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仿佛从很长的梦中醒来。
倒在地上的黑崎真咲，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连绵不绝的雨打在她的头发和衣服上。
雨珠浸湿睫毛，滚过巩膜，沿着眼角滑落，在脸边留下湿痕。
接下来会变得如何，黑崎真咲是清楚的。
失去灭却师力量的自己，既没有办法抗衡眼前的破面，也没有办法遏制自身的虚化。不止灭却十字弓和动血装没法运作，就连撑开防御用的静血装也做不到。而且体内的虚毒就像机会感染的致病菌，一定会趁着机体免疫下降的间隙肆虐。
我会死在这里。
黑崎真咲得到了正确但悲伤的答案。
就算不会当场死去，也一定——回不到原本的世界了。
“一心、一护、游子、夏梨……”
在最后的时刻，女人只是以黯淡的眼神，喃喃着再也看不见的家人的名字。
“……很抱歉，妈妈真的很抱歉……”
脱离灭却师生活的每一天，美好得就像一个童话故事。
和为自己抛弃死神身份的男人一起带着欢笑度日。
并且和那个人一起，诞下三个可爱的孩子。
随后的每一天都像欢庆着节日，和家人一起开开心心地度过。
“妈妈……只能陪伴你们如此短暂的时间。”
现在想来，这段无比梦幻的时光，简直称得上转瞬即逝。
等到想要紧紧抓住的时候，那些点缀记忆的萤火虫，已经从无力紧握的掌心中飞走了。
黑崎真咲并不在乎失去的力量。
身为弥足稀少的纯血，她从来没有把灭却师的荣耀凌驾于一切之上。
对于这位母亲来说，她真正在乎的东西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幸福环绕的家庭。
也是她无论如何也想回到的地方。
但结果却是……
（如此幸运又不幸的、死亡呢……）
暴风肆虐。
因为一护不在身旁而稍感心安的黑崎真咲，在暴风的余波中闭上眼睛。
在眼前陷入黑暗之前，她看见了象征绝望的虚闪正在破面的口中酝酿。
轰！！！
终于，一声来自正前方的巨响炸裂开来。
但是连最后的挣扎也不被容许的黑崎真咲，却只听到了一道声响。
她没有听见自己的身体崩溃的声音，更没有听见虚闪后续的声响。
（这是怎么回事？）
她重新睁开双眼。
然后她听见了从身侧迸发的一声巨响。
声音的来源是一根竖直伸出的手指。
从轻巧伸出的食指迸发出来的纯白光束，一瞬之间就将虚庞大的轮廓打成粉碎。
虚甚至没有发出哪怕一声哀嚎，就和整片地面一起从地图上抹去。
黑崎真咲的视线向上移动。
在那里，她看见了一道人影。
说得更准确一点，是一道熟悉的人影。
连粗略的瞄准都没有进行，随手一指就将地貌改变的是一名女性。她和学生时代的真咲一起漫步街头，并和婚后的真咲一起打打闹闹，然后在扭转命运的午后登场，轻挥右手吹散迎面而来的虚闪，再挥出一记虚闪将地表连同其上活动的生命一起铲平。
她的名字是七夜·布伦史塔德。
是黑崎真咲最为要好的女性朋友。
也是以完现术者的身份隐藏自我的瓦史托德。
“嘿。”
在雨声环绕的喧嚣夏日。
在除去危险的寂静世界。
和真咲一同被雨打湿，七夜闪耀的银发紧紧贴住脸颊，白色的制服长裙吸附着肌肤，看起来就像从海里浮上来的一样。
全身湿透的她先是确认真咲的生命体征，然后才轻轻挥动能把大虚一击粉碎的右手，对着真咲若无其事地说道：
“幸好我没有来迟呢，真咲，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被连续不绝的暴雨冲刷着，我护住真咲的脊椎，将她搬运到了可以避雨的废弃车站。
（幸好我不是人类，有了灵力的协助就可以更好地搬运和治愈伤员了。）
我一边确认着真咲微弱的脉搏，一边翻出手机，找出记在通讯录上的“臭不要脸勾搭女高中生的无良死神”的联系方式，并按下了通话的按钮。
单调的呼叫音一经响起，对面就接通了电话。
“真咲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用于抑制真咲体内虚毒的死神之力正在消失？！”
于是我简短概况了真咲的遭遇和她迅速衰弱的身体。
“换句话说，现在的她急需得到救治。”
“这样啊，那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对方没有得到我的答复，就自顾自地说道。
“布伦史塔德，你到底是什么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从你身上爆发出来的毫无疑问是虚的灵压，你一直隐瞒虚的身份和真咲交往，仅凭这一点我就很难相信你对真咲别无用心。”
不管怎么听都是冰冷的言语，不管怎么想都是合理的判断。
即使如此。
电话那头缓缓流淌的声音，确实渗入了某种感情。
那是只有兼具知性与感性的人类才会发出的感情。
是无法用喜怒哀乐轻易划分的、混合了多种情绪的情感的洪流。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话全盘否认了前一刻的怀疑。
电话那边的黑崎一心声音颤抖地说：
“如果能有拯救真咲的方法，如果真咲能够逃脱死亡的命运，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目的又有什么关系！”
那发颤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哭泣。
而那个年龄超过百岁的死神也确实流下了眼泪。
“……求你了。”
男人以颤抖的声音呜咽着。
无法阻止妻子身死的男人，甚至无法阻止自己决堤的泪腺。
名为黑崎一心的男人隔着电话如此声泪俱下地嘶吼：
“只要能拯救真咲，我什么都肯尝试！告诉我怎么做，布伦史塔德，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拽住向着黑暗坠落的真咲的手！！！”
“很简单。”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就让真咲变成虚。”
那一刻，无论是倒在地上的真咲，还是电话那端的一心，都传出了呼吸暂停的声音。
与死神相对的是灭却师，与人相对的是虚。
对于死神和灭却师来说，虚永远都是敌对的存在。
就算是原著的假面军团也只是被虚的力量侵蚀，而非彻底沦落为虚，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花了漫长的时间才能接受自我。
对于曾经体验过虚毒的恐怖的真咲，还有付出全部死神之力才能阻止真咲虚化的一心，这样的选择又意味着什么。
我完全理解他们的动摇，但我依旧直视真咲的眼睛。
“看着我，真咲，给我好好看着你眼前的七夜·布伦史塔德。”
“在你面前的七夜·布伦史塔德，从一开始就已经落入了无可救药的黑暗之中，她为了追求力量可以把任何东西踩在脚下，就算把死神或者灭却师烧成灰也不会改变面上的微笑！对于这样的七夜·布伦史塔德，唯一的容身之处就是虚圈无边无际的白沙，是连阳光都不容许存在的极恶之地！但是！”
我从真咲橙色的眼睛中，看见了七夜·布伦史塔德的笑脸。
就算底色是无染的纯白，也无法稀释最深处的黑暗的笑脸。
“你不一样啊，黑崎真咲，你和七夜·布伦史塔德完全不一样！”
不知不觉间，声音渗出了情感。
就像被火烤焦一样扭曲的嘴唇两端，咯咯吱吱地泄露出了牙齿打颤的声响。
“真咲，你是一个闪闪发亮的女人，是一个只要走在身边就能将光亮传递出去的女人，这种体会想必电话那边的死神也有所经历不是吗！所以我绝对不会接受你走向除了幸福以外的第二条路，就算有人拿笔画出你的结局告诉你这是无法改变的未来，我也会钻出画纸打破次元给那个整天摸鱼的混蛋一脚！”
“七夜……”
“变成虚吧，真咲！虽说我没有办法让你完全保持原有的人类形态，但是我有办法让你保有人类的外表和内心，而不是变成理智全无外貌猎奇的怪物！全天下唯二可以将这份承诺兑现的人现在向你宣告，我绝对不会让你和幸福的未来背道而驰，你一定会以自己应有的模样迎来属于自己的幸福人生！”
听到这句话的真咲，就像小孩子一样皱起了脸庞，叫人分不清这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为什么呢，七夜。”
她以虚弱的眼神望着我，发出沙哑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要为了我，不惜做到这种地步呢。”
“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啊，真咲。”
我好似傻眼地叹了口气，然后蹲下身，和真咲四目相对。
接着。
我将一只手贴住真咲柔软的脸颊。
好像在触碰无比贵重的宝物一般，轻柔地捧起她那温暖的脸庞。
“我很喜欢你的笑容，不希望看到它消失，哪怕多一天也好，我想更多地看见你的微笑——这样的理由难道还不充分吗？难道还不足以让我和电话那边的死神一样，用自己的双手为你找寻光辉灿烂的明天吗？”
不同于从天而落的雨水。
如水晶一般剔透的泪珠在真咲的眼角闪烁。
被我轻轻捧起的脸颊，就如即将破碎的薄冰一般，浮现出温柔微笑之时——
“布伦史塔德，你在对别人的老婆说些什么啊？”
电话那边的类人猿慌里慌张地叫喊。
“Hello？听得到吗，真咲？那个破面现在很危险，我以我的阅历打赌，她是会把自己中意的类型不分男女老少全都拐走一个不留的危险人物，真咲你可千万别被她攻略了，现在的我还没有办法接受老婆夜半出逃的胃疼百合，虽然偶然会看美少女黏黏糊糊的动画做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什么叫做叶公好龙就算是我也是知道的啊，这种事情发生在身边果然还是太……”
真咲用一只手阻止了无能丈夫的哭哭啼啼。
把捏得嘎吱作响的电话攥在手里，太阳穴上青筋暴起的人|妻对我回以一个恬静微笑。
“让我们无视掉口不择言的猩猩，现在就开始手术吧。”
“如果不是告知患者家属，其实我也不想拨通他的电话，我只需要患者本人的知情同意就行。”
我把手伸向真咲的脊背和双膝内侧，略一发力把真咲抱了起来。
如果让电话那端大呼小叫的死神看见，一定会一脸受伤地把嘴撅成三角形吧。
我不怀好意地想道。
“走了哟，真咲。”
我打开黑腔，抱起真咲柔软的身体，踏进虚圈的实验室。
“还有什么不满，就等手术结束再向一心发泄吧，我很期待你给那个乱说话的家伙一记爱的耳光。”
倒在地上的黑崎真咲，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连绵不绝的雨打在她的头发和衣服上。
雨珠浸湿睫毛，滚过巩膜，沿着眼角滑落，在脸边留下湿痕。
接下来会变得如何，黑崎真咲是清楚的。
失去灭却师力量的自己，既没有办法抗衡眼前的破面，也没有办法遏制自身的虚化。不止灭却十字弓和动血装没法运作，就连撑开防御用的静血装也做不到。而且体内的虚毒就像机会感染的致病菌，一定会趁着机体免疫下降的间隙肆虐。
我会死在这里。
黑崎真咲得到了正确但悲伤的答案。
就算不会当场死去，也一定——回不到原本的世界了。
“一心、一护、游子、夏梨……”
在最后的时刻，女人只是以黯淡的眼神，喃喃着再也看不见的家人的名字。
“……很抱歉，妈妈真的很抱歉……”
脱离灭却师生活的每一天，美好得就像一个童话故事。
和为自己抛弃死神身份的男人一起带着欢笑度日。
并且和那个人一起，诞下三个可爱的孩子。
随后的每一天都像欢庆着节日，和家人一起开开心心地度过。
“妈妈……只能陪伴你们如此短暂的时间。”
现在想来，这段无比梦幻的时光，简直称得上转瞬即逝。
等到想要紧紧抓住的时候，那些点缀记忆的萤火虫，已经从无力紧握的掌心中飞走了。
黑崎真咲并不在乎失去的力量。
身为弥足稀少的纯血，她从来没有把灭却师的荣耀凌驾于一切之上。
对于这位母亲来说，她真正在乎的东西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幸福环绕的家庭。
也是她无论如何也想回到的地方。
但结果却是……
（如此幸运又不幸的、死亡呢……）
暴风肆虐。
因为一护不在身旁而稍感心安的黑崎真咲，在暴风的余波中闭上眼睛。
在眼前陷入黑暗之前，她看见了象征绝望的虚闪正在破面的口中酝酿。
轰！！！
终于，一声来自正前方的巨响炸裂开来。
但是连最后的挣扎也不被容许的黑崎真咲，却只听到了一道声响。
她没有听见自己的身体崩溃的声音，更没有听见虚闪后续的声响。
（这是怎么回事？）
她重新睁开双眼。
然后她听见了从身侧迸发的一声巨响。
声音的来源是一根竖直伸出的手指。
从轻巧伸出的食指迸发出来的纯白光束，一瞬之间就将虚庞大的轮廓打成粉碎。
虚甚至没有发出哪怕一声哀嚎，就和整片地面一起从地图上抹去。
黑崎真咲的视线向上移动。
在那里，她看见了一道人影。
说得更准确一点，是一道熟悉的人影。
连粗略的瞄准都没有进行，随手一指就将地貌改变的是一名女性。她和学生时代的真咲一起漫步街头，并和婚后的真咲一起打打闹闹，然后在扭转命运的午后登场，轻挥右手吹散迎面而来的虚闪，再挥出一记虚闪将地表连同其上活动的生命一起铲平。
她的名字是七夜·布伦史塔德。
是黑崎真咲最为要好的女性朋友。
也是以完现术者的身份隐藏自我的瓦史托德。
“嘿。”
在雨声环绕的喧嚣夏日。
在除去危险的寂静世界。
和真咲一同被雨打湿，七夜闪耀的银发紧紧贴住脸颊，白色的制服长裙吸附着肌肤，看起来就像从海里浮上来的一样。
全身湿透的她先是确认真咲的生命体征，然后才轻轻挥动能把大虚一击粉碎的右手，对着真咲若无其事地说道：
“幸好我没有来迟呢，真咲，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被连续不绝的暴雨冲刷着，我护住真咲的脊椎，将她搬运到了可以避雨的废弃车站。
（幸好我不是人类，有了灵力的协助就可以更好地搬运和治愈伤员了。）
我一边确认着真咲微弱的脉搏，一边翻出手机，找出记在通讯录上的“臭不要脸勾搭女高中生的无良死神”的联系方式，并按下了通话的按钮。
单调的呼叫音一经响起，对面就接通了电话。
“真咲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用于抑制真咲体内虚毒的死神之力正在消失？！”
于是我简短概况了真咲的遭遇和她迅速衰弱的身体。
“换句话说，现在的她急需得到救治。”
“这样啊，那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对方没有得到我的答复，就自顾自地说道。
“布伦史塔德，你到底是什么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从你身上爆发出来的毫无疑问是虚的灵压，你一直隐瞒虚的身份和真咲交往，仅凭这一点我就很难相信你对真咲别无用心。”
不管怎么听都是冰冷的言语，不管怎么想都是合理的判断。
即使如此。
电话那头缓缓流淌的声音，确实渗入了某种感情。
那是只有兼具知性与感性的人类才会发出的感情。
是无法用喜怒哀乐轻易划分的、混合了多种情绪的情感的洪流。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话全盘否认了前一刻的怀疑。
电话那边的黑崎一心声音颤抖地说：
“如果能有拯救真咲的方法，如果真咲能够逃脱死亡的命运，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目的又有什么关系！”
那发颤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在哭泣。
而那个年龄超过百岁的死神也确实流下了眼泪。
“……求你了。”
男人以颤抖的声音呜咽着。
无法阻止妻子身死的男人，甚至无法阻止自己决堤的泪腺。
名为黑崎一心的男人隔着电话如此声泪俱下地嘶吼：
“只要能拯救真咲，我什么都肯尝试！告诉我怎么做，布伦史塔德，告诉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拽住向着黑暗坠落的真咲的手！！！”
“很简单。”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就让真咲变成虚。”
那一刻，无论是倒在地上的真咲，还是电话那端的一心，都传出了呼吸暂停的声音。
与死神相对的是灭却师，与人相对的是虚。
对于死神和灭却师来说，虚永远都是敌对的存在。
就算是原著的假面军团也只是被虚的力量侵蚀，而非彻底沦落为虚，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花了漫长的时间才能接受自我。
对于曾经体验过虚毒的恐怖的真咲，还有付出全部死神之力才能阻止真咲虚化的一心，这样的选择又意味着什么。
我完全理解他们的动摇，但我依旧直视真咲的眼睛。
“看着我，真咲，给我好好看着你眼前的七夜·布伦史塔德。”
“在你面前的七夜·布伦史塔德，从一开始就已经落入了无可救药的黑暗之中，她为了追求力量可以把任何东西踩在脚下，就算把死神或者灭却师烧成灰也不会改变面上的微笑！对于这样的七夜·布伦史塔德，唯一的容身之处就是虚圈无边无际的白沙，是连阳光都不容许存在的极恶之地！但是！”
我从真咲橙色的眼睛中，看见了七夜·布伦史塔德的笑脸。
就算底色是无染的纯白，也无法稀释最深处的黑暗的笑脸。
“你不一样啊，黑崎真咲，你和七夜·布伦史塔德完全不一样！”
不知不觉间，声音渗出了情感。
就像被火烤焦一样扭曲的嘴唇两端，咯咯吱吱地泄露出了牙齿打颤的声响。
“真咲，你是一个闪闪发亮的女人，是一个只要走在身边就能将光亮传递出去的女人，这种体会想必电话那边的死神也有所经历不是吗！所以我绝对不会接受你走向除了幸福以外的第二条路，就算有人拿笔画出你的结局告诉你这是无法改变的未来，我也会钻出画纸打破次元给那个整天摸鱼的混蛋一脚！”
“七夜……”
“变成虚吧，真咲！虽说我没有办法让你完全保持原有的人类形态，但是我有办法让你保有人类的外表和内心，而不是变成理智全无外貌猎奇的怪物！全天下唯二可以将这份承诺兑现的人现在向你宣告，我绝对不会让你和幸福的未来背道而驰，你一定会以自己应有的模样迎来属于自己的幸福人生！”
听到这句话的真咲，就像小孩子一样皱起了脸庞，叫人分不清这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为什么呢，七夜。”
她以虚弱的眼神望着我，发出沙哑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要为了我，不惜做到这种地步呢。”
“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啊，真咲。”
我好似傻眼地叹了口气，然后蹲下身，和真咲四目相对。
接着。
我将一只手贴住真咲柔软的脸颊。
好像在触碰无比贵重的宝物一般，轻柔地捧起她那温暖的脸庞。
“我很喜欢你的笑容，不希望看到它消失，哪怕多一天也好，我想更多地看见你的微笑——这样的理由难道还不充分吗？难道还不足以让我和电话那边的死神一样，用自己的双手为你找寻光辉灿烂的明天吗？”
不同于从天而落的雨水。
如水晶一般剔透的泪珠在真咲的眼角闪烁。
被我轻轻捧起的脸颊，就如即将破碎的薄冰一般，浮现出温柔微笑之时——
“布伦史塔德，你在对别人的老婆说些什么啊？”
电话那边的类人猿慌里慌张地叫喊。
“Hello？听得到吗，真咲？那个破面现在很危险，我以我的阅历打赌，她是会把自己中意的类型不分男女老少全都拐走一个不留的危险人物，真咲你可千万别被她攻略了，现在的我还没有办法接受老婆夜半出逃的胃疼百合，虽然偶然会看美少女黏黏糊糊的动画做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什么叫做叶公好龙就算是我也是知道的啊，这种事情发生在身边果然还是太……”
真咲用一只手阻止了无能丈夫的哭哭啼啼。
把捏得嘎吱作响的电话攥在手里，太阳穴上青筋暴起的人|妻对我回以一个恬静微笑。
“让我们无视掉口不择言的猩猩，现在就开始手术吧。”
“如果不是告知患者家属，其实我也不想拨通他的电话，我只需要患者本人的知情同意就行。”
我把手伸向真咲的脊背和双膝内侧，略一发力把真咲抱了起来。
如果让电话那端大呼小叫的死神看见，一定会一脸受伤地把嘴撅成三角形吧。
我不怀好意地想道。
“走了哟，真咲。”
我打开黑腔，抱起真咲柔软的身体，踏进虚圈的实验室。
“还有什么不满，就等手术结束再向一心发泄吧，我很期待你给那个乱说话的家伙一记爱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