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喜欢他？
顾初旸心情微妙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他这时才开始仔细打量起夏小萌来——
少女一把伶仃的身子骨，狼狈万状。脸上身上，四处沾染着土砾尘埃。尤其那张脏兮兮的脸，五官紧巴巴皱在一起，泪水混着血污，将浸透灰尘的劈柴般的头发黏湿在额头。
中肯地说，实在是丑的惊人。
顾初旸无视了夏小萌勉力看向自己时眼中那异样的神采，转而将视线下移。
他看见夏小萌的左腿上，缠着一个长脖怪物。
怪物的脑袋缺了半个，脑花暴露在空气中，晃晃悠悠，让人想起烧烤摊上火候刚好的鲜嫩烤猪脑。
被顾初旸瞥见后，他眼珠子贼溜溜地一转，很识时务地认了怂，“嗖”地一下把脖子缩了回去，放开了夏小萌。
悬在半空的夏小萌顿时“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好痛……”
而且也看不见顾博士了。
她倚坐在墙脚低喃，碎石嵌进肉里，连带着体内骨裂的疼痛一起，突突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不想死……”
“想吃……肉……好想吃肉……”
夏小萌气若游丝地念叨着，面色灰败，看上去随时都会彻底咽气。
忽然，她魔怔地抬起手臂，两手抓着指间虚无，缓慢而坚定地在空气中模拟起划火柴的动作。
第一根，是火炉。
第二根，是烤鹅。
第三根，是装饰精美的圣诞树。
然后第四根……
是她素未谋面，主观臆造出来的，温暖慈祥笑着的外祖母。
“外祖母……”
夏小萌低低啜泣了一声，幻想着天国的圣景，虚弱地合上眼帘。
她期望平静安详地睡去，下巴却忽地一痛。
“你认识我？”
顾初旸俯身掐住夏小萌的脸，他冷冷审视着她，眼里写满了怀疑和讥讽——果然又是监管所的阴谋。
夏小萌听见男人冰冷质问的声音，还未琢磨出他究竟问的什么，就被猛地扳起了头。
她艰难地眨眨眼睛：“顾博士，您……”
您怎么还在这里？
按照她的想象，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应该是个笑容和蔼的老奶奶才对。
不过……也好。
换成顾博士代替外祖母来接她去天国的话，也挺好的。
因为顾博士长得很好看。
眼睛大大的，鼻子挺挺的，嘴唇肉肉的，笑起来温温柔柔的。
是她无论看几次都会感到动心，也是她无论如何也肖想不上的人。
她长这么大，都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没想到死前，还能做上这样一场美梦。
“嘿嘿。”
夏小萌没头没脑地笑了，得意中又带着点凄苦。
她脑袋向前一点，立刻又有鲜血蜿蜒着流淌下来。它自发丝间渗出，经过额头和鼻子，在唇瓣处岔成两股，一部分滴落在顾初旸掐在她下巴的手上。
夏小萌的血带着它特有的甜腥味。
而且她看上去真的快要死了。
顾初旸默了一瞬，还是停下来逼问，伸手探向夏小萌脑后被撞出的血窟窿。
解剖学他学得不精，就先随便补一下吧。
他手上汇聚起无形的能量。
引导、再生、黏合。
细胞以一个高出常规百倍的速度增殖分裂，最先止住的是血，然后便是其余受损软组织的逐渐愈合。
新生细胞们相互吸引着聚合，在夏小萌脑后构建出了一层轻软的薄壳。
这样便勉强算是补好了脑袋，很粗糙，但是够用。
顾初旸顺便又在夏小萌体内探查了一圈，遇到破损的内脏就随手捏上，至于那断裂的几根肋骨……
“咔吱，咔吱，咔吱。”
巷道里忽响起清脆的咀嚼脆骨的声音。
紧接着，又能闻到浓郁的、满含恶臭的血腥味儿。
吵死了。
而且很脏。
顾初旸动作一顿，轻轻收回拖住夏小萌后脑的手。
他转头，不出意外看见了狼吞虎咽着的那只长发怪物。
她已经吃掉了自己的另一个脑袋，现在正吞嚼着那些个只没有头颅，只有四肢的人形犬状物。
她吃得毫不顾忌形象，几乎是抓到什么就把什么塞进嘴里，牙缝里都塞满了碎肉。
如此便罢了，偏她一双眼睛还死死黏在了顾初旸身上，涎水直落，等不及也要将他塞进嘴中一样。
“香、香……香香……”
袅袅吞下最后一只人犬，阴毒贪婪地怪笑着，挪动她那臃肿庞大的身躯，一点点靠近过来。
凑得近了，她似又嗅到了夏小萌的气息。
于是她停下来，一会儿看看站立着的顾初旸，一会儿看看瘫在墙边的顾初旸，一副不知道先吃哪一个的纠结模样。
“你臭死了。”
顾初旸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在胸前的位置随意地向下一压——那怪物戒备的神情霎时凝在脸上，她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顷刻间便被压成了一滩血水。
血水喷溅而出，染红了满地满墙。在顾初旸周围，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地上墙上泾渭分明地现出一道分界线。
顾初旸多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给那腥臭的一滩血水，他转过身，复又看向墙脚半死不活的夏小萌。
“监管所派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他居高临下，半晕厥状态的夏小萌却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
沉默。
“啧。”
顾初旸上去一脚踢在了夏小萌身上，后者闷哼一声，稍稍清醒了几分。
“你身上带着什么？”
依旧是男人清朗好听的声音，透着一丝不耐烦，问着她听不懂的问题。
夏小萌想要摇头，可旋即又被捏住了脸。
随后，她感觉到男人的手在她的衣服上摸索起来。他翻遍了工作服的每一个口袋，甚至连里面的衬衫也扯出来看了看。
他好像在寻找什么，可是……
夏小萌的脸上浮起一抹不寻常的红晕。
她依然只当顾初旸是自己幻想中的存在，所以男人乱七八糟的举动，从理论上推断，其实就是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夏小萌，你不要脸。
她唾弃自己。
你都要死了，你还……
“走、走开……臭流氓……”
她权当是在骂自己，顾初旸听见，却愣了一瞬。
“东西在哪儿？”他语气很不好。
他感受到监管所调大了对他诡域的控制功率，如今他的意识一分为二，小部分在夏小萌这边，大部分仍留在北封锁区的诡域里。
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找到夏小萌身上的那件东西——那件让他成功“越狱”，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一方面那东西既然在夏小萌身上，就极大可能出自监管所之手。可是另一方面，监管所没道理帮助他离开诡域，特别当他们的所长是那个一心视他为洪水猛兽的吴钩。
夏小萌喏喏地答不出话来，顾初旸只好在她身上又搜了一圈。
依然一无所获。
夏小萌的脸色变得更红了。
她无力地推搡着顾初旸，连声拒绝：“不行……就算是我喜欢你，也不行……”
这一驴头不对马嘴又自我意识过剩的回答让顾初旸越发觉得她是一个傻子。
回忆之前发生的种种，夏小萌的表现也确实精明不到哪儿去。
留着她还有用。
顾初旸收手与她拉开了距离。他已经感应到有人进入了自己的诡域，他该回去了。
不过在那之前……
顾初旸心中忽升起几分好奇——
这笨丫头说她喜欢他。
他还是人类时就不缺人喜欢，甚至成为诡异后，也有人放不下对他的执念。
只不过人类的他醉心于研究，无暇考虑男女之事，而诡异的他，更失去了拥有正常人类情感交往的权利。
如今正好碰上这个机会，顾初旸倒真想听听别人对他是怎么样的一个看法。
这样想着，他语气柔和下来，玩味问道：“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夏小萌倒是听懂了。
她老实巴交地回答：“因为……因为你是人类的救星与希望……”
……
真是个无聊的理由。
顾初旸的脸色蓦地冷了下来。
他忽然想起夏小萌预约的那档电视访谈节目——监管所已经捧出了个新的救世主出来，好像是……叫做晨曦？
他曾经的研究助理。
那时候，他也热衷于扮演过这一角色，什么“救星”啊，“希望”啊，好像世界离了他就无法继续运转了一样。
现在想来……
真是无聊，无聊透顶。
顾初旸眸色暗沉，很想破坏些什么宣泄一番，但是……
“顾初旸，我们需要谈谈。”
他听到了吴钩的声音，更准确地说，是诡域中的他听到了吴钩的声音。
同时，他也察觉到了这条巷道中高维粒子的紊乱——粒子干扰器的作用，这意味着特别行动队的人快要突破进来了。
他应该离开了。
顾初旸最后扫了眼夏小萌。
衣衫破烂，血迹斑驳。
上午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转眼间就只剩了半条命。
不论夏小萌带着何种目的接近自己，又不论她做了何种伪装，至少有一点顾初旸可以肯定是真实的——
那就是，她确实算是挺倒霉的。
倒霉到……他都有些不忍心了。
顾初旸无声叹气，于消失前在夏小萌背后的墙壁上虚虚一指。
墙壁轰然倒塌，不许久碎石尘灰散尽，露出了特别行动队队员们一张张既错愕、又喜出望外的脸。
“硬破解成功了！我们已抵达诡域内部。”
“发现营救目标，是夏小萌。夏小萌还活着。”
“诡域内没有其他异常存在。”
“诡域内另有三名幸存者，皆为成年男性。”
“已进行初步检查，未发现幸存者有被诡异污染的迹象。”
队员小哥正向上级汇报工作，他的手腕忽然被担架上的人抓住了。
回头一看，是夏小萌。
死里逃生，他很理解夏小萌此刻的心情，于是便微笑着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夏小萌虚弱地笑：“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没什么，这都是我们职责范围内……”
“对不起……”夏小萌气若游丝地打断他，小哥觉得她可能要说什么重要的事，便低头附耳去听。
“我没钱付医药费。”
他听见夏小萌这样说道。
“对不起，能先赊着吗？发了工资，我一定会还的。”
顾初旸心情微妙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他这时才开始仔细打量起夏小萌来——
少女一把伶仃的身子骨，狼狈万状。脸上身上，四处沾染着土砾尘埃。尤其那张脏兮兮的脸，五官紧巴巴皱在一起，泪水混着血污，将浸透灰尘的劈柴般的头发黏湿在额头。
中肯地说，实在是丑的惊人。
顾初旸无视了夏小萌勉力看向自己时眼中那异样的神采，转而将视线下移。
他看见夏小萌的左腿上，缠着一个长脖怪物。
怪物的脑袋缺了半个，脑花暴露在空气中，晃晃悠悠，让人想起烧烤摊上火候刚好的鲜嫩烤猪脑。
被顾初旸瞥见后，他眼珠子贼溜溜地一转，很识时务地认了怂，“嗖”地一下把脖子缩了回去，放开了夏小萌。
悬在半空的夏小萌顿时“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好痛……”
而且也看不见顾博士了。
她倚坐在墙脚低喃，碎石嵌进肉里，连带着体内骨裂的疼痛一起，突突地刺激着她的神经。
“不想死……”
“想吃……肉……好想吃肉……”
夏小萌气若游丝地念叨着，面色灰败，看上去随时都会彻底咽气。
忽然，她魔怔地抬起手臂，两手抓着指间虚无，缓慢而坚定地在空气中模拟起划火柴的动作。
第一根，是火炉。
第二根，是烤鹅。
第三根，是装饰精美的圣诞树。
然后第四根……
是她素未谋面，主观臆造出来的，温暖慈祥笑着的外祖母。
“外祖母……”
夏小萌低低啜泣了一声，幻想着天国的圣景，虚弱地合上眼帘。
她期望平静安详地睡去，下巴却忽地一痛。
“你认识我？”
顾初旸俯身掐住夏小萌的脸，他冷冷审视着她，眼里写满了怀疑和讥讽——果然又是监管所的阴谋。
夏小萌听见男人冰冷质问的声音，还未琢磨出他究竟问的什么，就被猛地扳起了头。
她艰难地眨眨眼睛：“顾博士，您……”
您怎么还在这里？
按照她的想象，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应该是个笑容和蔼的老奶奶才对。
不过……也好。
换成顾博士代替外祖母来接她去天国的话，也挺好的。
因为顾博士长得很好看。
眼睛大大的，鼻子挺挺的，嘴唇肉肉的，笑起来温温柔柔的。
是她无论看几次都会感到动心，也是她无论如何也肖想不上的人。
她长这么大，都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没想到死前，还能做上这样一场美梦。
“嘿嘿。”
夏小萌没头没脑地笑了，得意中又带着点凄苦。
她脑袋向前一点，立刻又有鲜血蜿蜒着流淌下来。它自发丝间渗出，经过额头和鼻子，在唇瓣处岔成两股，一部分滴落在顾初旸掐在她下巴的手上。
夏小萌的血带着它特有的甜腥味。
而且她看上去真的快要死了。
顾初旸默了一瞬，还是停下来逼问，伸手探向夏小萌脑后被撞出的血窟窿。
解剖学他学得不精，就先随便补一下吧。
他手上汇聚起无形的能量。
引导、再生、黏合。
细胞以一个高出常规百倍的速度增殖分裂，最先止住的是血，然后便是其余受损软组织的逐渐愈合。
新生细胞们相互吸引着聚合，在夏小萌脑后构建出了一层轻软的薄壳。
这样便勉强算是补好了脑袋，很粗糙，但是够用。
顾初旸顺便又在夏小萌体内探查了一圈，遇到破损的内脏就随手捏上，至于那断裂的几根肋骨……
“咔吱，咔吱，咔吱。”
巷道里忽响起清脆的咀嚼脆骨的声音。
紧接着，又能闻到浓郁的、满含恶臭的血腥味儿。
吵死了。
而且很脏。
顾初旸动作一顿，轻轻收回拖住夏小萌后脑的手。
他转头，不出意外看见了狼吞虎咽着的那只长发怪物。
她已经吃掉了自己的另一个脑袋，现在正吞嚼着那些个只没有头颅，只有四肢的人形犬状物。
她吃得毫不顾忌形象，几乎是抓到什么就把什么塞进嘴里，牙缝里都塞满了碎肉。
如此便罢了，偏她一双眼睛还死死黏在了顾初旸身上，涎水直落，等不及也要将他塞进嘴中一样。
“香、香……香香……”
袅袅吞下最后一只人犬，阴毒贪婪地怪笑着，挪动她那臃肿庞大的身躯，一点点靠近过来。
凑得近了，她似又嗅到了夏小萌的气息。
于是她停下来，一会儿看看站立着的顾初旸，一会儿看看瘫在墙边的顾初旸，一副不知道先吃哪一个的纠结模样。
“你臭死了。”
顾初旸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在胸前的位置随意地向下一压——那怪物戒备的神情霎时凝在脸上，她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顷刻间便被压成了一滩血水。
血水喷溅而出，染红了满地满墙。在顾初旸周围，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地上墙上泾渭分明地现出一道分界线。
顾初旸多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给那腥臭的一滩血水，他转过身，复又看向墙脚半死不活的夏小萌。
“监管所派你接近我有什么目的？”
他居高临下，半晕厥状态的夏小萌却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
沉默。
“啧。”
顾初旸上去一脚踢在了夏小萌身上，后者闷哼一声，稍稍清醒了几分。
“你身上带着什么？”
依旧是男人清朗好听的声音，透着一丝不耐烦，问着她听不懂的问题。
夏小萌想要摇头，可旋即又被捏住了脸。
随后，她感觉到男人的手在她的衣服上摸索起来。他翻遍了工作服的每一个口袋，甚至连里面的衬衫也扯出来看了看。
他好像在寻找什么，可是……
夏小萌的脸上浮起一抹不寻常的红晕。
她依然只当顾初旸是自己幻想中的存在，所以男人乱七八糟的举动，从理论上推断，其实就是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夏小萌，你不要脸。
她唾弃自己。
你都要死了，你还……
“走、走开……臭流氓……”
她权当是在骂自己，顾初旸听见，却愣了一瞬。
“东西在哪儿？”他语气很不好。
他感受到监管所调大了对他诡域的控制功率，如今他的意识一分为二，小部分在夏小萌这边，大部分仍留在北封锁区的诡域里。
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找到夏小萌身上的那件东西——那件让他成功“越狱”，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一方面那东西既然在夏小萌身上，就极大可能出自监管所之手。可是另一方面，监管所没道理帮助他离开诡域，特别当他们的所长是那个一心视他为洪水猛兽的吴钩。
夏小萌喏喏地答不出话来，顾初旸只好在她身上又搜了一圈。
依然一无所获。
夏小萌的脸色变得更红了。
她无力地推搡着顾初旸，连声拒绝：“不行……就算是我喜欢你，也不行……”
这一驴头不对马嘴又自我意识过剩的回答让顾初旸越发觉得她是一个傻子。
回忆之前发生的种种，夏小萌的表现也确实精明不到哪儿去。
留着她还有用。
顾初旸收手与她拉开了距离。他已经感应到有人进入了自己的诡域，他该回去了。
不过在那之前……
顾初旸心中忽升起几分好奇——
这笨丫头说她喜欢他。
他还是人类时就不缺人喜欢，甚至成为诡异后，也有人放不下对他的执念。
只不过人类的他醉心于研究，无暇考虑男女之事，而诡异的他，更失去了拥有正常人类情感交往的权利。
如今正好碰上这个机会，顾初旸倒真想听听别人对他是怎么样的一个看法。
这样想着，他语气柔和下来，玩味问道：“你说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
这个问题夏小萌倒是听懂了。
她老实巴交地回答：“因为……因为你是人类的救星与希望……”
……
真是个无聊的理由。
顾初旸的脸色蓦地冷了下来。
他忽然想起夏小萌预约的那档电视访谈节目——监管所已经捧出了个新的救世主出来，好像是……叫做晨曦？
他曾经的研究助理。
那时候，他也热衷于扮演过这一角色，什么“救星”啊，“希望”啊，好像世界离了他就无法继续运转了一样。
现在想来……
真是无聊，无聊透顶。
顾初旸眸色暗沉，很想破坏些什么宣泄一番，但是……
“顾初旸，我们需要谈谈。”
他听到了吴钩的声音，更准确地说，是诡域中的他听到了吴钩的声音。
同时，他也察觉到了这条巷道中高维粒子的紊乱——粒子干扰器的作用，这意味着特别行动队的人快要突破进来了。
他应该离开了。
顾初旸最后扫了眼夏小萌。
衣衫破烂，血迹斑驳。
上午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转眼间就只剩了半条命。
不论夏小萌带着何种目的接近自己，又不论她做了何种伪装，至少有一点顾初旸可以肯定是真实的——
那就是，她确实算是挺倒霉的。
倒霉到……他都有些不忍心了。
顾初旸无声叹气，于消失前在夏小萌背后的墙壁上虚虚一指。
墙壁轰然倒塌，不许久碎石尘灰散尽，露出了特别行动队队员们一张张既错愕、又喜出望外的脸。
“硬破解成功了！我们已抵达诡域内部。”
“发现营救目标，是夏小萌。夏小萌还活着。”
“诡域内没有其他异常存在。”
“诡域内另有三名幸存者，皆为成年男性。”
“已进行初步检查，未发现幸存者有被诡异污染的迹象。”
队员小哥正向上级汇报工作，他的手腕忽然被担架上的人抓住了。
回头一看，是夏小萌。
死里逃生，他很理解夏小萌此刻的心情，于是便微笑着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夏小萌虚弱地笑：“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没什么，这都是我们职责范围内……”
“对不起……”夏小萌气若游丝地打断他，小哥觉得她可能要说什么重要的事，便低头附耳去听。
“我没钱付医药费。”
他听见夏小萌这样说道。
“对不起，能先赊着吗？发了工资，我一定会还的。”