歪到了陈察肩膀上。

    陈察身体一下就僵住了。他转过头去看她,发现她眼睛闭着,脸上满是倦色。陈察抿了抿唇,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直看着孟龄。

    旁边坐着的高二男生余光看了他们一眼,又闭上眼睛。

    前排安嘉云本来在和傅延说话,傅延发现后排两人的样子,食指举在唇边“嘘”了一声,让安嘉云看他们。

    安嘉云转头看了一眼,眼睛都睁大了,噤了声,动作有点大地转回头。

    陈察被安嘉云惊动,把头转回去看着前方,又低头看稿子,心烦意乱。

    一直到快下车,孟龄自己醒了,发现自己靠在陈察身上,手忙脚乱地起身。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用气声跟他说:“不好意思啊。”

    陈察握着稿子的手紧了紧,摇了摇头。

    两人保持着这样不尴不尬的态度直到下车。下车时,负责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俩,他俩选择性无视了。

    下午一点开始比赛,他们抽到的是中间组,不好不坏的签。

    五人里面三人都有上台的经验,高二男生看上去波澜不惊,安嘉云成了队里最紧张的人。

    傅延跟她讲他之前上台的一些故事,绘声绘色,安嘉云被他逗笑,总算是不那么紧张了。再回过神来,才发现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她几乎能看见他稍长的下睫。她慌乱拉开距离,莫名心虚地看了一眼周围,确认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才松了一口气。

    眼前傅延看着她这样子,莫名笑了。安嘉云转过头去看他,有些恼:“你笑什么?”

    傅延笑着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

    中午吃饭的时候,负责老师倒没有给他们多艰巨的任务,只叫他们放松上去就好,输了也没什么。毕竟他们这支队伍比较特殊,输了也不奇怪。

    安嘉云听着,心突突跳,似乎很紧张了,一下扒了好几口饭。

    吃完饭后,安嘉云拖着孟龄去厕所,途中抒发了一下她的紧张之情。

    孟龄知道这时候什么安慰也没用,只是让她不要有太大压力。

    安嘉云声音闷闷的:“我是队里最没经验的一个……我怕到时候出错了,拖累你们。”

    “没事,错了也没事,没有人会怪你的。”孟龄眨眨眼,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自己不怪你自己就好,没什么的。”

    安嘉云“嗯”了一声,看上去并没有好多少。

    孟龄有些无奈,只能在精神上鼓励她。

    很快就到了第一组上场了。安嘉云在后台看着他们,又看着台下的评委,腿有点软。

    傅延也看出她的不对劲,过去做了一下心里疏导,但对于安嘉云这种极少上台的人来说,有的东西只能靠经验。

    而她恰好缺乏这种东西。

    上台前,傅延提议大家一起加个油。

    大小各异的手叠在一起,倒数三二一,一起喊出的加油。

    这是安嘉云对那一天印象最深的一幕。她那时的心跳得很快,正为接下来的比赛紧张着。

    她也很清楚地记得,自己并没有发挥好,中途因为太过紧张破音了,后面几乎都是抖着声音念完的。

    一下台,她就哭了。那一秒,她忽然明白了那天运动会上队伍里哭了的那个女生的心情。

    其他四人都面带担忧地看着她。安嘉云知道他们没人会怪她,但她就是忍不住哭,心里酸得可以榨出柠檬汁。

    负责老师拿了一包纸巾给她,似乎说了几句什么,她没听清。她那时只顾着用纸巾捂住自己的脸,尽力止住哭泣。她不希望自己在台上拖累了队友,在台下还要让他们担心。

    孟龄过来挽着她去了角落,安嘉云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自己的心情。孟龄一句一句地应她,一次一次地安慰她。

    回去的时候,她已经不再哭了,眼睛还红着。

    傅延过来逗她笑,不过她当时实在没心情,只是扯了扯嘴角。

    陈察和那个高二的男生也都过来慰问她。

    安嘉云记得,那天他们没有获奖。所有的队伍都站在舞台两侧,而他们就是为别人鼓掌的那支队伍,舞台上的灯光格外刺眼,映得她眼睛更加红肿。

    但是下台后,他们每个人都收到了一支花,是一支向日葵。负责老师拿给他们的时候,脸上没有失望,只是带着鼓舞地微笑着,然后给他们拍了一张合照。

    安嘉云已经忘记当时老师说了什么。

    但是她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在她已经有过很多上台经验、可以在舞台上自如地展现自己的后来,她也一直珍藏着这一天。

    她的哭泣,她的心事,她的难得的四个队友。

    她的,不会再来的、像一片浸了糖水的柠檬一样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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